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是不是更强大一些?也更不容易死?”拉佩问道。
“强大倒是真的,随便一颗火球下去,对面可能就有十几人丧命。不过说到不容易死,那就未必了,魔法师一旦被近身,就必死无疑。再说现在有火枪,特别是来复枪,一名神枪手在几百尺外就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鬼魂对战斗没什么研究,但常识是有的。
“刺客呢?他们逃跑的本事好像一流,保命应该很容易吧?”拉佩继续问道。
鬼魂已经明白拉佩的想法,说实话他当初也曾经这么琢磨过。或许,每一个得到幸运金币的人,都曾有过这样的选择。
“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职业。骑士依赖盔甲和战马,如果没了这些东西,他们的实力就会缩水大半。很多骑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阴谋暗算之下。战士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重甲战士、塔盾战士、长戟战士、大剑战士,全都是炮灰。和骑士比起来,他们没有马匹代步,逃都逃不了。弓箭手、十字弓手、火枪手的情况和魔法师差不多,被近身就完蛋。不过这里面有一些分支很厉害,譬如骑射手、龙骑兵,结合射手和骑士的打法,都曾经横扫天下,所向披靡。还有丛林战士,名为战士,进攻的手段主要是弓箭,不过近战也不差。剩下的就是刺客和剑客,战场上没他们的地位,但是战场下却很厉害。不过这两种职业都有一个问题,他们都怕魔法师。”鬼魂不想让拉佩走弯路,所以解释得很详细。
“杀你的那名刺客好像不怕魔法。”拉佩觉得奇怪,他不认为鬼魂有必要骗他。
“这些只会射火球的魔法师根本就是白痴、蠢驴、低能、垃圾,是军队成批制造的次品,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魔法师,如果是在马内,那家伙根本就逃不了。”说到自己被刺,鬼魂就变得异常愤怒,他不停地咒骂着,用各种贬低的字眼来形容那两名魔法师。
“那么……”拉佩沉思了片刻,然后不太肯定地问道:“我同时学习剑术和魔法怎么样?”
“你只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废材。”鬼魂很不屑地说道:“每个人的精力有限,不管是在剑术还是魔法方面,想要有所建树,就必须投入大量的精力,根本不可能兼顾。”
拉佩沉默下来,他听进去了,不过并没有完全相信。所有这些组合里面,只有魔法师和剑士或者刺客的搭配最完美。
“对付刺客,什么样的魔法最方便?”拉佩问道,既然他已经接受幸运金币,就不得不考虑如何完成任务。鬼魂说刺客怕魔法师,应该不是信口开河。
“你为什么问我?直接从幸运金币里面找答案不就行了?幸运金币的历任主人里面肯定有刺客,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里面肯定也有魔法师,看看他们如何干掉过刺客。你应该能够得到答案。”鬼魂并不打算误导拉佩,他对魔法有点了解,却不完全。
“这东西怎么用?”拉佩捻起那枚金币。
“放在右手掌心里面,然后把右手枕在脑袋后面,让金币紧贴着后脑勺,心里想着你要的东西……然后睡觉。”鬼魂仔细地解释着。
“这倒是很方便。”拉佩点了点头。
拉佩照着鬼魂的指点,将幸运金币贴在后脑勺上,几乎一沾上枕头,他就睡着了,这显然也是幸运金币的作用之一。
迷迷糊糊之中,拉佩感觉自己变成一名刺客,一个真正的刺客,一个非常高明的刺客,所有刺客应该懂得的东西,他几乎全会。
让拉佩惊讶的是刺客的种类有很多,有些甚至南辕北辙。
有的刺客举止高贵,谈吐文雅,学识渊博,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刺客。他们精于伪装,擅长表演,能够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杀人大多用毒,武器往往很精致,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危险。
有的刺客擅长潜入和伏击,他们总是偷偷摸摸地在背后下手,用的也多是匕首之类的武器,要不然就是制造陷阱,布设机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还擅长弓、弩或者火枪,喜欢在很远的距离射杀目标。
白天拉佩看到的那名刺客,其实更像是剑客。
转瞬间,拉佩又变成剑客,他懂得所有剑客的技巧。剑客可以适应任何环境,他们身手灵活,动作敏捷,打不过,还能逃。和骑士一样,剑客精通骑术。和海盗一样,剑客擅长攀爬。
很快,拉佩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拉佩选择了第一种刺客运用毒药的技巧,选择了第二种刺客潜入别人家里的本领,这些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就能够学会。
最关键的是拉佩选择了剑术。
此时,拉佩的脑子里面塞满和剑术有关的东西,从基础动作到复杂的剑法。数量众多的剑法让拉佩眼花缭乱,有简单的军用剑法,大开大合,朴实无华。有绚丽的宫廷秘剑,变幻万千,耀眼夺目。还有圣堂剑法,环环相扣,连绵不断。不同的剑法有各自的长处,适合的地方也不同。譬如军用剑法适合战场,而宫廷秘剑适合决斗……
拉佩没有忘记鬼魂的忠告,看到有这么多种剑法,他已经明白选择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想要有所成就,必须把精力投入到一件事上。
于是拉佩做出了选择,至少是最适合他的选择。
第二章幸运?厄运?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拉佩一下子坐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鬼魂,一切都好像是场梦,不过手里捏着的那枚金币却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
拉佩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在狭小的房间里面走动着。他的脚步很奇怪,一只脚始终在前,另一只脚始终在后,脚尖始终都不离开地面,而且多以滑步为主。
这是剑客的步法。不只是这种古怪的步法,拉佩的呼吸也显得有些奇怪,长而缓慢,一股暖流在他的体内流淌着。
不同的剑术流派,有着不同的呼吸法。这就相当于魔法师的冥想,只不过冥想增加的是魔力,而剑客的呼吸法增强的是某个方面的能力。拉佩选择的这种呼吸法,提升的是速度和反应力,对力量、耐力、灵活性方面也有提升,不过没那么明显。
拉佩摊开手掌,又看了那枚金币一眼。这东西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它虽然不能让他一下子变得强大起来,却能够让一些东西变成下意识的本能。一般的情况下,想要像拉佩现在这样无时无刻都保持着那种特殊的呼吸方式,至少要十年的时间。
拉佩一时兴起,抄起了壁炉边上的通条,猛地就是一个突刺。只听到哆的一声轻响,通条异常精准地刺中了窗框。
拉佩家的窗框只是一片薄薄的木板,他站着的位置离开窗口有两尺远,能够一击命中绝对不容易。
只是一晚上的工夫,拉佩却像是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一样,出剑就如同他的本能。不过这也和拉佩的选择有关——他选择的剑法就是“刺”。
舍弃其他的变化,拉佩的剑法只有刺——直刺、斜刺、突刺、连刺、正手刺、反手刺、侧身刺、反身刺……
一个晚上,拉佩学会了所有刺的技巧。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刚才拉佩试着刺了一下,立刻发现和梦中的感觉完全不同,力量、速度、灵活性、控制力方面全都差得远。想要达到梦中的水平,没有任何快捷方式可走,只有练习,不停地练习。
拉佩又看了手中那枚幸运金币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一直都不甘平庸,却始终没有机会,现在他终于拥有一个机会,却又背负上一个沉重的责任。不用说这枚金币历任主人的下场,那位国王的特使被一剑穿透咽喉,瞬间毙命,这已经是最美好的死法。他所敬佩的圣女是被活活烧死的,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死法,幸运金币的历任拥有者里面有几人是死在酷刑之下,就算是旁观,也让他毛骨悚然。
拉佩突然打开窗户,猛地一用力,将幸运金币远远地扔出去。
金币离手的一刹那,拉佩有种揪心一般的痛楚,他差一点捏紧了拳头,好在他忍住了。看着那枚金币消失在对面的屋顶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拉佩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母亲正朝他的房间走来。
拉佩连忙放下通条,回到床边,把塞在枕头下面的那些赃物全都收起来,这些东西可不能让母亲看到,他没办法解释它们的来历。
门打开了,母亲走了进来:“好点了吗?”
“好多了,之后我再也没做噩梦。”拉佩随口说道。
母亲看了床头柜上的那个小锅子一眼,锅子动都没有动过:“为了保险起见,临走之前你把姜汤喝了。”
“我会的。”拉佩知道母亲是一番好意,当然也有不希望浪费的原因,在他们家,浪费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
“喝完之后就下来吃饭,我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母亲催促道。
“等我换一件衣服,马上就下来。”拉佩连忙回答,说完这话,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穿着那件布满了蕾丝花边的衬衫。
换成以前,这绝对是拉佩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但是现在他却看不上眼了。
拉佩换上一件粗布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厚布马甲,然后穿上邮政署的制服,他下了楼。其他人已经坐在餐桌前面,餐盘里面放着烤面包和煎鸡蛋,他和父亲居然还有一杯牛奶,这绝对是平常没有的待遇。
“感觉好些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帮你请假。”父亲关切地问道。
“用不着。”拉佩连忙摇头,请假的话,不但少了一天薪水,还拿不到全勤的奖励。虽然并没有几个钱,但是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意味着餐桌上的东西能够丰盛一些。
“今天署长应该不会来上班,他昨天吓坏了。”父亲笑着说道。
拉佩知道父亲仍旧想劝他休息一天:“真的没关系,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父亲看了看儿子,也不再劝了。
吃完早餐,两父子走出门去,他们是在同个邮政署上班,而邮政署离拉佩家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走着走着,拉佩脸色微变,因为他看到路边躺着一枚金币,上面有着玫瑰的图案。
拉佩装作没看见,径直走过去,然后东瞧瞧,西望望,让他觉得惊讶的是过往的行人好像都看不到那枚金币。
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两父子往左一拐,突然拉佩的脸色变白,他又看到那枚幸运金币,仍旧躺在前方几尺的地方。他连忙转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地方已经看不到幸运金币的踪影。
“真是阴魂不散。”拉佩低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父亲没有听清。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踩到一坨狗屎。”拉佩恶狠狠地说道。
拉佩原本想得了好处,就把这枚会带来不幸的金币扔掉。现在看来他想得太美了,那么多传奇人物都摆脱不了最终厄运,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幸免?父亲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拉佩无可奈何地弯下腰,将金币捡起来,放进衣服口袋里面。
父子俩上班的邮政署第七分署位于伯尔尼大街九十七号,那是一幢用红砖砌成的四层大楼,前面是院子,被一圈围墙围拢着,唯一可以进出的就只有一扇黑漆的大铁门。此刻,铁门敞开着,上班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大多是和拉佩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他们都是邮差。
一进大楼,拉佩和父亲就分开了,父亲的办公室在上面,拉佩则去大厅领邮包。大厅里面已经有很多人,所以里面乱哄哄的,大家一边检查邮包,一边聊天,谈论的正是昨天的那场刺杀。
“你昨天跟着你爸一起去迎接国王的特使,肯定全都看到了吧?”一名小邮差问拉佩。
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转了过来,毕竟他们听到的全都是二手、三手,甚至四、五手的消息,早已走样了。
“有什么可说的?刺客装成军乐队的人,那位特使还没下马车就被刺死了,护卫队都是一群草包,拿刺客一点办法都没有,反倒是误伤了很多无辜者。”拉佩说得很平淡,没有丝毫加油添醋。换成以前,有这样一个引人注意的机会,他肯定大肆炫耀一番,但是现在,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说死了很多人。”另一个邮差小声问道。
“这倒没错,那名刺客逃跑的时候杀掉了三十几个人,但被护卫队误杀的人是这个数字的几倍。那名刺客一开始往人群里面逃,护卫队的火枪手直接就开枪了,至少有二十几个人被误杀。紧接着,护卫队的两个魔法师出手,两颗火球在人群中炸开,至少有五、六十人被炸死,很多人连尸体都拼不齐全。那名刺客却没事,他可能是嫌底下人多,跑得太慢,所以干脆跳上房顶,那两名魔法师也追上了房顶。之后的战斗全都发生在房顶上,很多房子遭了殃,坍塌的房子和乱飞的石块又砸死很多人,砸伤的就更不用说了。”
拉佩毫不掩饰他对护卫队的不满。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余悸,幸好刺客是往码头的方向逃,如果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他和父亲都有可能丧命。
“不是说刺客强悍无比,杀了一条街的人,他强行冲了出去吗?”仍旧有人不相信。
“如果真有那么强的话,他为什么不杀了市长和市政厅的那些老爷?要不然,劫持他们做人质也行。”拉佩冷笑一声。
这下子那个不相信的人说不出话来了。
拉佩又是一阵冷笑:“国王特使遇刺,市政厅的那些大人物必须给个说法。塔伦这边死的人越多,损失越大,就越显得那名刺客厉害,搪塞起来就越容易。反正死的不是那些老爷,也不是他们的亲戚。”
拉佩原本没这样的脑子,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脑子却变得明明白白,一眼就看透昨天那起惨案背后隐藏的真相。
大厅里面顿时变得一片沉默,很多小邮差感到心底发冷,他们的年纪毕竟还小,无法接受人世间的冷酷和凶残。
拉佩没心思管这些同伴,他走到一侧墙壁前,那里有一排长长的架子,被隔板分隔成很多正方形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塞满了信件。
这些格子全都是按照街道和区域排列的,拉佩从其中的几个格子里面取出信件,然后塞进邮包里面。
所谓的邮包就是一个超大号的肩背包,用帆布做成,里面有很多夹层,不同街区的信件放在不同的夹层里面,这样送信的时候就不会弄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包裹,好在包裹的数量并不是很多。
和其他邮差一样,拉佩拎着邮包回到桌边,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他开始分检那些信件,按照门牌号码依次排列,省得来来回回走冤枉路,顺便也把不属于他的信件剔除出来。这是每个邮差每天都要做的第一项工作。
眼看这些信马上要整理完了,突然拉佩听到一名小邮差惨叫了一声:“又是那名疯子的东西。”
拉佩根本用不着转头去看,就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包裹肯定是杰弗里街二三号的,那幢房子里面住着名疯子。他自称是魔法师,一天到晚都在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所以经常爆炸、着火、冒浓烟,警察局和消防队员是那里的常客。
拉佩见过那名疯子。第一眼他就觉得那家伙不正常,头发蓬乱,就像被炮仗炸过似的,脑门鼓突,眼窝深陷,两眼时而无神,时而精光乱冒。下巴上全是稀稀拉拉的胡子,衣服就不用说了,像抹布一样,还穿着两只不同的袜子,脚下踩着的是拖鞋。
当时拉佩还庆幸过,那片街区并不属于他管辖的范围。
给那名疯子送邮件绝对是一项苦差事,很可能会被他抓去做实验,被抽取一、两管血是家常便饭,被灌下不知道什么药水都算幸运的。拉佩在这个邮政署上班的三年里面,负责给那家伙送信的邮差换了七、八个,现在这个邮差恐怕也做不长。
如果是在以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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