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雄拿着一叠口供晃了晃,突然哗然一下,直接砸在了下跪的赵大人脸上,“你们自己看去!你们看完了再告诉孤王,让孤王如何下令放人!”
这一砸,还真是砸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都有点懵。
什么东西?太叔飞华目露狐疑,挥手招了一下,周围修士立刻驱使月蝶集中在了这边上空,给诸位大人照明用。
几位大人纷纷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分别查看自己捡到的,看后又分别交换查看。
纸上内容皆是口供,南陵山火神庙庙祝被宋国使团的人暗中收买,如何蛊惑的贵妃母女,上面招供的清清楚楚。
大行令郭尚文的证词也是清清楚楚,可谓以旁证的方式坐实了。
而七家家眷以捐献香油钱的方式向火神庙庙祝提供了大量财物的口供,也是笔笔触目惊心。
本没什么,可是向火神庙庙祝提供大量财物,再配合上庙祝为宋国办事,贾无群蛊惑兰贵妃母女,而他们这些又在朝堂上配合行事,联想起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不免让人怀疑宋国对晋国朝堂渗透之深!
看完这些东西后,七人顿时有些慌了。
御史李大人率先看完,慌忙辩解道:“陛下,这都是妇道人家为求心安,敬奉神灵捐献的一些香油钱而已!”
太叔雄挥手指了他鼻子,怒喝:“李延少,你准备以一句香油钱就给交代了过去不成?”
第一二四一章 我想要什么,你们很清楚!
“臣……”李大人有些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其余几位陆续看完后亦面面相觑,感情抓他们家人的理在这里,感情是日常敬献香油钱敬献出了事。
是不是在朝堂上配合宋国那边行事,贡献香油钱的背后有没有做不轨之事,他们自己肯定是心知肚明的。正因为自己心里都清楚,所以心里很肯定邵平波就是在公报私仇。
甚至怀疑这就是陛下本人授意邵平波做的,在趁机惩治他们联手逼宫之举!
可和这种事情扯上了,人家还拿出了配套的证据,带走你家人去审问一下怎么了,有错吗?
涉及通敌叛国的嫌疑调查,你儿子还敢阻拦?不给你拖延串供的机会果断下杀手怎么了?只要事后能交代的过去,黑水台是有这方面权力的!
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是不是香油钱,涉及这种事,谁都没办法说可以不用查!
几人突然间就无言以对了,发现之前在外面跪求之类的罪白受了!
几人做梦也没想到,邵平波居然会以香油钱做切入点进行反击!
旁观的太叔飞华看出来了,几位大臣的气焰瞬间灭了,明显是心虚理亏样,不知皇帝究竟砸出了什么东西给他们看。他大袖一卷,法力席卷之下,几人手上的口供全部收缴到了他的手上,开始亲自查看。
太叔雄呵呵道:“平常国家财困,饥民流落京城街头时,让你们想想办法或行个善举,一个个都喊着家穷,只肯挤那么丁点钱出来做样子,谁知背地里,各家随便一个家眷送给庙里的钱,一年下来就是成千上万,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龚大人拱手道:“陛下,臣等对朝廷忠心耿耿,难道陛下真的怀疑臣等是暗通敌国的奸细不成?”
太叔雄又挥手指去,怒斥,“正因为孤王信任你们,所以你们还能在这里跟孤王辩解,否则就凭这些证据,就足以将你们一起带去审讯!为了不使朝纲动荡,孤王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如今你们家眷牵涉此事,是否清白,难道连审问一下也不成吗?若不是掌门出面,孤王根本不想见你们,你们居然还有脸让孤王下令放人,你们还想干什么?”
此处不管真相如何,几人都实在是无力辩解什么。
少府薛大人拱手道:“陛下,各部衙,执法依法,朝纲自有法纪。庶民犯事,官眷犯事,自有相应衙署查处执行,就算有罪也该交由相应部署去查办。黑水台乃晋国情报机构,岂能随意干扰正常法度!倘若军方擅自介入民案抓人,而地方官府又闯入军营抓人审案,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臣恳请将相应涉案嫌疑人交由相应部署去查办个清楚明白!”
他的目的很简单,先把人从黑水台手上捞出来,不然家眷在黑狱里还不知要受多大的罪。
黑水台掌管的黑狱,其刑罚经常是用来对付外敌的,其刑罚之严峻、残暴和恐怖程度不是其他监狱能比的。
其他人也明白,纷纷拱手道:“臣等附议,请陛下依朝纲法纪行事!”
赵大人也主动爬了起来,归位众人同附议,他知道如今再跪着求、再哭哭啼啼也没用了。
一提这个,太叔雄又怒了,挥指怒斥,“朝中官员不知多少人是你们的门生,或相应府衙就是由你们自己执掌,怎么,要孤王把你们的家眷交给你们自己来审不成?知不知道何谓避嫌?”
一句话又堵的众人没话了。
太叔飞华大致看了下手中口供,脸色已经沉下,目光冷冷扫向了七人。
七人自己知道自己家眷仅仅是捐献香油钱,自己在背后并无任何见不得人的通敌卖国之举,也知道自己在朝堂上逼婚只是针对邵平波并未配合那个贾无群。
但只是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太叔飞华却不清楚这些衣冠楚楚之下的心思是怎样的,至少手中的口供线索的确有可疑之处,再加上这些人身居高位,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太叔雄注意到了,当即向他拱手道:“掌门,依您看,此事如何查办?查或不查,孤王全凭掌门吩咐!”
太叔飞华嘴里冷冰冰蹦出一个字来,“查!”
“是!”太叔雄领命。
太叔飞华又对几人道:“陛下说的也没错,在情在理,你们的家眷让你们自己去查,的确不合适,当避嫌。诸位大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心中无鬼,查一查也无妨,你们说呢?”
七人心中暗暗叫苦,您老人家估计还不清楚黑狱里都是些什么勾当,黑狱里是依法办事的地方吗?那是朝堂无法过问的不择手段之地啊!
可七人有苦难言,面对这位已经发话了,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齐齐拱手道:“是!”
太叔飞华:“晚了,你们也跪了许久,都累了,就这样吧,都回去歇着吧。”
“是!”七人领命,又向太叔雄拱手道:“臣等告退!”
待几人走后,太叔飞华伸手,陶略立刻过来接了那些口供方退开。
太叔飞华转而对太叔雄道:“你既然心中有数,那就掌握分寸去办吧,至于其他长老那边,还有其他器云宗弟子那边,你不用理会,我会对他们有所交代的。”
太叔雄拱手,“谢大伯体谅。”
太叔飞华:“那个宋国使馆怎么回事,派人去拿了没有?”
太叔雄摇头,叹了声,“大伯,对方行事谨慎,收买庙祝的那些话,虚虚实实,可内证,无法当做对外的铁证,而贾无群教唆母女二人的话也可以自圆其说是一片好意,人家完全可以矢口否认不知你们朝堂会闹成这样,真要抖出来都是自家朝堂的家丑,会让天下人笑话。”
“这国与国之间的事也没办法这么痛快,我们这要是随便就抓了宋国使团的人,宋国立马会抓捕我晋国使团人员,会进行对等报复。更何况如今前线大战,能避免宋国修士过多介入还是要尽量避免,不宜节外生枝。这笔账,待到战事稳定后再找机会来清算也不迟!”
太叔飞华微微点头,明白了,嗯了声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你办事我放心,你自己看着处理吧。你还要夜批奏章,还有诸多国事要处理,就不要耗在我这里了,回去吧。”
“是!有什么吩咐让人招呼一声,小侄先行告退。”太叔雄后退几步,方转身领了陶略离开。
湖畔稍清净后,太叔飞华招手,立刻有弟子掠来听命。
太叔飞华徐徐道:“前线正在交战,疏忽不得啊!把那七人盯住,发现任何可疑行为立刻上报。对京城上空的巡弋人员交代下去,在黑水台案情真相出来之前,七人府邸的所有金翅传讯,全部截下!”
“是!”弟子领命而去。
出了修士防守森严之地,太叔雄步行之余,松了口气,迎着皎洁明月道:“咱们那位邵大人出手迅雷不及掩耳呀,果断之极,事情结果如何,明日早朝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陶略笑道:“是!几位大人总算是长教训了。”
太叔雄冷哼,“仗着背后的姻亲关系,以为孤王奈何不了他们,也是该让他们长长教训了!”
身为帝王,最讨厌被人逼宫,尤其是被联手逼宫,对其个人来说,可谓可恶至极!
前方就是出宫的大门,七位大臣行走在夜色下,一个个面色难看,尤其是赵公权赵大人,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味道。
“诸位,准备出宫回家吗?”
“龚大人有何见解?”
“有些事情做没做,别人不清楚,咱们自己心里都清楚,陛下什么想法咱们心知肚明,多说无益,而那位邵大人分明就是在挟怨报复、公报私仇!他想干什么,我们都清楚,恐怕正等着我们去谈判呢。诸位去还是不去?”
“大意了,阴沟里翻了船。黑狱是什么地方,今晚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我等家眷还不知要出什么事,还是去吧。”
几人看了看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赵公权,心中一凛,下意识加快了出宫的步伐。
……
一下抓捕的人太多,审讯室有些不够用了,临时辟用了一些牢笼当审讯室用。
邵平波站在一处牢笼外,看着一名被审问的女子反向对审讯人员叫嚣。
似乎看不下去了,邵平波抬手咚咚敲了一下铁栏,负责审讯的人回头一看,立刻快步出来了,拱手道:“大人!”
邵平波朝内抬了抬下巴,“审讯就是拍桌子瞪眼吗?黑狱的审讯手段就这些?”
来人苦笑:“黑狱的手段自然不止这些,连皮毛都未用上,可这些人的身份背景都非同小可,不敢真的用刑!”
“嗯,这就是达官贵人的好处。”邵平波点了点头,复又问:“那个庙祝是怎么审的?”
来人嘿嘿道:“您也看到了,先扒光了搜查,然后再用刑。”
邵平波朝那女子抬了抬下巴,“那就按规矩来吧!”
“啊……”来人回头看了眼那女子,忙道:“大人,这不合适吧,对方是女人?”
邵平波:“有人拿七公主的清白做文章,这些人背后的人掌管着京城各个角落,这些人不清白了,京城上上下下的人才会闭嘴,明白吗?”
“这……”来人目光闪烁,懂了他的意思,似有意动,然最终还是摆手道:“大人,不瞒您说,老祖宗下令了,对这些人,只能吓唬吓唬,可不能再乱来了,之前您杀赵公子我等没看好,老祖宗已经是很不高兴了。不过您的意思……要不容我先通报老祖宗,请老祖宗定夺如何?”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邵平波扔下话转身而去,他很清楚,此事一旦通报陶略,陶略是不可能答应对朝中大员的女眷那样干的,审讯人员不敢动手,那也只能是作罢。
还在牢狱走廊内徘徊,忽来人报知,七位朝中大臣来了。
邵平波当即外出去见。
双方牢外碰面,神情都很冷漠,一声招呼都没打,最终还是龚大人开口了,“邵大人,你究竟想怎样?”
邵平波抬头看了看月色,平静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要什么,你们很清楚。一群女人可是管不住自己嘴的,明天早朝之后,我若是看不到想要的结果,会不会审出什么来,我可真不敢保证!”
第一二四二章 婚事终止
薛大人沉声道:“邵大人这是在公然威胁我们吗?”
“威胁?”邵平波略摇头,一副很好笑的样子,“薛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岁小孩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威胁的话?”
几人懂他的意思,威胁什么?谁听到了?他们七个的证言不可信。
龚大人:“想不到邵大人还挺无赖。”
邵平波不接这话,自说自话:“敬奉点香油钱本没什么……七公主在朝堂上突如浸淫许久的老臣般施展,任谁都能看出这背后定有人唆使,然诸位大臣竟丝毫不疑,且随之起舞。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了,诸位大人能不能解释下,为何会配合宋国奸细贾无群祸乱朝堂?”
这正是最致命的所在,也是七人有口也说不清的地方,总不能说我们就是要陷害邵平波吧?仅仅是陷害邵平波吗?连公主也一块给陷害了。公然陷害朝廷大员,问死罪就已经是不为过,更何况还把公主给捎带了进去?
龚大人沉声道:“邵平波,休要胡说八道!”
邵平波不理会,继续说自己的,“贾无群唆使谋划,诸位大人倒是与贾无群配合的默契,那这香油钱究竟是香油钱,还是打着香油钱的幌子,可就要好好查一查了,哪怕是为还诸位大人清白,于情于理都要查一查。”
“刚刚,不知哪府的女儿,脾气不小,进了黑狱还敢跟审讯人员叫嚣。黑狱的审讯规矩,不管男女,抓进来先扒光了衣服搜查……”
“你敢!”几位大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同时震怒了,有人甚至紧握双拳瑟瑟发抖,不知邵平波所谓的女儿究竟是哪府的女儿,是不是已经将其扒光了衣服,真正是又惊恐又愤怒。
这位连赵公权儿子都敢杀,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邵平波那杀人一剑,的确是发挥了巨大的威慑作用,令这些人不敢心怀侥幸!
邵平波:“诸位大人放心,念在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审讯人员暂时还未动用‘规矩’,正在好心劝说。不过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家眷,平常威风惯了,脾气的确是不小,这点……我在赵府就领教过了!”目光投向了赵大人。
他已经看到了,这位赵大人一来,看向他的眼神中便满是怨恨。
一听这话,赵大人紧握了双拳,嘴唇在哆嗦颤抖,脸上的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其他人能理解他的心情,杀子仇人就在眼前,还敢当面故意提起,换了谁都难以接受。
龚大人怕他乱来,赶紧伸手抓紧了他的胳膊,反复用力捏了几下,示意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待过了这道坎,以后不怕没有算账的机会。
没能成功激怒对方,邵平波继续道:“脾气是真不小啊,进了黑水台还敢叫嚣。黑水台的规矩不是摆设,我会给他们半天的时间,希望他们能好好冷静下来,好好配合问话。半天之后若还是这个态度,不管是谁的亲属,都只能是秉公处理,到时候保管他们一五一十的招供,绝不会让诸位大人失望!”
面对几人拱手了,“诸位大人,我还要去劝诸位的家眷,就不奉陪了,恕不远送!”
御史李大人道:“邵大人,我们是来探监的,容我们进去一见!”
邵平波:“李大人说笑了,这里是晋国的情报机构,处理的是国家机密,不是你们官府的监牢,在这里,不存在探监这回事。道理,我想不用我多解释吧!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不要误了明日早朝上的大事!”
李大人冷笑,抬手指向,“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
邵平波:“只要没人逼我乱来,我自然不会乱来。诸位大人,恕不远送!”
“哼!”李大人甩袖而去,余者亦绷着脸而去。
目送一群人离去了,邵三省凑近问道:“大公子,他们若配合,真的就这样把他们家眷给放了?真要这样的话,咱们手上没了要挟的人质,他们怕是要反扑啊!”
邵平波:“你以为我愿意放?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