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熊袋袋闻言,蹲下身来,挠了挠肚皮,一会看看楚晴,一会又看看前方,好似欲进不敢,欲退不舍的样子。
楚晴心知它胆小,不敢自己去,便不在理会小胖熊袋袋,而是继续追问道:“风大哥哥,那双面佛魔有多高呢?”
风疏竹见其对螺田山双面佛寺的事如此感兴趣,心念一转,便将自己如何故作被抓入山查探,如何大战双面佛魔,双面佛魔又如何变身,这“佛魔双剑”的来历等等,一一叙述。
楚晴在一旁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认真的听着,到惊险处,不免担忧之色尽显,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到精彩处,又目露向往之情,甚至是拍掌叫好起来,渐渐心中不免神驰起来,仿若自己当时在场一般。
风疏竹见她听得如此投入,突然停了下来,笑着道:“那你想不想多了解这些事呢?”
楚晴一听,高兴地合掌道:“当然想了,风大哥哥。”
风疏竹见状,轻咳一声,道:“那,我们今晚就要先夜探双山湖了,马车只能过几日再买喽。”说完,斜瞄着楚晴,查探她的反应。
楚晴闻言,似乎有些难以取舍,但终究是一拍手道:“马车可以后买,我们还是去探险吧。”
风疏竹一笑,道:“那要尽快赶路了。”
楚晴嘿嘿一笑,拉起风疏竹道:“日落前一定赶到!”
小胖熊袋袋闻言,似乎精神头更足,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在前面跑了起来,不时回头挥爪,催促快跟上来,仿若它有火烧眉毛的急事一般。
走上官道后,道路宽敞起来不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大多为骑马或驾车的。
楚晴担心小胖熊袋袋被好奇者抓去,便追上前去,将它收入到布袋里,才继续赶路。
此时已近晌午时分,日正当中,些许炎热,两人也赶了些路途,颇为饥渴,正在困难间,抬头忽见路边的小茶摊。
风疏竹放缓脚步,眉头微皱,静静地观察起来。那里本是空觉寺众僧人被伏击的场所,此刻,路旁林中火烧的痕迹尚在,但小茶摊依旧支在那棵大树底下。靠近路边又停放了几辆手推车,里面已经坐了几位客人,伙计肩膀上披着毛巾,正来往穿梭招呼着客人,较之以前有所不同的是,小茶摊招揽客人的幌子不仅写了个“茶”字,在一旁还多了一面红色三角旗,上面写着一个小篆体的“梁”字,而且在大树后还建起了两间简陋的茅草屋,里面传来阵阵炊火味。究竟所为何事,又是谁,一夜间重建了这可有可无的小茶摊。
带着诸多疑问,风疏竹拉着楚晴,走到里侧桌旁坐下,伙计笑脸相迎,跑过来道:“两位客官好,请问你们是喝茶,还是要吃饭?”
风疏竹一愣,道:“怎么,你这茶摊也可吃饭了?”
伙计一笑,道:“公子不要误会,我们这里不比那镇上的酒楼,没什么山珍海味,只有些饱腹的粗茶淡饭罢了。”
风疏竹微微点点头,道:“那就来壶茶,再来几个特色小菜吧。”
伙计一甩毛巾,高呼道:“好嘞,茶水一壶,小菜四碟。”稍后,便拎来一壶茶,两个粗碗,低声道:“客官请慢用,小菜马上就好。”
两人端起茶杯,边喝茶边听邻座几人闲聊,只听一账房先生打扮的老者与几名年轻力壮短衫打扮的脚夫聊道:“我说几位是歇脚路过的吧。”
那几个汉子纷纷附和,道:“先生好眼力,我等是给梁府送货的,路过此地,口渴难耐,歇脚来着。”
那老者一闻“梁府”,先是一愣,接着恭声道:“原来几位是给梁侍郎府上送货的,羡慕,羡慕。”
脚夫中一个汉子问道:“我等为送货下人,有甚羡慕。”
老者一听,来了精神头,道:“几位可听说此前双面佛大闹螺田的事?”
脚夫闻言,目露惶恐,纷纷点头称知道。
老者见状,想了下,方又道:“几位有所不知,此前螺田梁氏族长请来了空觉寺、归云观众剑仙伏魔,你猜怎么着?”
几位脚夫一听空觉寺、归云观,不觉张大了眼睛,附和道:“怎着?”
老者一咂嘴,一声惋惜,道:“惨噢,实在是惨,你们可知两派剑仙阵亡了有几百位!”
“啊!”那几个脚夫大为吃惊,因为在凡人心里,空觉寺、归云观那地位是神圣不可犯的,此时一听阵亡有几百位剑仙,一时间难于相信。
老者见众人面露疑色,道:“几位如若不信,此番去螺田,可去新建的仙人祠验证,啧啧,阵亡剑仙的牌位都摆不下了。”
“那双面佛魔此刻还在螺田山?”有人焦急的问道。
老者转过头去,道:“问得好,这双面佛法力高深,空觉寺与归云观拿他是毫无办法,幸得上天顾眷螺田百姓,梁侍郎家的梁纵公子,从海外修仙归来,一举将众魔道妖人剿灭,还了此地一片安宁。”老者边说边拱手致敬。
其中一个汉子,粗声粗气地道:“我不信,那空觉寺高僧拿双面佛没办法。”
在一旁的伙计,为风疏竹上了最后一道小菜,回身参与闲聊中,道:“这位兄台,你不信,我原本也不信,可你看见没,”说着指了指路边烧焦的大树和土地,接着道:“就昨夜,从螺田山败退下来的空觉寺众僧人,在此又被魔道伏击了,我可是亲眼目睹。”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信誓旦旦地道。
几位汉子寻着伙计手指方向看去,可不是吗,眼前这惨相如何是凡人所能为的,不觉心中又信了五分,关切问道:“那此地现今还是有许多魔道妖人啊。”
伙计一甩毛巾,呵呵一笑,道:“昨夜,最后一批魔道妖人,已被梁纵公子铲除了,此地真正天下太平了,而且梁纵公子还放话了,只要挑着‘梁’字令旗,就是他梁纵的家人,受其保护。”说着又顺手一指茶摊幌子旁的“梁”字旗,此时正迎风猎猎舞动,好不显眼。
几位汉子相视一眼,问道:“那这令旗去哪里可得?”
伙计闻言,一笑道:“本店就有啊,只是,只是……”
其中一名年长些的汉子,问道:“只是什么,伙计但说无妨,我等俱是粗人,不会转弯抹角。”
伙计闻言,又道:“只是此令旗制作起来很是费些工夫,需些银两。”说完干咳一声,瞟了几位汉子一眼。
那年长汉子,憨厚一笑道:“只要保得平安,我等愿花些银两,但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下几位脚夫一番,思考片刻道:“我看几位也不是什么富有之人,穷人本应向着穷人嘛,纹银五两可否?”
几位汉子闻言,吞了吞口水,平日里这一面旗子如何值得五两纹银,但此时此地性命要紧,便互相一商量,凑了半晌,才够四两,年长汉子收齐银两,捧在手里,一副可怜兮兮乞求地眼神看着伙计。
伙计眼珠转了一转,用嘴咬了指尖一下,貌似吃很大亏一般,才接过银子道:“算了,算了,当我吃亏,当我吃亏。”转身回去,从茅草屋里取来一面“梁”字令旗,给了那几位汉子。
几位脚夫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插到了推车上,仿若得了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一般。
“老夫不知这梁纵公子如何本领,能保得了每一个插令旗的店铺,行走的车辆,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一教书先生打扮的老者起身怒斥道。
风疏竹看了眼教书先生,点点头,放下筷子,仔细倾听起来。
几位汉子也恍然大悟,顿时感觉上当一般,站起身来,围了过去,对着伙计怒道:“快说,快说!”
此时,之前那位账房先生打扮老者呵呵一笑,起身道:“几位,这就井底之蛙了,梁纵公子怎会是一人呢,他此番由海外仙山归来,同来的师兄弟不下百人,方圆五百里范围,每半个时辰便有一人御剑巡视,不信请看。”说着用手一指,只见天空中数道剑华往来飞行,好不热闹。
几位汉子见状,如何还有疑问,俱拱手向伙计道歉,对此事便深信不疑了。
那教书先生见状,叹息一声,一甩衣袖,扔下几枚铜钱,扬天大笑而去,边走边高呼道:“你唱罢来,我登场,哈哈,……哈哈”笑声中带着无比痛楚。
第二十五章竹叶遁
薄暮冥冥,远望双山如黛,近水如烟。
清风徐来,一大片蒲苇轻轻摇曳,湖光与月色交相辉映,白茫茫一片,天际更不时有道道剑华往来飞过,煞是多彩绚丽。
楚晴随手折来一根蒲棒,用手捏起一撮茸毛,放在唇边轻轻一吹,茸毛犹若飞雪一般飞散,向湖面轻轻飞去。
跟在一旁的小胖熊袋袋看着觉得好玩,站直了身子,抬起前爪索要过来,哪知不得要领,捏了一大把茸毛,放到嘴边刚要吹,那茸毛一下就膨胀开来,再被湖风一吹,顿时沾满了它的口鼻,甚至睫毛上也沾了一些。
小胖熊袋袋边打着喷嚏,边用前爪揉眼睛,慌乱中将蒲棒摔到了地上,那蒲棒受此一磕碰,一下又散出许多茸毛来,迎风飞舞,霎时将小胖熊袋袋浑身沾满了“白毛”,俨然成了只北极白熊。
楚晴哈哈大笑不止,捡起地上的蒲棒,看准了风向,蹲下身来,对着小胖熊袋袋,用力在地上磕了几下,那蒲棒又膨胀出许多茸毛来,形成阵阵“白毛风”,一阵阵飞向小胖熊袋袋,吓得它胡乱挥舞着双爪,连滚带爬躲到芦苇丛里去了。
风疏竹见楚晴玩心如此,只是笑着摇摇头,沿着湖边负手信步,兀自向前走去。
楚晴回头一看风疏竹越走越远,忙喊道:“风大哥哥,等等我。”说完拔步便追了上去,边跑边挥舞着蒲棒,又散出道道“白毛风”。
小胖熊袋袋见两人渐去渐远,也顾不得躲避“白毛风”,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撒开腿脚,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迎着“白毛风”也追了上去。
两人一兽,沿着湖边走了甚远,天色渐暗,却也未有任何发现。
风疏竹与楚晴两人便一商量,去对面的双山里再寻找一番,遂飞过湖面,来到了山脚下。
走近才发现,这双山远看为两座山,其实为一山两峰,两峰相连,山下形成一个弧形的山谷。
站在谷底,向上望去四壁犹如刀切斧削一般,空谷寂寂,除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叫外,并没有一个人影,然而此地确为一个避风好去处。
楚晴快步跑进山谷,发现脚步声都被放大不少,在山谷石壁间回荡不止,着实将自己吓了一跳,以为这谷中藏了许多人一般,待弄清楚实情后,顿时来了兴趣,站在谷底清啸起来,那啸声在谷底几个反射折回,直达苍穹,一时间让人心情快意许多。
风疏竹在谷口站了片刻,才缓步走入,四下观瞧,只见此山谷甚是狭窄,不足亩余,地上更是碎石森列,并无容身之所。再向里走过去,却在一小丛竹林后,见到一个简易的棚子,走近一看地上碎石间还有柴火的痕迹,好像有人在此生火休息过。
走进简棚,又见破旧木板绑成的桌凳,上面新旧藤条清晰可辨,显然是有人维修过。抬头再看棚顶,又吊着几张兽皮,想是入山打猎之人,将此地作为临时休息场所,在此将猎物剥皮晾干。
楚晴看了看吊着的兽皮,不禁浑身发痒,骨寒毛竖,抱着胳膊,用力搓揉两下,用厌恶地眼神看了看,道:“风,风大哥哥,你还是把这些皮毛弄走吧,我看着不舒服。”
风疏竹闻言,恍然大悟,楚晴毕竟是由兽类化成人形,便应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支竹竿,将兽皮一一挑下,远远放去了乱石丛里。
两人安顿下来,抬头仰视苍穹,弧形谷底围成的夜空,可见明星点点,却有种坐井观天的味道。
楚晴仰着头道:“我们是两只青蛙吗?”
风疏竹没有说话,却哑然失笑。
见四下里也无异样,二人便在简棚中坐了下来,看着夜空聊起天来,聊着聊着,聊到了儿时,风疏竹问道:“晴儿,那按你说来,你出生时是狐狸相啊。”
楚晴点点头,笑道:“我娘亲就是九尾狐,当然生狐狸啊。”
风疏竹摇头笑了一下,道:“我以为你娘亲已修成人形,你出生时就是人形了。”说着,又道:“那既然你出生时是狐狸相,那你娘亲带你时是狐狸相还是人形呢?”
楚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风疏竹,眨了眨笑道:“你还真是好奇心重,当然可任意变化啊,有时幻化成人形,有时现出本相啊,但她无论说人言还是兽语,我都听得懂。”说着,脸上满是幸福的回忆,望向夜空接着道:“记忆中娘亲长的非常漂亮,既温柔又美丽。”
风疏竹一时间没想通她说的是幻化成人时漂亮,还是狐狸相时漂亮,但看到楚晴那般幸福自豪的模样,也不再深究,而是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幻化成人形的。”
楚晴闻言,顿时收起了如花的笑靥,面色沉下来,低声道:“在我娘亲去世后不久。”说着,蜷起腿来,双手抱住了膝盖,愣愣地看着前方,仿若陷入久远的回忆。
风疏竹见状,轻咳一声,道:“那你的功法又是何时学的呢?”
楚晴失神地看着前方,摇摇头道:“都是我自己到处胡乱学的,娘亲没来得及教我。”突然,楚晴一抬头,眉花眼笑道:“不如,风大哥哥,你教我吧,反正你道行那么高,作为你的义妹应该也要有些本事,否则会被人笑话,岂不是丢了你的脸。”
风疏竹清朗一笑,道:“你这一说,却是提醒了我,我这里正有一个功法,早想传于你,一时被诸事耽搁了。”
楚晴一听要教她功法,高兴地跳了起来,道:“是什么功法呢,厉不厉害呢”,她这一欢呼将一旁酣睡如泥的小胖熊袋袋吓得全身一激。
风疏竹微笑着,从袖口里取出一片竹叶,夹在两指之间,神秘地道:“竹叶遁。”
楚晴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竹叶,前后翻看,只见那片竹叶翠绿无比,纹理间似有荧光流动,再无异象,便又抬眼不解地道:“风大哥哥,这竹叶有何用途?”
风疏竹将目光落在那片竹叶上,道:“此法是离开苍青山这段时日,我自悟而得,危急时刻,只需道力催动,它便可幻化成像,迷惑对手,助你脱离险境。”
楚晴一听,嘟嘴道:“我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功法,原来是教我逃跑的。”脸上顿显不快,俨然失去了兴趣。
风疏竹却笑而不语,慢慢站起身来,以双指夹住那片竹叶,凝神运功一逼,只听“腾”地一声,一股淡淡的白烟闪起,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楚晴”来,只见那“楚晴”微笑着看着楚晴,双手一抬做了个比剑起手式。
楚晴一见,好奇心顿生,跑上去想摸了下那“楚晴”的身体,哪知刚要靠近,却又见“腾”地一声,一股淡淡的白烟闪过,那“楚晴”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竹叶在空中缓缓落下。
楚晴伸出手来将其接住,四下里却寻不见风疏竹。
一旁的小胖熊袋袋也早已醒了过来,脸上也是惊讶万分,怎么就突然出现两个“楚晴”,又腾地一声消失不见了,同样四下里寻找起来。
片刻后,一道荧光由峰顶落下,在楚晴面前一晃,现出风疏竹身形来。
楚晴拿着竹叶,兴致勃勃地道:“风大哥哥,这竹叶可以任意幻化吗?”
风疏竹笑道:“是的,在你离去那一瞬间,将心念注入其中,以功法催动就可以,当然最能迷惑对手的还是幻化成你自己,倘若修习时间久了,这幻化成像的人物还能主动对敌,但仅限一招。”
楚晴越听越神奇,便跃跃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