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坤听到陆鹏这么一说,心中便凉了半截,平日里司徒英深得师傅师娘喜爱,在江湖上也已小有名气,自己无论武功或是其他,都不及自己师兄。陆鹏口中的那个人,自己已是十分的清楚,李元坤端起了一杯酒,却是骨鲠在喉,难以饮下去。
“馨儿,为何这样看着爹?放心吧,爹为你选的人,错不了。”陆鹏笑了一声,侧身握住了司徒英的手。说道:“英儿,日后我若将馨儿许配于你,你可能好好……”
陆鹏话还没说完,陆可馨霍的站起了身,大声说道:“我不嫁,我不嫁给他!”说罢便直直的看着已经面如死灰的李元坤。
陆可馨平日甚是乖巧,几时曾在陆鹏面前这般?陆鹏怒气上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说道:“放肆!”
司徒英看到这般情景,急忙起身道:“师傅,师妹年幼,今日又是……”
“不干你事!”陆鹏发现自己的女儿一直都在看着李元坤,心中便已明白了三份,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说道:“元坤,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坤的杯中酒此时已洒了一多半,心中是一片空白,听到师傅叫自己,便径直到了陆鹏面前,噗通跪下,说道:“师傅,我与师妹,两情相悦,还——还望师傅成全!”
这时陆可馨见状也一并跪在了李元坤的边上,说道“爹,我们——”
“啪——”陆可馨刚张口,陆鹏一个耳光就打了过来,陆可馨是头晕目眩,歪在了一边。李元坤要伸手去扶陆可馨,也被陆鹏一脚揣在了肩头,倒向了后头。
王婉儿看到陆鹏打了女儿,这哪里还了得,当下就急了:“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么,自家的女儿是让你这般说打就打的么!”说罢王婉儿抱住了陆可馨,用自己的身子护着,生怕陆鹏还要动手。
司徒英这时候也慌了神,但也不敢说什么,便跪在了李元坤的前边。
陆鹏方才动手打了陆可馨,自己也是不舍,可在他看来,李元坤是无法承受品剑山庄这份重任的,所以才想要将陆可馨许配予司徒英。厅堂之中,异常的安静,最终还是陆鹏打破了这个沉默:“半月之后,你与英儿成亲,我陆鹏说过的话,绝不有变!”
“爹,我不嫁!”陆可馨心中的痛,与脸上的痛,方才一直是忍着,这一张口,便哭了出来。王婉儿抱着自己女儿,心中甚是酸楚,也跟着落下泪来。她知道此时如何劝说陆鹏都不会对事实有何改变,并且,为了品剑山庄,司徒英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陆鹏见到李元坤跪着上前,又欲辩解,便袖袍一挥,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婉儿,你带上馨儿回房,英儿,你也与你师弟一同下去吧!今日,到这里就散了。”说完,陆鹏转身向外走去。陆可馨仍在王婉儿的怀里哭泣,李元坤则是痴痴的跪在那里,谁有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个生日,竟会成了这般的样子。
第八章出走
入夜,校武场边,人依旧,夜风依旧,只是月光已不见。
“师妹,还疼么?”李元坤轻轻抚摸着陆可馨的微微红肿的脸,关切的问到。
“你呢?我爹的一脚那么重。”陆可馨斜靠在李元坤的肩头。
“不碍事的,师傅没用全力,不然我这胳膊怕是就此废了。”李元坤答道。
“师兄,我们怎么办,我爹非让我嫁给大师兄,我白天求我娘去跟爹说了,还是不行,我爹是铁了心让我嫁给大师兄,你说,怎么办,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陆可馨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师妹,都怪我不好,平时不争气,我——我对不住你。”李元坤抱着陆可馨,心痛、歉疚,更多的则是无奈。
“咳——”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两人听到有人声,当即松开了手,向声响处望去,咳嗽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徒英,李元坤结结巴巴问道:“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司徒英慢慢的走了过来,与两人并排着坐下,说道:“元坤,今日比武,我胜了你,你可怪我?”
李元坤道:“师兄,这是我学艺不精,怎么能怪你。”
司徒英道:“那就好,那就好,小时候我们白天一起在这边跟着师傅学剑,晚上一起到厨房偷东西来这里吃,真的好怀念。后来,师傅经常让我出去办事,打那以来,我便没有再与你们一同在晚上到这里来。可馨,你是不是那时候开始喜欢元坤的?”
陆可馨答道:“大师兄,我——”
司徒英继续说道:“不说也无妨,其实你们两人是如何想的,我又怎会不知?”
“大师兄,你就帮忙成全我和二师兄吧!”陆可馨说完,便要向司徒英跪下。
“师妹,万万不可如此!”司徒英忙伸手扶住了陆可馨。
“大师兄,我与师妹是真心想要在一起,可现在,现在——我们——”李元坤说着说着,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他知道,这事情是师傅定的,司徒英又能做如何的改变?
司徒英问道:“元坤,你当真喜欢可馨。”
李元坤答道:“那是自然,师兄为何这般问?”
司徒英沉吟了一会又说道:“你可敢起誓?”
李元坤说道:“有何不敢?但借师兄紫电一用。”
司徒英解下腰间宝剑,递与李元坤。“给!”
李元坤接过紫电,长剑出鞘,剑指明月,说道:“我李元坤今后若有负与可馨,便叫我死于此剑之下!”
“师兄——”陆可馨看到李元坤为自己立下重誓,眼睛又红了。
“明日卯时,你二人在舞剑坪等我,记得带上清霜。”司徒英慢慢说道,情绪已不似往日那般冷静与刚毅。
“师兄,为何要到那里去?”李元坤问道。
“你不必多问,到了那里你自是知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各自回房吧,明天还得早起。”说罢,司徒英摆了摆手了,头也不回的便进了自己房间。
“师兄,我们怎么办?”陆可馨向李元坤问道。
“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明早我们先一同找大师兄去,看大师兄到底是如何安排,你也早些睡吧。”李元坤说着,又轻轻的把陆可馨抱了抱。
“嗯,也只能这样了,明早,还是我来这里叫你吧,别让我爹看见了。”陆可馨说完,仍是靠在李元坤怀里,李元坤也是那般轻轻抱着,仿若此刻一分开,便是再难相见……
……
夜色还未淡去,蒙蒙的天光中,陆可馨与李元坤的身影,在通向舞剑坪的山路上晃动。
“师兄,你说大师兄到底是为何叫我们来这里。”陆可馨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师兄向来照顾我们,昨日他说让我们来这里,想必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说不定师兄现在已经到了。”李元坤说罢两人加快了脚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舞剑坪。
果然,司徒英已经在舞剑坪等待他们两人,只是司徒英穿的是夜行衣,李元坤与陆可馨都是颇感奇怪。
李元坤上前问道:“师兄,你为何这般打扮?”
“你无需多问,拔剑吧,我与你再比试一场。”司徒英此刻的话音是格外的冰冷,冷到让李元坤感到有些陌生,甚至是害怕。
李元坤正要再问,发现司徒英的紫电已经出鞘,正直直的指着自己,也只好取出了清霜,说道:“师兄,这到底是?”
看到他们师兄弟二人,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陆可馨也慌了,忙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把剑收起来。”说着便向两人走去。
司徒英将紫电立于地上,右手执剑,大喝一声,“退!”随即手腕用力催动剑压,恰似一面气墙向陆可馨推去,陆可馨承受不住,向后退了丈余,又踉跄了几步,这才停下。
李元坤见司徒英突然向陆可馨出手,刚要过去相扶,司徒英已将紫电横在他的面前。司徒英说道:“我只是想与你比剑,不会伤到可馨的,出剑吧。”
李元坤方才看到司徒英向陆可馨动手,心中已颇为不悦,现在司徒英一再相逼,也有些按耐不住了。说道:“我与你比!”说罢便格开了横在自己面前的紫电,向后退几步,摆好了架势。
“好,你可看清楚了,我今天让你知道自己的剑术究竟如何!”说完司徒英向前跃出,紫电直刺李元坤面门,这招正是李元坤昨日使的那一招!
李元坤看到这一招便想起了自己昨日是如何败在师兄剑下,想要如司徒英那般立剑格挡,实在是没有把握,便用剑向边上拨去,想要侧身避过这一剑,可不曾想,紫电清霜刚刚相触,紫电如鬼魅般到了清霜的内侧,避开了他的一拨。
司徒英便提剑上挥,长剑向着李元坤的手臂削去,李元坤暗自惊叫:“不好。”此时李元坤若还是握着清霜不放,手臂与剑必定被司徒英削下来,李元坤无奈只得丢下了清霜,退了一步,躲过了司徒英这一剑。
“看到了吗,仍是只需一招,便可取你性命!如此,你何谈照顾可馨?师傅又怎可能将可馨许配与你?”说完,司徒英将长剑入鞘,又道:“你二人随我过来。”
李元坤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清霜,这时陆可馨也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师兄,你怎么样,还好吧?”
“嗯,我没事,你别担心。”说罢两人随着司徒英向前走着,司徒英停下,从一块方石后取出了一个包裹,打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与了李元坤,说道:“你看,这是何物。”
这时的天色已然蒙蒙有些亮光,李元坤与陆可馨,借着光看清了册子上面的字,“万花剑谱”两人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李元坤问道:“大师兄,这是师傅的剑谱,怎么会在你手上?”
“对,我爹将这剑谱看的极为珍贵,平日连我也仅见过数次,现在怎么会在你手上?”陆可馨也如是问到,显得颇为焦急。
“这剑谱是我在师傅那里偷出来的。”司徒英冷冷的答道。
“师兄!你——”李元坤与陆可馨万万想不到这剑谱竟然会是自己的大师兄偷出来的。
司徒英淡淡说道:“莫急,先听我说,你们两个若是真的想要在一起,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元坤问道。
司徒英道:“你与可馨离开品剑山庄,从此在江湖上隐姓埋名!”
“啊!”陆可馨听到这话,差点昏了过去。
“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但是还有别的法子么?”司徒英叹了口气又说道:“元坤,你的剑术在江湖上自保或许还可以,但若是真遇上什么强人,要保护可馨,你却是应付不来的。所以我才将这万花剑谱盗出,希望你日后可以勤加练习,千万莫要辜负可馨对你的一片真心!”说道这,司徒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李元坤与陆可馨听了司徒英的一番话,已是感动了热泪盈眶,刚刚心中对司徒英的那一丝抱怨也消散无踪。
司徒英略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个包袱里,是我平日里攒下了一些银两,你二人且拿去,省着些花,也够你们二人使上几年。”
李元坤听了司徒英的话,再看陆可馨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边是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一边是自己心中的爱郎。从中做一个选择,不仅仅是难,更多的是心中的痛,不管做出怎样的决定,心中注定会留下一个抹不去的伤口。其实李元坤心中的痛,又能比陆可馨差的了多少呢?
“师兄,我跟你走。”陆可馨像是用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说完,身子一软,便有些站不住了。
李元坤连忙一手搀扶住陆可馨的身子,说道:“师妹,你当真愿意与我一起?”
陆可馨没说话,双目微闭,渗着泪花,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还有师傅和师娘,你若是与我一同走了,他们该如何——”李元坤说着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大师兄,我与二师兄若是走了,日后还望你能够替我们好好照顾我的爹娘,让他们忘了我这个女儿吧。”说完,陆可馨将头转了过去。
“嗯,你们放心,我日后一定好好照顾师傅、师娘,说不定——说不定日子久了,师傅不生气了,你们就能再回来了,那时候,大家还能在一起。”司徒英虽然是这么说,可三个人都知道,这一走,怕是再难回头。
“师兄,你今日于我二人的大恩,我与师妹,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所需,师弟愿以性命相报!”李元坤对司徒英是说不出的感激,这便要拜。
司徒英拉住了李元坤,说道:“师弟,万不可如此,我也不知道我今日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或许只是不想让你二人难过。你若真是血性男儿,不必感激我,日后一心对待师妹,莫让师妹受半点苦,便是了。”
“师兄——”李元坤紧紧的握住了司徒英的手臂,泪水已浸出了眼眶。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你们快些拿上东西离开吧,我在下面为你们准备了马匹,你们须得一路向北走。待得师傅发现,想必也多是往南方寻找你们。日后若是有了着落,要记得给我带个口信,有机会,我好看你们去。”司徒英的声音哽咽了,司眼眶也红了,在品剑山庄没人曾见到司徒英如此伤感,更没有人见到司徒英哭过。
李元坤与陆可馨又再三向司徒英道谢,拿过了东西,便顺着另一侧的小路下了舞剑坪。朦胧雾色中,一骑向北疾行,显得这个清晨,还有那个浩大的品剑山庄都是那么的清冷。
第九章庐州渡
在庐州城的南侧,有一条河名为泸水,紧挨着河的北侧有个村子,名叫庐州渡,庐州渡原本只是一个小渡口,后来因为南来北往经商的人经常在这里经过,庐州城的许多百姓便搬迁到这里,借着渡口的人气做些小生意,渐渐的,庐州渡就成了个百十口人家的村子。并且庐州渡的村民生活的显得比庐州城的老百姓还要富庶一些。
这日下午,一条渡船从南岸悠悠而来,船上有一位年轻的剑客与一位少女,还有一匹马。女子相貌清秀,不过略显疲惫,一直由身边的年轻剑客扶着。剑客的剑很特别,从头到尾都用粗布包着,看似很神秘。
这二人便是一路从绍兴奔北而来的李元坤与陆可馨,自那日之后,两人一连走了十余天,未曾停歇,生怕陆鹏会从后面追来,加上此时正值盛夏,天气闷热,所以都是颇为疲惫。渡船靠岸,李元坤向船老大打听了一番附近的村落市镇,便让陆可馨骑马,自己在前面带路牵马,两人径直向着庐州渡而来。
村子距渡口很近,沿着路走不一会便到了,村口有一个铁匠铺,还有一个茶棚,可能是天气太过炎热吧,也看不到个干活的伙计。李元坤与陆可馨也是热得紧,就在茶棚坐下了,避一避暑气,再来也是弄点吃喝。但不见有小二出来招呼,李元坤便对着屋内喊道:“小二,小二,来壶茶。”可是屋内却没什么动静,李元坤便放大了嗓门,又喊了两声。
“我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大中午的喊什么喊,还让不让人睡觉!”一个凶悍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跟着出来了一个块头十分结实胡子拉碴的大汉。
李元坤一愣,没想到这个店小二竟然是一副绿林大汉的模样,说话还挺冲,感觉不像是什么善人,自己也不想惹事,便拱手一笑说道:“抱歉,扰了小二哥的清梦,我与舍妹路经此地,天气灼热难耐,想要一壶茶水。”
“什么小二哥,这里没小二,只有老板,那就是我,这茶棚,还有那铁匠铺,都是老子的。”大汉说着指了指茶棚边上的铁匠铺。
遇到这一个说话颇冲的大汉,李元坤颇为无奈。要是他自己也就罢了,转身走人便是,可天气这么热,要是累坏了陆可馨,可就不好了。便琢磨着再说两句好话,要碗茶水好给陆可馨消消暑。
这时从屋内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是来客人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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