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雪摸了摸鼻子道:“我搞不懂煊石公,为什么要第一个将吴姑姑送来?”
煊石公用彼此心通的玩味眼神看着傅千雪道:“吴姑姑正因为嫁过一次,又吃了不少苦,这样的女人更懂得男人想要的滋味,也会将男人照料的很好。何况吴姑姑本身就丰媚无限,媚骨天成,更有女人的品味和情调。傅兄弟,这点你懂得。”
懂你妹啊,傅千雪心中无限吐槽着。
“煊石公所开出的条件,真让傅某难以抗拒,不过,煊石公你所提的要求,我需要时间考量一下。”
煊石公听后大笑道:“傅兄弟你真是太傻了,我有钱有势,你的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我图谋的。”
傅千雪道:“那么剑书的事,该如何一说?”
煊石公道:“老夫只能说,有关剑书和你的仇家的事,我知情,但我没参与其中,也插不进手,那些人势力庞大,连我五月草也惹不起。傅兄请你想下,连他们都对剑书这般渴求,甚至杀你的亲人,毁灭你生养的村庄,可见剑书上的修真力量,该是何等的诱人。”
傅千雪道:“剑书真有那么玄奇和神秘?”
煊石公道:“不然你说呢,连上古大神修士青莲居士李太白剑仙,也因为剑书的事泄露了出去,被永王李璘的乱军出卖,在泛舟洞庭的船上,被奸人围堵,最终因为修为气竭重病而亡。只留下一有剑书之作的诗赋《临终歌》,散落在修真界中,至今不被人所知。”
傅千雪心想,原来至今在瞿月集橘子姑娘,从北盗楚子歌手中意外的来的残本诗卷,是上古青莲剑仙李太白《临终歌》的一部分,才得到让自己受用无穷尽的剑书第五。
世上之事,真是一言难尽。
傅千雪道:“煊石公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煊石公道:“要请傅兄弟帮我一个忙,换句话来说,就是一桩互相有益处的交易,我将造成千重山江竹村血案的幕后之人告诉于你,傅千雪你则借用你身后神夕宫、苍梧山庄、并刀船会、龙山堂、极魔合罗宗、燎沉剑派、风雨楼一干强援,来帮我和五月草来对于一个强横势力。”
傅千雪道:“煊石公如此人物,也有畏忌的人?”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九章 红骨手
煊石公叹气道:“若单单是某一个人,纵然那人再过厉害,以五月草的修真势力,我也不惧。
可红骨手这个修真组织,千百年来纳新除旧,核心人数也不过百,可红骨手中的每一个人员,无不是煊赫一方的豪强人物。青莲剑仙便是那红骨手组织的一员,还是排名前三的绝对核心红手人物。”
“红骨手?”傅千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可怕名字。
煊石公道:“傅兄弟在观元城救下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位姑娘,所遭遇的血麒麟、卡壑,在瀚海火谷暗中对你偷袭的修真第一画师米太公,以及飞仙府的城主童观翰都是红骨手这个神秘组织的人。
而曼莎儿和荭苓两女,不但是西沙洲拜土教的圣女,同样也是红骨手组织中,地位不低的圣女,并且连千宋会、挽天盟、虎木崖,甚至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都有他们的人。”
傅千雪道:“如果红骨手真有这么可怕,那煊石公找上我,不是找错人了。”
煊石公叹息道:“若不是被红骨手组织逼到绝境,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七绕八绕找来傅兄弟帮忙出手。原因就在,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是无上奇才,一目十行,触类旁通,精熟百科,全面贯通。就如千年一出的儒学祖师,百战百胜、驾御十方、以一当千的战将才,流传百世、脍炙人口的倾国倾城……而傅兄弟你就如此般,天生注定你的剑仙之道,与其他所有的修士都不同,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但会通天入海的无上剑道。”
傅千雪镇定道:“煊石公夸赞太过了,我恐怕是承受不起。”
见傅千雪有不愿深谈,抬脚欲走的迹象,煊石公虽急,但对于傅千雪这等将来注定不凡的超强剑修,实在是半点逼迫不得,唯有好言相求,求得傅千雪一时心软,应下这桩天大的麻烦事来。
可煊石公费劲心思找上傅千雪,不愿意这么承认失败,最后诚心央求了一句,“傅兄弟真不意帮忙,还是别有求,只要傅兄弟说来,五月草能做到的,一定千方百计帮上傅兄弟。”
“我所求的……”傅千雪走到门口,半侧着神,深思想了会,才道:“大凡高明之极的仙诀法术,也逃不出七情六欲,深陷于仙法神奇精微成就中去,无法自拔。但四季流转、风花雪月、天地变幻,却有其独有的玄奇气概,只会让人受用无穷,而无视野狭隘之困。”
傅千雪这句话很莫名,但煊石公并非普通人,一听就懂了。
煊石公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在傅千雪临走之前,道出傅千雪那句最想听到的,“二十年前,犯下千重山江竹村血案的背后指使人,傅兄弟虽听到是两个人的声音,可我想说的是,有两个完全相反的声音,却是同一个人。那个藏身在挽天盟北玄武盟会的人,不仅是红骨手神秘组织的暗中头脑,而且也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一位峰主,同样是西沙洲拜土教的红衣大主教。”
傅千雪道:“煊石公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煊石公苦笑道:“那个人,神秘组织红骨手中真正掌权,那个雌雄同体的人,恐怕认为我活不过这个月,所以才放心我向你道出原委。”
傅千雪不禁该如何作答,深而喟叹。
是不是修真者的身份又如何!只要是人,就有凡尘的七情六欲,一样有化不开也牵扯不断红尘间的是非干扰。
站在傅千雪脱离凡俗的视角,煊石公要解救深陷囹圄的自己,一个虎落平阳的豪杰,一样有对自己身手无力的叹息,一种悲悯的厌憎。
即便煊石公是五月草的主人,那又如何?
傅千雪只希望自己不会有这么无奈的一日,一直在修剑的路上,不要有终点。
因为,终点是路的尽头,也是结束的开始。
望远客栈之外人声喧扰,屋内却有一种无声的风中劲流,放肆翻卷着傅千雪与煊石公彼此间的一切,让屋外骤然而来的大雨,更加狂暴起来。
煊石公望着桌后,自己最欣赏的人,神情肃重,带有些微后悔悲伤,叹息道:“怎么?傅兄弟怎么不走了?”
傅千雪神情清虚而祥和,“是,我对煊石公有点错怪了,我突然想到,有时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而是带着遗憾去死。”
煊石公笔锋一停,要临摹好的字帖,因为最后一个字的笔锋没收好,整部字帖也就全毁了,正如傅千雪话中的转折,煊石公又燃起希望的喜色,“这么说来,傅兄弟是改口答应我了?”
傅千雪道:“对,看到邪崇邪崇作遂,我若不管不顾,岂不是辜负了我对当日进燎沉剑派漓月峰山门时,对师父师娘所应承下的剑之诺言。”
煊石公道:“什么样的诺言?”
傅千雪深吸一口气,似在回味贪婪漓月峰上,那熟悉而温柔的剑音情怀。
尤其千漓仙剑在手,傅千雪全身上下的气度,都变了。
由无声的沉默安静,变得沉稳大度,如飞流归海,天涯流云。
成了一名剑客,一名潇疏沉雄的落寞剑修。
只听傅千雪庄重说道:“有一日,当我入往常一样在漓月峰后山御剑修心时。师父走到身旁告诉我,‘千雪,为师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习剑,我只告诉你一句,当你在午夜低徊梦醒,身觉锦被清冷,不要恐惧害怕,因为你的剑,还在你的手边,一个对剑正心诚意的剑修,只要他的剑在,他的希望就有无穷。’”
煊石公感叹道:“左都是个有大气魄的人,也是能有担当,能放下的人。”
傅千雪道:“能放下,比得到更难。”
煊石公道:“更难得的是你们师徒两人,都是气候已成,有大气概的盖世剑修。”
傅千雪点首,很是认同煊石公的话。
燎沉剑派漓月峰的一派之主左都,教传给傅千雪的,不仅有漓月峰的绝学左手衍气剑,正统的燎沉剑派剑修之术,还有做人的道理。
当庭剑,会当凌绝顶的道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章 山河堂
尤其是傅千雪这些年不断悟出来的,“观山河易逝,览四季变幻,以心为剑,纳天地为意。”的下一句。
十年雪色剑茫茫,吟往昔,我归何兮。心意若所行,剑意必所向,人可阻,剑不可阻。
到最后,傅千雪终是答应了煊石公的要求,不仅是为煊石公的生命安危,也有傅千雪对剑道和人生的重新理解。
傅千雪推开门,闻人绾绾与芊姨依然在等着,等着傅千雪与煊石公商议后的消息。
“千哥,你还好吧?我们现在就走吗?”闻人绾绾没有一会面就问上商议的结果,反倒是十分关怀傅千雪本身,让傅千雪十分受用。
傅千雪思路清静,声调明亮道:“当然,天亮了,自然可以走,没什么可说的。”
走到望远客栈外后,傅千雪突然引声高歌起来,歌吟穿云破海,雄放旷达。
只留望远客栈二楼上的煊石公与芊姨,对着傅千雪离去的背影深思。
芊姨道:“我能听出来,他的歌声里有故事,有伤情、悲凝、郁重,也有雄放、高亢、痛快。”
傅千雪走后,自然听不到芊姨与煊石公所谈论的,如今他正与闻人绾绾一起去挽天盟的路上。
一个月的游山玩水,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来到挽天盟总部的龙泉山。
龙泉山的山色是挽天盟山色最秀美的,值得停驻一日欣赏。
傅千雪抱剑望向远方,远山依旧很远,又在可以看清的视线内。
有的时候,并不是绝顶聪明永远能够一步登天,愚钝倔强些,侧身磨砺几下,反会更好。
无疑挽天盟的四方总盟主项戈,就是这样一个没修真世界打磨出来的雄杰人物。
傅千雪视线的正前方,龙泉山的下一座险峰飞澜,就类似于项戈其人的性格味道。
特别是在中夜时分,站在傅千雪这个角度,如果来者缘分足够,甚至能观看到飞澜峰上群星陨落的震撼景象。
好在闻人绾绾与傅千雪两人的运气不差,没有错过飞澜峰这个月的夜中盛景。
心满意足之后,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才一同飞过龙泉、飞澜两座奇山,来到挽天盟的总部山河堂。
山河堂中,正堂四个擘窠大字“力挽天澜”,气势山河,劲拔辽阔。
遵照傅千雪一生努力追寻的剑道真理,剑学上的最高原则,当以“剑韵生动”为第一。
那么眼前山河堂所见,就带给傅千雪另一种别样的震撼,那是对沧桑正义的执着。
但非常遗憾的是,挽天盟的几位正主都不在,只有一直照看着失去记忆荭苓的夜猫。
傅千雪再见到夜猫的时候,夜猫的气色虽不好,却有一种异样的满足,能与自己最爱的人相处,纵使有再多的疲乏,恐怕是一种甘甜。
“傅兄弟来,应当是找项盟主的吧。”夜猫为睡下的荭苓掖好被角,才转身与傅千雪说话。
傅千雪道:“与你没什么可相瞒的,是,我的确是要找项盟主问点事情,但你在也是一样的。”
夜猫道:“说吧,是什么事?”
傅千雪将从煊石公听来的一些疑问简述说来,夜猫才捋着猫须道:“挽天盟的北玄武盟主丁垣,在往常挽天盟的一些事物决策中,确实是常与总盟主不对付,但要说丁垣的身份有异样,我得私下里调查一下才能有发言权。”
傅千雪道:“项盟主是提前去螭龙山了吗?”
夜猫道:“那倒没,总盟主说在螭龙山之行前,身有要事,先去西沙洲绝壁中的仙来客栈,具体如何,我也不清。但总盟主去西沙洲之前,可特意乘坐了一艘巨型飞舟,这在以往,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事。”
项戈为何要巨型飞舟?他要到哪里去?要去与何人会面?傅千雪心思明动,急急思考起来。
因为荭苓的病情不定,夜猫不能离开,傅千雪与夜猫没聊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下了挽天盟总部,傅千雪沐浴在阳光明媚里,一下极大的缓解了刚从寒夜挽天盟山之巅所带来的萧索。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走过一处渡口,越过左边的一片枣林,之后到了一大片野生的酸苹果园子。
看前方的闻人绾绾欢呼跳跃,傅千雪的心情才缓解了许多,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傅千雪不懂,停住了脚步,思想在分裂交错。
傅千雪又忽然没来由的怀恋起与八师姐连帘在一起的感觉,那是最坦然与舒适的,因为傅千雪何时何地,都不必掩饰自己的想法与性情,而与闻人绾绾在一起,傅千雪总要自己更争强出色一些。
可在傅千雪心里,还是深爱闻人绾绾多以点,傅千雪不明白这种古怪的心绪。
然而当傅千雪向闻人绾绾提及要立刻去西沙洲时,闻人绾绾端庄明丽不可方物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只有与傅千雪相伴同行的喜悦,让傅千雪大感惭愧。
在远去西沙洲绝壁之前,傅千雪又遂了闻人绾绾一个小时候的心愿,要去神夕宫的几个地方转转,分别是神夕宫的画影、重楼、珠曼、逐光、夜阙、沙言、蝶泳、开衡几处分舵。
挽天盟山下,傅千雪所遇到的那个问题,转悠了神夕宫这几处分舵,傅千雪对自己都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直到两人踏上与抱月洲景色截然不同的西沙洲。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沙尘绝壁荒漠的世界,很容易让人太过伤痕疲惫,即便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是两个非比一般的修士,因为大漠绝壁带给人恐惧,多数是来源于深处的绝望。
然而当傅千雪西沙洲的绝壁里走了几天后,终是想通是与闻人绾绾在一起的不同感觉。
或许傅千雪没察觉到,对他而言,闻人绾绾就是那个末日里,留个傅千雪的最后一道清新的泓流,永不干涸的那种。
傅千雪欣喜而笑,又很快笑不出口,因为傅千雪发现他们迷路了。
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的运气不错,没过半日,他们就有新的发现。
前方山谷有火光浓浓,却有一个画师一边在作画,一边竖着琴在写诗。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一章 钟意晚阳
琴声韵华,画中有火谷,似有仙气浮来。
这样的画面看似十分反差,却有一种特异的协调感。
待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走进山谷内侧,火光浓烈中,映照出一个人影来,不是瀚海火谷一别的魏成子,又能是谁?
一个真正有大成的画家,作画的时候,“当凝神,当静气。”
这六字真言无疑是重要的。
而傅千雪眼前的魏成子,在作画上的成就,能做到与修真第一画师米太公并驾齐驱,相信魏成子在画功上实力,更是毋庸置疑的。
类似山神老头的魏成子,在进入作画虚无状态时,眉头与嘴唇有时会无意一抖一抖的,握笔的手臂更如蜿蜒的山体,能遮住外界所有的干扰。
尤其是魏成子背影给傅千雪的感觉,就像春风沐雨,也如大山般厚重。
当傅千雪的目光凝视在魏成子画笔上时,亦有被附身的传神错觉,迷惑若星辰大海,深邃,无穷尽。
魏成子所画的,是一幅巾帼画像,久在军中行,枪如女将胆。
点兵沙场之上,壮烈昂然的鼓声一击响,便响越校场,持枪女将军一立枪杆,便有无穷飒爽英烈的气概扑面而来。还有沙场上无数成群结队的轻捷精锐士卒,所无声呐喊出来的杀气,那种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