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么腌臜的地方,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让本公子来这种地方,你们的脑袋都不要了?”来人正是苏津,这声音韩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若是有机会,韩仑只想亲手将这厮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公子恕罪,要不您先出去,小的将这两人押出去。”老头战战兢兢的说道,耷着脑袋,眼光游离地看着地面,仿佛一抬头自己的头颅便会不翼而飞。
“罢了,来都来了,你回去叫人准备一双干净的鞋,出了这个门,这双鞋便要不得了。”苏津傲慢地说道,语气一句三转,阴阳怪气,话语里的阴厉似乎像是腊月的冰水直直灌入人的心肺。
“小的这就去办。”似乎是想逃离这里的诡谲气氛,那受命的士兵飞快的退出了牢门,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苏津走了两步,觉得鞋底黏黏的感觉让人实在不爽。一挥手,手下的人顿时会意,立马搬了一把椅子,服侍苏津坐下。
“看看这两个人,死了没有。”一个士兵递过一杯茶,苏津掀动茶杯盖子,轻轻撩拨着漂浮的茶叶。两名士兵分别查看了令狐玉儿和韩仑。回道:“这个女的好像快不行了。”
“问你还有没有活着,费什么话!”苏津怒视一眼。那人顿时垂首而立,战战兢兢地道:“还活着。”
这三个字传入韩仑的耳中,心里顿时一阵狂喜。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三个字。仿佛是热Lang中的凉风,冰窖之中的火炭。心中说不出的温暖感动。只要她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
“公子,这个男的也还活着。”
“把那个男的带过来。”苏津漫不经心的品了一口茶,等着那些士兵将韩仑从铜柱上解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两个士兵将韩仑架到了苏津的面前。两名士兵在韩仑的小腿上猛踹一脚,韩仑便砰的一声双膝跪地,一道殷红的血迹顿时从双膝之下的地板上晕开。
“你叫什么名字?”苏津问道。手中的茶盅仍然稳稳的端着,他和韩仑只见仅仅只有一丈的距离,可是他似乎就是在天上,正在俯瞰着下面伏扣的阶下之囚。
韩仑不想说话,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苏津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种地方。看来又有什么阴谋。
“不说是吧,呵呵,好。”苏津侧了下头,周围的人顿时会意的跨了几步来到令狐玉儿面前。一扬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打在玉儿身上。
韩仑的心里猛然一痛,他心里生出强烈的愤怒。喉中低低的咆哮着,他抬起头看着苏津,眼神中的杀意如刀剑的寒芒入体,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人渣剁成肉泥。可是他的肩膀被两个大汉押着,他自己又没什么力气反抗,只能这般如同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住手!!”韩仑拖着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喊道。可是苏津似乎没有听到一般,鞭子还是一遍一遍迅猛地抽在令狐玉儿的身上。令狐玉儿一声不发,不知她还知不知道疼痛,可是这鞭笞的痛苦却一点不剩的转移到韩仑的心上。
“韩仑。”他终于还是服了软,为了玉儿,他没有选择。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眼前这个人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只可惜眼神做不到。
苏津抬了抬手,鞭笞的人顿时停止了动作。苏津放下他手中的茶杯,双手环抱着靠在椅背上。
“这不就行了。本公子问话其实很简单,你也只需要给个很简单的答复。”苏津笑着说道,那笑容之中充斥着自大,仿佛他就是此地的神佛。
“我问你,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苏津戏谑的问道。
韩仑顿了顿,这个问题似乎本来不是那么难以回答,可是韩仑弄不清楚苏津的用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苏津似乎很不耐烦韩仑的沉默,一抬手,那使鞭的人又准备开始鞭打。
“是!”韩仑脱口而出。那人的鞭子举在空中,又慢慢放了下来。
“很好,看来你很在意她。”苏津细细的笑了几声,他躬下身,咧开满脸笑容,慢慢说道:“我有几个兄弟,好像对你的女人很感兴趣。我苏津一直以来都是个重义气的人,女人嘛,我是不在乎的。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们既然有兴趣,我准备将这个女人送给他们。毕竟兄弟之间的情谊是难得的,对吧?”
韩仑一听,只觉得头脑发麻。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杀意,可是面容上却带着哀求。
“你敢!”韩仑低声怒吼道。
苏津哈哈大笑几声,“这个世上还没有我苏津不敢的,只要是我决定的,我就能做到。”苏津站起身来走到令狐玉儿身边,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令狐玉儿的头被他提了起来。韩仑看到玉儿满脸的血迹,眼角的泪水正涓涓滑落。眼神中的痛苦一丝不余的映入韩仑眼中。
“挺漂亮的一个女人,给了那几个家伙倒是可惜了。”苏津笑道。手一松,令狐玉儿的头顿时又垂了下去。
“不!不要!”韩仑摇头喊道。
苏津慢慢的回到他的椅子上,慢慢坐下,继续端起他那杯茶,慢悠悠地说道:“本来本公子没想留着你们性命。将这女人送给他们,我还能赚个人情,何乐而不为?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辈,我之所以到这里来给你说,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事有办法。这个女人是你的,我可以不动她。”
韩仑一惊,问道:“办法?”
苏津点点头,道:“要是你我成为兄弟,你的女人可不就是我苏津的弟妹吗,谁能动她?你说对吧。”
韩仑心中一寒,要他和苏津做兄弟,以他的性子怎会答应。正邪不两立,清浊自相分。他们两种不同的人,而且注定是仇人。
苏津道:“可能我没说清楚,没关系。你只要帮我办一件事,事成的话,你的女人绝对不会有事。”苏津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韩仑却感觉到有些不妙。
“什么事?”韩仑沙哑着声音说道。
苏津转身道:“很简单,你去五国城,暗中行事,盯着苏灵儿。令其在五方大会败下阵来,拿不到这个城主之位。这次的任务就算你完成。只要你能完成,我就不伤害她。”
韩仑心中一惊,帮助苏灵儿是大家一同出力的结果,当然这其中出力最大的就是他了。苏灵儿所服的丹药有什么效果,他一清二楚,他给苏灵儿的偃甲兽有什么缺陷,他也明明白白。也就是说他了解苏灵儿的弱点。若是真要阻碍苏灵儿夺魁,他自然是不二人选。
可是苏灵儿是他们的朋友,是救过他们性命的朋友。他韩仑一生重视友情,怎会在这个时候损人利己。韩仑坚决地摇了摇头。
苏津一脸失望,沉沉叹息了一声,道:“真是可惜,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那几个朋友现在就在隔壁。就等着我一声令下,将人送过去呢。”苏津一扬手,令狐玉儿身边的两名士兵顿时齐齐动手,将令狐玉儿从青铜柱上解下来,一人扛着她的身体,便要向隔壁阔步走去。
苏津笑道:“想想清楚,出了这扇门,你的女人可就不再是你的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情动一生
第四百四十六章,情动一生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看着那人将令狐玉儿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头脑里一团乱麻,无法理清。地面上的血顿时生出强烈的寒意,冰冷如刀,一阵阵撕裂他的神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手里捏着的不仅仅是令狐玉儿的性命,也是他一生的悲喜。他不怕死,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怕玉儿的死。可是他怎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辱。这不仅是女人的灾难,也是男人偌大的耻辱。
认识令狐玉儿其实时间并不长久,但是玉儿为他付出的远远大于他的回报。从长安一路走到现在,两人经历的生死已经难以细数,尽管韩仑一直都在说着一年之约。可是这时间可能真的要不了一年。一份情其实并不能完全用时间来衡量。
情是一个很古怪的东西,它若是生长的时候,几乎能够脱离时间的束缚,也许就在那短短一瞬间,情便已经深似海。但是当它衰老的时候,就像是点燃的纸片,一阵血红之后,便已经只剩斑斑灰烬。
韩仑遇见冉倾珞和史云扬的时间远远早于令狐玉儿,可是真正在他心里烙下烙印的却还令狐玉儿。现在是什么时候,韩仑心里清楚,玉儿的生死就在他的手中。令狐玉儿此生非韩伦不嫁,若是无端受辱,凭她倔强的性子,定不会再存活于人世。他必须救她,便是抛开一切不谈,他是一个男人,便有保护自己女人的责任。
“我答应!”韩仑咬着牙说了一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玉儿,他决定放弃这个世界。不管什么德义,不管什么恩怨,也不管什么天下。他只要她能够活下来。韩仑的眼瞳忽然变得无限深邃,像是一方无尽的深渊。黑暗在其中氤氲,浓郁的气息能够吞噬所有的光明。
那走到门口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苏津忽然击掌而笑,“好好好,就让那些家伙失望去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果然情深意笃。佩服。”
“把她还给我!”韩仑低沉的吼道。他觉得当自己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不是这个世界放弃了他,而是他放弃了整个世界。虽然他是心甘情愿的,不过到现在为止,除了玉儿,他已经一无所有。
苏津点点头,那人顿时将令狐玉儿扔下了肩头,砰地一声,玉儿的身体重重落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韩仑膝盖下的血迹沁湿。同时,压住韩仑的那两人放开了韩仑。此时手上的束缚一松,韩仑赶紧手脚并用爬到令狐玉儿身前。尽管手上无力,韩仑靠着手肘手腕的些微力量,还是将玉儿抱在自己怀中。
能够重新抱着她的这一瞬间,韩仑只觉得他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玉儿全身软如泥,身体上发散着温热的血温。点点温度虽不能驱散身上的苦寒,却已经能够融化心中的浓霜。
韩仑正抱着她的时候,旁边两人走将过来,将两颗丹药分别喂他们吃下。韩仑倒也没有拒绝,若是有什么毒药,他应该能够感知得到,不过他所服的这一枚丹药,其实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伤药。
“吃了药,你们很快就能说话了。放心,我苏津信守承诺,只要你能够完成任务,她绝对不会出事。我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明早我再来。”苏津头也不回地跨出了牢门,脚步声渐渐行远。韩仑也根本没去看他,在他的世界里,苏津不过是个该死之人。
牢房之中又恢复了宁静,不过之前的宁静多少都带有很强的无奈,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守在一起了。这宁静之中多少就参杂着几分温情。
天光仍然不知是何时,只有火光凄凄,映照在韩仑的身上。可是却照不透他眼中的阴影。那是一个不会有光芒的地方。光明已经被他无奈地抛弃。时间仍然在慢慢流逝,不过不同的是,韩仑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在自己怀中,希望正在慢慢燃起。虽然渺小,但是那就是能够照亮自己人生路的光明,是自己舍弃一切也要追逐的东西。
苏津给的药不算太好,但至少还是有些作用,不久韩仑便有了力气。身上带的丹药几乎都在给苏灵儿的如意囊中,魂蕴之中存量很少。不过凝神寻找一番之后,还是找到了一颗成色不错的玉心丹,喂她服下。
令狐玉儿口中的丹药滑入喉中,就等着它慢慢起效。两重药力相加,不久之后韩仑便能感觉到玉儿的呼吸频率变得快了一些。
撩开她面上的发丝,韩仑轻轻地整理着她头上的乱发,玉儿虽然有些活泼,可是一直爱美,尤其是在他面前,不管平时怎么好动,但是衣着发式永远都那么清秀。也许是女儿心境,永远都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留给心爱的那个人。
玉儿满头湿润,发丝之中尽是半干未干的血块。脸上有几处被鞭子打破了皮,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她身上的青绿衣衫早已经褴褛不堪。身上的伤口已经无法再看,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也许令狐玉儿急促的呼吸,便是因为韩仑抱着她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她身上的伤口。
良久之后,玉儿紧皱的眉头终于轻微舒展,那双眼睛慢慢睁开。韩仑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玉儿一睁眼,似乎一扇大门在他的面前打开,那扇大门对于韩仑来说,他可以走出一片混沌地,对于玉儿来说,她已经走进了一座避风港。
目光相交,相顾无言。他们的眼中的彼此都轻微的闪动,泪水滑落如断线之珠,寂落无声。
“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玉儿轻声说道,没有多少力气,但是声音至少能让人听得清楚。不过这声音恐怕也只有韩仑能听清楚。
韩仑哽咽了一下,凝声道:“我不会让你受伤害,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即使放弃所有。”韩仑看着她的眼睛,令狐玉儿觉得韩仑眼中的那片光明似乎闪烁了一下,然后又飞快消失了。他的眼神古井无波,就像是盲人的眼睛,完全折射不出任何影像。她忽然觉得,韩仑一下子竟然变得有几分陌生。
可是韩仑的话却像是暖阳一般,浸润着她的心。没有什么能够比一份海誓山盟的承诺能够打动女人心,若是知道这承诺一定可以实现,便会引起心中最强烈的渴望和期盼,日日祈望着幸福早日临身。
“韩仑,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放弃,谢谢你选择了我。我”令狐玉儿一皱眉,想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骨鲠于喉。她还能说什么,她要怎样做才能让韩仑明白,她对他的那份不可分割的情意。
韩仑轻扬嘴角笑了笑,“你还记得刚才那个人问的什么吗?”。韩仑看着她,认真的说。玉儿的确听到了,他们说的话本来不多,但是不知他指的是哪一句。韩仑轻轻搂住她的脖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韩仑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是我妻子。”
令狐玉儿之前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心中猛然一颤,不过她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是韩仑和苏津之间的对话,只是一场猎人和猎物的博弈而已。可是韩仑重新提及的时候,冉倾珞觉得这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
虽然只有短短五个字,对于令狐玉儿来说,这五个字重于她的生命。
她不禁笑了,笑得很开心。若是下一刻她将头断人亡,她也会带着笑容而去。她侧过头,在韩仑的脸上轻轻一吻。韩仑顺势更加用力的将她抱住。
“玉儿,今后我就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重你自己。”
玉儿咬着唇,细语道:“我会为你保管好自己。”
她说了一个保管,好像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所有,韩仑已经用一生换走了她的一切。
韩仑笑了笑,并未反对玉儿的话,只是抚着她湿润的发丝,说了一句“那就好。”
玉儿也没再说话,她安心的熟睡在韩仑的怀中。不再有羞涩,更像是一个妻子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安心的接受他所有的关怀。即便身上的伤痛仍然持续不断,可是这种心安已经让她能够舒缓地睡着,在梦中,现实还在不停的构建,也许在那个美妙的世界,她真的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回到她从来没去过的扬州,梦里水乡,凭栏而偎,远山如黛,近水成镜。在哪一次烟雨之中,闲看着润如酥的天街小雨,一回头便能看到身后的他,不远不近,幸福就在咫尺之间。
一夜的时间实在很短,令狐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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