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清萍有些惊呆了。
直到吴公岭的声音传来,她方回过神来,只见吴公岭手指眼前转瞬后的天地惊变问诸人,“诸位,我向上苍借来这天地间的一片泽国,可算是天地大法?我这天地大法可拦追兵否?”
“……”众人凝噎无语,依然像看怪物般看着他。
吴公岭盯向了傻眼的惠清萍,大声道:“惠清萍,记住,天地为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吴公岭的女人!”
说罢仰天“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个肆意和猖狂。
随后见他拨转坐骑,纵马疾驰而去,一群人傻傻地目送。
唯独跟随而去的单东星心中唏嘘不已,真正是服了吴公岭,演的真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清清楚楚,为了摆脱追兵,吴公岭盯着地图斟酌了许久,在一天前悄悄派出了一支小队人马秘密出发,前往某地的一条大江,命人马在指定的地点掘毁江堤。
之所以秘密是怕走漏消息后危及那支小队人马的安全,否则朝廷是断然不会放过那支小队人马的。
而他之所以清楚这事,是因为这小队人马就是他同仙阁的弟子,不知道才怪了。
小队人马到达目的地后一直在待命,直到这边大军过了吴公岭需要的地势,吴公岭才传出消息让掘毁江堤的人动手,因而才引来这滚滚洪流。
可单东星做梦也没想到,吴公岭居然会无耻到拿这次的秘密行动做赌注,用来装神弄鬼骗女人,居然会以此骗得了惠清萍下嫁的契书。
若不是他事先知情,他估计吴公岭刚才煞有其事的表演连他也得骗了,太贱了。
山岗上诸人陆续回头看了看惠清萍,一个个表情相当精彩,之后陆续纵马跑下山岗追去,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群天女教弟子弱弱看着惠清萍,后者傻眼在风中。
途中,吴公岭回头看了眼后面追来的人,忽对单东星道:“单兄,派人掘毁江堤之事,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就是坏吴某终身大事,赌注可是要砍我脑袋的!”
单东星哭笑不得,“晓得,晓得了!”
第六六九章 灭国之战
尘烟散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坑坑洼洼边,率先领伏州人马追到的史辛茂勒马而停。
前去试探一番的军士带着一脚泥泞而回,告知无法前行。
洪水虽然已经退去,可被洪水泡过的大地宛若沼泽地一般,人下去连拔脚都难,千军万马根本无法过去。
回头看看自己那不辞辛劳风尘仆仆追来的伏州人马,已经快累的不成人样。
辛苦成这样,眼看就要接近叛军,却功亏一篑,史辛茂仰天一声长叹,他也知道让吴公岭这一跑就麻烦了。
之后,追击的几路诸侯不得不绕远道而行,又为吴公岭争取到了一两天的逃逸时间。
任谁都看出了这场洪水绝不会是无缘无故,肯定是吴公岭决堤所致,目的就是为了阻碍追兵。
吴公岭身边的那些修士,包括惠清萍都反应了过来,可吴公岭死活就是不承认,脸皮厚的不行,非要说是自己借来的神力。
更过分的是,他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把惠清萍写的那个下嫁契书交给了麾下大军传阅,让弟兄们一起乐呵。
吴公岭开口闭口惠清萍已经是他女人,号令大军以后见到惠清萍一律称呼“吴夫人”。
惠清萍羞愤难耐,几乎有自杀的冲动。
面对吴公岭的不要脸,惠清萍彻底败退,回了天女教。
确切地说是天女教强行将惠清萍给招回去了,天女教认为惠清萍已经失去了理智,连这种低级伎俩的当都能上,不是失去了理智是什么?遂强行命人将其给替换了。
惠清萍铩羽而归,消息不久就在天下传开了,惠清萍的名声算是彻底毁在了吴公岭的手上。
惠清萍回到天女教不久后便被免去了长老之位,已经彻头彻尾成了修行界的笑话,继续当长老不合适。惠清萍自己亦羞愧难耐,并未做什么抗争,接受了天女教的决定,自此退位隐居,然念念不忘的还是杀吴公岭……
“哦,还有这样的事?”
燕京城外,一处青山绿水间的茅屋外,杵剑而立的牛有道风闻此事后,多少有些诧异。
之前听说吴公岭急败是要和宋军会师后就已经有些意外,居然都被吴公岭的花哨动作给蒙骗了,这回没想到吴公岭又玩出这一出,兵不刃血就将韩国三大派的长老给逼退了位,方发现那个吴公岭有点意思。
所谓灯下黑,燕京对他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可他最近就躲在燕京附近。
也算是逼不得已量力而行,大军征战他不懂,参与进去也没什么用,面对各方大势力的角逐他手上的修士跑出去等于是送死,加上为了躲避燕国三大派的寻找。
放在平常,燕国三大派能发动的力量不可小觑,躲在燕国未必能躲过去,可现在连三大派自己的力量调遣都捉襟见肘,已难发动针对他的大规模搜寻。
自从商朝宗被抓走,他就来到了京城一带,已和大司徒高见成见面数次,让高见成严密关注朝中针对商朝宗的意态,一旦发现商建雄有对商朝宗下杀手的迹象,要求高见成必须动用自己在朝中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不惜事后暴露高见成也要里应外合将商朝宗给救走。
至于高家,牛有道也会安排撤离,高见成本人也会第一时间用飞禽坐骑送走。
高见成答应了他,真要到了那一步,而今燕国的国运境况一年不如一年,这大司徒的位置他愿意放弃。
当然,不到最后一步,牛有道不想暴露高见成,而牛有道躲在京城一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谋划此事,为了保护商朝宗的生命安全,也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将商朝宗给捞出来,不可能真让朝廷把商朝宗给抓来不管。
至于商朝宗受的一些皮肉之苦,他已经通过高见成知晓,高见成亲自去天牢内看过。
这番皮肉之苦,商朝宗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罢,他并不在乎,有些事情解释也未必能让对方相信,权当是让商朝宗顾全大局了。
管芳仪:“是的,此事已经在修行界传遍,未听说天女教的人出来辟谣,应该不会有错。”
惠清萍居然能遭遇上这样的事,牛有道回想起数次接触的那个结拜大姐,依稀记得她那发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大派优越感,真没想到竟会被吴公岭给干趴下了,这得憋屈成个什么样,想想都有些好笑。
可眼前的局势又不禁让牛有道叹了声,“看来,吴公岭和宋军会合是不可避免了。”
管芳仪:“吴公岭掘毁江堤后,平叛大军已不可能再追上他,蒙帅也认为朝廷的重兵防线经受不住吴公岭这般折腾,宋军攻入燕国的确已经是不可避免。不过对王爷来说未必是坏事,也许是脱身的机会。”
“商建雄怕是很难松口,面子上下不来,看来得让南州那边主动提条件了。”牛有道颔首着说道,吴公岭意外地给他创造了机会,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一旦韩宋攻入燕国境内,内外局势令南州无法偏安……
武历五三零年,年初。
在燕国叛将吴公岭率领的叛军攻击下,燕国重兵防线大乱,宋国只花了极小的代价,便趁乱渡江而过,成功攻入了燕国境内。
营帐内,看过前线急报的商永忠颓然跌坐在了椅子上,脸色很难看,手中急报飘然落地,心头满是惶恐。
他这边的大军才刚从洪水淹没过的区域绕过,宋国的攻击便开始了,与宋军正面冲突的一员燕国大将已然战死,战事一发便陷入了不利,前线急求几路诸侯前去支援堵漏。
本以为平叛之事十拿九稳,他才跑来抢功的,谁知十拿九稳的事出了意外,平叛不但失败了,反而引来了灭国之祸,这责任他也扛不起!
沈遇鸿等人匆匆跑进了大帐内,见他一脸惨然模样,怒了,“大司马,边情告急,你还有心思发呆?朝廷边境重兵皆归你大司马统调,还不快快下令应急?”
回过神的商永忠赶紧捡了地上急报起身,绕出桌案,递给,“边军求援,请三大派立刻对伏州史辛茂部、长州张虎部、宫州徐景月部施压,命三部人马赶快先行过去支援,压制住宋军攻势,这边安显召和苏启同部也要即刻赶去。我现在即刻回京面见陛下!”
沈遇鸿一把抓了他衣襟,怒道:“你身为全军主帅,不亲临战场上阵指挥作战,这关头跑回京城,战情来往那么远的路,等到决定下来,战局早就变化了,还怎么指挥?”
这道理连他这个不懂打仗的人都懂,商永忠却跺脚道:“错了,错了,真正的全军统帅是陛下,负责指挥的是陛下的军机中枢,许多事情我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需请陛下定夺!”为免出现第二个宁王,商建雄对大司马兵权进行了钳制。
而平叛失败还有借口推脱,让他亲自指挥燕国大军作战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一旦战败,那天大的责任,他全家脑袋加一起都不够砍的。
沈遇鸿怒道:“身为主帅,你现在不能走,必须留下稳定军心,主帅跑了,这仗还怎么打?要请陛下定夺的事宜传讯便可,现在哪由得你跑来跑去!”
这边不让他走,商永忠也没了办法,一边传令督促几路诸侯加快速度赶往战场,一边招了苏启同和安显召过来请教。
之后一边上报军情,他一边还暗中写了两封信给童陌和高见成,让两人帮他推卸责任,推卸平叛失败引来灭国之祸的责任,答应事后重谢!
燕宋边境,在罗照指挥下宋军攻势凶猛,燕国大军节节败退,气势难挡!
自从秦灭后,天下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灭国之战,宋国全面正式发动进攻后,天下震惊!
战事接连失利,燕国朝廷内部乱成一团,各种声音冒出,连童陌和高见成都难压住。
面对指责商永忠的压力,童陌和高见成依然为商永忠开脱罪责,说吴公岭叛军逃掉作乱的责任不在商永忠,说商永忠去接手平叛时,吴公岭叛军就已经逃掉了,罪责怎么能全赖在商永忠的头上?
商永忠对朝中消息灵通,闻讯立刻上奏为自己辩白,把罪责推到了五路诸侯的身上,怪他们追剿不利,才让吴公岭给跑了。
言下之意没说明大家也知道,在指责五路诸侯拥兵自重,他无法全力调遣。
所谓国难思良将,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平常不敢冒出的另有一股呼声冒了出来,直接挑明了指责朝廷如今的兵将都不善战,呼吁朝廷释放商朝宗,让商朝宗率领人马参战。
这股呼声就差指出商建雄之前临阵换将的决定有误,令商建雄的脸色很难看。
当然也有人为商建雄说话,说就算商朝宗依旧在指挥平叛,也未必能追上吴公岭。
商永忠为自己脱罪甩责任的消息,五路诸侯一获悉,震怒!
局势如此,五路诸侯本就看出了荒唐百出的燕国难挡颓势,他们指挥不了朝廷的人马,看那些人乱来,只靠他们几家血拼,拼光了老本也没用,现在我们上战场拼命,居然还往我们头上推责任,简直是岂有此理,顿催发了诸侯暗起的保存实力另做图谋的异心。
可在三大派的威胁下,五路诸侯被逼无奈,不从就是个死,不得不赶赴战场,可仗怎么打三大派修士却勉强不了,你觉得我指挥有误,那你来指点指点,我们听你的就是。
于是五路诸侯的人马参战也没用,亦被宋军打的节节败退,参战的修士也不得不跟着节节败退,千军万马都被打退了,他们想不退都难,难道要他们冲上去硬抗敌军的千军万马和修士围攻不成?
第六七零章 国难思良将
别说燕国修士不敢这样干,西三国助攻的修士就更不可能了,本就吃过那样的亏。
尤其是晋国修士,更是出工不出力,理由就是吃过被那样坑的亏,心有余悸。
燕国人心混乱,无论朝野那些有识之士如何疾呼悲鸣,奈何一些人私心不绝,人心亦难齐,对上宋军罗照那般名将,燕军一败再败,每打一仗都等于是送死,军心亦渐混乱。
可燕京内依然在传捷报,捷报动静盖过了一些吃败仗的‘谣言’,为了稳定人心不出现无法控制的混乱,茫然无知的百姓果然欢呼。
而那些楼堂馆所青楼之类的销金库是最先感受到寒意的,生意骤然变得冷清了不少。
“刘爷,这一大家子是要去哪呢?”
城门口,守门军士中一位领队检查时,对车内的一名华衣汉子热情询问道。
端坐车内的华衣汉子微微一笑,抓了只钱袋子扔了过去,笑道:“天气不错,出去游玩游玩。”
领队看了看后面大车小车拉的东西,讶异道:“一大家子都出去游玩呢?”
华衣汉子略颔首,“热闹嘛。”
领队悄悄打开钱袋子看了下,发现是一袋银币,怕是有上百枚,迅速垂手抓握了,另一只手朝弟兄们挥了一下,示意不用慢慢检查了,直接放行。
在他看来,对方本来就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人家也能担的下来,自己又何苦得罪人,何况人家还给了好处。
车队继续前行,离城而去。
这时一名小兵凑近领队跟前,奇怪道:“大人,最近离京游玩的大户人家不少啊!”
领队叹道:“人家有钱,玩的起,换了我们,唉,光这些车队我们雇佣起来就费力。”说罢顺手抛了枚银币给那小兵,换来连声道谢。
败仗消息通过陆路传递很慢,加之有意封锁,百姓大多无知,可对那些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说,败仗的消息瞒不住那些人,都在事先为自己避险,免得局势不可收拾时想走都走不了。
在他国有关系的直奔他国。在他国关系经营的不稳妥的,则领家拖口直奔交好的修行门派,一旦出现不测,好让那些能飞来飞去的修士带领自己全家上下逃难。
倘若大燕能渡过此劫,再回来也不迟,手头上的财力破费的起。
家财万贯在利益场上厮混惯了的,眼中早已只剩利益,能力更大的,甚至已经模糊了国界观念,在哪都能活得很好,未必非要固守大燕,没几个愿意跟随大燕一起陪葬的。
大司徒府内,大清晨的,雾气薄薄飘荡,早起的高见成负手站在屋檐下,面色深沉,目光时而微微闪烁。
管家范专走来,“老爷,要不要让人把早点送过来?”
高见成答非所问:“有不少人要离京出走吧?”
范专颔首,“已经走了些,接下来估计陆陆续续还要走上一些。”
高见成冷笑一声,“商永忠也该还老夫一些人情了。”
范专不解,试着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高见成:“让人走一趟,从商永忠手下能调动的人马中借一支人马在某些偏僻的必经之地设伏。国难当头,不与大燕共患难,反而想卷款跑人,人别想跑,钱也给我留下,我正有用处,万一有不测,也能给子孙留点余财,上次那一千万可是让高家许久难缓过来。让办事的长点眼色,离京出走的,能动手的就下手,不用客气,把事做干净点。”
“这……”范专小汗一把,试着问道:“老爷,这样做,合适吗?”
高见成冷哼哼道:“老夫的儿子都为国、为陛下捐躯了,如今却有人弃国难而不顾,老夫心中悲愤难以发泄,看不惯弄点钱财做补偿不行吗?打仗开销大,要用钱,大头还是要交给陛下处置的。”
范专又道:“就怕商永忠手下的人马不敢做。”
“不敢做?”高见成斜睨道:“那就别怪老夫手下那些言官在朝堂上发难把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