风疏竹看了眼静尘子,语气略显沉重道:“这一股魔道徒众,便有数百人之多,假以时日,这蠹窿岭真的汇聚了千人、万人的魔道大军,届时,无论是占据此地的蠹窿老妖,还是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怕是九死一生,劫难临头了。”
如此推理言论,令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惊不已,但细细想来,风疏竹所讲又句句是实情,绝无虚假夸大成分,周围人在沉思中都沉默下来,面生严峻之色,危机形势如同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了众人心头。
风疏竹扫了眼周围,见众人都不言语,又道:“但事情要正反两方面看,所谓祸兮福之所倚,这天下群魔齐聚蠹窿岭,也为正道提供了消灭魔道徒众的绝好机会啊。”
话音刚落,空行环视一眼周围正道诸人,厉声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仙魔犹如水火,今日我们侥幸躲过一场血战,但看此阵势,魔道定会卷土重来,空觉寺愿为天下苍生,在这蠹窿岭与魔道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静尘子也慷慨激昂道:“我归云观也誓死与魔道对抗到底。”
在二人带领下,周围正道各派剑仙也纷纷从压抑的情绪中解放出来,高声附和誓言与魔道决一死战,一时群情激奋,士气昂扬。
稍后,空行又道:“目前敌强我弱,我们不能再做一盘散沙,以防被魔道个个击破。”
静尘子也道:“天下正道,本为一家,除魔卫道,乃我辈所宗。”
话音刚落,各派便纷纷表示,愿听从归云观、空觉寺统一领导,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誓死与魔道周旋到底,铮铮誓言在山谷间回荡,每个人的心头,彷如许久以前为天下苍生而修行寻道的初衷,在此又活了过来。
就这样,在这个不知名的空谷内,在这个一日历经数变的空谷内,以静尘子、空行两人为核心,一个正道的临时联盟就这样形成了,风疏竹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点了点头,转身退到了后面去。
空行对这些铿锵有力的回答,激动不已,环顾四周后,与静尘子商议道:“静尘子道长,以防魔道去而复返,贫僧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暂且退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详细商议下步计划,如何?”
静尘子闻言,未加任何思索,马上道:“嗯,那我们就速速撤走吧。”
空行看了看众人,又道:“却不知各位道友意下如何?”
大部分人闻言都轻轻点了点头,但脚下却未做任何动作,个个脸上有犹豫之色,空行察觉异样,看了看静尘子,对众人异道:“却不知各位道友还有何事挂心,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贫僧与静尘子道长愿鼎力相助。”
半晌,见无人开口说话,静尘子急道:“大敌当前,个个婆婆妈妈,岂不是贻误大事!”
静尘子虽性子急躁,言语直接,但其爽快的性格,更容易使人迅速接纳,更何况适才带领众剑仙大战魔道徒众时的英勇表现,尚且历历在目,其敢为人先,英勇无畏的形象,早已在众人心中竖立了威信。
此言一出,众人相互间看了看,面生惭愧之色,接着便有人小声道:“不满仙长,我等所犹豫之事,便是来时与同门大多走散了,此刻我等不顾同门安危,独自随仙长撤走,实在有愧于师门,更无道义可言。”
静尘子一听,哈哈一笑,道:“贫道还以为是何难事,众人随我出谷去寻找便可,何须愁眉苦脸。”
闻言,空行沉吟片刻,对静尘子道:“道长,蠹窿岭如此之大,众道友聚在一起寻找,怕是效果不佳,不如你我分做两队,去寻那些走散的道友,如何?”
静尘子想了想,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以今日魔道徒众的数量来看,耽搁的越久,那些落单的剑仙,怕是越凶多吉少。”
说完,众人便依空行的建议,自觉分成两队,静尘子做事一向性急,未作任何其他,唰地一声拔剑在手,带领众人一窝蜂似的冲出隘口,去寻失散的正道剑仙了。
空行苦笑了一下,目送静尘子远去后,与周围的剑仙简单交代了几句,转过身来,寻到风疏竹,道:“风少侠,却不知贫僧如此安排是否妥当。”一旁的正道剑仙们,虽说早闻近思小筑风疏竹的大名,但真人却未见过,只觉得空觉寺的高僧对此人如此客气,定然不是凡人,却没人往那上面想,只是多看了两眼,便逐自都走到一边去了,大多数人心中想的是尽快去寻找同门。
风疏竹听空行叫自己,便走了过来,笑道:“空行法师做事严谨,顾全大局,风某当然无异议。”
空行笑了笑,又道:“依风少侠见解,这蠹窿岭汇聚了如此之多的魔道徒众,又该如何应对。”
风疏竹略一沉思,道:“凝聚正道力量势在必行,寻找走散的剑仙已迫在眉睫,但风某劣慧,谏言还是要在这蠹窿岭内为正道剑仙设一个落脚的地点,今后,想必陆陆续续还会有正道门派来此。”
空行闻言,眼中一亮,道:“阿弥陀佛,风少侠智略超人,贫僧佩服,佩服。”空行连说两个佩服后,接着道:“有了这样一个落脚点,后续赶来的正道门派,便可迅速与我等汇合,避免了各派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被魔道各个击破围剿的风险。”
风疏竹看了眼空行,道:“以目前形势看,这个做法再好不过,但单靠空行法师与静尘子道长两人,怕是号召力不足。”
空行听完,想了想道:“算起来,贫僧来此已多日,尚未来得及传回消息给空觉寺,师尊定然会派师弟前来寻找,如此一来,此地的情形,便可快速传回空觉寺,以贫僧对师尊的了解,空觉寺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风疏竹道:“如此甚好,空觉寺乃天下正道支柱,接下来,怕是又要辛苦空行法师了。”
空行微微一笑,道:“这蠹窿岭外尚有归云观静尘子道长与贫僧分担压力,定然会有个好的结果,只是只身前往蠹窿内,风少侠要万般小心谨慎啊。”说到蠹窿内,空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仿佛对此前的经历仍旧心有余悸。
风疏竹看在眼里,爽朗一笑,道:“空行法师对外面的事如此信心十足,风某便无后顾之忧,可全心应对里面的事情了。”
空行低头沉思片刻,又道:“蠹窿老妖,虽非我正道同人,但其性未泯,望风少侠能导之。”
风疏竹道:“此事,空行法师大可放心,风某心里自有分寸。”
空行又道:“这蠹窿岭外,如何混乱,均是表象,蠹窿老妖所震慑的地心,究竟藏了何物,贫僧甚是担忧。”
风疏竹略一沉吟,眼中闪起坚定的目光,道:“就算是龙潭虎穴,风某也愿一试,解开这个谜团。”
空行双手合十,颂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在外面等候风少侠佳音。”
风疏竹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一旁等候的正道剑仙们,道:“空行法师,天色不早,你我就此别过,分头行事吧。”
空行点头道:“阿弥陀佛,贫僧就此告辞。”说完领着正道剑仙们,大踏步向隘口外走去。
风疏竹看着远去的众人,负手信步向前走了一段,又来到那被“大威力一剑”所击碎的岩石处,慢慢停下脚步,注视了许久,轻轻叹息一声,仰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空旷的山谷里,只留下了他孤独的身影,和惆怅不去的浓雾。
第五十八章 恶报(1)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蠹窿岭这边暂且放下,回过头来我们再说苍青山这边,且说小九被人从囚室里救出,走了一段山路,那人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便在小九湿润的眼睛里,倒影出星空下一俊俏女子动人的微笑。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楚晴,又说楚晴为何出现在此,那个救小九出来的人又是谁,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只因那日与小九在石门镇外分开后,楚晴便回了玉笋峰,在近思小筑等了两日,却不见小九回来,心中明白,小九出了意外,便匆匆与段婆婆交代了几句帮忙照顾小胖熊袋袋后,接着便一路下山来到石门镇,在寻香楼外徘徊了许久,只见人进人出,生意照旧,并无异样可寻,正在无头绪时,猛然抬头见一人迎面慌慌张张跑来,那人一副富家公子哥打扮,楚晴看得真切,这人正是赵师傅的儿子,那个败家子赵天宝,心中便想:“赵师傅不是那日便来寻他了吗,怎么过了两日,这赵天宝居然出现在此,正想不出如何寻找小九,没想到他送上门来。”当下想了想,早已有了注意,便上前伸手拦住。
那赵天宝本是一路小跑,似乎在躲避什么人追捕,眼前一花,忽然被人拦住,着实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是一年轻俊俏的美丽女子,虽说放下心来,但此刻似是无暇顾此,慌里慌张向后看了看,又转过头来不厌其烦地想“这姑娘,怕是认错了人,我这有要事在身啊”,又可怜自己成了哑巴,有口难言,继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楚晴。
楚晴向赵天宝身后看了一眼,见远处有几人向这边追来,边追边高声呼喝要赵天宝站住,楚晴早已认出这几人正是赌场的打手,当下已经明白,便一招手,对赵天宝道:“你原来是在躲避赌债,快随我来吧。”
只因前几次相见,楚晴都是男儿打扮,因而这赵天宝如何认出眼前人,但对方一语道破自己苦衷,当下也来不及细想,随着楚晴一转身,窜入了旁边的小巷。
又随着楚晴在小巷子里穿来跑去,总算摆脱了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赌场打手,待喘息平稳,定下神来,赵天宝瞧了瞧四下,蓦然发现,自己随这女子一路昏头转向的乱跑,此刻已跑到石门镇外来了,只见不远处山高林密,草木丛生,周围更是人迹全无。
见摆脱了后面的追兵,楚晴看了看赵天宝,本来想问问赵天宝为何未随赵师傅回家,但转念一想,这种人就是屡教不改的败家子,即便被赵师傅找回家,也是断然不会安分,寻个机会便会偷跑出来,于是换了一副脸孔,脸色一沉,厉声道:“赵天宝,你可知罪!”楚晴早已了解赵天宝贪生怕死的本性,本想吓他一吓,好方便为自己办事。
那赵天宝本是庆幸刚刚摆脱赌场打手的追捕,心绪方定,一直在回头向后看,生怕那几个打手再追过来,猛听身旁这俊俏女子如此一声大喝,被吓得全身一抖,本性再次暴露,下意识地双腿一软,跪下地来,苦着脸,抬头便要求饶,但自己抬起眼来才想起,此地荒郊野岭,你一个柔弱女子,我如何怕你,当下心中一横,眼中凶光毕露,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同时露出猥亵的笑容,盯着楚晴的花容月貌般的俊俏脸庞,一步一步逼走过来。
楚晴原以为赵天宝会求饶不止,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忽见赵天宝换了一副嘴脸,恍然可见非分之念,心中登时明白,在赵天宝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弱小女子,而且此处又是荒郊野外,又往深处一想,就算你赵天宝未认出自己,但适才救了你一次可是刚刚发生的,想不到你赵天宝见色起意,真的禽兽不如,倘若此时真是一个良家弱小女子,还不被你得逞不成,想到此处,楚晴心中已是气愤不已,便再也顾不得赵师傅的那份顽固可笑的父母之心,心中已是打定主意,好你个赵天宝,今天就给你个好看,否则你是不知厉害。
其实这赵天宝也是色迷心窍,即便眼前这女子真是个弱小凡人,但开口能呼出自己姓名,定然是认得,理应问个明白,但坏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觉得有了欺凌弱小乘人之危的机会,怎可轻易放过,怎能深思熟虑。
就在赵天宝淫笑着扑向楚晴那一瞬间,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传遍五腹六脏,一时间动弹不得。赵天宝吃惊地低下头去,这才发现一女子白皙的拳头,离自己腹部寸余距离,不远不近,停在那里,当即明白过来,是眼前这女子突然打了自己一拳,但奇怪的是,自己并没看到这女子如何出手的,更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上去俊俏柔弱的柔弱女子,如何有这般大的力气,自己虽说不学无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暗地里做了坠云阁的眼线后,多少也学了一点妖术的皮毛,如何耐不得这一拳呢,赵天宝疼得呆愣在原地,冷汗涔涔,甚至每一次呼吸都会引发剧痛,只得保持被揍时的样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楚晴扭了扭手腕,慢慢收回拳头,慢慢站起身来,藐视地眼神看了眼赵天宝,怒道:“早就想揍你,只是碍于赵师傅的苦心,想不到你个贼子,居然敢对本姑娘起非分之想。”
赵天宝虽说暂时无法动弹,但耳朵还能听得真切,心中已是明白,眼前这女子居然认得自己父亲,而且言语间似乎对父亲很是体谅,便想到这女子断然不会取了自己性命,继而在待腹部疼痛稍事缓和后,赵天宝居然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来,又是弯腰又是作揖,其实这赵天宝是贼心不死,这一系列举止,不过是为了麻痹眼前这俊俏女子,适才那一拳,他只认为是自己不小心,才没避开的,待认为距离靠的足够近时,突然又变了嘴脸,张开双臂,恶狠狠地向楚晴搂抱过来。
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不料,就在将要靠近楚晴时,赵天宝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鼻子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自己伸手无意识地一抹,摊开手掌一看,满手的血渍,定了定神,才发现距离额头寸余远近,一个白皙的拳头,停在那里。
这次,又是未看到对方如何出手,待那白皙的拳头撤走后,赵天宝只觉得面部一阵胀痛,右侧眼睛开始恍惚地看不清了事物,脑袋里更是嗡嗡只响,天旋地转的。
这时耳边又听传来一声女子呵斥:“贼子,就你那点小伎俩,……”,后面的话已经听不甚真切,恍惚中只见楚晴满脸怒意,嘴巴在动,但赵天宝心里是明白了,眼前这女子不是凡人,自己算是刚从赌场打手的狼窝里逃出来,这又掉进了虎穴。至于这女子说的小伎俩,也分不清指的是自己的花花肠子,还是那点小妖术,但赵天宝终究算是妥协交代了,捂着被打肿的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张口结舌,支吾半天。
楚晴冷眼看了看赵天宝,嗔道:“看来,坠云阁惩罚你做了哑巴,真是罪有应得。”
咦,这等秘密之事,这女子如何知晓,赵天宝当下便以为遇到了神仙,只得不断叩头,指着自己的嘴,“呜呜哇啊哇”地乱说一气。
楚晴看了看赵天宝,道:“噢,你可是要我帮你变回来,能重新开口说话?”
赵天宝见对方看懂了自己的意思,高兴地连连叩头。
楚晴美目一挑,道:“这等小事,如何难得了我,那坠云阁的秘术,我一挥手便可解除。”其实楚晴如此说来,无非是在忽悠赵天宝,让其安心为自己办事,毕竟对于一个吃喝玩乐的浪荡公子来说,这口舌之能还是十分重要的。
赵天宝其实本来也是将信将疑,此刻又听了楚晴说到自己中的是坠云阁的秘术,所有疑惑顿消,上前爬了几步,接着叩头不止。
接着又听那楚晴道:“你不是有坠云阁角门的钥匙吗?”
我的天爷啊,这女子也太厉害了吧,加上方才那两拳,此刻赵天宝算是五体投地了,从怀里战战兢兢地掏出钥匙,连连点头不已。
又听那楚晴道:“今晚,我要你夜入坠云阁地下囚室。”
地下囚室她也知道,赵天宝是不敢再生任何猜忌,连连点头,认真地听着。
楚晴又向赵天宝交代了一番,如此这般,并答应完成任务后,便马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