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平波猛回头,察觉到他神色不对,走近,一把将折纸拿到手,发现不像是情报消息,情报不是这样的折幅,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幅画像,看着眼熟,“这就是那个鬼医弟子?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邵三省问:“大公子没看出像什么人吗?”
邵平波迟疑:“是感觉见过。”
邵三省:“画像与本人比肯定有些失真。老奴一开始看到,也与大公子一般疑惑,眼熟,肯定是在哪见过。后来因与柳儿小姐有关,老奴与柳儿小姐做了联想后,立马联想到了一个人,大公子难道不觉得像小姐在北州的故人吗?”
“北州?柳儿的故人……”盯着画像的邵平波忽一惊,猛抬头道:“是他?谭耀显?他不是死了吗?这怎么可能?”
邵三省:“当年下面人报,我核实过,确实已经被乱箭给射死了才对,几人都说有箭矢穿心,不可能不死。不过没有找到尸体,尸体大晚上的掉落了江中,也不好找。”
第一二一一章 最好不要逼我拔剑!
邵平波目光落回纸上,“你的意思是说,死了的人死而复活了,你觉得世上存在这种事吗?”
“这……”邵三省也有些想不通。
邵平波:“会不会是当初动手的人瞒报了?”
邵三省摇头:“这应该不可能。老奴当时派出的是大公子的护卫亲军,都是心腹人手,个别人说谎还可以,不可能整支队伍都瞒报,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邵平波盯着画像,“会不会只是长的相似?”
邵三省:“老奴也觉得有这可能,可有些事情实在是蹊跷,就如同大公子起了怀疑让去查的理由一样,为何别人都求不动的人,唯独柳儿小姐能接连请得他出手救人?”
“你说的没错……”邵平波挑眉,“尸体掉入了江中,刚好没找到。看来箭矢穿心不死和他成了鬼医弟子之间是有联系的,若真是如此,那这小子的际遇还真是让人羡慕,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如今接近柳儿想干什么?”
邵三省试着回道:“莫非不是旧情难忘?若真这样的话,一旦被英王昊真知道了的话,小姐怕是有麻烦。”
邵平波眯眼:“鬼医弟子……无心……鬼医弟子……无心……柳儿嫁到了齐京,他却刚好常住在齐京,这是巧合还是蓄意?”
邵三省:“柳儿小姐已经与他接触了,是不是那个人,想必小姐应该是心中有数的。”
邵平波淡淡一句,“你觉得柳儿会告诉我真相吗?”
“……”邵三省沉默,肯定不会告知,谭耀显的事,只怕连问都不好问。
“鬼医弟子?”邵平波唰唰挥手,将画像给撕了一扔,“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最好不要乱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他再死一次!”
邵三省提醒他不要乱来,“大公子,鬼医可不好惹。”
邵平波冷笑,“鬼医又如何?一个躲躲藏藏见不得人的鬼东西而已,只能吓唬吓唬鼠辈,你让他出来招摇试试!”
邵三省再劝:“大公子三思!”
邵平波:“你放心,他既然成了鬼医弟子,就还有利用价值,不到不得已,我是不会动他的,现在大事要紧,我也没精力陪他玩。派人把他给我盯紧了,最好是,看能不能安排人打入到他身边。”
“好,老奴尽快安排!”
……
山川浩荡,一个邋遢男子凌空飞掠,一落一起飞跃,纵横丘壑在脚下。
“吼……”一声怒吼忽从大地山川中传来。
金毛吼从峡谷中蹿出,一丝滑黑衣男子骑乘,无拘无束的长发半白半黑,在风中猎猎飘扬,宽袍大袖兜风,潇洒飘逸之极,给人无比的痛快感。
金毛吼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虎扑身形矫健轻轻一纵便是十几丈远,速度能与飞鸟媲美,遇见陡峭山崖,利爪唰唰就上,复杂地形难阻奔势。
赵雄歌凌空身形飘落在一座山巅,金毛身影嗖一下蹿到了山顶,瞬停,开始绕着赵雄歌慢慢转圈。
跨骑在金毛吼身上的南天无芳笑眯眯,问了声,“去打酒?我那里有好酒。”
赵雄歌:“出去逛逛。”
南天无芳俯身,伸手捋了捋金毛吼的脑袋,“出去逛逛不带上宝宝吗?留给我干嘛。”
赵雄歌:“带着宝宝不方便。”
南天无芳:“你一般不带它的时候,出去都会找我借飞禽坐骑,如今两不随身,这是要去哪?”
赵雄歌不言。
抬腿翻身跳了下来,南天无芳走到了他面前,“要去卫国找上清宗?”
赵雄歌深吸了一口气,“战况对卫国不利,上清宗跟在玄薇身边,有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我身为上清宗弟子,不能见死不救!”
当传来呼延无恨对友军的人下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形势很明显,一旦到了某种地步,齐国不会管卫国的死活。
南天无芳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不太温柔,“千军万马冲撞,高手如云厮杀,你救的了吗?就算能救,又能救几个?”
“吼……”金毛吼似乎能听懂人话,也朝赵雄歌吼了声,喝停的风声继而又呼呼吹来。
赵雄歌:“尽力而为。”
南天无芳:“你的处境,不应该插手这样的事情。”
赵雄歌:“我本想避免,可牛有道死了,我无法坐视不理。那家伙当年把上清宗安排在卫国,不想却帮了个倒忙,如今他撒手走了,我只好出面善后。”
南天无芳淡然,“救了又如何?都是一群资质平平之辈,难堪大任,你觉得上清宗在他们手上还有希望吗?”
赵雄歌:“只要香火尚存,这一代不行,就等下一代,总会遇有人才的时候。”
南天无芳抬手拍在他的肩头,“你难道不是上清宗的香火吗?其实牛有道说的没错,只要你和他之间还有一个人在,上清宗就还在,就随时能重起。牛有道死了,若连你也没了,上清宗可就真的完了。”
赵雄歌:“坐视他们灭亡,我无法对上清宗历代先师交代。”
南天无芳:“大军征战无情,国力之间的碰撞,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不会把你赵雄歌放在眼里,你就不怕死在那?”
赵雄歌:“你不用劝我。”
南天无芳:“我没有劝你,我是在阻拦你。”
赵雄歌回头看去,“你想跟我打一场,想试试能不能拦住我?”
南天无芳:“有那个必要吗?我只是想告诉你,战况不妙,他们自己会逃,没那么傻,不会等着送死。你不去他们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你若去,我保证他们一个都别想活,因为……我会在你赶到之前,把他们给宰了!”
半白半黑的头发随风飘扬,他身子略微侧倾,嘴靠近他耳边道:“你很清楚,你一旦死了,一旦断了那位的念想,他随时会下杀手,我整个魔教都将会荡然无存。你要保上清宗,我要保魔教,你若不能坐视,我便不能坐视。圣女也希望你好好活着,你若不顾一切……不要逼我!”
赵雄歌:“你敢杀他们,我便杀了南州那女的!”
“你知道,我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南天无芳身形一闪,脸上常年挂着的笑容消失了,跨骑在了金毛吼身上,忽铿锵有力道:“两个时辰之内,若看不到你出现在妖魔岭,我将立刻下令,灭上清宗!”
“吼!”金毛吼仰天一声咆哮,回应在山间回荡,忽飞奔下山,载着那黑白头发的人急速远去。
赵雄歌凝视着远方的浮云,身形久久屹立不动……
卫国朝廷临时驻扎地,也是卫军的中枢大营,营外,数骑来到。
西门晴空和唐仪等人回来了。
门口守卫见之,也认识,拱手道:“请稍等!”
西门晴空喝道:“让开!”
“西门先生,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不要为难我们!”军士哀求。
西门晴空不予理会,不疾不徐的驱马直行,不是他强横,而是一旦通报,担心卫国三大派作祟,不会让他进去。
一群军士手持刀枪对着,却无人敢轻举妄动,都知道他和玄薇的关系,被逼得慢慢后退,逼得最终让开了一条道。
包括一些轮值的修士,也有些忌惮,不管平常看的起还是看不起,毕竟是丹榜第一高手,真要动手的话,那就不是嘴上的大门派威风了,还是有些忌惮的。
唐仪等人相视一眼,无奈,只好尾随跟入。
守卫没办法,有人迅速跑回去通报。
西门晴空慢慢驱马,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直朝深处挂着皇旗的方向而去,惹来一路的军士观望。
待一行抵达皇旗位置时,玄薇已经闻讯出来了,怔怔看着马背上的西门晴空。
左右帐篷内,三大派的高层也闻讯出来了。
灵虚府掌门常临仙陡然喝道:“西门晴空,这里是战场军营,岂容你未经通报擅闯!”
唰!马背上的人影突然化作一道蓝魅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向常临仙。
众人大惊,常临仙更是措手不及,没想到西门晴空居然敢在这动手,仓促之下挥双掌就要拍合住刺来之剑罡。
呼!忽狂风呼啸。
蓝色巨剑罡影顿停,就在巨大锋芒即将刺中常临仙的当口停下了。
剑尖锋芒消融,现出了西门晴空的身形,就站在常临仙面前,只有一步之遥,其身后的蓝色剑罡亦一段段化作狂风消散,吹的草屑横飞,四周旗帜乱飘,尘土飞扬。
常临仙呈抱势的双臂,继续不是,放下也不是。
西门晴空冷冷盯着他,“最好不要逼我拔剑!”
“竟敢在此撒野!”一声怒喝,灵虚府几位宿老现身,瞬间将西门晴空给围了。
西门晴空抬手快如魅影,一把抓握住了身后古拙阔剑的剑柄,蓄势待发状!
不少修士吃惊,西门晴空竟敢公然与三大派一战!
一旁帐篷内露了个脑袋往外偷看的昊丞,发现那人活着回来了,有点心虚,脑袋一缩,躲了起来。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因西门晴空举动有些惊愕的玄薇急声大喊道:“住手!并非没有通报,事先已经通报于朕,是朕让他们直接进来的!”
玄薇跑了过来,强插入了几人之间阻拦,并对灵虚府诸人喝道:“大敌当前,还要内讧不成?都给朕退下!”
继而又怒喝:“近卫军何在?”
哗啦啦,附近大军人马在号令招呼下,迅速集结围拢过来,弓矢已经张开。
“哼!”常临仙一声冷哼,挥手示意了一下,转身而去,灵虚府诸人撤开了。
玄薇一把抓了西门晴空的手腕,强拽着,将其给拽走了,拽入了大帐内,喝斥道:“你们都退下!”
待帐内其他人都退下了,唐仪又进来了见礼,玄薇立刻质问她:“妹子,你忘了我的交代吗?我不是让你们不要回来了吗?”
唐仪无奈道:“陛下,我拦不住西门先生。”
西门晴空:“和唐掌门无关。”
玄薇面对西门晴空,一脸痛苦道:“你回来干嘛?你为什么还要跑回来?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西门晴空:“一旦战败,他们不会管你死活,甚至会迁怒你,敌军也不会放过你,我带你杀出去!”
第一二一二章 杀之!
他答应过她,会带她离开的,她没能及时跟他走,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但他的承诺不会变,等她事了。
玄薇笑了,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的笑,“连你也认为卫国输定了?”
西门晴空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场战争的胜负对她来说也许重要,但是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内心甚至有些小自私,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哪怕是卫国输了。
可他不能这样说,他知道玄薇在乎什么,知道玄薇在穷尽最后的力气,希望能挽回。
他也想过要帮玄薇,可是面对这如云高手掺杂的千军万马山呼海啸般的冲杀,他砸进去也只能溅起一朵大点的浪花,他无能为力,帮不了玄薇什么,讨不了玄薇的欢心。他的能力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凭一己之力尽力保护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玄薇惨笑,她何尝又不知道卫国差不多已经完了!
虽然卫国目前仍有不少领土还未被晋国攻占,可那是地域广大的原因,晋国短时间内不可能一下全部占领。
然许多要隘重地,已经被晋军攻占,未被占领之地也被切割隔离了,被晋军死死掐住了各地疏通的咽喉,未被占领地的人马很难大规模集结起来。
事实上,朝廷对整个卫国已经失去了组织能力。
兵荒马乱的,朝廷对卫国百姓来说,也已经失去了意义,谁的兵马到了,谁能威胁到他们的性命,他们就战战兢兢听谁的,哪还会管什么朝廷。
一群随军的朝臣百官,拿不出有效解决办法的百官,这个时候也许还不如一群士兵来得有用。
而玄薇这个曾经在卫国权势滔天的女相,如今的卫国女皇陛下,也是前所未有的卑微。
她每天都要传书给各还未占领地的臣子,与臣子忆往昔,讲旧情,联络感情,甚至不断封官加爵,空许承诺,将来胜利了以后会如何如何的不会亏待。说白了,就是希望那些领地的臣子们坚持住,在求他们不要降!
而那些臣子们也是一些虚与委蛇的回复。
玄薇也很清楚,那些至今未降的臣子并不是对卫国忠贞不二,也许有一小部分是的,但真的是少数。
到了你死我活,全家人甚至是下面一堆人要丢性命的时候,都是权力场上的人,都是利益场上的人,哪还有什么忠贞可言?暂时不降的原因,是仍在观望,是因为齐国出兵相助了,是因为呼延无恨的作战能力,令那些人不敢轻易做出选择,怕选错了边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敢冒然做出选择。
当然,也有自抬身价的原因,想从晋国那边获得更大的许诺,再坚持坚持,希望晋国那边能给予更大的好处。
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尹除杀陈长功的事情暴露出来后,对卫国一些人心多少还是产生了影响。一个陈长功的死,迟滞了卫国的全面倾倒,这也是当初邵平波气得砸东西的原因。
晋国那边不惜代价补救,大肆封赏陈长功的妻子和儿子,陈长功那尚年轻的儿子已经封了大将军衔,赐高官厚禄,做给卫国摇摆不定者看的。
种种事情,玄薇心里都清楚,可她还是不得不低下身段去做。
一个对卫国失去了组织能力的朝廷,对齐国已经没有了太多作用,你组织不起更大的反抗力量,你们这些人对我齐国还有什么用处?我齐国还需要耗费力量去帮助、去保护你们吗?
呼延无恨敢杀卫国百官的家眷,甚至公然射杀卫国朝中大员,而昊云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已经是对卫国最大的警告和警醒。我齐国杀了又如何,你卫国又能怎样?一旦没了价值,你们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而那些未占领地,就是玄薇的最后希望,也是齐国对玄薇这伙人看中的最后一点价值,一旦呼延无恨大军打开了局面,希望玄薇等人还能拉来那些地方势力的相助。
现在随便一个齐军将领跑来,都敢对卫国首席大臣金令赞训斥,金令赞还得挤出笑脸来解释。
一位齐军将领杀红了眼,嫌卫国人马作战不利,害死了他不少弟兄,带着一身的伤跑了来,真正是当着一群人的面骂卫国三大派的掌门是干什么吃的,骂三大派掌门是废物!
三大派自然是愤怒,抓了那位又敢怎样?敢杀吗?
现在齐军是在帮卫国打仗,是在帮卫国三大派收复失地,是在舍命保三大派的利益,不让三大派做丧家之犬,你杀人家齐国战将试试看,真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