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换个角度来想想,也的确是自己冒失了,山庄外面的山间,还有待客的宅院,早年云姬来的时候还未获得信任就是住在那里。现在山庄内关押着这么多要员,道爷把自己师傅钟谷子都给软禁了,自己却未经道爷允许,就趁着道爷不在,直接带了外人入住进了山庄核心区域,一旦有变,让那些关押的人跑了,那将后患无穷。
凭道爷处事的谨慎小心,或者说换了任何人,怕是都得不得不防,大家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容易,多少次惊险惊恐才换来今天,不能在最后关头再出意外了。
她心里明白,回头从天都秘境回来,怕是就要找个借口跟南天无芳说住外面的宅院更自在,更容易保住隐私之类的,趁机住出去了。
有些事也要自觉,不然弄得道爷让人防范着,大家脸上都难看。
管芳仪:“好,明白了,我明天就带他出发。没其他吩咐了,我就先去准备了。”
牛有道微微点头。
管芳仪牵强一笑,转身而去,一转身,脸上的笑容没了,这一得一失之间的滋味不好受。
然还没走几步,忽听牛有道叹道:“红娘啊,跟了我这么多年,这就痛痛快快的跟了别的男人,让我情何以堪呐!”
感慨的语气中颇为惆怅。
管芳仪停步,眼眶瞬间红了,莫名的,差点没因这一句话给哭出来。
强忍住了,笑着转身了,笑容灿烂,“早干嘛去了?你若是没有郡主,我若是这条胳膊没断,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是很多情的,你信不信我能赖你一辈子?”
牛有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管芳仪不吃这套,“这辈子没机会了,若有下辈子,若还能再见,我若愿意嫁给你,你会不会娶我?”
牛有道哈哈大笑,“可以考虑。”
“我当你答应了。”管芳仪扔下话就转身而去,泪水已是不受控的淌了下来,模糊了双眼,却尽量留下了一个若无其事的背影,实际上颤抖的嘴唇合不拢,泪水往嘴里钻,咸涩。
牛有道笑眯眯目送着。
云姬在旁幽幽一叹,“若当年的那个管红花,遇见的是牛有道,而不是南天无芳,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牛有道杵剑而行,“女人就爱胡思乱想。”
云姬随行,“至少牛有道会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而不会像南天无芳那般眼睁睁看着她堕落红尘,红娘肯定是另一种命运。道爷,你刚才不该说那话,红娘的心都碎了!”
牛有道略有沉默,但没接这话,依然清醒理智着,“圣境内应该也有一座那样的塔,派人去趟圣境,找到塔。”
……
修行界震撼,乌常的死讯,如今才全面爆发了出来。
晏逐天、西海堂、文华、宫临策、钟谷子、诸葛迟、王尊、昆林树、管芳仪、云姬、赵雄歌、敖丰、袁罡一干新晋元婴联手激战乌常的消息也传来了出来,传言有提及敖丰战死。
消息中没有提及牛有道,如今的舆论权本就控制在牛有道的手中,他不让宣扬他,传播的消息中自然就没有他。
他刻意在传言中把袁罡列为了元婴期的实力。
消息一出,天下惊爆,这是新的十二圣出现了吗?议论纷纷。
同样惊爆的是商朝宗手握十万鸦将,对晋军摧枯拉朽的攻势,十万鸦将啊!
传说中的宁王炼制有十万鸦将居然是真的!
韩国、宋国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两国迅速联系,同时想办法联系各自地盘上新冒出的元婴期高手。
第一五七四章 没人有资格审判我
楼阁上,与牛有道对坐饮茶的惠清萍放下了茶盏,起身而去。
端着茶盏的牛有道慢慢偏头,看着惠清萍离开了茅庐山庄。
云姬却在此时上楼,一封密信放在了他跟前,“王爷传来的消息,说是接到了邵登云管家羊双的来信,羊双说邵登云如今就剩邵平波这么一个儿子,希望王爷能高抬贵手放邵平波一条生路。羊双说这事邵登云不知情,但王爷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邵登云的意思。”
牛有道放下茶盏拿了信看,看后明白了,是不是邵登云的意思不重要,关键是北州那边开了这个口,邵登云一方诸侯,之前支持南州是立下了大功的,邵登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商朝宗显然也不好让邵登云绝后,排除其他不说,毕竟商朝宗下面还有不少邵登云的同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可商朝宗也知道邵平波和他道爷之间的恩怨,这事他商朝宗不能做主,显然是要问问他的意思。
而北州能开这口,显然是看出了晋国大势已去不是商朝宗的对手,而邵平波就在晋国那边,一旦商朝宗破晋,只怕未必会放过在西三国搞事的邵平波。
牛有道:“王爷正率军西征,邵登云守着北州,与韩国对峙,北州现在开这口是什么意思?胁迫王爷吗?不自量力!”
云姬:“那怎么回?”
牛有道:“回王爷,我没打算杀邵平波,让他自己看着办。”
……
燕京,冷冷清清的皇宫,能看到几个零星打扫的太监宫女。
实则整个皇宫的清洁已谈不上用心,住的人少了,许多地方都长了杂草。
从各妃嫔住所的清洁环境来看,演绎出了各式的世态炎凉,通常干净整洁的地方,意味着某位妃子的娘家在摄政王那边依然保持着一定的权势,因关系到自己将来的前途和命运,留守的宫女太监们自然是要投入人力物力来巴结。
而还有不少妃子为了能活下去,甚至是为了能填饱肚子,和驻守的护卫,甚至是和驻守修士私通媾合的不在少数。
至于皇帝,自身难保,已经失去了让她们争宠的资格。
朝廷那边倒不至于让宫里的人饿死,但配以的资源量只是够用,不可能再让宫里奢靡,而宫里具体进行资源分配的太监和宫女自然是将有数的资源倾斜向背景仍在的妃子,有的妃子享用的资源多了,有些自然就会变得紧张。
软禁在一座宫殿内的商建雄,终日无所事事,披头散发,穿着不整,甚至是随意。
说是被当做一头猪来养着,也并不为过,许多太监宫女都敢给他甩脸色了。
阳光穿树刺眼,可商建雄还是站在树下看那歇落的飞鸟。
一名老太监来到,在他身边通报了点好不容易打探来的一些外面的消息,告知了商朝宗西征势如破竹,打得晋国闻风丧胆的消息。
“十万鸦将?十万鸦将!十万鸦将……”商建雄忽仰天哈哈大笑,渐至笑声凄凉,笑出了泪。
树上的鸟儿被惊飞。
……
一片山水田园风光中,坐落的一处农庄。
“商朝宗,十万鸦将,宫临策,钟谷子,昆林树,管芳仪,云姬,赵雄歌,袁罡,商朝宗,十万鸦将,高见成……”
书房内,坐在案后的邵平波看着手上的情报,口中不断反反复复念叨着一些名字。
两眼渐渐瞪大,脸色忽红忽白,两手渐渐颤抖,呼吸渐渐急促,最后似乎一口气上不来一般。
外面脚步声传来,邵三省来到,急报:“大公子,战况不利,陛下先行返京了,听风声,这边怕是守不住了,怕是要撤回原晋国领地内了。外面,陶总管亲自过来了,说有请大公子回京。”
邵平波深吸了一口气,问:“这里离京路途不近,陶略亲自来请我?”
邵三省:“是。人就在外面,公主拦下了,正与其答话,让老奴来请大公子。”
邵平波:“带了多少人来?”
邵三省愣了一下,“几十号人好像是有的。”
邵平波微微点头,“你先去回话,就说我收拾一下,随后就来。”
“是。”邵三省领命而去。
略静默的邵平波拉开了一侧的抽屉,取出了一只小盒子,打开了,里面躺着一颗蜡丸。
捻出蜡丸,捏碎了蜡壳,一粒黑色丹丸拿在手中看了看,神色平静地塞入了自己口中,慢慢咽下了。
小盒子盖好,又慢慢放回了抽屉里面。
等了那么一阵,也许是见邵平波迟迟不出来,陶略突然带着人硬闯了进来,外面传来太叔欢儿怒斥阻拦的动静,但并未拦住陶略的闯入。
见到邵平波还静坐在桌案后面,并未跑,陶略松了口气。
邵平波平静道:“陶总管来了。”
陶略没有行礼,冷冷道:“邵大人,陛下有旨,请您跟老奴一起回京。”
邵平波:“传个消息便可,何事竟有劳大总管大老远亲自跑一趟?”
陶略:“何事?前线将士浴血征战,陛下甚至御驾亲征,可后方却有人在作乱,是谁在幕后策划的,想必邵大人比老奴心里更清楚。”
此话一出,太叔欢儿大惊,怒道:“陶总管,休要信口雌黄!”
邵三省亦大吃一惊,那事大公子布置极为谨慎,根本不与作乱的人直接联系,陶略是怎么知道的?
陶略对太叔欢儿拱手,“所以陛下让老奴亲自来请邵大人回京,把事给弄清楚。”
邵三省瞥向邵平波的目光忽硬住,瞪大了双眼,只见邵平波鼻孔内有一道血迹流出,转瞬便滴滴答答往身上滴。
“大公子!”邵三省一声惊呼,抢步过去,跑到案后扶住了他,“大公子,你怎么了?”
众人目光看去,太叔欢儿顿时吓坏了,“来人,快来人。”自己也跑了过去。
邵平波神色平静,盯着陶略道:“没人有资格审判我!”面带着微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快!”大惊失色的陶略连连挥手,示意随行修士抢救。
数名修士抢上前去,紧急出手。
答案简单,邵平波服毒了,抢救的时间晚了,等到发现,已经晚了,没能救过来。
人走的很安静,没有承受任何痛苦,就这样去了。
太叔欢儿几度醒来,几度哭晕,最终愣愣怔怔守在尸体旁,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一句话,“父皇,你说你最疼欢儿的。父皇,你说你最疼欢儿的……”
陶略则懵了,邵平波死了,竟然死在了他眼皮子底下,而公主又傻了一般,他亲自前来还能把事情给搞成这样,不知回去如何向太叔雄交代。
他不明白,邵平波何至于如此决绝,是,没错,黑水台是接到线报,也根据线索查证了邵平波背叛晋国做内奸在晋国内部大肆破坏的事情。可这还没审讯呢,连个自救的机会都不要,一见面就自尽,算怎么回事?
蝼蚁尚且贪生,何至于这么一个大活人?
邵三省亦不堪重击,晕倒了,醒来后悲痛不已。
他也不明白,大公子一世不屈,历经多少艰辛亦百折不挠,为何会如此轻易自尽?
直到后来,直到后来知道牛有道还活着后,邵三省才明白过来,这才是大公子自尽的原因,大公子自尽前已经判断出了牛有道还活着。
大公子知道了真正扳倒九圣的人就是牛有道,牛有道一直隐藏在幕后操控一切,贾无群只是个幌子,而大公子自己却在为生死仇敌效命,如此真相让大公子骨子里这么高傲的人情何以堪?
牛有道让大公子祸乱晋国内部在先,之后再把大公子给卖了,而陶略的亲自来到,显然是有备而来,最终把大公子逼上了绝路。
就如同大公子临终前说的“没人有资格审判我”,大公子骨子里如此高傲的人,哪会再任由牛有道这般羞辱。
大公子向来强调,牛有道不会放过他,结果自然是宁愿自尽,也不愿受尽羞辱后再惨死。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大公子没有了再翻盘的可能,已无路可逃!
无尽悲伤的邵三省宁愿邵平波蠢笨一点,不要那么聪明,不要那么明白在先,也就不会自尽,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就因为太聪明了,硬是让自己走上绝路,自尽时连救治的机会都不给人……
邵平波的死讯传到晋国京城,太叔欢儿痴傻的消息传到皇宫,太叔雄紧绷着面颊沉默着。
他没打算那么快杀邵平波,至少现在还没打算杀,邵登云是燕国大将,邵平波和邵柳儿在他手上的话,也许还可以当做谈判的筹码。
事已至此,太叔雄最终还是下令抓捕邵平波的那些学生,哪怕现在没证据证明那些学生和作乱事件有牵连,也不可能放任,必需要先控制起来杜绝后患。
天牢内,昏暗阴冷的囚笼中,凌乱的稻草铺垫,邵柳儿、昊真还有两个少年和一个小孩,或躺或默默静坐。
这一家子甚至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坐在稻草上守在笼栏旁的邵柳儿怔怔看着对面墙壁上的昏暗油灯……
第一五七五章 我就过河拆桥了,怎样?
宋国皇宫,锦榻之上,赤条条的一男一女正在快活。
颇为不堪的女人以为自己花了眼,再看,发现榻前果然站了一名宫女,正一脸冷漠地观看着。
“啊!”阿雀儿吓了一跳,双臂仓惶捂住了胸。
卖力的吴公岭回头一看,有人,顿时怒喝:“大胆……”然话出一半,吓了一跳,仓惶翻滚到一旁,扯了被子遮挡住身子,一脸惊悚样,恍如见鬼一般,哆嗦道:“惠……清萍!”忽张口,欲大喊来人。
宫女打扮的惠清萍屈指一弹,吴公岭顿时萎靡了,没了力气大声,惊恐着有气无力道:“萍萍,你听我解释,当初我也不想那么做,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阿雀儿亦蜷缩着身子躲在了一角。
惠清萍伸手一抓,吴公岭的佩剑出鞘,落入了她的手中,挥剑挑飞了被子,顺势又一剑。
“嗯……”吴公岭发出痛苦闷哼,倒在榻上,双手捂着下体,下面血流如注。
惠清萍迈步走上了锦榻,挥剑又砍,血水飚射。
一剑又一剑,砍了吴公岭的一只手,又砍了吴公岭的另一只手,又剁下吴公岭的一条腿,再剁下吴公岭的另一条腿。
之后又一剑剜了吴公岭的舌头。
更狠的是,食指硬生生戳进了吴公岭的眼眶中,抠出了左眼,又慢慢抠出了他的右眼。
做完这些,惠清萍可谓气喘吁吁,不是累的,而是疯狂泄恨导致的。
她真恨不得将吴公岭给剁成肉酱,然而来之前牛有道有交代,牛有道已定下规矩,茅庐山庄不得再轻易对俗世中人打打杀杀,俗世的事让俗世自己去解决。
听牛有道的意思,牛有道似乎要推行修行界与俗世脱开联系之事。
后来,她向牛有道保证了,不杀吴公岭,但却要废了吴公岭以泻心头之恨。
牛有道知道她不报此仇过不了心里这一关,答应了,并安排了人接应她进宋国皇宫,让紫平休那边安排的。
他若不安排的话,惠清萍根本没办法靠近吴公岭,更不要说是跑进宋国皇宫行凶。
从榻上下来,惠清萍又冷目扫向阿雀儿,亦恨不得杀了这贱人,但来之前向牛有道承诺过,不再对世俗中人滥杀,只好强忍冲动放弃了,就此弃剑而去。
榻上的阿雀儿不知自己躲过了一劫,双手捂面,瑟瑟发抖,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血淋淋残忍的一幕,何曾见过。
吴公岭早已痛晕了过去。
没多久,宋国皇宫内大乱,群臣很快纷纷赶到,见到废得不能再废的吴公岭正在接受救治,皆震惊,彻夜商议对策。
而宋国三大派的修士亦震怒,彻查是怎么回事。
次日,宋国和韩国皆接到了燕国使臣的通告,态度非常强势,命两国向燕国投降!
……
吕无双出现在了冯官儿房间的门口,见到冯官儿正在收拾包裹,问了声,“要去哪?”
冯官儿心中悲凉,知道了一些难以面对的事情,闷头收拾着,“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吕无双淡然道:“要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