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
然而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邵平波是知道他和白云间老板娘苏照的关系的,知道苏照和他没有任何男女关系,纯粹是为了掩饰苏照晓月阁的身份而已。
于是有人登门找到了他昊云胜,并出示了他昊云胜认识的苏照的物件。
什么和晓月阁勾结意图借晓月阁的手行不轨之事,什么帮晓月阁暗中筹备大量战马等等,随便哪条抖出来都足够杀他头的,一起抖出来更是死定了。
当然,除了威逼还有利诱,事后许诺了他封地。
可所行之事实在是令他不安,徘徊着,呢喃着,“昊云图,是你待我不仁不义在先,休怪我不仁不义在后……”
类似的话,在他自己的嘴里反复嘀咕了不知多少遍,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就这样焦虑不安着熬了一夜,一夜未眠,一直熬到了早上下人敲门提醒准备早朝。
洗漱整顿衣冠后,昊云胜出门登车,直奔皇城。
抵达皇宫,天还未亮,来的比较早,还没到早朝时间,先去候朝的屋内歇着去了。
这是对皇族的优待,其他臣子没这好事,早到后都要先在朝堂等着。
因为只有臣子等皇帝,没有皇帝等臣子的道理。
当然,对皇族的优待也另有用意,皇帝忌讳皇族和大臣们厮混在一块,日常有校事台监视着,可早朝前一群皇族和一群大臣厮混在一块的话,鬼知道会密谋什么,这个时候校事台的人也不便靠近,所以还是隔开的比较好。
候朝间内,散发着食物的芬芳,宫里御膳房照例给皇族们准备的一些早点。
虽然简单,然君王所赐不敢有辞,加上是皇帝的心意,皇族们一大早来此候朝时都会在此用早点,也许不如自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舒坦。
“王爷!”见到他进来,殿内准备的太监纷纷行礼。
昊云胜嗯了声,在一排食物前溜达了一下,观察后发现喝的只有热腾腾的乳汁,便挥手让跟着的太监退开了,不让太监伺候,要自己亲自动手。
取了只碗,给自己舀了碗热乳汁,放下勺子入瓮时,袖子里落下一堆粉尘,假意勺子放不稳借势搅了搅。
之后便端碗走到一旁慢慢吃喝去了,表面平静,内心实则十分紧张。
他明白逼自己行此事的人为何会找上他,因为宫内食物检查极为严格,尤其是牵涉到一群皇子的食物,更是谨慎,监督极严,旁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皇叔!”进门的一名皇子见他,过来行礼,“我以为我来的最早,没想到皇叔先来了。”
昊云胜随便敷衍了几句。
之后,诸王和众皇子陆续来到,虽然大多都不喜欢宫里准备的早点,但基本上都吃喝意思了一下,也是不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嫌弃皇帝所赐。
吃的东西虽不怎么样,可有许多人想来吃还吃不到,不是什么皇族都有资格来此的,首先得有位列朝堂的资格。
来的其实都比较早,早来比晚来好,掐着时间来的话,万一途中有事耽搁了,错过了上朝时间怕皇帝不高兴。
“咦,都这个点了,怎么不见老大和老三?”一名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人的皇子奇怪一声。
所谓的老大是指金王昊启,老三则是英王昊真。
闻言,众人皆环顾,发现的确少了两人。
端碗慢慢喝着二皇子昊鸿忽慢吞吞道:“老大身体有恙,告假了。至于老三,捧了个匣子,往后宫方向去了,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献给父皇吧。”
告假的就算了,至于送礼的,有人呵呵笑道:“老三平常不是不喜欢搞这套吗?”言语中略显讥讽。
不少人或笑,或似笑非笑,或不吭声。
英王昊真此时就站在后宫门口,手上规规矩矩捧着一个匣子,等皇帝的入内准许,已有人通报去了。
虽和皇帝是一家人,可后宫的女眷太多,皇子成年后为了避嫌,大多都要迁出宫去,后宫已非小时候那般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昊真也的确不愿搞这送礼的事,奈何昨日里刚得到一件稀罕物,不知怎么被皇帝知道了,宫里过问了一下,他也很识相,一大早就乖乖送来了。
稍等了一阵后,一名太监急匆匆跑来,点头哈腰道:“王爷,您请回,东西给奴才就好了。”
昊真一愣,“父皇没说见我吗?”
太监忙道:“王爷,您不要误会……”说罢左右看了看,小声嘀咕起来,“本是要见您的,突然来了什么消息,好像出什么事了,陛下一时间无暇再见您。”
出事?出什么事了?昊真目光闪了闪,但没有过多打听,双手奉上匣子,客气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哎哟,王爷可别这么说,都是奴才应该的。”太监小心接过东西,又连连请王爷慢走。
就此离去的昊真回了朝房那边,一进门便发现大家伙都以古怪眼神看着自己,甚至有人嘀咕一些含沙射影的话。
昊真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走到早点旁,要了碗热乳汁喝……
第一一二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
儿子登门送礼,昊云图本是要见一下的,但的确是遇上事了,只能先把儿子晾一边。
来了一封信,校事台那边收到的信,紧急传到了宫中。
端坐案后的昊云图盯着信琢磨着,信上内容说,卫国内乱是邵平波一手策划的,说邵平波人如今就在齐国京城,很有可能针对晋卫之战再针对齐国做牵制破坏,提醒齐国小心。
“陛下!”两名被紧急招来的军方将领快步来到见礼。
两人本在朝堂那边等候上朝,忽来太监将二人招呼到了一旁,说皇帝找他们,于是出现在了这里。
昊云图嗯了声,将案上信递给了一旁的步寻,“给他们看看。”
步寻将信转交给了二位将军,二将脑袋凑在一块一同查看,看完后两人相视一眼,神色皆有些凝重。
大胡子将军拱手道:“陛下,信是何人寄来的?”
昊云图:“不知是什么人寄来的,二位觉得这信上内容真假如何?”
皮肤黝黑将军道:“陛下,若这个邵平波真要在齐京作乱的话,值此关头,事情非同小可。卫国之乱便是前车之鉴。依臣之见,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胡子将军点头,“不错!臣也是这样想的。”
昊云图站了起来,沉声道:“好!二位将军与朕想到一块去了,这就是叫你们来的目的。二位秘密调动京中所属人马,配合校事台行事!”
“遵旨!”二将拱手领命。
昊云图回头看向步寻,“此事由你统一调遣,发动校事台在京中所有力量,只要这个邵平波在京城,务必给朕抓住他,尽量抓活的问出晋国的破坏计划!”
步寻迟疑道:“邵平波是英王妃的兄长,抓捕时一旦要用强……”
昊云图沉声打断:“抓不住活的就抓死的,死活不论。若英王妃牵涉其中,一并处置,决不轻饶,总之决不能让类似卫国的事情在齐国重演!”
步寻明白了,面对这种事情,不需要顾虑英王妃的感受,也不需要管邵平波是不是齐国皇亲。
有了皇帝这话,他心中就有底了,躬身道:“是!”
……
“大公子!”邵三省急匆匆跑上了阁楼,脸色不太好看。
站在窗前的邵平波回头,“我们行踪暴露了?”
邵三省摇头:“不是。”
邵平波凝视,“那你慌什么?”
邵三省一脸惶恐:“宫里的事出了点漏子。”
邵平波大吃一惊,快步上前,沉声道:“怎么回事?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梳理过,让你紧盯严守,为何还会出问题?昊云胜没有配合吗?”
邵三省忙道:“大公子误会了,大的计划并未出问题,一切顺利,只是……只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听到大计划未出问题,邵平波松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只是什么?”
邵三省浮现苦楚神色,“英王昊真那边出现了变故,进了朝房,吃下了有毒之物!”
英王昊真是邵家女婿,也是邵平波的妹夫,如今这边的计划毒害到了邵柳儿的丈夫,让这边情何以堪?
“……”邵平波怔住,一脸的精明瞬间荡然无存,甚至是有点懵,慢慢后退了几步,缓缓坐在了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布置了计划将他给引开吗?”
邵三省:“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宫中耳目传来消息,昊云图本该是要见英王的,已经到了后宫门口,谁知昊云图那边似乎突然间遇到了什么重大事情,没有见英王,于是英王就回了朝房内,就……就喝下了……”
啪!邵平波突然手拍椅子扶手,怒声道:“宫中耳目为何不及时阻止?”
邵三省悲声道:“宫中耳目只是负责观察,并不知计划,更不知下毒之事。大公子,这也是您的意思,知情者太多易泄密,现场除了昊云胜并无其他人知晓,昊云胜也不知背后有公子您,无法及时阻止,待到我们这边知道消息已经晚了!”
“我的意思……”邵平波喃喃自语着,眼神茫然,一向精明的他似乎糊涂了,也想起来了,没错,都是他自己的布置,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仔细梳理后亲自布置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在每一个细节上花了心思,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昊云图在早朝当口会遇上重大事情导致没有见英王。
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否则像昊云图这种每日处理惯了各种大大小小事情的人,早就锻炼出了一定的沉稳能力,一般的事情影响不了昊云图的正常行为。
“难道是收到了前线大军变故的情况?不应该的,各地下手的时间上我精心测算过,起码也得到今日正午时分才能收到消息……”邵平波嘀嘀咕咕着。
邵三省略躬身在旁,着急道:“大公子,现在怎么办,玉尸之毒没有解药,当速想办法。”
邵平波一脸疲惫道:“你说了,没有解药,我能有什么办法?”
邵三省:“鬼医弟子,那个鬼医弟子就在齐京,当速提醒小姐,抢在毒发前进行救治。”
邵平波精神萎靡道:“提醒?怎么提醒?提醒容易,英王还未毒发就找上了鬼医弟子救治,后果你想过没有?会害死柳儿的。”
邵三省焦虑不已,“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姑爷去死,眼睁睁看着小姐守寡吗?”
“不能提醒!他们还有自救的机会。玉尸之毒,寻常人中了会当场暴毙,若有修士帮忙施法压制,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英王不是一般人,随扈法师常随身边,一定会及时发现他的不正常的,一定能让他坚持一段时间。既然鬼医弟子就在齐京,他们发现救治困难,应该会去求那个鬼医弟子的,应该还有机会。”说到这,邵平波近乎呢喃道:“希望那个鬼医弟子能解此毒!”
邵三省:“若是那个鬼医弟子解不了怎么办?”
邵平波沉默着未吭声。
邵三省又道:“听说那个鬼医弟子颇有鬼医之风,跟他师傅一样,性情古怪,不是什么人都能求到他出手的,据说齐皇曾想见他,而他连齐皇的面子都不给,万一求不到他出手救治怎么办?”
邵平波依然未吭声。
邵三省:“英王一旦死了,我们没办法跟小姐交代啊!大公子,您就想想办法吧。”
邵平波:“我没办法,只能看柳儿的运气。出了这种意外,后面反倒省事了,至少洗脱了昊真自身的嫌疑,不会连累到柳儿,不用再费力把他们夫妇给弄走了。去吧,注意外面的情况变化,随时报我。”
说罢缓缓闭上了双目,不再言语了,脸色不太好看,精神明显陷入了极度不佳的状态,给人颓废无力感。
仅仅是表面,内心突如其来的悲凉感无人能体会。
在这世上,若说还有什么人是能让他发自内心在乎的,只有母亲临终前托付的妹妹邵柳儿。至于父亲,父子已成陌路,顾惜的更多是名分。
他真的不想邵柳儿出事,为了这个妹妹,他不惜在这么大的事情当中掺杂了私人感情。在这么大的局中刻意再为英王做了一局,是承担了一定令事件暴露风险的,这对他这种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祸及了英王昊真。
一旦英王昊真暴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邵柳儿。
事情发展到最后,如此大的事件,有些真相最终自然而然是会暴露的。
一旦让邵柳儿知道自己毒杀了她的丈夫,新仇旧恨,这个妹妹只怕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父亲邵登云知晓后,只怕也会觉得他禽兽不如吧!
而他目前唯一能在自己内心安慰自己的理由是,能保住邵柳儿的安全就好。
落寞,极度的落寞,“咳咳”握拳在嘴边,咳嗽的有点厉害,咳后的邵平波挥手,示意邵三省走。
“是!”邵三省低声应下,一脸黯然,黯然着慢慢转身离开了。
然而,走了并没有多久,邵三省又急匆匆回来了,“大公子,昨天那个人又来了。”低声补了句,“缥缈阁那位!”
“他?”邵平波霍然睁眼,扶手一撑而起,似乎瞬间恢复了精神,问:“几个人?”同时快步走到了窗边,手指捅开了一点窗缝,向下看去,看到了庭院中那人。
邵三省回道:“就他一个。”
邵平波皱眉,有点不解,按他的理解,对方那种人不太可能接连跑来见自己。
不见也不行,人家昨天能轻易找上门,就说明自己的行踪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躲不了的,当即偏头示意了一下,“有请!你在下面守着。”
“是!”
邵三省下去后没一会儿,昨日那人上了阁楼。
邵平波笑着拱手见礼,“先生今天登门,实在让我意外,可是有什么吩咐?”
来客冷冷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立刻离开齐京!晚了,你怕是想跑也跑不掉!”
邵平波试着问道:“为何?”
来客:“我刚接到消息,昊云图今天大早获悉你来了齐京,已经秘密命人对你进行抓捕。得亏我在齐京留宿了一晚,否则等我接到消息怕是也来不及布置人通知你,这也是我亲自跑一趟的原因。”
“昊云图知道我来了齐京?”邵平波瞳孔骤然一缩,“难道他知道我的详细住址不成?”
来客:“那倒不知道。不过为了抓捕你,步寻已在唤醒校事台在这京城明里暗里的所有力量。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份力量,在齐京这块地面上,就算缥缈阁在这方面对上校事台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了目标,相信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的藏身之处!”
第一一二三章 怀疑
其实不用他说,道理邵平波懂,但邵平波关注的不是这个,“我来齐京,乃晋国重大机密!敢问先生,昊云图是怎么知道我在此的?”
来客:“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先逃命再说。”
邵平波沉声道:“先生此言差矣,若不知昊云图是怎么知晓的,若是这边出了奸细,我逃到哪都能被追到,很难逃出齐国。求先生助我!”拱手恳求模样。
来客略默,倒是自己疏忽了,对方说的有道理,琢磨一番后摇头道:“这个问题我怕是帮不上你,据我所知,连昊云图自己都不知道告密的信是来自何方。但问题可以想象,一定是知道你来了这边的人告的密,都有谁知道你来了齐国,这事恐怕只有晋国那边最清楚。”
邵平波:“你的意思是晋国那边出了内奸?”
来客:“难道不可能吗?晋国那边知道你来此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完全有泄密的可能。”
邵平波:“我认为晋国那边泄密的可能性基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