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装出来的亲热,而是真心想结交,对到了有些地位的人来说,自有一番心胸,被坑的时候生气,被坑完后便是回味,不怕你坑人,就怕你没本事,这乱世中一人之力翻不了天,只有群英会才能干大事。
两人互相几句恭维话后,凤凌波也玩味调侃道:“蓝先生,你有些不地道啊!这还没见面,就连连给本郡守上眼药,今天得罚你三杯!”
“囊中羞涩,情非得已,惭愧惭愧!”蓝若亭倒是宠辱不惊的样子。
而彭玉兰则拉了商淑清热情谈话,颇有先帮女儿搞定小姑子的味道,唯独商朝宗被晾边上没人理,端着茶盏慢品。
双方这么一碰头,蓝若亭也算是挥洒自如,风采不凡,令凤凌波赞赏有加。结合之前被坑的经历,凤凌波越发认定这蓝若亭是个难得的人才,颇有将其收于麾下的心思。
相对来说,蓝若亭并非泛泛之辈,也是胸怀韬略之人,应付起这种场合来,游刃有余,只是不擅长牛有道所长罢了,论到军政上的出谋划策,只怕牛有道远不如他。
牛有道的能耐上不了台面,无法摆出来明讲。而这种场合所谈,蓝若亭所言却是能切中军政事物利弊让凤凌波听了点头深思的。牛有道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也难让凤凌波明显点头表示赞同,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很明显的。
当然,牛有道本就不想出这风头,习惯性深藏功与名。
总之接触下来,凤凌波很欣赏蓝若亭,双方谈的很顺利,商朝宗和凤若男的亲事宜早不宜晚,就近选了个好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第五十六章 逆徒!
“小王拜见岳父大人,拜见岳母大人!”
明里暗里的一切谈妥,一群人再次聚集在正厅内,当着众人的面,商朝宗执晚辈礼,对上座的凤凌波和彭玉兰改了口。而夫妻两人亦有见面礼送上。
站在一旁观礼的商淑清目睹哥哥这般,已是泪眼婆娑,觉得委屈了哥哥,想到了父母,倘若父母还在的话,哥哥的亲事何至于如此草率。同时也有感慨,兄妹两个这几年无论是在天牢内的还是在天牢外的,都不容易,才刚出天牢没多久,哥哥一转眼就要成亲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因欣慰而泪流,幸好有面纱挡着,外人看不到。
面带笑意旁观的蓝若亭心中亦是黯然,宁王若在,何至于如此!
凤凌波和彭玉兰心中又何尝不感慨,若放在以前,宁王的儿子能成为他们的女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礼后,又是凤家的人对商朝宗这个新姑爷改口,这边也有红包赏钱。红包的事蓝若亭早有准备,哪怕是下人们,也是一人一枚金币,出手相当大方,得赏的下人自然是欣喜若狂,连连道谢,姑爷喊的亲热。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对凤凌波这种人物蓝若亭可以直接表明囊中羞涩,却不好对下人们小气,因为凤凌波可以无视这些身外之物,下人们却是要靠这些身外之物来谋生的,会在意,给少了会让下人们看不起,商朝宗再落魄也不能让这些下人嘀嘀咕咕暗骂小气,这点面子蓝若亭还是要为商朝宗维护的。
幸好,南山寺的时候这边洗劫了一群和尚,这点钱蓝若亭还是拿得出来的。
临告辞时,凤凌波貌似调侃地叮嘱了商朝宗一句,“贤婿,这两天好好休整,养好了身子好洞房,卖战马的事就别再干了。”事情一定下,他态度立马改变了,没必要再为难商朝宗弄个出力不落好,颇有示好宽商朝宗心的味道。
此话一出,商朝宗汗颜,对牛有道卖战马的馊主意哭笑不得,有点怀疑牛有道是不是想太多了,凤凌波夫妇似乎没那么难办,知道这边手头紧张,大婚的事情包揽了过去,太守府一手操办。
一行出了太守府,马背上再回首看看那太守府,皆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崎岖坎坷之路居然蹚出了一条平路,竟然娶了凤凌波的女儿,刚离开京城惶惶不知前途如何时,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不可思议的变化!
随行的一群亲卫们精神抖擞,心情振奋,都知道凤凌波是拥兵自重的一方诸侯,王爷娶了凤凌波的女儿,朝廷必不敢轻举妄动,实实在在的活路摆在眼前,不用死磕,大家如何能不高兴!
商淑清的思绪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大家暂时落脚的园子,想到了那个随手拄剑当拐的男人,想到那了棵灿烂如霞的桃花树下慵懒吟诗的男人,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莞尔。
桃花树下那一幕如今想来很美,在这乱世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群山巍巍,钟灵毓秀,上清宫内,掌门和三位长老盘坐在蒲团上,唐仪盘坐在上,下面左右是罗元功、苏破和唐素素。一张纸在四人间流转,纸上的内容是外界的金翅传讯,唐仪看后静默,罗元功看后缓缓摇头不止,苏破依旧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唐素素眉头紧皱。
消息是从广义郡那边扩散开来的消息,上清宗虽然没落,却也并非是瞎子、聋子,对扩散开的消息多少有些捕获。
罗元功很感慨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凤凌波居然会把女儿嫁给商朝宗,简直是不可思议,天玉门能顶的住当今的压力吗?没有天玉门点头,凤凌波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事掌门怎么看?”
唐仪:“如今大燕内忧外患,若这门亲事真的能成,就说明凤凌波执意要保商朝宗,也必然有保全商朝宗的把握,否则不敢如此,只怕当今也不敢彻底撕破脸。看来是我们小瞧了商朝宗,竟被他硬生生走出了一条活路,虎父无犬子!”说着看向了唐素素。
唐素素冷哼一声,“日子还长,是不是走出了活路还得另说,总之我们的选择是没错的,和宁王划清关系对上清宗有利无弊,否则商朝宗又和拥兵自重的凤凌波厮混到了一起,摆明了图谋不轨,简直是火上浇油,朝廷的怒火必然要牵连到上清宗的头上。朝廷也许不敢拿凤凌波怎样,但要对付上清宗却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们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唐仪和苏破没表态,罗元功却是微微点头,“师妹言之有理!”
就在这时,外面一弟子快步进来,拱手禀报道:“掌门,三位长老,弟子陈归硕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此话一出,唐素素眼皮子颤动了一下,商朝宗跑到了广义郡和凤凌波勾搭到了一块,她正琢磨牛有道的下落,也不知宋衍青等人有没有得手,谁知想什么来什么,陈归硕回来了。
“没看我们正在谈事吗?他能有什么要事,让他先退下!”唐素素出声喝斥了一句,出于某些担忧,不想陈归硕入内。
倒是罗元功抬手阻止了一下,“他不是跟宋衍青去了京城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突然回来,既然说是要事,想必也不敢在我们面前夸大其词,不妨让他进来讲个明白。”
唐素素实在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琢磨着陈归硕应该不敢乱说什么,难道另有其他事?遂保持了沉默。
唐仪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是!”进来通报的弟子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风尘仆仆的陈归硕急匆匆而入,走入殿内,竟然噗通跪在了几人跟前,一脸惶恐道:“掌门,三位长老,出事了,宋衍青和许以天两位师兄遇害了!”
“啊!”几人全部站了起来,许以天还罢了,宋衍青背后的宋家乃是上清宗最后一道屏障,宋衍青出了事的话,上清宗不好跟宋家交代。
唐素素勃然大怒,“混账东西,瞎说什么?”她在用严厉的眼神警告陈归硕不要乱说话。
然而陈归硕视若不见,悲声道:“弟子没有乱说,宋师兄和许师兄皆死在了牛有道的手中,因牛有道要让弟子回来传话,弟子才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几人震惊,唐素素怒斥:“胡说八道!”挥手便是一记浑厚掌力劈了出去。
罗元功和苏破几乎是同时出手,同时劈出了一道掌力拦截。
轰!一声震响,三道掌力碰撞在了一起,劲风四溢,跪地的陈归硕硬生生被掀翻在地,可谓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当众露面就是怕唐素素灭口,没想到唐素素居然敢当众下杀手,低估了这老太婆的心狠手辣,若不是另两位长老出手,自己这条命就没了,真正是后怕不已。
他敢不顾唐素素的警告这样说,自然是有所倚仗,途中有宋家人截下了他授意行事,有宋家撑腰,他没什么好怕的。
唐仪紧绷着嘴唇,看着怒容满面的唐素素,相对来说,她是比较心里有数的,因为唐素素已经暗示了不会再留下牛有道那个后患,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让宋衍青出手。
罗元功闪身挡在了陈归硕的前面,上清宗还没有弟子因为禀报情况就要被杀的事情,盯着唐素素道:“师妹,何故如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唐素素怒道:“他明显在胡说八道,宋衍青的去向是京城,牛有道的去向是苍梧县,两个方向,怎会撞在一起,此人必是图谋不轨!”
陈归硕有点慌了,赶紧大声喊道:“唐长老,你是要杀人灭口吗?”这种情况下,他得求自保。
此话一出,唐素素怒火冲天,“逆徒!”
闪身而出,欲要再下杀手,苏破人影一闪,挡住了她,沉声道:“让他把话说完也不迟!”
罗元功缓缓走到了苏破身边,与之并肩而立,摆明了联袂阻拦唐素素,“师妹,稍安勿躁,不要妄为!”这话已经算是在警告了。
面对这二人联手,唐素素自知无法再得逞,霍然转身,看向了唐仪,怒道:“掌门,此獠必是有人派来挑拨离间的,还请掌门明断!”
罗元功道:“掌门,这大殿内,上清宗弟子不至于连话都不能说,是不是挑拨离间,听听无妨,更不至于连事情都还没搞清就对弟子下杀手,没有这样的道理!”
唐素素气呼呼盯着唐仪,然而她明显没理,让唐仪面对传功和护法两位长老怎么偏袒?
话不多的苏破亦淡淡一声施压,“师妹,有点过了。”
“哼!”唐素素甩袖冷哼一声,扭转了身背对。
罗元功回头对陈归硕沉声道:“说,究竟怎么回事?”
暂时保住小命,陈归硕揪着的心略缓,慌忙道:“宋师兄并未去京城,说去京城只是幌子,实际上是暗秉了唐长老的授意,在途中的南山寺设伏,欲除掉牛有道……”
“笑话!”唐素素不屑一声。
第五十七章 忠义之人
话被打断了一下,却未能让陈归硕闭嘴,陈归硕继续道:“据宋师兄说,牛有道下山前,唐长老曾命人交了一封信给牛有道,让牛有道把信送给南山寺主持。我等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南山寺等候,果然等到了牛有道,然而牛有道似乎早有警觉,并未直接露面,而是派了替身前来试探,我们拿下替身后逼出了庸平郡王商朝宗一行人马,然宋师兄以一面官方的令牌压下了商朝宗,逼出了牛有道,谁知与牛有道一交手,我们才发现牛有道的实力深不可测,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深不可测?”罗元功讶异一声打断,皱眉道:“你是说牛有道的实力深不可测?”
不但是他,所有人都有些惊疑不定,就连唐素素也忍不住回头看来,惊疑之色明显。
陈归硕连连点头,“弟子句句实话,没错,牛有道的实力的确是深不可测!我们三人接连上手,许师兄一个照面就被牛有道一掌打的吐血,受了重伤;我的下场也没好哪去,我以剑相搏,牛有道竟连剑也不拔,只一脚就将弟子给打伤;宋师兄舞剑凌空一击,牛有道拔剑仅一招,便废了宋师兄两条腿和一只胳膊!我三人对上他,没人能是他一合之敌。”
几人吃惊不小,罗元功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陈归硕见连他也不信,担心自己安危,急忙辩解道:“罗长老,弟子绝无半句虚言,一开始我们还想着防备他身上的传法护身符,谁知动手后,弟子三人基本上算是联手进攻,却连试出他实力深浅的资格都没有啊!”
唐素素嘿嘿道:“两位师兄,是不是胡说八道一听便知,就算牛有道这些年一直躲在桃花源偷偷修炼,也不可能有这般修为进度,不是跑来挑拨离间是什么?”
陈归硕双手拍着胸脯道:“弟子若有胡说八道,定遭天打雷劈,对了,弟子观牛有道的身手,似乎不像是咱们上清宗的功法,尤其是那剑法,十分精妙,肯定不是咱们上清宗的剑法!”
唐素素冷笑:“这是在自己补自己话里的漏洞吗?”
罗元功抬手阻止了她继续构陷,继续问陈归硕:“后来呢?”
陈归硕:“他连败我和许师兄后,又废了宋师兄,之后让人把我们抓去隔开审讯,弟子什么都不肯说,后被放出时,发现宋师兄已经毙命,之后又当我面杀了许师兄。”
罗元功:“你不是说牛有道让你带话回来吗?”
陈归硕连连点头:“他招了我过去,当面告知,让弟子带话回上清宗。他说上清宗把事情做的太绝,不想多说什么,念及东郭师叔,不怨也不计较,不过从此以后,与上清宗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他还说他对掌门之位没兴趣,不会再回上清宗,希望上清宗也不要再找他麻烦,不要再逼他,否则他就把上清宗对他做的事情全部抖出来,让天下人来评理……他这么一说,我怀疑宋师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知道了些什么。”
听了这番话,殿内几人陷入了沉默,唐素素神情略有抽搐,罗元功和苏破脸色紧绷,没想到这秘密还是让牛有道给知道了,现在倒成了人家手上要挟的把柄。
唐仪略低头,心中百般滋味,那种偷了人家东西被人家给抓住了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被人家识破了这边的各种阴险,她不知道牛有道将会如何看她,为了谋取掌门的位置不惜委身下嫁?为了掌门的位置不惜谋杀亲夫?这该是怎样歹毒的女人才能干出的事?
换谁遇上这样的事情怕是都难以接受,对方能不计较,已经算是大度到不行!而她似乎也能体会到牛有道为何能说出不会再回上清宗的话,心寒了!
“唉!”苏破忽然轻叹了声,其中滋味几人似乎都能理解。
罗元功冷冷瞅向唐素素,“师妹,你不是说商淑清来到上清宗点名要东郭浩然的弟子吗?真的是这样吗?”
唐素素面浮冷笑,“师兄,这逆徒的鬼话,你们也信?”
罗元功和苏破皆瞅着她不语,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一听便知真假,否则她之前不需要急着杀陈归硕灭口,在场的对她为何要杀牛有道也是心知肚明。然而有些事情没办法追究,从剥夺了牛有道的掌门之位开始,大家就已经被唐素素给拖下了水,无论是掌门还是他们两位长老,谁都摘不干净。
罗元功回头看向陈归硕,“还有其他吗?”
陈归硕摇头:“就这些。”
罗元功闭上了双眼,缓缓吁出一口气来,“你走吧,去京城,把这噩耗告知你宋师叔,去吧!”
“是!”陈归硕爬起,拱手给礼后,迅速转身离去。
没人阻拦他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都知道,仅凭陈归硕个人是没这么大胆子的,明显有人在背后撑腰,是谁已经不用多猜想。陈归硕已经选择了倒向宋家,成了宋家的人,动陈归硕就是打宋家的脸,尤其是在宋衍青已死,宋家有心让陈归硕来折腾的情况下。既然心已经不在上清宗,再强留也没什么意义,留下来也是宋家的眼线,所以罗元功让他走,也知道他此去京城后,再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然陈归硕走到门口时,苏破的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