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管芳仪请住三人,“三位在场正好,道爷生前留有遗物,需你们三位一起见证,这也是我等此来的目的。”
三人面面相觑,还有遗物给他们三个一起见证?
管芳仪回头示意了一下,袁罡立刻带人入内,负责清理一栋能会面谈话的妥善地方。
确认没有问题后,袁罡过来打了声招呼,管芳仪方邀请三人同往。
抵达地方后,却不让紫金洞的护卫随行,紫金洞的人顿时不干了,还是商朝宗出声制止了一下,“无妨!”
紫金洞诸人犹豫后,只好作罢,还不到全面限制商朝宗自由的时候。
会面的房子四周,已经有人把守,云姬坐在院子里,警惕着四周。
几人入内时,屋里已有一人,似是打扫之人。
入内分列左右的管芳仪和袁罡请客进来后,左右动手,将门给关了。
商朝宗、蒙山鸣、蓝若亭皆回头一看,略有惊疑不定。
管芳仪微笑,朝屋内之人略抬了抬下巴,三人又回头看去,只见屋内打扫之人已经随手扔下了抹布,抬手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露了真容,绽露着淡淡笑意盯着他们三个。
此人自然是牛有道。
“……”三人瞪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着,见了鬼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
牛有道微笑,转身,慢步走到正位,慢慢坐下了,“三位,久违了!”
“道……道爷……这……”商朝宗磕巴了,回头看向管芳仪,似乎在确认真假。
管芳仪微笑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袁罡,意思是,有我们在,假不了。
第一一九三章 迎刃而解
震惊!得了确认,三人依然有些难以置信,道爷没死的话,谁敢拿缥缈阁出来胡说八道,活的不耐烦了?
没有猛见之下的欣喜,反而是疑心重重。
三人甚至有点怀疑,确切的说,是有点不敢贸然相认,担心管芳仪他们是不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弄了个假的来想干什么。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人,长期处于斗争中,牵涉的尔虞我诈太多,很容易阴谋论。
牛有道出声了,“担心有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只这一句,似乎也懒得再去解释。
管芳仪又道:“本不会来打扰,道爷的本意是,他若回不来,就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们,只管离去,让你们直接投靠紫金洞。然而道爷悄然回来了,身后事的布置自然要变更,这也是我们此来的目的。”
蓝若亭这个“师爷”性质的人,毛病改不了,试着问道:“为何缥缈阁那边都说道爷已在圣境遇难?”
牛有道冷眼道:“蓝若亭,你在质问我吗?”
蒙山鸣与商朝宗相视一眼,发现这声音也的确像是本人。
蓝若亭忙拱手道:“不敢,只是想知道原因。”
牛有道:“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生生死死的事不值一提。江湖事,江湖了,我自会处理,你们无须知道太多。还有,我活着的消息是机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包括王妃和郡主他们,南州方面除你们三人外,任何人不得告知。”
有些事暂时也的确是不敢让他们知道,怕他们知道了会吓到他们。
之所以在三人面前露面,首先是为了稳定局势,其次是经由莎如来那边确认了,这三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人又相视一眼,觉得这风格倒也像是牛有道的风格,但未彻底确认前,也只能是虚与委蛇的应了声,“是!”
真假的问题直接撇过,牛有道直接说事,“我途中接到消息,司徒耀来过了?”
商朝宗略带了小心,矜持着回道:“是!获悉道爷死讯后,司徒耀跑来问南州何去何从,确认后就回了金州。”
其实司徒耀跑来先去了留仙宗、浮云宗、灵秀山去拜会,结果发现三派掌门都不在。
那三派掌门闻知牛有道死讯后都跑去了紫金洞,担心后事,想先去紫金洞寻得底气再做决定。
而司徒耀别过这边后,其实并未回金州,而是也跑去了紫金洞,只是瞒了商朝宗而已。
牛有道:“司徒耀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两州一向同进退,他不知你们会倒向哪家,万一你们倒向逍遥宫和灵剑山,他担心会扑错方向,心里没底。逍遥宫和灵剑山那边,可有人来沟通?”
商朝宗犹豫了一下,小心回道:“人来了,派了人与这边秘密沟通,不过我们没有答应,他们那边似乎没不死心。”
牛有道:“先不要拒绝的太直接了,先稳住他们,我还要借他们两家施压紫金洞。”
商朝宗请教:“施压是何意?”
牛有道:“紫金洞扣了我一批东西,我茅庐别院的那批飞禽坐骑被紫金洞给趁火打劫了。表面上我毕竟是死了,紫金洞要趁机掌控南州是免不了的,回头紫金洞会派人来与王爷谈彻底归顺之事,一些要求要趁机提出来。”
“首先是茅庐别院的人就此驻守南州,以后就在王爷身边了,可以念旧情为借口,不能让茅庐别院的人没有去处。其次是我这批飞禽坐骑你们顺带列入条件当中,让他们还给老子。”
蓝若亭插了一嘴,“这些条件紫金洞能答应吗?如今紫金洞的人提前加强了控制,控制着王爷等人的安全,人就捏在他们的手中,怕是难有抗拒的余地。他们最近盯的很紧,连逍遥宫和灵剑山的人与王爷碰头都是秘密行事。”
牛有道:“尽管去谈,我说的这些要求你们尽管提出,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现在搞乱了南州,一向共进退的金州也得慌,以前我在,金州那边他们一直没办法把手伸进去,一时间他们是控制不住金州的,逼得金州倒向逍遥宫和灵剑山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你们不用担心,谈判只是个幌子,宫临策那边我已经敲定了,他需要一个借口给宗门内部交代,凭他在紫金洞内部的掌控能力,紫金洞会答应这些要求的。”
商朝宗讶异道:“道爷的意思是,宫临策也知道您还活着?”
牛有道点头,“不让他知道不行,否则局面会失控,如今许多事情还需要他配合。”
商朝宗:“留仙宗、灵秀山、浮云宗获悉道爷死讯后,似乎有些异常动作。”
牛有道:“他们三派不足为虑,最多跑到紫金洞去抱大腿,还没那胆子也没那底气和宫临策对着干。我已经和宫临策谈妥了,他会授意三派听从你这边的调遣,不会受紫金洞其他人的干扰。”
“你们归顺紫金洞后,须配合宫临策行事,令南州只能由宫临策的人亲自接手。表面上看,是宫临策在紫金洞的势力接手了我的势力。实际上,一切都会保持原样,针对我之前的势力,不管宫临策做出什么样的决策,那都是表面,事先都会经过我的同意。南州的事该怎么办,你们继续你们自己的,没有人会干扰你们。”
“我来之前,宫临策曾与我通气,说卫国求援,意图让蒙帅赶赴卫国指挥卫军作战。你们反馈的意见紫金洞已经收到了,但是一直没回复你们,表面上还在商议,实际上是等我来到做决定。”
“西边的战事牵涉不小,我也不愿晋国坐大。我今天要问蒙帅一句,若让你去,可有把握打赢?”
话说到这个地步,三人都明白了,不是假的,真道爷回来了!
“我去怕是没什么用……”蒙山鸣徐徐而言,将之前对商朝宗所说的那番话大致又重复了一遍。
牛有道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着,“看来卫国在劫难逃的可能很大了。”
他想到了上清宗一群人的处境,停步又道:“既然是去了没用,反而会威胁到蒙帅的安全,那就不去了。这事你们不用管了,我会知会宫临策,紫金洞会给你们一份放心的答复。你们照我说的,先办好眼前的事便可。”
“还有光州那边。我的死讯传出后,大禅山恐怕会不老实。紧盯光州的动向,敢不老实,立刻联合金州,调集两州人马,摆出攻击态势!直接武力恐吓,不用在乎其他人的态度,其他的我会处理。”
商朝宗应道:“好!”
牛有道:“至于金州,我假死之事干系重大,不能走漏风声,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不过好在他们一贯与南州共进退,只要你们亮明态度安他们的心,他们也不希望三大派哪家派出人去插手金州,会配合你们的。”
“若实在是不肯配合你们,到时候再说,我会处理!”
对于金州,他一点都不担心,不说其他,仅凭赤阳朱果的秘密就够那些人心惊肉跳。
如今“牛有道”死了,那边无法搬出反过来威胁牛有道,那个秘密互相钳制的态势已破,只能威胁一家。
商朝宗颔首,“明白了。”
牛有道:“我一到,紫金洞派来谈判的人也快到了,尽快准备吧,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不宜露面,你们可随时与红娘沟通。还有,之前听你们说什么设宴……接风洗尘的事就免了吧,在谈判的结果出来之前,你们适当与茅庐别院的人保持点距离,免得紫金洞的人事前反应太大,等一切都落实了再说。”
“你们不宜在此久留,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去吧!”大袖一挥。
三人就此告辞,管芳仪送客。
离开宾馆,商朝宗三人回头看了看这处高墙大院,又相视一眼,会心一笑,皆松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那位一回来,眼前所有的麻烦和担忧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上马的上马,登车的登车,一行就此离去返回王府。
此地离王府也不算太远,抵达王府门口时,一辆马车被军士驱赶的快速让开到一旁,给抵达的商朝宗让路。
马背上的商朝宗看了眼,见到了一个颇为儒雅的男子也跟着马车退让到一旁。
那男子,商朝宗自然是认识的,与紫金洞长老傅君让只一字之差,名叫傅君兰,要人品有人品,要才貌有才貌,算是商朝宗属意的妹夫。
商朝宗见之即笑,翻身跳下马背,挥手让一旁成队军士退开了,大步走来。
傅君兰赶紧行礼,“见过王爷。”
商朝宗笑道:“君兰来了,来看淑清?”
傅君兰略显尴尬,回道:“是!与郡主约好了见面。”
因都知道这位将来可能是郡主的夫君,马车上抬下轮椅的蒙山鸣,还有蓝若亭,都过来了,都很客气的打招呼,“傅公子来了。”
“蒙帅,蓝先生。”傅君兰彬彬有礼,逐一行礼。
一旁牵着马车的傅家下人,一张脸是既紧张又兴奋,点头哈腰,陪着的笑脸都快笑僵了。
这三位可是南州权势滔天的人物啊,尤其是庸亲王,更是手握兵马大权,在整个燕国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旦公子成了庸亲王的妹夫,傅家立马要成为南州一等一的豪门。
他这个仆人很清楚,整个傅家上下的亲戚都极为期待着这门婚事,如今见了公子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巴结,令公子很头疼。
第一一九四章 不能再这样玩下去了
寻常富户人家,哪知王侯霸业背后所牵涉的复杂凶险,也只能看到表面的权势影响力。
对这个仆人来说,每次来王府,他是没资格进入王府的,这三位平常见到一个都难,更何况是一下见到三个,而且是如此近距离。
龙行虎步的庸亲王,声音沉稳洪亮,那气势,一袭厚重的黑色披风越添逼人的气势,统御千军万马,沙场上的常胜统帅,掌握着整个南州生杀大权!
坐在轮椅上的蒙山鸣,看似清瘦,那眼神却很犀利,目光扫来如刀子般犀利,胆小的被看上一眼会心神发颤。百姓口中传唱的“燕山鸣、齐无恨”中的“燕山鸣”可就是这位啊!
淡定从容的蓝若亭,眼角偶有流露的收敛威仪,也很是慑人。这位统揽南州政务,南州地方上大小官员的帽子可都掌握在这位手上。
仆人嘴里发干,见到这三位,兴奋紧张着,站在公子身边,与有荣焉!
一番客套,商朝宗抬手拍了拍傅君兰后背,拨转对方,抬手相请,“走,进去说。”
仆人眼睁睁看着傅君兰和商朝宗并肩走上了台阶,一张嘴依然笑得合不拢……
入了王府内,傅君兰客厅用茶,显得有些拘谨,尽管蒙山鸣没有奉陪,仅商朝宗和蓝若亭在场亦给他巨大的压力。
尽管商朝宗和蓝若亭表现的很亲民,也没任何架子,可两人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和浸淫已久的身份地位,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味道就足以让傅君兰这个平民百姓难以自然,这是身份地位全面碾压后所无法避免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这两人面前,傅君兰找不到任何平等相处的感觉,那是连高攀都难以企及的感觉,只能唯唯诺诺着。
面对这二人,远不如面对商淑清那般自然,商淑清兰心蕙质,很能顾及他的心态,能恰好把握曲迎。
而对商朝宗来说,跟傅君兰之间也根本就找不到共同话题,可你也不能随便两句话就给打发了呀,怕给人看不起人或让人误以为在摆架子的感觉,只能是没话找话。
只能尽量降低格调,问些鸡毛蒜皮的事,譬如家人怎么样啊,好不好啊!
其实商朝宗自己也浑身不自在,可还是要装出好说话的样子,尽量不让人家反感。
为了妹妹的婚事,商朝宗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乱七八糟的事问了趟后,商朝宗实在是找不出话来交流了,抬手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君兰与清儿约好了。清儿好像有事在她嫂子那边,君兰,你稍等,我去帮你喊她出来。”
他一起身,本就屁股挨着半边椅子的傅君兰赶紧跟着起身,哪敢有丝毫托大失礼。
商朝宗伸手,连往下打,示意他继续坐着喝茶,自己转身而去之际,对蓝若亭使了个眼色。
蓝若亭对傅君兰抱歉一声,也跟了出去。
有点紧张到口干舌燥的傅君兰这才揭开茶盖,端着茶水猛灌了几口。
屋内的丫鬟很有眼色,伺候惯了人的,一见茶盏到嘴倾斜的角度,立刻上前伺候,揭开茶盖,给傅君兰斟茶倒水。
哪怕是王府的一个丫鬟,傅君兰也不敢有不妥啊,赶紧站了起来,连连表示感谢。
丫鬟抿嘴一笑,礼数到位回话,“傅公子不用多礼,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府里下人之间是最多嘴的,哪能不知这位是王府将来的姑爷,没见王爷和蓝先生亲自作陪嘛,可怠慢不得。
外面,蓝若亭跟到一旁的屋檐下,商朝宗转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蓝若亭听明白后,连连点头,“王爷放心,我知道了。”
商朝宗就此大步离去,而蓝若亭则快步折返了厅堂内。
一见他进来,傅君兰又赶紧站了起来,蓝若亭笑容满面,连连伸手示意,“请坐请坐,傅公子请坐用茶。”
坐立不安的傅君兰只能生硬着坐回,还是等到蓝若亭也坐下了,才敢坐回去。
丫鬟又将蓝若亭的茶盏端到了蓝若亭刚坐下的桌几旁。
蓝若亭挥手示意了一下,丫鬟会意,当即退下了。
没了外人,蓝若亭和蔼笑道:“刚有点事,让傅公子久等了。”
傅君兰忙道:“不久等,不久等。蓝先生公务缠身,若有要事,不用管小生,小生也不敢打扰,容小生自处便可。”
“诶,不打扰,刚好得空。”蓝若亭呵呵摆手,端起茶盏品了口茶后,也家长里短的问了起来。
傅君兰不敢不答,中规中矩的回复了一番。
问完家常,蓝若亭又问他有什么爱好,平常又擅长些什么。
其实这些问题都用不着问,对方的习惯爱好早就一条条罗列的整整齐齐摆在过他的案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