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明回头目送一阵,回头目光落在棋盘上闪烁不定……
龙泛海的死,尤其是悬尸示众,对整个问天城内的人触动不小。
各派督查人员察觉到了缥缈阁人员情绪的异常,风闻到了点动静后,纷纷赶往了城中央的空地上去看,看到了那具惨死的尸体。
妖狐司执事龙泛海被处死了?也只能是被执法了,否则谁敢在这里对缥缈阁的人乱来。
此时各派人员多少都联想到了点什么,想起了龙泛海去拜见牛有道吃了闭门羹之后如丧考妣的样子,那般失态,显然是提前察觉到了点什么。
不用多想,大家也猜到了此事可能和牛有道有关,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满头雾水。
……
大元圣地,轻纱林林飘荡之地,瓜果飘香,歌声醉人,舞姿曼妙。
一体躯肥硕的男子胖的有些不像话,像一滩肉似的瘫在一张奢华的阔椅上,嘴中瓜果塞个不停,笑眯眯观赏着妙体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舞女。
此人正是九圣之一的元色。
外面匆匆赶来的丁卫没有打扰自己师傅的雅兴,绕过舞池,走到阔椅旁,拱手见礼,“师尊!”
元色目光不离舞女,只挥了挥手上的瓜瓣,“给他看看。”
旁立的,几乎是赤条条,只有片缕遮住妙处的妩媚女子双手奉上一封书信给丁卫,并做了介绍,说是牛有道传给蓝道临的书信,蓝道临转发了过来。
丁卫看过信上内容,迟迟不语。
元色啃完手上瓜,出声了,“你执掌缥缈阁,得问问你的意见,牛有道提的这些,你觉得如何?”
第一零五三章 火候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一个修行界的门派长老也能让师尊随口熟呼其名了?丁卫瞅了眼观看歌舞的元色,并未急着回话。
信上内容既让他松了口气,也让他意外,更让他恼火,这牛有道得寸进尺,给了督查妖狐司的权力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涉及其他部司,还敢要这要那的。
“嗯?”元色那胖的看不见脖子的脑袋拧了过来,看着他,“不说话,也就是说你不同意牛有道提的这些?”
就一个妖狐司就闹出这么多事来,丁卫自然是不希望牛有道得到更大的权力,可他不能说不希望九圣指派的督查人员给缥缈阁造成更大的掣肘。
接连出的两件事又都牵涉到他的人,他又不好显得自己在针对牛有道。
掂量着沉吟道:“师尊,倒也不是不同意,而是觉得都答应的话,似乎有些不妥。”
元色笑了,笑弥勒似的乐呵呵道:“不妥就说嘛,我对你是放心的,也是信任的,尽管说。”
丁卫扫了眼魅惑乱舞、光腿光胳膊露腰的一群舞女,他很讨厌在这种环境下谈正事,可师傅偏偏喜欢这些声色犬马的东西,让他不好说什么。定了定神,回道:“师尊,给予涉及其他部司的督查权力也没什么,只是缥缈阁横跨圣境内外,一旦让他们圣境外的人可以随意进入圣境,而圣境内的又可以随意出去的话,时间一久,圣境内部的情况今后在修行界只怕再无秘密可言,对修行界也将再无任何神秘、敬畏可言。”
元色:“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拒绝?”
难道牛有道说的就没有道理吗?丁卫知道牛有道说的也有道理,跟了师傅这么多年,岂能不知师傅是什么样的人,看似好说话,看似心宽体胖,实则绵里藏针、疑心很重,越是好说话的时候,越要警惕。
丁卫内心小心把握着分寸,拱手道:“师尊,起码也得有一定的限制,督查其他部司可以,但外界的只能督查外界,圣境内的只能督查圣境内的,不可让外人随意进出圣境!”
某种程度上限制各派督查人员的勾连是一方面原因,其次他也察觉到了,牛有道想趁机进出圣境自如,他不会给牛有道这个机会,他不想让牛有道如愿,要把牛有道在圣境内限制死了,让他永远也出不去。
牛有道在外面的势力不小,一旦让他出去了,手上又握有跟缥缈阁较量的允许,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得到了圣尊的允许,又胆大妄为,后果可想而知。
而只要牛有道离不开圣境,下场也将是注定的。
元色嗯了声,“你说的有道理。”招了招手。
丁卫立刻矮身靠近,半蹲半跪在了阔椅前。
元色那淌了一手瓜汁的手拍在了丁卫的肩头,借丁卫衣服擦手似的,“你们师兄弟几个,我是最信任你的。师傅我就好吃喝玩乐,其实不愿搭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师傅我早有退意,无量果迟早会给你的,到时候大元圣地的重担是要交给你的,我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不要让我失望啊!”
丁卫一脸感激,貌似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内心里对这些话实则上是听听就好,类似的话也不止听过一次,也许憧憬期待过,但从未当真过……
守缺山庄,黄班回来了,因接到了丁卫的传讯而赶来。丁卫要离开圣境,命他赶来碰面,有事交代。
听完交代后,黄班有些迟疑,“要向缥缈阁上下公开龙泛海被处死的原因?”
龙泛海和他也熟悉,大家都是丁卫的人,公开这个,多少会让丁卫脸上无光。
丁卫颔首:“这是圣尊的意思,不但是向缥缈阁,还要通报给所有督查人员知晓。”
黄班沉默了,大概明白了圣尊的意图,在告诉其他人,这就是窥探圣尊书信的下场,也是在给那些督查人员壮胆。
站在山顶的两人都静默了一阵,丁卫忽问一句,“我离开问天城后,蓝明没生事吧?”
黄班:“没有。先生走了,他没呆一会儿也走了,不过走之前特意去妖狐司见了牛有道。”
“见牛有道?”丁卫回头看向他,很意外,“他去见牛有道作甚?”
黄班:“不知道。他要去见,我们也不好跟着,不知道见面谈了什么,不过没逗留一会儿就直接离开了问天城。”
丁卫琢磨了一阵……
上面的意思,不得不执行,送走丁卫,返回问天城后,黄班立刻执行了丁卫交代之事。
获悉了缥缈阁的通报,太叔山海等人方知龙泛海的死因,才意识到,才刚到问天城连情况都没有摸清楚,牛有道就已经向圣尊告状了,什么情况?
也就是说,牛有道搞死了龙泛海,牛有道究竟在干什么?
同为督查人员,各派心中急于知道真相……
妖狐司,牛有道送客到门口,拱手相送:“周执事慢走。”
周天雨,龙泛海被执法后的新任妖狐司执事,刚上任没多久,就前来拜访了。
“不送!”周天雨拱了拱手回礼,笑容有点矜持,有刻意保持几分距离的味道。
两名跟同的妖狐司随行人员眼中则有说不出的复杂神色,前任上司就死在了眼前这人的手上。
三人就此离去,牛有道目送了一阵,转身回了院内。
门又关了,这几天这里的大门几乎一直关闭着,周天雨若不是刚上任,又带了情况来,只怕未必能敲开这扇门。
回到亭子里,牛有道提起桌上装有金翅的笼子,查看了一阵,转手交给了柯定杰:“看顾好。”
“是!”柯定杰接到手,转身带去了安置。
这只金翅是周天雨带来的礼物,不是周天雨自己的,周天雨也只是转交而已,天蓝圣地那边又给了牛有道一只联系用的金翅。
事到如今,蓝明亲自露面了,与牛有道联系的圣尊是哪位,几乎也已经公开了。
能送这只金翅,也可见蓝道临考虑周到,实在是牛有道的陈情过于频繁,一只金翅没得歇,实在是吃不消,天蓝圣地那边不得不再送了一只给他牛有道。
这也算是牛有道额外的收获。
当然,周天雨带来的不止这个礼物,还有牛有道第三道陈情后反馈的情况,他提的要求上面几乎都答应了。
周天雨亲自告知,从现在开始,督察人员的权限扩大了,活动范围也扩大了,不过只限于圣境内,不得外出!
对此,牛有道多少有些失望,本想趁机获得自由进出圣境的机会,方便自己对外部事情的安排,没想到其他事情都答应了,居然在这个地方卡住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牛有道回头看了眼。
秦观闪身而去,门开出一个口子,与外面的敲门人谈话后,又关门闪了回来,禀报道:“长老,是各派的人,天火教长老卢耀说,遵缥缈阁的法旨,把昆林树给您送来了,见还是不见?或只让昆林树进来?”
“哼,他们倒是会挖空心思找机会。”牛有道嗤笑一声,“火候差不多了,让他们进来吧。”
“是!”秦观领命而去,敞开了大门,迎客入内。
一群人鱼贯而入,见到亭子里的牛有道,直奔而来。
亭子里挤不下这些人,有人入内,有人在外。
牛有道笑问:“诸位找我有事?”
卢耀冷哼一声,指了下后面的昆林树,“缥缈阁让把他交给你,想必是你向缥缈阁索要的吧?人,我给你带来了。”
人,他还真不想给,可是没办法,缥缈阁说是圣尊的意思,由不得他不给。加上太叔山海等人的劝说,众人一直想见牛有道,都让他趁这机会与牛有道见面。
牛有道:“多谢卢长老。”目光扫了扫众人,“送个人而已,怎会惊动大家蜂拥而来?”
卢耀:“大家来,只想问你一问,在守缺山庄说好的联手,你为何食言?”
牛有道:“食言?究竟是谁食言?我为何食言你们还不清楚吗?你们议事不是要撇开我吗?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你们还真有脸来倒打一耙。”
卢耀惊奇道:“牛长老,你误会了,哪来什么撇开你,不是让昆林树来通知你了么?”说罢回头朝昆林树呼喝一声,“昆林树,不是让你来请牛长老吗?莫非是你没把事情给说清楚?”
昆林树不知该如何作答,可见到卢耀目光的连连示意后,最终还是走上了前,向牛有道拱手道:“道爷,当时你这里有客,不方便说话,是我没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如此。”卢耀点了点头,又朝牛有道摊手道:“是吧,我就说嘛,肯定是误会,说好了联合的,怎会撇开你。”
牛有道又不傻,岂能不知对方是推了昆林树出来做挡箭牌,可昆林树却老实配合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凝视着昆林树,真不知该怎么说这位的好。
可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他对昆林树欣赏的地方,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不想让昆林树当众难堪,加之另有打算,他也就顺坡下了,淡淡道:“原来是误会。”
第一零五四章 将死之人
“误会嘛,解开了就好。”裂天宫长老羽华笑声和缓,充当和事佬一般。
“对对对。”血神殿长老梅长红也连连劝和,“大家齐心合力才是道理。”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宋国差点被搞的灭国的仇,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秦观和柯定杰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两人多少心中有数,长老哪有这么好说话,知道一切都在长老的掌控中,这伙人还真当牛长老是泥捏的好占便宜。
眼前人多,小小亭子里挤不下,牛有道伸手邀请,“客厅坐。”自己带头出去了。
一群人跟到客厅内,分宾主落座后,等不及上茶,卢耀主动询问:“牛长老,妖狐司这边好像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怎么和妖狐司执事龙泛海干上了?”
牛有道云淡风轻道:“情况,缥缈阁不是已经向诸位通报了么?”
是通报了,可通报的情况只说龙泛海刺探圣尊书信,这点情况哪能满足众人的胃口。
裂天宫长老羽华叹道:“牛长老,大家既然要联合,消息就要互通有无,大家若是不知道情况,就不知如何配合,搞出什么岔子的话,如何是好?详情如何,还烦老弟告知。”
血神殿长老梅长红附和道:“是啊,以后我们这边有什么情况,也是要及时向老弟你通报的。”
秦观和柯定杰端了茶来,分别送到了落座众人边上的茶几上。
牛有道不急,等两人奉完茶后,才慢吞吞道:“也没什么,情况也就缥缈阁通报的那样。对了,我还给诸位争取了一些权力,以后诸位只要有需要,随时可调用缥缈阁大型飞禽,而且只要有需要,督查范围可不限于本司,这是我给诸位争取来的好处。”
茶,大家是没心思喝了,没人动茶盏。
因过结颇深,本打算尽量不开口的太叔山海,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发问道:“牛长老此话怕是含了水分吧?”
牛有道冷眼斜睨,“太叔老儿,你什么意思?你器云宗的人屡屡对老子出言不逊,非要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你想怎样,尽管划出道来,老子随时奉陪,当我怕你不成?”
“你……”太叔山海手一推椅子扶手,就要站起发作,天下各派,器云宗怕过谁?我好好说话,你竟找茬!
一旁的摩天宗长老雷胜、清月山庄长老皇甫金连忙抢先起身摁住他。
秦观和柯定杰已闪身到牛有道跟前护法,对有不轨企图的太叔山海虎视眈眈。
安守贵则连连朝两边摁手,连连安抚:“消消火,大家都消消火,既然是联合,有什么事好商量,犯不着动怒。”
余者也一个劲地朝太叔山海使眼色,示意他好好说话,稍安勿躁,有求于人注意态度。
太叔山海强忍住怒火,竟强挤出一丝笑脸,接着话道:“你牛老弟误会了我的意思,并非出言攻讦,而是老弟的说法不合情理。情况,缥缈阁是向我们通报了不错,可问题是,既然说是龙泛海刺探你写给圣尊的书信,必然是在此之前你就有书信呈报给圣尊,否则他何来刺探一说?”
面对各派,他难得这么好说话,委曲求全的滋味不好受。
牛有道挥手示意拦在前面的秦、柯二人退后,淡然道:“那又怎样?”
卢耀立问:“如此说来,老弟在龙泛海案发前,的确写了书信向圣尊陈情?”
牛有道:“是又怎样?难道我写不得不成?”
卢耀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老弟权职范围内的事,别说我们,就连缥缈阁都无权干涉。只是好好的,老弟才刚来,有什么好呈报的?”
牛有道斜眼道:“卢长老,你也想学龙泛海窥探我与圣尊的书信内容不成?”
“没有,绝无此意!”卢耀惊的站起,义正言辞,连声否认,“大家可都听到了,我只是请教解惑,对于书写给圣尊的书信内容具体如何,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绝不敢有窥探之心。”
“卢长老不是这个意思,老弟,你误会了……”众人也连连帮声安抚。
嘴上一个个安抚着,心里一个个纳闷着,怎么感觉是找上门来受气的。
退居牛有道身后的秦、柯二人相视一眼,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才叫紫金洞长老的做派,力压各派长老一头,身为紫金洞弟子看着都来劲。
劝服声中,牛有道端茶嘬了口,“既是误会,既无心窥探,那我为何呈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在慢慢引导,将话题逼往自己想要的话题上。
果然,呈报的事他们不好再问了,可有件事情大家实在是忍不住不问,安守贵道:“老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说我们是‘将死之人’,不会没有原因吧?”
牛有道放下茶盏,“什么原因,你们心知肚明,还用问我吗?”
众人相视一眼,略显不解,安守贵又道:“老弟此话何意?老弟,正因为不知道,才请教。”
牛有道双手又将剑给扶立,双掌搭在剑柄上,十指舒展着,“圣尊为何要让各派成为督查介入缥缈阁?”
众人再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