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_沁纸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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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 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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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公赞便笑了笑:“我懂了。你们那位老祖平时所说的言语冠冕堂皇,是为了天下福祉。你们耳濡目染,几乎都信以为真。结果到头来本质却是为了一己私利,因而你们才疑心是否还有更多的事,都是骗局?”
  琴风子正要开口,刘公赞却又笑:“这么说那位老祖倒和李云心不同。他平时做事,极少说那种话。反倒叫人觉得起先就是为了私欲。可到头来却会给旁人不少好处。但,如此,你们就将希望寄托在李云心的身上?似乎也说不过去。”
  “不是寄托在他的身上,而是为了求变。我只是个小卒,来此也是为了看一看。”琴风子看刘公赞,“看李云心身边的,是怎样的人。再细想李云心是怎样的人。”
  “我懂了。”刘公赞想了想,“我在云山之下见识过古魔。是可怕的东西。对于妖魔而言,或许更可怕。因为我见过那东西吸食妖魔的魂魄——却对人没什么兴趣。你们那位万年老祖原本是人,而你们是妖。往这一点深思,可以诛心——他为何在海中经营,只收服妖魔做弟子?”
  “可再想一想的话,你们那位老祖为了一己私欲炼化古魔也不是最可怕的。倘若他与心哥……李云心是一样的人,那么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当真能实现对你们最初的许诺,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表里如一。最怕的是,他不是。他不关心天下,只关心他自己。他炼化了古魔为自己所用,却根本不会重振什么玄门。”
  “甚至将你们也为己用。你和门中另一些人,如今心里只有疑惑,却不晓得你们那位老祖到底会怎样,你们又该做什么。于是只能试着找退路,找我试探。”刘公赞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这种状况,是最最凶险的。”
  “那么我们……”
  “我眼下帮不了你,也帮不了你们。”刘公赞微笑着摇头,“你们得自救。或者说,得来一场豪赌。”


第七百六十八章 内幕
  “赌?”琴风子皱眉,“赌什么?”
  “赌一赌看,是不是会有别的什么人来帮你们,或者解答你们的疑惑。”
  琴风子一愣,不晓得刘公赞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他说自己没法儿帮他们,却又要求他们赌……他是在暗示些什么?
  琴风子这一愣的功夫,刘公赞倒是在想他这个“人”。
  见面之前,刘公赞本以为此次会面时的交谈会极艰难。没料到来者的“坦诚”出乎他的意料,几乎是从一见面开始就“和盘托出”。到眼下再听他说了别的话,刘公赞对琴风子渐渐有了个印象。
  也因为这个印象,觉得这个人有趣起来——怪不得李云心留了他的性命。
  他从前与李云心在月下饮酒闲聊的时候,李云心偶尔提及他那个世界的事情。说他那个世界里有某种人,被大家叫做“傻子”。这些“傻子”不是指智力残缺。正相反,其中的大多数在那个世界还属于高智商的群体。而之所以别人觉得他们傻,是说他们不晓得人情世故,太过“理想主义”。捡好听的说,便是单纯。
  这是某一次刘公赞聊世间的那些“狂生”时说起来的。李云心接口说他那个世界也有类似的人。他还曾经因此进行过浅尝辄止的思考。
  在他看,起初有人群居的时候,大抵遵循的都是“丛林法则”。道德观缺失,几乎都是弱肉强食。也因此,引申出了一套“社会当中的规则”。这种社会规则适用于社会生活,核心思想便是利己、弱肉强食。人世间所见的欺上瞒下、阿谀奉承、不守规则,乃至于杀人越货、腐化贪渎,几乎都是由那套社会规则引起的。
  但随着人越来越文明,社会越来越文明,便从这套社会规则之上,又诞生了另外一套法则。可以名为道德法则。与道德法则一同出现的,还有越来越精深的文明。于是一小部分精英群体开始接受这种有关道德和文明的教育——中陆的读书人,李云心那个世界的读书人,所接受的正是这样的东西。
  这种打社会法则当中脱淤泥而出的道德法则,本质上是一种尚未实现的理想状态。很多人——年轻人或者孩子——在没有接触到足够的社会法则的情况下,便先接受了这种教育。
  这种教育的本意便是要叫人越来越好,用以代替社会法则,达成一种理想的状态。但很多人在接受这套规则的灌输,当真在心里形成了一套建立与书本或者信念之上的道德观之后再来到社会当中,却发现他们被教育建立起来的道德观,是与社会生活当中的某些社会法则有着本质上的冲突的。
  学子们读圣贤书,体悟先贤的思想,觉得为人该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出现了这种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种文明教育是很成功的。
  可到了社会之中,却发现很多事不得不妥协、不得不“曲线救国”、不得不“容忍”。一些人觉得理想与现实发生了巨大的冲突,因此而痛苦。于是便有了“难得糊涂”这种说法。
  一些人妥协,抛弃了道德法则,彻底接受社会法则。一些人认清了现实,在心里坚守自己的道德法则的同时,不得不依着社会法则做事。这两种,活得未必很好,但至少不会太差。
  可还有一种人,坚持心中的道德法则,拒绝接受或者与另一种法则妥协。此类,变成了人们所说的“傻子”。
  或许因为要转变、要接受,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因而懒得做。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懦弱、逃避。或者是因为对自己的信念太执着,愿意用一生去实践,这种可以称为勇士,或者理想的殉道者。
  而这位琴风子,其实是有点像那种“傻子”的。
  他虽是妖魔,也不算孩子,且无生仙门中也有许多的阶级、人情交往。可在那种以修行为主的门派当中,环境还是相对单纯的。类似一个很大的书院,或者李云心所说的“学校”。
  他在那样的环境里,被长时间灌输着某种伟大光明正确的信念,渐渐的,本人也对此坚信不疑。从这一点上来说,万年老祖的教育是很成功的。
  可恰恰因为这种教育的成功,倒叫琴风子在发现现实与他的理念有着极大冲突的时候,变得相当矛盾、痛苦。这种冲突所带来的激烈情绪,甚至可以叫他对仙门“不忠”,试着向一个陌生人、陌生的势力寻求答案。
  刘公赞可以理解这种痛苦。一个人的思想,是最奇妙的事情。当一个人不想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叫他去做那件事。即便是使用神通,本质上也是叫他“愿意”去做——哪怕这种“愿意”在当时是虚假的。
  这样的琴风子,在无生仙门当中还有多少呢?
  万年老祖在大洋中经营数万年,该不会没有想过这种情况。那么……他此前那种诛心的猜测,或许的确是真的。
  刘公赞想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却不是因为面前的琴风子,而是因为一声琴响。
  一声琴音,袅袅不绝,不知从何处传来。
  两人在海边的礁石上说话。海面虽说相对平静,但仍有波涛声。涛声可以盖过寻常的人声,他们二人是修行人,因而才能将彼此的言语听得清楚。可如今这琴音,竟像是直接贯如脑中,比两人的说话声还要清晰!
  琴风子脸色一变,显然也听到这一声。
  他正待说话,刘公赞已挥手往西边劈出一掌,厉喝:“谁?!鬼鬼祟祟!”
  大成玄妙境界劈出的一掌,直接撕裂了琴风子所布下的禁制,嗡的一声破空而去,叫空气都发出可怕的尖啸!
  但掌力却在三丈外陡然消散。没有巨响,也没有异象。仿佛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刘公赞正要飞身再扑击过去,那里却有一个人形打虚空里慢慢现了身。
  倘是寻常的什么人,刘公赞可不会留手——得先拼上几记、摸清虚实,将他捉住再说。
  可看到这个人形,却愣了一愣。
  因为来者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站在一叶白玉小舟上。
  从刚才她轻松化解自己那一击的手段来看,这女子的修为在如今的天下,是数得着的高明。天下间的强者不少,如此美貌的女性强者却不多。几个名字在刘公赞的头脑当中闪过,他很快抓住了一个。
  因而慢慢收了手,将那女人打量一番,微笑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木南居主人到了。”
  女人笑了笑:“你竟认得出我。”
  “算到你会来。但没料到来得这样快。”刘公赞边说这话,边转眼看琴风子,“我刚才和你说赌一赌,赌会不会有什么人为你解惑。你看,如今那人就来了。”
  琴风子皱眉,面露疑色。而他这话,似乎叫清水道人也略有些意外。
  “你算到我会来?”她微微摇头,“你倒是得了李云心的真传。故弄玄虚的本领,和他不相上下。”
  刘公赞毫不在意:“请上前来吧。我这话并不是故弄玄虚。木南居主人消息灵通,该知道我以李云心的名义,在世上弄了个不伦不类的画道出来。其中的许多人为我传递消息,绝大多数都是些身份低微的野道士。”
  “但我也知道,木南居在尘世经营许久,我那画道里的许多人,该本是木南居的人。我所收到的每一则消息,也都该是木南居主人过目了的。我身边这位朋友约我在此地见面,木南居主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又笑了笑:“我既然能收得到这些消息,就意味着你乐见如今的情景,更有可能站在我们一边。所以我对他说,会有人为他解惑——阁下说说,我想得对不对?”
  略沉默一会儿,清水道人展颜一笑:“你的确是得了李云心的真传。”
  说了这话,她的身形忽然出现在礁石上。三个人相互之间隔了三四步,仿佛是个三足鼎立的姿态。
  “我们刚才的话,木南居主人该是听到了。”刘公赞说,“那么请对这位朋友说一说吧。他们眼下的困局,该如何解决?”
  清水道人微微一笑:“他的困惑,是因为知道得太少。世间无难事,难的,只是了解得不够清楚罢了。你既然猜透我的用意,那么我们就闲言少叙。我也算出一份力,说些事情吧。”
  这些话是对刘公赞说的。而后才转脸看琴风子:“你可知道你们那位万年老祖的出身?”
  此前面对刘公赞的时候,琴风子还算是镇定。可如今似乎出现一位比刘公赞还要强些的女人,且是个极美的女人,琴风子就显得略有些局促。他想了想,才小心地答:“老祖出身陆上玄门,后被两个邪魔追杀……”
  清水道人打断他的话:“可知道他为何被追杀?”
  琴风子又愣了愣:“是因为那两个邪魔修了邪典,而老祖与云山众人……”


第七百六十九章 合作
  清水道人微笑着摇摇头:“看来你的确不清楚真相。那么,我来告诉你。”
  “你们无生仙门诸人现在所修的,正是你们那位万年老祖口中的邪典。”
  这句话叫琴风子瞪圆了眼睛,失声道:“什么?!”
  “那两个邪魔,原本是你们那位万年老祖的师弟。你们那位老祖对你们说他们修邪典,而他将这件事告知玄门,因此遭到记恨,才会追杀他。”
  “可实际上是,他见那两位师弟修了邪典修为突飞猛进,也忍不住去求了。那两个人念及同门之谊,当真教了他。他修行之后,意识到那其实是个宝典,于是想要独占。因此,才将二人斥为邪魔,叫玄门倾力追杀。”
  “没料到那二人传法给他的时候留了一手。当真动起手来才晓得那两位究竟有多强——就从围剿,变成了被围剿。此后他也修邪典的事情又在云山中败露,云山诸人也不容他了。于是他不得不亡命逃到海上,才有了你们如今的无生仙门。”
  清水道人又笑了笑:“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对陆上玄门有那样的深仇大恨,非要将其铲除不可?”
  “你……这……”原本就因为头脑中理念冲突而彷徨无措的琴风子,在听了这些劲爆的内幕之后变得更加茫然无措,“怎么会?”
  “先不要吃惊。还有另一件事。”
  “不过这件事,你们的猜测也是正确的。浩瀚海大阵当中炼化的那个古魔,的确是你们那位老祖打算自己享用的。炼化之后,他会附身上去。因为他只有在弱水之中才能保证肉身不灭。一旦出了弱水,便要身亡了。可他还要去陆上称宗作祖,该如何是好?自然要打那古魔的主意。”
  “将古魔的意识与本能炼去这一步,许久之前就完成了。这些年你们所做的事。则是为他叫那古魔更强。待时机成熟了,你们那位老祖便附身上去,与那古魔合二为一。到那时,世上几乎无人能与他为敌。至于你们……”
  “难道不知道,中陆的那些修行人,最恨的就是妖魔么?难道也不知道,妖魔的魂魄——尤其是修为高深的妖魔的魂魄——正是那古魔身躯的大补之物么?”
  “这一点,刘公赞向你提过。如今我告诉你,他的推测是真的。”
  琴风子呆若木鸡,牙齿格格作响。过了好半天才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清水道人同情地看着他,目光流转,“倒是你们到如今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才是真的——怎么会。”
  “你……你既然知道,又说老祖功成之后无人能敌,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出手?”清水道人摇头,“世间事哪有这么简单?又不是莽夫斗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前你们无生仙门与九海龙王、真龙结盟,在海上避世而居。真龙又在陆上有九位龙子,牵制玄门。玄门又被共济会暗中掌控,操纵天下。共济会,又是我木南居的对头。这样的情势下,谁出手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非得等到天下势力失衡、大乱,才能觅得时机。我们等了上千年,才终于等到有能力搅动天下的人出现——”她边说这些边看刘公赞,“正是李云心。也因此,我才乐意叫你见他。也乐意同你们一起救李云心脱困。李云心一脱困,万年老祖便少了真龙这个助力。且他如今也是天下顶尖儿的人物,那万年老祖对上他,也未必有胜算的。”
  听她说的这些话,仿佛是一心为天下黎民计,并无私心。但李云心与木南居的接触,刘公赞也都清楚。他自然不会产生这种错觉,也不会去问“那么你们想要的又是什么”——他又不是琴风子那种“傻子”。
  他只说:“那么依你看,他们接下来该怎样做?”
  茫然无措的琴风子,仿佛已经完全听凭两人摆布了。清水道人便轻声说:“万年老祖虽然做事别有用心,但我看你这位朋友,却算是个纯良的人。这样的人,叫他对同门、师长挥起刀剑,是很难的。”
  “可人人都懂得自保的道理。为自保而做另一些事,并不算道义有失。”她转脸看琴风子,“万年老祖对你有传法再造之恩。而我们两个,于你而言都是外人。听了两个外人的话而不去求证便盲从了,是愧对师门的。我这里,倒有个折衷的法子。你要不要听一听?”
  清水道人以木南居主人这样的身份,轻声细语地征求他的意见、且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的确是会叫人受宠若惊。事到如今,琴风子又哪里有不从之理。他低声道:“愿听教诲。”
  “你带我们去洋上。”清水道人说,“我有法子,叫你不被人觉察。到了洋上,再静观变化。我与刘公赞,想要救李云心脱困,不会先与无生仙门挑起事端。等那李云心脱困了,万年老祖如果真的做了言行不一的事情,便有了我们掣肘。到那时候,你们仙门中人也看清了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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