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_沁纸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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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 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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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说的计谋便是——风雨。以及风雨,破去黑塔之上的红珠。”
  睚眦微微一愣:“风雨?”
  “正是。”张正忠沉声道,“诸位龙王合力行云布雨,那红珠的威力便要大减——你们座下的妖兵妖将便可正面冲击过去。在大风雨中高阶的玄门修士也必受影响,何况是那些不能飞天的呢。再将突袭的时间选在夜里——那时人的视力最弱,妖魔却有天然优势。此消彼长,攻其不意,必可马到功成!”
  睚眦愣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风雨?你叫本君——去用风和雨,对付玄门至宝?!”
  他说了这话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再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立即撕了你!”
  玄境的大妖要发怒,张将军却半点都不怕。他只看着睚眦,沉声道:“这并不是玩笑话,的确是风雨。”
  “寻常的风雨,对付寻常的玄门宝物,自然是笑话。但如今,乃是由八位龙子合力兴云布雨——仅限在黑塔附近方圆一二百里内。那风云愈密愈凶,效果就愈好。等空中的雨雾浓重到了一定程度,在这样大的范围之上,黑塔红珠的致命玄光威力将被大大削弱——甚至不足从前的十分之一!”
  他虽说得郑重诚恳,但睚眦的脸色还是极不好看。
  张将军便低叹一口:“通天君自是见过水晶的了。那么通天君可曾隔着水晶晒过太阳么?”
  说了这话将手探入怀中,十分小心地取出一物来。
  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磨得平平的水晶。他起了身,慢慢走到睚眦身前,将水晶举起:“容我大胆,请通天君试一试看——将手置于这水晶之后、再置于水晶之前,瞧一瞧是不是……在水晶之后更凉爽?”
  此刻乃是秋日的清晨,本就寒意逼人,哪有什么“凉”和“更凉”之分。
  但妖魔的五感都比寻常人敏锐许多——睚眦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手探过去、搁了一会儿。再放到上面去、搁一会儿。
  然后皱眉,看张正忠。
  这位张将军便将水晶收起,认真地说:“通天君已经感觉到了。这水晶,削减了阳光中的热量。风雨对于红珠迫散出的玄光亦同。等世所罕见的、足够浓密的漫天风雨大雾将众多妖兵妖将都遮掩了——那红珠便形同废物了。”
  “此事,连专司行云布雨的通天君都不晓得,玄门众人又哪有条件去晓得?他们也只会认为风雨于此无碍——一旦被我们突袭,岂有不败之理!”
  睚眦便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开始细细思量此事了。
  过一刻钟,忽然翻身重回地穴,一句话都没有留。
  张将军便重新坐回到青石上,开始耐心地等——
  直到……又过一天之后。
  睚眦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领,便将他也带入地穴中。
  “再给本君好好说说,你们那木南居!”


第五百零三章 红珠疑云
  因而在两日之后,当这位自称浮游军偏将、木南居离国大掌柜的张正忠将军,与睚眦、琴君并肩站在一头巨大无匹的金角巨狰肩上,在漫天的狂风暴雨、刀刃一般的冰雾中看如同汹汹洪流一般的妖兵妖掠过倾塌的黑塔、向着通天泽方向呼啸而去时……
  苏玉宋与卓幕遮却被召上了云山顶。
  他们两人上一次出现在云山之巅这间空旷殿堂中的时候,屋内是坐满了轮值的长老们的。
  然而这一次召他们来的只有一人。便是前次那位金发的狄人、被苏玉宋唤作“狄公”的。
  在苏玉宋开口之前,这位狄公就阴沉了脸,将一份帛书摔在他们身前的地上,冷冷地问:“红珠呢。”
  苏玉宋稍愣了愣,与卓幕遮对视一眼。
  其实愣的不是这位同为长老的“狄公”用这种以上对下的语气说话——他们二人早知道自己这所谓的“长老”,在另一些人眼中不过是高级仆役罢了。他愣的是,狄公竟未先问战局,未先问云山安危,而是先问红珠——
  道门法宝极多,红珠算是比较好用的,可应当远未重要到这个地步。
  因而想了想,便晓得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但他这时候可没心思陪着这位长老使性子。苏玉宋便轻咳一声、沉声道:“狄公不必忧心。战局仍在掌控中的。我刚才已经晓得虽然黑塔被毁,但伤亡并不大。妖魔趁着风雨攻来,首要目的便是毁去黑塔这道防线——只在其后追击的时候才有些损失。但真境以上并无伤亡,以下也……”
  “我问你红珠呢。”狄公却打断他的话,阴冷地盯着他。
  苏玉宋便又愣了。因为意识到……狄公似乎的确是在问“红珠”本身,不是借题发挥。
  这位狄公并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平日相处倒更像是骄横的纨绔子弟。倘有不顺心的事,立时就要大怒了。可如今问了两次,语气竟异常严厉冷静,可见……与他而言红珠这东西似乎真地是顶顶重要,以至于连自己的情绪都收敛了、非常郑重。
  长老们……神秘事向来极多,苏玉宋知晓这一点。因而他收起了心中疑惑,纵使不解也仍顿了顿:“红珠……据枯蝉子说,落入妖魔手中了。”
  狄公便沉默了一会儿。苏玉宋与卓幕遮不说话——两人来此之前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有关黑塔如何陷落、陷落之后局面怎样,他们又该如何守住妖魔的攻势反推回去,心中都有计较的。更希望借着这一次危局,叫长老们在云山上也坐不住,将他们两个早些差遣出去。
  却不料……问的是红珠?
  狄公脸色阴沉地走了两步,走到苏玉宋身前,距他只有一步远。
  苏玉宋此刻是书圣原本的模样——白发老者。因而身形看起来比狄公稍矮些。这狄公便冷着脸,极具压迫性地瞪着他——这令苏玉宋感到不快。
  事情办得不好,斥责也就罢了。但即便是如刚才那样无礼的斥责,他心中也是会不痛快的。他们两个今日已非从前的游魂,乃是天下玄门正宗的领袖,且心中早有了自立的念头,如何能心安理得地领受此种待遇?
  他便微微皱眉,打算退开一步去、再强压情绪说些话缓和气氛。
  却未料到——
  狄公抬起手,重重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声音清脆,在这厅中袅袅回荡。苏玉宋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狄公,一时呆住了。
  可狄公却没理会他。而是又不紧不慢地走到卓幕遮身边,同样扬起手,也要赏给她一个耳光。卓幕遮此刻已反应了过来,本能便要躲。
  可狄公自见这两人以来一直隐忍不发的怒火,似乎终于爆发出来了。他厉喝一声:“你敢?!”
  此刻苏玉宋已回过了神,一把抓住了卓幕遮的手、将她拉住了。便在此刻狄公的手掌又落在她脸上——
  同样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
  然后他才后退一步,瞪着这两位“圣人”。
  而苏玉宋也瞪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纵为游魂,但如今地位已不同往日。遭受此种奇耻大辱,倘若还能坦然地微笑忍耐……才是心中有鬼呢!
  但狄公并不在意他的怒火。他瞪着这二人,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你们两个,五天的时间。把红珠给我取回来、交到我的手上。五天之后,如果我看不到红珠,你们两个——也就不要回云山了!”
  见了狄公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可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苏玉宋与卓幕遮的情绪却大起大落,简直好比过了一年一般。
  他们经营了许久……运筹谋划,所求的不就是一个“出云山”么?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甚至不惜以云山为筹码——想要在局面可控的情况下,将妖魔放到通天泽中来,迫使长老们叫他们出面解决问题!
  但如今……
  千算万算,却只因一颗“红珠”!
  这狄公便叫他们出山去了!
  两人就此愣住,狄公却并不想再同他们说话。将衣袖一拂、转了身:“马上去!”
  苏玉宋与卓幕遮相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掌印。可心思并不在掌印上,而被惊诧与不解填满。于是过了两息的功夫,便再不多言——很怕狄公改了主意。只硬邦邦地说一句“那我们便动身了”,便疾步退出了这间屋子。
  一刻钟之后,两人重回小云山了——对坐好半天,没有言语。
  一则是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原本十几天之后的事情提前到来,他们倒有些事还没有准备好。
  另一则则是因为,必须先要弄清楚,“红珠”到底有什么蹊跷。
  “红珠……”苏玉宋皱眉,“你还记得这东西是个什么来历么?”
  云山上的宝物浩如烟海,即便圣人也没法一一记下。平日里这些事向来是卓幕遮打理——苏玉宋问了这句话,她便咬着牙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简,细细查探。
  便听到苏玉宋又说:“如今他这么一提,我倒是记起了。”
  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咬着牙的,显然余怒未消:“我们当时在他们面前说起这么个引动玄门妖魔两败俱伤的计谋,他们未问太多细节,便应允了。但此后……也是那蛮子将我单独召去,细问我各处要点。”
  “我当时未想太多,只大概提到先在业中平原出口处建一道防线——他也就略了过去,又问我些别的零碎事。我那时候就稍微有些疑惑……他怎么忽然关心这些了?”
  “兜兜转转谈了好久,才转话风对我说,业中平原入口处地势一马平川妖魔又多,需要威力强大的杀伤法器才守得住。又说他曾经在玄门见过一枚红珠——用于这种情形最适合不过。”
  “我当时……并未多想。”苏玉宋皱眉捻须,“只当他一时兴起了随口一说。但又觉得毕竟不好拂了他的意,且这黑塔的确适合用来防守妖魔,便用了。但此刻再想——”
  说到这里被卓幕遮打断了:“找到了。”
  女剑圣将掌中玉简递给他:“你自己瞧罢。怪不得你我都没有印象。”
  苏玉宋接过玉简一看,才晓得——
  红珠并非圣人遗宝。而是在一千多年前,由长老们“发现”的。其实也不是“长老们”,而是狄公。至于如何“发现”的,并没有详细记载。只是此后觉察威力奇大,便一同列入玄门至宝的名录中。
  这就……蹊跷了。不是圣人炼制的宝物,威能却与圣人遗宝不相上下!
  苏玉宋瞧了这玉简,眉头一皱。沉默两息之后,抬眼看卓幕遮:“此事非比寻常。”
  卓幕遮同样意味深长地点头——两人此前脸上的怒火全不见了,似乎这件事的重要性,已经令他们没什么心思去“愤怒”了。
  对于李云心来说共济会的长老们极度神秘。对于苏玉宋与卓幕遮,乃至共济会的许多游魂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是没有旁的游魂见过长老们的!
  而今的两人想要自立,便自然要……更加了解长老们的心思、做好准备——甚至为此后一旦反目做准备。
  但一直以来长老们看似都是铁板一块——是拥有某个极端一致的目的的。对于游魂而言,他们便是一整块坚铁,寻不到半分缝隙。但如今……缝隙似乎出现了。
  “当时是那蛮子单独召我去,叮嘱用红珠的事。”苏玉宋沉声道,“而今,又是单独召我们去,讯问红珠的事,期间没有提过别的长老,更没有额外多说什么。这意味着——”
  “其他长老不知道这件事。”卓幕遮说,“这是他的一个秘密。长老们之间……也有秘密。更意味着他们之间或许也有参差的势力。”
  “呵呵……倒是意外之喜。”苏玉宋说了这话便起身,踱了两步,转身看卓幕遮:“至于红珠如何被破——竟然是用风雨破红珠……此事怎么可能?必有蹊跷。我早说过——那李云心没有说实话!龙族竟然有此神通能以风雨破去玄门道器!这就去问他——他的安逸日子,也是到头了!”


第五百零四章 人之将死
  而此刻,亦有两人在谈论李云心——不是在云山上,而是在黑塔上。
  黑塔倾塌了一半,但余下的半截仍有五十余丈。五十余丈……换做李云心所在那个世界的概念的话,则是一百七十米——将近六十层的高楼。在这样的高度向下看,妖兵妖将皆成蝼蚁,广阔的地势尽收眼中,乃是一片汪洋水泽。
  风雨已经收了。但此前短短几个时辰当中,在这片土地上方所降下的风雨水……几乎相当于整个业国一年的降雨量。因而如今往前看,已经看不到什么土地、树木。汪洋洪水一直淹到地平线的尽头,妖兵妖将皆顺水而行。有不擅水性的,便由现出了真身的巨大妖兽负载。有擅长水性的,更是如鱼得水飞身向前,凭胸中的余勇追击那些落后的低阶修士,又造成许多杀伤。
  睚眦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大袍被狂风吹拂得猎猎作响、背衬着铁青色的天穹,竟别有一番豪情万丈的气度。
  “如此大胜,云山的双圣必然气急败坏。”他眯起眼睛,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看起来我们的那位九弟,处境要不妙了。再有三日的功夫……倘若他还不回来——少龙主,你那禁制……”
  琴君站在他身边。但身上的袍袖却并不为风所动,只静静地垂着:“我那禁制,就要抹掉他的肉身与魂魄了。唉——”
  他浅浅地叹一口气,如此遗憾的模样竟比天下间绝大多数女子都更加动人心魄:“本是九个兄弟姐妹。倘若他真能如约回来、我们冰释前嫌,一家人和和气气,该多好。可是如今哪……”
  他转眼向下看,蝶翼一般的睫毛低垂——看到的是坐在黑塔之下,那头巨大的金角狰肩上的张正忠,“这人竟能找到我们,说出如何破解玄门至宝的法子。我看着这个人……就只觉得他的身上有一股邪气。我再细细一思量,总觉得熟悉。后来想,哎呀,可不就是九弟身上的那股气么。”
  “咱们的九弟……知道的事情可不少。”他顿了顿,看睚眦,“且比你我都要强一些。”
  睚眦挑了挑眉:“强一些?”
  “不是说修为。甚至也不是手段。”琴君眯眼向前方看,抬手一指,“往后就是乱世了。天下大势已变,我们就不能再如从前一样隐居深山大泽当中,而要出世。可出世,就要同人打交道。但二弟,你未意识到么?我们,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木南居么?该是听说过。我也听说过。可谁晓得九弟什么时候,得了他们的助力呢。我们这位九弟,可不是从前的九弟——知道的事情远比咱们多。此后乱世到了……谁能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还很难说呢。”
  睚眦沉默一会儿,眉头微皱:“这么说,少龙主不打算杀他了。”
  琴君一笑:“咦?我何时说要杀他了?只要能回到我们身边来——我高兴欣慰来来不及,怎么要杀他呢?”
  睚眦眨了眨眼,不说了——像是他也分不清自己这位大哥的话是真是假。
  琴君便再笑叹:“不过今天你既然是提起了……也罢。我们做哥哥的,也就瞧瞧小弟如今是个怎样的光景了。”
  说了这话,探出纤纤玉指在自己的额上一点,再一拉!
  便仿佛是,将他的头脑中的什么东西拉出来了——许许多多模糊的光影被牵引成一条看似黏黏糊糊的线,最终离了他的额头,聚集到指尖去。
  琴君再将手腕转了转,那光影并便被绕成一圈一圈的圆,最终连成一片,竟成了个类似苏玉宋那镜符之类的玩意儿——可以见到李云心的人了!
  见了这情景,睚眦一愣。随即低声道:“少龙主……那里可是云山!有两个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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