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狠心,史云扬转身对韩仑做了个手势,两人飞速的越过围墙,从东树之中一处较为蟠曲的树根之上向上攀爬。史云扬身形在前,韩仑背着令狐玉儿在后,照顾着韩仑的虚弱,两人的速度并不算快,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也窜进了东树密密麻麻的树叶之中。
刚一进树丛,树叶之中便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风中的檐角风铃。东树之中极大,一进到这里便像是进入到了另外的世界。若是没有延伸的树枝,怕是连方向都分不清。
也多亏了有这些树枝,两人才能沿着这东树的经络慢慢的向上爬。那枚已经锈迹斑斑的城主令被史云扬握在手中,方圆六七尺之内的东树树叶都静静地浮在点点荧光之中,像是黑夜中飞动的蝴蝶洒下翅膀上的银粉,极是美妙。
韩仑在东树树枝上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还是气力不支,昏倒下去。
罗啸成还在鏖战之中,他手中一把衡阳斧此刻已经不再是斧,而变成了一把大锤。这些千机卫的实力很强,他一个人独战众强,实在是有些过于勉强。要不是这些千机卫下令抓活的,罗啸成又岂能躲得过这一劫。
或许这些千机卫对于身体中的力量还不完全适应,他们也没有见过像这样杀红了眼的人。一时间罗啸成十步之内竟然无人敢进,一旦踏入,便会被他一斧弹开,身形落地,不死也是重伤。
“人界来的,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没有退路的。”一名卫兵高声喊道。
“那又何妨,战死总比杀头好!来吧!”罗啸成眼中丝毫没有畏惧,浑身的战意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浓烈。在他的心中反正已经认定了自己已经逃不出去,此时若不放手一战,更待何时。
衡阳斧上的力道一次次被放到最大,他身上的杀气也聚到最强,他一出手,便没有一丝想法要留下活口,能多杀一个是一个,看着周围不断涌来的千机卫,他的眼里没有绝望,反倒是无限的高兴。
一层层士兵围拥而上,罗啸成身边的尸首也越来越多,周围的士兵虽然带着金面具,可是从他们手中颤抖的长枪之上却能看出,他们心中害怕得很。
罗啸成脸上已经满是鲜血,虽然不全是自己的血。
他拿着衡阳斧的双手也在不断颤抖。他的力量已经消耗了许多,现在也所剩无几,只剩下一口气还在支撑着他拼命战斗。
所谓悲壮,大抵也不过如此。
罗啸成心中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手中重斧砰然落地,大笑三声,声音在空中飘荡着,如同吞噬恶鬼的罗刹,让人心中生悸。
他身体中的灵力已经完全耗尽,罗啸成双膝一软,扶着衡阳斧,重重跪地。他身边躺着一大片尸体,刚刚俯下身,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一战至此,虽然时间未过半个时辰,但是他身边卫兵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周围的士兵看他倒地,一时间畏畏缩缩,俱是不敢向前一步。
罗啸成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怕是也要同这些人一样了。不过此生能有这样一场大战结尾,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双方僵持了很久,可是周围的士兵却始终不敢上前。罗啸成只顾着俯身喘气,蓬乱的头发之上血流如雨。
良久之后,终于还是有一名卫兵没有忍住,挺枪猛刺过来。
那一刻,罗啸成忽然觉得自己的丹田之中涌出了一股力量传到经脉之中。而那股力量飞速的滑过经脉,凝于掌心。
罗啸成毫不犹豫的便推出了这一掌,那士兵的枪尖还未抵达,罗啸成的掌风已至。霎时间,只见一阵狂风掠起,那士兵竟被猛然击飞,身上的金甲竟然崩碎成片。那士兵的身形猛然间击中了一刻大树,霎时间便深深嵌进了树干之中。
周围的士兵顿时大惊,想不到这人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能够使出这样奇诡的招式,那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及,更像是神力。不过在这些士兵看来,罗啸成勾结魔族,这力量肯定是魔族的力量。一时间全都后退了半步。
这股力量在他身体中逐渐扩散,似乎渐渐的变得十分浓郁。罗啸成能够感受得到这股力量极强,比灵里还要强上许多倍,可是这股力量却并不是灵力。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之前在死寂雷域之中也曾经遇见过,可是此时再次遇到,罗啸成感觉就像是遇到了多年不曾蒙面的老友。一时间那感觉甚是亲切,他似乎已经能够十分纯熟的运用这股力量,虽然这股力量与他碰撞的时候并没有几次。
这股力量汇聚的越来越大,罗啸成的丹田迅速的被其填满,片刻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装满水的水瓶,那能量就像那注满的水一样,飞快的从自己的身体中爆涌开去。
“啊!!!”
仰天大喝,只见一阵强大的灵力涟漪从他口中荡开,片刻间,强大的能量掀起摧枯拉朽的风暴,方圆五六丈之内的士兵竟然完全被击飞而去,而在这一片五六丈的范围之内,到处都已经是焦枯一片,就连一棵数十年的蓬勃大树也是在这一刻迅速萎缩成一根枯木。
周围的千机卫大惊,罗啸成再次站起身来,眼中已是一片青绿。
“魔族,果然是魔族!”周围的士兵一阵议论纷纷。
五国城木灵仙族那一边的城墙上,在那木神句芒的肩膀处忽然落下一道黑影。眼睛张开,已经是一片血红。
“竟然是神农之力!险些坏了大事!”
那人身形飞快的隐去,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爆发出强烈能量的罗啸成此时一手提着衡阳斧,一边阔步在城中行走,那些千机卫全都不敢离的太近,不远不近的跟着,不过也没有一个敢冲上前去。
“将军,此人邪煞,我们怎么办?”刚才那名传信的千机卫已经回来,此时向那名将军询问道。
“可有如实禀告两位城主?”
“将军,老城主和兵马司都不在城内,新城主和新兵马司有些不方便”
“怎会如此?”那千机卫将军凝眉。忽道:“不管了,速去禀报新城主,无论如何,请他来主持大局。此人今晚若是逃了,你我都得掉脑袋!”
那千机卫一阵大惊,立即转身离去。不过罗啸成似乎并未等他们,脚步渐渐的加快,迅速的向那城墙方向走去。
手中的斧头已是一片青绿之色,和他的眼睛是同一个颜色,其上仿佛萃满了毒药。他面无表情,脚步沉稳,走到城墙之下,身形忽然借力在城墙之上一阵飞奔,转眼已经窜上了墙头。
城墙之上一片哗然之声,大股大股的兵力向他而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涌到了一处。罗啸成转身,一股凉风吹来,头发上的血滴迎风飘落,他只是遥遥地看了一眼那中央巨大无比的东树,转身便跳下了城墙,落到了城外。
“将军,他逃了!是否追击?”
那将军一挥手,道:“不用了,进了黄泉森林的人,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魔族轶事
第五百一十八章,魔族轶事
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似乎是一个石室,不知道是在地上还是在地下。
冉倾珞身形贴着墙壁被反绑着。扣打得很死,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冉倾珞刚刚醒来的时候身体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那刺痛从心脏出发,顺着血液流遍全身。霎时间便像是针扎一般。冉倾珞眉头深锁,侧过脸去,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膝盖之上都被钉入了绝脉针。
想不到之前还在为玉儿悲痛,现在这钻心的痛苦便真的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霎时间,玉儿之前的惨象便出现在眼前。
不过冉倾珞还是在死死忍受着这种痛苦,但是忍受痛苦就像是关闸的洪水,似乎痛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层层的叠加。
一会儿过去,冉倾珞浑身上下便已经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衣裙被打湿之后便紧紧贴在肌肤上,似乎变成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衬托出一具曼妙的身躯。
“想不到相守时光如此短暂,现在又是分散,云扬,你是否还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冉倾珞眼睛都已经红了,一阵阵孤寂袭上心头,好像是腊月吹拂的雪风,冷得刺骨。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住没有流泪,离别的岁月里她已经流了太多的泪,此时她不想再流泪了,或许以后见面的时候还会流更多的泪,她宁愿去相信史云扬他们还活着,就像在死寂雷狱那个时候。可不就是那一点相信支撑着她一路走了下来。终于,她的相信是对的。
有一条不成文的信念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只要你怀着满心的赤诚去相信,结果就算不会尽如人意,也总不会太差。
她尽量的去想那些快乐的事,想要忘记身上的伤痛,可是似乎收效甚微。
忽然间一道微光射进了石室之中,石室之中本来十分黑暗,此时光线正好照到冉倾珞的脸上,她眼睛眯了一下,稍稍适应了一下这道强光。
“女娲后人,终于醒了。”这声音似乎是许许多多声音重合在一起的和音,一句话说出,全是回音。冉倾珞不禁有些怀疑这个石室是一个环形的山谷,似乎能够制造回声。而且这声音之中透着极度的阴煞,让人汗毛倒竖。
“谁?”冉倾珞惊叫一声,话一出口,忽然感觉身上的疼痛像是开闸的洪水,霎时间加倍地涌上全身。
“我?难道你猜不出我的身份?”
冉倾珞咬着牙,忽然看见一双赤红的眼睛急速的闪到她的面前,那红色像是一张被血染红的白绸,鲜艳而可怕。又像是升腾的烈火,要吞噬她全部的理智和信念。
冉倾珞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道:“你是魔!!”
一阵嚣张而阴寒的笑声传开,“没错,我就是魔。是让你惧怕的魔。”
“你以为我会怕么?那你就错了。”冉倾珞不屑的道。
“哦,那是我说错了,是——恨,恨魔族杀了你母亲,你的族人,还有,你的爱人。”
“你说什么?”冉倾珞猛然一惊,心中犹如冰凉的水浇透,就连流动的血液也要冰封。
“你是说你的男人?这个时候他怕是已经死在你们自己人手里了,或许不止他一个。这岂不十分有趣?”
在那双赤红的眼神之中,冉倾珞忽然想起了牢里令狐玉儿的那双眼睛。分明与他一模一样。
“玉儿!”冉倾珞喃喃道。眼神之中已经闪烁着惊恐。
“不过你就不要再想着这些事了,对于毫无希望的事情抱有希望,是最为愚蠢的做法。”那穿着黑斗篷的魔轻轻的从她面前飘过,接着外面投来的光线照进屋里,冉倾珞忽然发现他那黑斗篷的正面有一个凶兽穷其的图案。
冉倾珞忽然想到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个宁静的秋日,她正在栈桥之上同他说着话,第一次,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幽迷谷中的月祭如火如荼,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宁。可也就是那一天,一个身穿着穷其斗篷的魔闯了进来,一手毁了幽迷谷的全部。所有的人都死于非命。一切如同一场噩梦。
冉倾珞曾经以为所有的错都是那把渊离引起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渐渐地改变了想法。她和母亲都身怀女娲血脉,魔族要的不仅仅是渊离,还有她。剑本无心,或许这一切怪不了那把剑,一切都是命运。
“你是穷奇的手下?”冉倾珞道,心中的仇恨已经不经意间被撩起。
“不错,正是,你现在要去的地方也正是穷奇尊者的属地。”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想要做什么?”
“四大尊者之中只有穷奇尊者能够提取你身体中的女娲血脉,这三皇之一的血脉可是好东西。”那魔族淡淡而沙哑的笑道。
冉倾珞心知这一去定然已经是九死一生,在想回去无异于登天之难,而现在落在魔族手中,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死法。在与这魔物谈话的时候,冉倾珞好几次都想咬舌自尽,知道那魔说他们此一去的地方正好就是穷奇的属地,冉倾珞忽然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她想亲眼看一看,毁她家园,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冉倾珞忽然奇怪地问道:“不知你们的穷奇尊者是一个怎样的魔,我倒是很好奇。”
那魔族道:“穷奇尊者是一个睿智的强者,倒是有几分像人,平日里极少以真面目示人,不过他的力量确实能让所有的魔都心生敬意。”他说话间,声音虽然沙哑难听,但是却还是不经意间透露出强烈的钦佩和羡慕。
“果然是魔族心性,力量为尊。全然没有人情冷暖,心如坚铁寒石,顽不可化。”
“这个世界崇尚的就是力量,只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让弱者屈服,弱肉强食,这就是魔界的生存法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情冷暖只不过是无妄之谈。”
冉倾珞一声冷哼,道:“魔族迟早都会败,而且也会败于人情冷暖之中,你们无时无刻不在妄想着吞并人灵二界,不过你们永远都无法知道人界和灵界最为珍贵的东西,不是丰富的资源,而是一个情字和一个义字。”
“哼,我们要的只是人界和灵界的资源,女娲后人,你从未去过魔界,根本不知道魔界是什么样子。魔界是六界之中最为贫瘠的地方,植物无法栽植,因为土地缺乏水分。所有的地方常年缺水,只有靠着魔君的魔气才能维持生命。伏羲划分六界的时候为什么要对魔族如此不公,即便是魔族一部分人有与神抗衡的想法,可是魔界的百姓都是无辜的,他们又为何要承受这种无谓的苦难。而且这一忍便是数万年!情和义?哼,或许在在伏羲划分六界的时候,情和义就已经被魔族抛弃。”
那魔似乎特别愤恨,冉倾珞没想到一个魔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话,一时间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伏羲大神自有他的用意,即使你们魔界再过贫瘠,妄想掠夺其他几界的资源,无非还是强盗心性。”冉倾珞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在想他所述的魔界现状。一时间心中感慨不已,战乱和**,受伤的永远都是百姓。不管是哪一界,恐怕都是一样。
“随便你怎么骂,弱者只会动动嘴皮子,而强者才是干正事的。若是有了你的血脉,另一条道路便会提前开启。到那时,魔界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人界和灵界都将是我们的魔族大军的祭路亡魂。”那名魔族一阵大笑。身形便向门外飘然而出。
走到门幔处,那魔族忽然转过身来,道:“想不到竟然跟你废话了这么久?真是奇了。”
冉倾珞亦是不解的道:“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那魔拖着沙哑的声音道:“或许是穷奇尊者交代过,若是能够活捉了女娲后人,定要带去见他,而起还要以礼相待。”
冉倾珞讥讽道:“以礼相待,绑住双手双脚,钉入绝脉针,这算你们魔界的礼?”
那魔族并不言语,走出了门幔,朗声道:“魔界没有礼,这个你不该忘。就像你不能忘了心中的仇恨一样。”
说话间,那魔族的身影已经走远。
石室之中又成了一片黑暗。冉倾珞全身上下都被铁链拴着,想要用力挣脱,可是灵力又被绝脉针钉住。一时间她已经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冉倾珞在这黑暗之中只能静静地带着。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可是却听不见外面有任何的脚步声。
这一去难道真的是要去见那凶兽穷奇?冉倾珞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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