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呵呵轻笑一声,很是欣慰的模样,说道:“在以后的日子里,为师帮你提升修为,并以仙法神通相授……”
师父帮自己提升修为已属意外之举,还要传授仙法?猝然之下不及多想,雨子只觉得心头一暖,忙躬身致谢,问道:“尚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圣女像是放下一桩心事,轻松说道:“当你修为有成之后,再说不迟……”
难得见到师父如此的温和与体恤,雨子垂首应是。而对方却又以漫不经心的口吻接着说道:“哪怕让你杀罗清子,都不得有所抗命,才不负为师的一番含辛茹苦……”
雨子檀口微张,惊诧不已。师父让自己去杀义父?莫说此举有悖天理,自己也不是义父的对手啊!而师命难违,该如何是好……
“呵呵!为师不会你为难,更不会让父女二人反目成仇!”圣女又是轻笑一声,随口吩咐道:“勿要胡思乱想!从明日起,你与为师闭关百年……”言罢,她再不多说,转身飘然而去。
雨子欠身相送,犹自忐忑不定。许久过后,她才缓缓走至蒲团前坐下。
师父的一言一行,与往日迥然不同。她老人家帮自己提升修为并传授仙法,可谓师恩备至。自己若是胡乱猜疑,反倒是成了不敬不孝之徒!
独自默然半晌,雨子再次拿出了那卷画轴。她看着画中的人儿,禁不住轻轻叹息。不知不觉间,其眼圈已然微微泛红,委屈与无奈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难言的苦楚。
林一,我虽然不敢相信你所说的前世今生,却还是一一记在心头。只因那一缕血脉神魂的牵连,太过真切而叫人无法回避。本想着回转师门寻师父讨教,谁料想你已成为众矢之并下落不明……
林一,你定然恨死了雨子!
紫薇境之中,混战之时,义父传音相求。他说界外仙域无人是你对手,再打下去免不了死伤惨重。与其这般,不如双方化敌为友。
当时,雨子我虽不忍罗家弟子被杀,却并不愿多事。而义父与罗恨子长老,早已察觉你对我的不同。其声称说,只有我本人出面,才能逼你罢手。情急之中,我便未作多想。谁料你为了我竟然如此的疯狂……
雨子难以责怪义父的言而无信,又不便违背黄婆婆的吩咐,更加愧对你的舍生忘死!那一刻,我只能黯然离去……
林一,你的所作所为,来自于过去的一桩情缘。那一切,与雨子无关啊!若我真是琪儿,面对你的忠贞赤诚,一起去死又有何妨?而我只是雨子,今生注定无缘!
十年过去,愿你安然无恙……
……
衡天仙域,群山环绕的一座小镇。
镇子不大,百来户人家,一条两里多长的街道横贯东西。来往其中的多为修士,一个个身影匆匆而神色惶惶。
街头一家酒肆门前,两张桌子的旁边坐了三位修士。其中的两个中年男子,一高一矮,皆有着金丹修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另外的一位同样有着金丹的境界,却独守一桌,身着的华丽道袍颇为碍眼,而他满脸的横肉,俨然是个凶恶胖子的模样。
“唉!好好的一个九州门,就这么没了,着实叫人心痛啊!兄弟我来晚了一步……”高个的男子长叹一声,执盏相邀,说道:“全道兄,且满饮此杯……”对方稍矮一头,没大酒兴,举着酒杯敷衍了下,苦笑道:“离道友!你便是早来十年亦是枉然,我师门长辈根本没有带走一个金丹弟子……”
被称为离道友的男子,为投奔九州门而来。而万里之外的天门山已改换门庭,曾兴盛一时的九州门不复存在。失落之余,他遇上了眼前这位全道兄。对方曾是九州门弟子,如今却成为了无家可归的一散修。
“坊间传言,当年九州门的前辈高人于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甚是离奇!道兄不妨讲来听听……”讨教之际,离道友为自己满上杯酒。
一旁邻桌的那位胖修士面相凶狠,不像是个善类,正一个人抱着酒坛子在豪饮不止。全道兄左右打量一下,暗暗谨慎起来,俯下身子传音道:“当年,我九州门的林长老只身前往界外。两年过后,并不见他老人家返回。我家门主与三位大长老,便带着所有的炼虚、化神、元婴前辈悄然远去。此事甚为隐秘,即便是衡天门也不知晓。当妖族大举来犯,天门山只剩下我等金丹、筑基的小辈!”
“那位林长老真是料事如神,不愧为名动界内的前辈高人!”离道友由衷地赞叹一声,好心地劝说道:“道兄若是有意,兄弟我将以离家客卿长老之位相邀……”天门山已被妖修占据,众多的九州门弟子无处可去。若能借机招揽几位金丹高手,对一个家族来说可谓好处多多。
“不!我家林长老与门主,必然有回转之日……”全道兄摆手回绝,很是干脆。其身为晚辈弟子,对师门以及界内外的情形所知甚少。而他始终坚信九州门不会就此消亡,这才常常在天门山四周寻觅等待。
离道友摇了摇头,说道:“据传,此番入侵界内的妖修皆为仙人,单单是衡天仙域便坐镇数十位之多。为此,衡天门都差点让人给拆了,若非余恒子前辈委曲求全,最终难免遭致灭门的下场啊!依兄弟看来,林长老纵然神武不凡,却难有回天之力……”
话不投机半句多,全道兄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甩手丢下酒杯便要拂袖而去,谁想一气势汹汹的人影从天而降,吼道:“掌柜的,上酒上肉……”
那无上的威势与血腥的煞气,不是来自传闻中的妖仙,又是来自谁人?全道兄与离道友顿时面无人色,想要回避却不敢挪动半步。
酒肆的掌柜乃一老者,好歹是个筑基的修士,却瘫在里屋的地上根本说不出话来。街道上人影乱窜,俨如鸡飞狗跳……
来者是位身材高大的汉子,神情狰狞。他对四周混乱的情形视若未见,大步走向酒肆。见三个修士坐着不动,其抬脚踢去,叱道:“滚开……”
全道兄与离道友吓得不知所措,谁料一个肥硕的身影倏然迎了上去……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青山如旧
衡天门,衡天峰。
在那峰巅的石亭内,端坐着一个黄脸黄须的年男。石亭台阶的两旁,另外斜倚着十余位相貌不同却气势嚣张的壮汉。
有人反客为主,真正的主人余恒只得在一旁的空地上束手而立。他脸色阴霾,郁郁的眼光透着隐隐的无奈。
“哼!本尊命你衡天门找寻州门的下落,却至今不见动静……”出声者,是那黄须的男。他鼻孔冲天,神态傲慢,带着凌人的威势叱道:“是何道理?”其话音才落,两旁的壮汉们破口大骂起来——
“如此下贱的修士,竟敢阳奉阴违,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
“拆了衡天门,杀尽衡天弟……”
山峰之上,顿时充斥着浓重的杀机。强大的威势逼来,令人心悸难耐。余恒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求饶道:“金圣妖尊、各位前辈,切勿动怒!晚辈实有苦衷,容禀……”
这伙妖修之,敢于自称尊者的,除了金圣没旁人。见余恒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不屑地冷笑一声,佯作大度地说道:“本尊也是得道成仙之人,并非恃强凌弱之辈。有话从实讲来,不得隐瞒!”
余恒连连称是,说道:“当年晚辈从仙境回转之后,州门的门主与众多弟已不知去向……”
“哼!你这般借口用了不下十回,将我等当作黄口小儿来糊弄不成?”金圣虎眼一瞪,挥手打断了余恒,喝道:“若非罗清有过交代,并将界内圈作我妖族的领地,本尊早便灭了你的衡天门……”
余恒躬身垂首,硬着头皮争辩道:“晚辈以为,林一在动身前往仙境之前,已暗遣散了州门弟。他冒犯了前辈的虎威,自知罪责难逃,才不得已而为之……”他话语一转,又拱起双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即日起,晚辈便带着门下弟走遍衡天,定要帮着前辈寻获州门的下落……”
金圣才要接着耍威风,却见余恒神态恭谨且话语入耳,便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依然不忘气势威严地喝道:“一旦寻到州门或是林一的下落,给我及时禀报!本尊不怕你逃出衡天仙域,哼……”
余恒暗暗松了口气,尚不及告退,忽而又脸色一变。
有哭泣声伴随着猥亵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壮汉挟持着一个年轻的元婴修士落在山峰之上。前者乃妖仙前辈,而后者则为衡天门的弟。
“哈哈!这小娘细皮嫩肉,真是讨喜……”壮汉落地之后,旁若无人地将女修搂在怀,双手上下揉搓不停。对方愈是抽泣挣扎他愈是兴奋疯狂,引得石亭旁的一伙同伴垂涎三尺而淫笑不已。
余恒瞠目刹那,已气得胡须颤抖。衡天门被占也就罢了,岂可坐视弟受辱?他再顾不得胆怯,上前一步凛然怒喝:“仙门道场,不容亵渎!给我住手——”
“砰——”
余恒话才出口,被那搂着女修的汉随意一脚踢飞出去。他不敢还手,猛地撞在十余丈外的山峰之上,再又“扑通”坠地,禁不住一口淤血喷出。其摇摇晃晃站起,不远处顿时响起一阵放肆的轰然大笑,还有一个柔弱绝望的呼喊声:“祖师,救我……”
余恒一抖道袍,脸色铁青,缓缓踱步迈向那一伙虎狼之辈,沉声说道:“金圣妖尊!您再敢纵容手下行恶,我便赶往界外,寻罗家、雷家讨个说法……”他嘴角胡须上犹然带着血迹,却浑然不惧,逼视着石亭端坐的金圣,慨然正色道:“除非您杀尽我衡天万千修士,否则绝不罢休!而寻找州门一事,恕难从命!”
方才出脚踢人的家伙满不在乎地狞笑道:“哈哈!寻死容易,我成全你……”他才要继续行凶,金圣转动了下眼珠,懒洋洋地出声阻拦道:“罢了!我等皆为仙人,该当有个仙人的模样!放了她……”
那汉不敢忤逆,只得磨磨蹭蹭松开怀的佳人,还不忘趁机狠狠拧了一把,又引得四周一阵大笑。衡天门的女弟已是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带着满脸的泪水,羞愤交加地奔向余恒。
金圣抬起大手挠着胡须,两眼闪烁着森然的光芒,冷冷说道:“余恒!寻不到州门与林一的下落,本尊拿你是问!”
余恒拍了拍身前抽泣不止的女弟,神情顿然苍老了许多。他冲着金圣拱手称是,一老一小缓缓飞离衡天峰。
当余恒来到千里外的一方山谷之,淳于风与几个师兄弟迎了过来,带着怨气说道:“师父!妖族的前辈,不许我等靠近传送阵半步……”下方湖心的传送阵,早已成了他人私物。衡天仙域的修士,再不能由此借道远去。
余恒看都不看下方一眼,兀自黑着脸继续往前。淳于风察觉不妙,忙与几个师兄弟随后跟去,追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身有伤……”
一口气飞到了万里之外,余恒慢慢停了下来。他抬头仰望着天空那巨大的衡天主星,长长叹了一声,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于风!你等将衡天门弟给老夫尽数遣散,以外出寻人为借口,一个不留……”
淳于风与几位师兄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眼下虽有妖修横行,尚不至于到了自毁山门的地步。
“近十年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只是倍加屈辱!老夫尚可与之周旋,却是连累了诸多晚辈弟!且听命行事……”余恒交代过后,挥袖祭出一道光芒将那幸免于难的女弟包裹起来,转而冲天飞起。淳于风与几个师兄弟皆神色凝重而不敢怠慢,各自听命行事……
……
衡日门,一家小仙门。淳于风拜入衡天门之前,曾为此门的前辈高手。
衡日门的赤日峰上,余恒负手而立。居高临风,灵气飘逸。远近的山林郁郁葱葱,景色不俗。而眼光所及处,全无明媚、了无春意!
一位眉目慈和的银须老者匆匆赶至近前,躬身说道:“晚辈舒乐,已将来自衡天门的弟安置妥当!”
余恒微微颔首,犹自远眺而默然不语。
舒乐不敢惊扰,转身悄然离去。
片刻之后,余恒伸手拈须,微微叹道:林兄弟!原来你当年便料定了今日的一切,并早已暗留下后手!
人不知、鬼不觉,州门的高手尽数消失无踪。果不其然,金圣带人前来寻仇。而他扑了空,只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了衡天门的头上。
林兄弟,你瞒得老哥哥我好苦啊!
不过,其他的七家仙域,同样是度日如年!金圣带着他的四百妖修,已然将界内仙域据为己有。而这皆为罗家纵容之故,用意无非有二。其一对付你林兄弟,其二借机笼络势力!
本待寻雷家出面主持公道,谁想雷云自保不暇而有心无力!现如今,纵然是戈灵都吓得有家难回,更遑论我等无依无靠之人。界外已是混乱一片,界内妖气肆虐尤为不堪!
古人云,大乱必有大治。林兄弟,你若真是应劫之人,当逆流而出,怎会再没了下落……
“师父!门弟业已遣散一空,师兄弟带着门人远避他乡……”
闻声,余恒慢慢转过身来。
淳于风从天而降,冲着师父躬身一礼之后,已是禁不住神色凄然。这十年来在妖修的欺压之下,可谓备受煎熬。好在修士皆为心性坚韧之辈,日倒还撑得下去。而如今自拆山门,算是毁了仙道基业,种种悲愤与苦楚霎时涌上心头,着实叫人难以承受!
见弟伤怀难抑,余恒转而拈须远望,沉声说道:“青山如旧,风云几度。薪火不灭,衡天不亡……”
青山依旧在,不为风云的变化而有所变迁。师兄弟们虽四散而去,传承并未因此终结,衡天门便不会真正的消亡!淳于风长出一口气,犹然觉着心头发酸。他欠身说道:“多谢师父教诲!不知以后又该如何……”
“此处,并非久留之地。随后的日里,陪着为师去寻找州门的下落!”
淳于风渐渐恢复了常态,听师父如此一说,不由诧异道:“这几年间,我等与妖修皆在找寻州门的下落,均一无所获。难道师父已获悉仙奴一行的动向……”
“天下之大,怕是没人知晓州门的去向!”余恒微微摇头。
淳于风稍稍失落,自语道:“林师叔未雨绸缪,为的便是让州门躲过强敌的寻仇。既然如此,无从计较……”
“纵然寻遍界内又有何妨!寻到州门,或许便能寻到你那个林师叔的下落。唯有他,才是一扫天地阴霾的寄望所在!”余恒如此说道。
淳于风尚未应声,忽听师父余恒惊奇道:“是他……”
数百里之外,有两道人影在一前一后追逐个不停。前者衣着华丽,身形肥硕。后者身材高大,面目狰狞。
“出云……”
淳于风诧然失声,心头隐隐振奋起来。那被人追杀者,正是出云!不知他为何会于此时现身,若是随其而去,说不定便可寻获州门的下落……
恰于此时,那追逐的两人到了数十里外。许是察觉一侧的山峰上有人观望,出云竟是带着满脸横肉,扭头嘿嘿一乐:“我闪……”话音才起,他破空一闪失去了身形。追赶之人跟着大吼一声,随即施展遁法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山峰上的一对师徒颇为默契,双双腾空急追而去……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妖而怪哉
一路疾行,三日过后,余恒子与淳于风来到了大海之上。碧波无垠,水天一色。而极目远去,人踪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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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徒俩要追赶的人,不见了!
余恒子放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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