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际,管芳仪不知不觉就轻轻哼唱起了这个曲调,当初听商淑清反复唱过后,她觉得很好听,就记下了,偶尔心情好或不好时就会不自觉的哼唱起来。
此时亦如此,当唱到“窈窕是淑女,岁岁芳华去”时,似乎特别有感触,再唱已是曲中人一般,眼眶湿润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对着墓碑,一个对着晚霞天际,风吹衣袂翻飞飘飘亦不动摇,只有野草如波浪。
就这样站到了天色黑沉下来,直到有护卫过来提醒,两人才醒过神来离去。
回到王府,各回各家,管芳仪也找到了牛有道,将打探的情况告知了。
牛有道一手捏着下巴,徘徊着,嘴里嘀咕着,“按理说,事关重大,宁王不可能不做后手,否则出了意外怎么办?”
管芳仪叹道:“我反复问了,她说了,宁王让找东郭浩然,她确信并反复肯定宁王就给了这么一个办法。”
这个不用她说,牛有道自然是明白,赵雄歌已经说的很清楚,东郭浩然是得了鸦将炼制秘法的人,东郭浩然摆明了就是实际经手操办的人,也是东郭浩然在商淑清脸上种下的兵符,东郭浩然肯定是知道的。
“难道是商淑清隐瞒了什么?”牛有道嘀咕。
管芳仪:“不可能!我是女人,比你了解女人,就凭她对你……呵呵,我敢保证,管他什么秘密,真知道的话,早就恢复了真面目见你。”
牛有道不愿跟她扯这个,这女人就知道情情爱爱的,扯起来会没完,继续思索着,“除了东郭老头就没了别的办法?若真如此的话,东郭老头已经死了,死的连个鬼影子都不知去了哪,转世投胎都半拉大了,还找个屁,难道那个秘密就这样随着东郭老头湮灭了?”一脸腻味。
真要如此的话,难道真要如赵雄歌说的,等到鸦将积蓄的能量到了一定的地步而导致商淑清产生感应才行?那这得等多久?
管芳仪狐疑,“商淑清那张脸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对方只说有秘密,只说让她去做,并未告知真相。
“有机会你自然会知道。”牛有道随便一句打发了。
“嗤!一肚子阴沉沉的鬼东西!”管芳仪翻了个白眼,最讨厌这种屁话,听了让人恼火,也知道再问也是白问,懒得理了,转身而去。
第一二六六章 锋芒尽敛
晋国七公主和邵平波即将大婚的消息,已在天下传开,且婚期将近。
尽管邵平波已经放出消息,说太叔欢儿是清白的,可又有几人相信?
北州刺史府内,邵登云闷在屋内不语。
管家羊双陪同在旁,静默良久后试着问道:“老爷不便前往,不如老奴代老爷送份贺礼过去?”
“贺礼?还送贺礼?我不送副棺材过去都是好的!”邵登云冷笑一声,旋即仰天长叹,“丢人呐,孽子啊,给祖宗蒙羞啊!”
他如今也算是名门大户,太叔欢儿出了什么事可谓人尽皆知,传言太叔欢儿还是被邵平波给害的,邵平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成了天大的笑话。邵家娶个那种女人,对他的观念来说,没办法迈过心里那道坎,这消息一出,他都没脸见人了。
虽说父子两个似乎早已切断了父子关系,可这种笑话还是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邵登云,背后一些议论免不了。
同样的,邵柳儿也不能避免,皇室女眷中以此当做笑话对邵柳儿指指点点。
邵柳儿同样没有送贺礼,兄妹关系如何不说,晋国如今和齐国是死敌,两国正在交战,邵柳儿不好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如今有些事情已经不是秘密,皇室中毒后,校事台捉拿邵平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据传皇室中毒十有八九就是邵平波搞的鬼。
碰上这么个哥哥,邵柳儿压力很大,皇室女眷对她的冷嘲热讽不少。
对此,邵柳儿也恨透了邵平波,下毒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放过,她再也不信了邵平波的鬼话,说什么当初让她嫁到齐国来是为她好之类的话。
……
公主大婚,百官来贺,整个晋国京城都热闹非凡。
繁缛过程之后,便是那洞房花烛。
一切礼仪归于平静,洞房内并排坐了两人,新娘子娇俏,邵平波似乎不适合穿花色太鲜艳的衣裳。
其实邵平波的年纪也不小了,和兰贵妃差不多。当然,比之陈长功小多了,也好看多了,长相上,陈长功那把年纪的大老粗没办法跟邵平波做比较。
太叔欢儿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还有几许忐忑和紧张,也有种做梦的感觉,反反复复、一波三折之下自己竟真的嫁给了邵平波。
花烛灯照下,邵平波忽问道:“公主恨我吗?”
太叔欢儿针锋相对,“那你是真心愿意娶我吗?”
邵平波:“你若不恨,我便真心相待。”
太叔欢儿银牙咬唇不语,突一只手伸来,挑起了她的下巴,只见一张英俊的脸凑来,吻在了唇上,心跳加速中顺势跟着倒下了……
次日,邵平波是牵着太叔欢儿的手出新房的,贺喜声一片中,众人目光下,新娘子满脸娇羞,一夜之间便被降服的服服帖帖,也不知受了什么甜言蜜语,似乎对往事已释怀。
邵三省目光复杂,有点不知大公子是怎么想的,不过看起来,大公子待七公主是极好的。
邵平波也的确是在太叔欢儿身上花了心思的,也必须要花心思,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要扫平一切内患,避免腹背受敌的情况再次出现。
试问太叔欢儿又岂是他的对手,邵平波真把心思用在了她身上的话,摆平她根本不成任何问题。
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来拜见女主人,宫里跟着来的宫女太监受了兰贵妃的吩咐,发红包,出手很大方。
邵平波也让邵三省给太叔欢儿带来的人、今后就留在这里伺候的人发红包,这边的出手比起兰贵妃来寒酸了不少,邵平波也没什么钱。
当然,赚钱对邵平波的眼界和能力来说,根本不成什么问题,然他志不在此。
应付完了这里,一对新人离开了府邸,奔赴皇宫。
还没进宫,宫里就知道了这边在路上。
皇宫内,无论是太叔雄还是兰贵妃,一直从头到尾关注着动静,都想知道邵平波待自己的女儿如何。
获悉太叔欢儿很好,太叔雄和兰贵妃依然有些不放心。
待见到了太叔欢儿本人后,女儿那羞涩幸福模样令皇帝和贵妃都松了口气,方知下面人的密报不虚。
女儿高兴,太叔雄算是去了一块心病,皇帝之外他毕竟为人父,因此颇为欣慰,遂重赏!
皇后也有赏。
兰贵妃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对女婿是越看越满意,也生怕惹得女婿不高兴虐待自己女儿,招呼之周到无需多说,回头又吩咐人送了一堆礼去邵府。
当然,太叔雄是什么人?多少怀疑邵平波是故意做作,命黑水台秘密监视。
另一方面,在邵平波对太叔欢儿的利用之下,太叔雄终于对朝中大臣动手了,目标选中了内史赵公权!
于私,邵平波和赵公权有杀子之仇,两人之间的恩怨很难轻易化解,而女儿又嫁给了邵平波。
于公,则是上次逼宫的账,太叔雄肚子里是憋了火的,早就有震慑之心。
赵公权不知一场逼婚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公主大婚过去没几天,黑水台就搜罗到了赵公权的一些罪证,提供给了赵公权的政敌,黑水台自己是不好跳出来的。
罪证一揭发出来,震动朝堂,赵公权锒铛入狱,赵府抄家。
器云宗有人出面求情,然拿出了铁证的太叔雄背后站着的是器云宗掌门太叔飞华,当朝揭发出来的事情又如何能保?都这样的话,还要不要规矩了?出面之人也只挽救下了自己女儿和外孙带回器云宗内照顾,余者尽诛!
邵平波要化解与满朝大臣的敌对关系,唯与赵公权的杀子之仇难解,为免后患,遂除之!
接下来的日子里,邵平波和太叔欢儿之亲昵恩爱,实在是羡煞旁人。
一起走马观花,一起同舟游玩,一起读书,一起抚琴,邵平波更是手把手的亲自教太叔欢儿画画,可谓朝夕不离。
邵平波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似乎沉醉进了温柔乡里,太叔欢儿哪经得起邵平波的手段,已是幸福的找不到北了,把那些本指望看笑话的皇族女子给羡慕的。
然而这样一来,太叔雄开始郁闷了,他待邵平波如同国士,是盼邵平波以国士报之的,“晋图天下策”一直在他心中,可献策之人却整日里沉醉于恩恩爱爱不愿去前线,不愿去为朝廷效力是几个意思?
兰贵妃也开始不安了,她是巴不得女婿位高权重为倚靠的,现在变得不求上进了可如何是好?
陶略跑到邵府暗示提醒了几次,该干活了!
邵平波以身体不适婉拒,就是不去干活又能把他怎样,他现在娶了太叔欢儿,太叔雄一时也难对他发作。
被推出去做了挡箭牌的太叔欢儿听说丈夫在前线累得吐血了,吓得不行,第一个不答应再让丈夫去前线,太叔雄和兰贵妃本还让她劝劝邵平波。
劝什么?太叔欢儿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
后来兰贵妃也当面劝邵平波,示意他要求上进。
邵平波听听就好,回头该干什么照样,拉着太叔欢儿没事就往朝中各大臣家串门子。
那些大臣本不想搭理他,然你可以不待见邵平波,总不能不待见公主吧?虽然心里可以不把公主当回事,表面上还是得守规矩的。
登门拜访各大臣家时,邵平波吐露心声,决意做个安乐驸马,就算有功也不受,希望诸位大人能在朝堂上支持。
他愿意放弃与大家争权,诸大臣自然是乐见的,既然没有利益之争又何必惹得皇帝不高兴,于是双方的关系快速融洽了,很快便尽弃前嫌,常邀来往。
可这种事情哪瞒得过黑水台的耳目,太叔雄闻知后大怒,招邵平波进宫怒斥。
邵平波推说接连吐血,实在是心力难熬之类的,之后更鼓动太叔欢儿进宫哭诉。
面对刚娶了自己女儿的邵平波,太叔雄竟拿他没办法!
邵平波锋芒尽敛,得到消息的牛有道不知邵平波搞什么鬼,他对朝堂上的事不擅长,遂求教贾无群。
贾无群也同样搞不懂邵平波在干什么,总之邵平波明显是借着娶太叔欢儿快速摆平了内部的矛盾,想再借由晋国内部发动对邵平波的攻击,难度很大了,现在晋国那边没人愿意再跟邵平波过不去了。
可邵平波放弃了权力也是事实,因此贾无群也搞不懂了,只能是继续观察……
家事国事天下事,高品借着对峙之机,终于全面扫平了卫国摇摆势力,彻底稳固了后方。
加之晋国再一批重兵的集结成功,且正式开拔向前线,给呼延无恨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高品的严防死守又令他迟迟无法攻克!
中军帐内,面对地图的呼延无恨终于下定了决心,在齐军防线的一点上,手指重重点击了一下。
他手指这么一点,于是许多人的命运被改变了。
齐军设宴,邀卫国群臣前来赴宴,呼延无恨相邀,众人也不敢不从。
平常有来往,卫国群臣未设防,人一到齐,齐军骤然发难,暗藏之人马蜂拥而上,卫国群臣瞬间被刀斧加身。
桌凳翻倒一片,惊哗声一片,卫国群臣惶恐。
此时,帐帘一掀,设宴的主人终于露面了,身披战甲的呼延无恨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手扶腰间宝剑,冷目环顾现场,不怒自威!
第一二六七章 再次对决!
被摁在桌面上的金令赞当即大声呐喊,“上将军,何故如此?齐、卫乃联军,莫非要行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呼延无恨:“金大人多虑了,出此下策,正为联军作战开个方便。”
金令赞:“请上将军明示!”
呼延无恨:“卫国还有多少人马?”
金令赞:“尚有十万大军!”
呼延无恨:“这十万大军皆乃诸位大人手下的亲信人马混凑而成,本帅几次督战,却迟迟裹足不前,是何故?”
金令赞无语,这乃卫国最后的本钱,岂可轻易送死?
更重要的是,如对方所言,都是诸位大人手下的亲信人马,是诸人赖以自保的最后本钱,不少人有私心也不难理解。
呼延无恨:“如今诸位大人的性命在本帅手上,想必定会用心督促,若再有三心二意者,休怪本帅刀下无情!”说罢一甩披风,转身入了帐内。
“押起来!”一将挥手一喝。
一阵乱哄哄之后,一群卫国大臣皆成了阶下囚,遥想当年在卫国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情形,此时情何以堪。
赴宴时,卫国那边的随行护卫修士被拦在了外面,隐约目睹了里面的情形皆大惊,早有人飞奔回去通风报信。
没多久,玄薇以及卫国三大派掌门等一批修士匆匆赶到,却见齐军中军帐外已经摆开了阵势,数万大军列阵,林立的弓箭手已是箭在弦上,攻城弩上的钢矛寒光闪烁,瞬间就能将前方变成一片铁荆棘之林。
更有大量齐国修士云集。
面对如此阵势,玄薇还没来得及怒斥,已有军士来报,齐军五十万人马奔赴而来,已对卫军人马呈包围之势。
众人大惊!
两边交涉,呼延无恨不肯露面,倒是答应了让卫国的人进去,不过只肯让区区几个卫国高层进去。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得选择,不去见呼延无恨,卫国就彻底完了。
玄薇答应冒险入内,三大派掌门随行,为了应付突变,这次三大派主动要求西门晴空一起入内。
这种情况,不用他们说,西门晴空也是要跟随入内的。
一行穿过戒备森严的大军,进入大营,一路被“护送”着进入了中军帐内。
帐内,齐国的高手修士站了一圈,呼延无恨背对着门口,站在大幅的地图前。
玄薇入内便喊,“上将军,正联军抗敌之际,岂能自相残杀!”
三大派掌门一个个手中暗握天剑符戒备,一旦有变,立刻就要奋力突围。
“正要与陛下商议联军抗敌事宜。”呼延无恨转过了身来。
玄薇:“既是联军抗敌,何故抓我卫国大臣?”
呼延无恨:“人不用担心,随时可以放。”
玄薇:“不放人,还谈什么联军抗敌?”
呼延无恨:“你卫国这些人马,为图自保,屡屡怠战,只剩我齐国将士拼命厮杀,还算什么联军抗敌?本帅不把他们扣在手中,他们岂会用力督战?陛下,放人是不可能的,本帅即将发动新的攻势,此战若胜,则放人,若败,留着浪费粮草,还要消耗大量人员保护,当……杀!”
“你……”玄薇大怒,灵虚府掌门常临仙出声拦了一下,“陛下,上将军既然说要发动新的攻势,不妨先听听是何攻势。”之后又朝呼延无恨拱了拱手道,“上将军,愿听高见。”
呼延无恨不拖拉,侧身地图前,抓了手杆,抬杆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三道坡,攻破此处关隘,可放眼方圆数百里一马平川之地。大军攻入,即可驻扎,亦可随时向东、向南、向西三条通道发动选择性进攻,晋军一时间无法在三条通道同时聚集重兵,我军可随机选一薄弱点突击,晋军必然顾此失彼,也必会被我军攻破。”
“只要攻入,就算进度迟滞,晋军若要守住这三条通道也必然要从他处调集重兵来援,也可为我齐军他处进攻方向创造良机。所以这次,不惜代价也要拿下三道坡!”
灵虚府掌门常临仙道:“三道坡连续几次试探性攻击都难以攻克,若是好拿下,又岂用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