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罡道:“我本名叫袁罡,牛有道是我大哥。”
苏照震惊,一把拨开他的手,吃惊道:“你……你就是袁罡?”
她自然也听说过牛有道身边的这号人物。
袁罡点头,“我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苏照立马明白了点什么,顿时面露悲愤,“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想利用我?”
袁罡:“是!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呼延家要对我动手,我必须离开,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苏照银牙死死咬着嘴唇,盯着他,悲声道:“你既然是在骗我,还敢跑来,当我不敢杀你吗?”
袁罡:“我的身份暴露了,我一走,事情真相晓月阁怕是迟早要知道,也就意味着晓月阁也会知道你的身份暴露了,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第三九六章 上将军办事风格有点粗暴
没什么遮遮掩掩,一句话令苏照愣住了,也让她明白了,对方是怕她有危险,才冒险来找她,否则大可以一走了之。
一时间,她的心情可谓悲喜交加,悲愤的是这男人在欺骗利用她,惊喜的是这男人心里有她。
他的直率和坦诚,竟让满腔悲愤的她想恨也恨不起来,因为经过接触她多少了解他,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要去青山郡?牛有道能容下我吗?”苏照忽这般问了声,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已经意动。
袁罡:“目前的情况,你一旦离开,我的能力保护不了你,我认识的、能相信的也有那能力的只有道爷,只有去青山郡找道爷。你放心,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和出身,只要你是我的女人,道爷一定容的下你,哪怕冒再大的风险,也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这一点你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诚如他所言,他也的确是没了办法,需知和道爷分道扬镳并没有太久,若是他一人的话,他不会回去给道爷添麻烦,不得已回青山郡就是为了保住她。
苏照心情很复杂,忽问:“你喜欢我吗?”
袁罡不知道该如何回她,平心而论,他对她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一时冲动的结果而已,然而他要对他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他也听出了她话里的两层意思,跟不跟他走,答案就在他的回答中。
袁罡内心纠结,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违心话,“喜欢!”
苏照笑了,也哭了,瞬间投怀送抱,投入他怀中,紧紧搂住了他,喜极而泣道:“好!不管天塌地陷,也不管将来如何,一切的后果我愿意承担,我跟你走!”
袁罡拍了拍她的后背,“事不宜迟,再晚就来不及了,现在就走!”推开她,牵了她的手,拉了就走。
刚走没几步,苏照忽然顿住,用力拽住了他,不让他走。
袁罡回头,有些不解。
苏照摇头,一脸无奈道:“不能走,走不了的,我们不能走。”
袁罡转身问:“为什么?还有什么留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中了毒。”苏照泪眼婆娑,双手捧了他的脸颊忏悔,无奈摇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晓月阁的人,你可知他们给你服下的毒药是什么?”
袁罡:“不知道,但不重要。”
苏照痛苦道:“苦神丹!你可能不明白,那种毒药每三个月便会发作一次,没有解药你是抗不过去的,上面对这解药控制极为严格,需要使用的时候我一次也只能拿到一粒解药,以后断了解药怎么办?毒发的滋味你应该知道的,我们走不了的。”
袁罡立刻伸手到怀里,将之前在豆腐馆收拾的三粒蜡丸摸了出来,捏碎了一颗,露出一粒黑色药丸,问:“你说的可是这个解药?”
苏照低头嗅了嗅,再抬头,有些惊讶,“三颗?这解药控制极严,你哪来这么多解药?”
袁罡:“你们之前给我的解药。”
“……”苏照还是没理解。
袁罡:“那毒药对我没用,根本控制不了我,我用不着这些解药,留下了。”
“真的?”苏照惊喜万分。
袁罡:“我不至于找死,不要再浪费时间,再拖下去想走都走不了。”
苏照连连点头,然而走到门口又拉住了袁罡,问:“你既然被盯上了,你确认自己还能这样光明正大地离开?”
袁罡略默,有点不太敢保证道:“据收到的消息,现在应该不会打草惊蛇,应该要到晚上等我的人集中了才会动我,随机应变总有办法离开的。”
“好,那就听我安排……”苏照一番叮咛之后,才出了门。
出了房间,她对远处徘徊观望中的秦眠招了招手,把秦眠招了过来,吩咐道:“有贵客驾临,你亲自去后门迎候。”
秦眠不免好奇地问了声,“东家,何方贵客?”
苏照:“不要多问,人来了你自然知道。”
“好!”秦眠应下,就此离去。
确认她走了,苏照迅速返回房间,取了一些物品,然后带了袁罡出门,直奔僻静之地,推开了一座掩饰用的假山,与袁罡先后遁入了水洞,从白云间的密道离开了……
秦眠徘徊在后门水阁内,等了好久,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也不见客来。
等到贵客真正来临时,却不是从后门进来的,而是从密道进的白云间,有人通知她,他才知道贵客来了。
暗房内,一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背对着。
进入暗房的秦眠赶紧行礼,“白先生,没想到东家让我迎接的是白先生。”
“把苏照叫过来。”蒙在黑斗篷里的白先生徐徐出声。
“是!”秦眠离去找人。
可是哪里还能找到苏照的人影,问过了,不见苏照和袁罡离开白云间,倒是有人见到两人去了密道方向,但不能确定是不是经由密道离开了。
返回暗房,秦眠只能是如实禀报。
白先生斗篷下的半张脸紧绷了一下,问:“安太平也来了?”
秦眠:“是。”
白先生:“两人从密道离开了?”
秦眠有些犹豫,“不能确定,按理说,密道不会轻易让安太平知晓。”
白先生转过了身走来,“继续去找。”
“是!”秦眠应下转身。
然而变故就在瞬间,砰!白先生突然一掌打在了秦眠的后背,彻头彻尾的偷袭。
秦眠整个人纹丝不动,胸口心窝的位子却爆出一团血花,瞪大了眼睛,颤微微慢慢转过身来,看向白先生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问:“为什么?”
白先生平静道:“安太平就是牛有道的心腹手下袁罡,苏照已经暴露了,你负责的那条线干系重大,不能再出事,必须有所了断。你放心,你的儿子组织会好好照顾,你安心去吧!”
秦眠满脸悲哀,整个人咣当后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口呛鲜血,渐渐停止了动静,死不瞑目……
天黑了。
呼延上将军府,查虎快步进入一间屋内,呼延无恨正站在一张晋国地图前,手里拿着两色旗帜,不时在上面插旗又拔旗。
顾不上会打扰他的思路,查虎紧急禀报道:“将军,袁罡可能跑了。”
呼延无恨慢慢回头,“不是一直盯着吗?之前不是还说他在白云间吗?”
查虎:“盯着的人一直未见他从白云间出来,还有,那些拉出去训练的伙计到现在还未回来。让人接触了一下豆腐馆的掌柜,高掌柜说今天出摊的人手都是往日里不参加训练的那些伙计,这很不正常。”
呼延无恨转身走到了桌旁,一把两色旗帜扔在了桌上,“是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还是宫里走漏了消息?”
查虎:“都有可能,也可能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那些伙计一大早就拉出去训练了,那时我们还没接到宫里的消息。”
呼延无恨坐在了桌后的椅子上,“好小子,自己迟迟不走,看来是为了掩护其他人,吸引注意力,为那些伙计的撤离争取时间。这家伙办事的风格大开大合呀,平日里明目张胆的训练,为后面一群人光明正大撤离早早埋好了伏笔,好胆魄,把我也给瞒了过去。”
查虎问:“要不要搜查白云间看看他还在不在?”
呼延无恨哼哼冷笑两声:“天下人皆知齐京有个叫白云间的淫窝,还真是好名声,将士在前线用命,京城这边的权贵却在淫窝厮混,让前线将士情何以堪?没什么好搜查的,我早就看它不顺眼,趁着宫里递话有借口,调动人马,直接把白云间给我抄了!人可能早就出了城,传我军令,派探子搜寻,同时联系校事台睁开眼睛给我找,找到人立刻联系就近的大军拦截!”
“好!”查虎应下,心里却明白,呼延家若是没娶长公主,这位怕是不会轻易动西院大王,因为不愿卷入皇族纷争中,这是要趁机表态了……
军令一下,京城骚动。
皇宫大内,步寻走上高阁,对凭栏而立的昊云图禀报:“呼延无恨调动人马围了白云间,那意思是要将白云间给抄了。”
昊云图:“谁都知道那是老五的产业,上将军办事风格有点粗暴,这是在公然打老五的脸呐,老五还不得气得跳脚。”
步寻悄悄看了眼他的脸色,有些事心知肚明,呼延无恨公然与西院大王翻脸,是这位乐见的……
诚如昊云图所言,闻知自己的产业突然被莫名其妙查抄,西院大王昊云胜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人到时,白云间已被重兵包围,附近的街道已被刀枪林立举着火把的人马给隔断了。
白云间内部乱成一团,里面不断有人被押出来。
管你什么王权富贵,光顾的男客皆在街边被逼着跪了一排,双手抱着脑袋。
押出来的莺莺燕燕也是同样,在街边另一旁跪了一排,与男客隔着街道背对而归,中间是刀枪相逼的军士。
许多人衣衫不整。
一些男客仗着有背景、一些莺莺燕燕仗着白云间的后台,开始还吵闹,获悉是骁骑军,识相的都老实闭嘴了。
不识相的当场被打了个半死,几颗人头血淋淋落地后,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皆变得老老实实配合。
死了的也白死,这种不识相的,往往背景大不到哪去,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故而不知天高地厚,真正知道深浅的哪还敢在这个时候乱来。
第三九七章 围困
白云间内,犹如拆房子一般,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打不开就强行砸开,不少墙面硬是给撞开了。
很快便将这销金窟的内部给折腾了个破破烂烂。
“让开!”
一声怒喝从街头传来,封堵在街口的军士被推开,昊云胜在随扈的陪同下一瘸一拐走来。
面对这位西院大王,未得军令,军士们也为难,这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不知拦好,还是不拦好,不敢轻易冒犯。
见到眼前的情形,昊云胜那在火光下的脸色晦明晦暗,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暴怒。
“王爷,冤枉啊!”
“王爷为我等做主啊!”
见到大靠山来了,跪在地上的一名粉头突然爬起,一把推开了看守的军士,跪在了中间过道上拦路喊冤。
此声一起,好几名粉头都从跪着的队列中爬了出来,一起拦路喊冤。
其他莺莺燕燕顿时哭哭啼啼,纷纷响应粉头们的喊冤,皆转身而跪朝向昊云胜,街头此起彼伏的哭诉声一片。
另一旁跪着的男人们则偷偷打量,倒是安静。甚至有人互相交换眼色,准备看热闹。
看着眼前跪着的一群人,昊云胜冷目扫过四周,怒喝道:“合法的买卖,谁给你们妄动的权力,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让呼延无恨来见本王!”
这里话刚落,两旁街道上的窗口突然冒出一簇簇的弓箭手。
弓弦嗖嗖破响声骤起,箭雨骤袭。
昊云胜吓了一跳,身后左右的随扈法师一个闪身上前,施法护住了他。
然而那些箭雨只是朝昊云胜这边来,却并未射向昊云胜,倒是昊云胜面前跪着的人响起一片惨叫声。
“啊……”
刚刚还跑出来哭诉喊冤的十几名粉头在凄厉惨叫声中倒地,一个个被射成了刺猬一般,瞬间倒在了血泊中。
一阵弓响,一阵惨叫之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刚还跟着附和哭泣的莺莺燕燕们一个个在颤抖,有点吓得魂飞魄散的感觉,没人敢再喊了。
另一旁跪着的男人们吓得脑袋一缩,一个个脸色难看,也有魂不附体的感觉,看热闹的心思没了,开始担心骁骑军会不会大开杀戒。
昊云胜也真正是被吓到了,刚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误以为是有人要趁机把他给做了。
前面火光夹道的过道中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昊云胜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的错觉,待人慢慢走了过来,看清是谁后,瞳孔骤缩。
查虎突然现身走了过来,隔着地上的一群尸体止步,瞅了眼他那条断腿,“堂堂王爷之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现身为一座妓女青楼出头,不好看,也很荒唐!”
昊云胜挥袖指来,怒道:“在京城妄动大军,你们想造反吗?”
查虎:“不要乱扣帽子,调动大军自然有调动大军的原因,王爷无权插手军务,擅自干扰军务可是死罪,还请速速离去。”
昊云胜:“让呼延无恨来见本王!”
查虎双手抱在腹部,徐徐道:“王爷,上将军有令,胆敢阻挠军务者,杀!”说话间冷眼瞅着昊云胜左右的随扈法师,眉角渐渐挑起。
此话一出,两旁楼上窗口的一群弓箭手再次搭箭上弦,左右刀枪调转方向对准了昊云胜。
昊云胜的随扈法师与查虎对了两眼后,似乎略有心虚,在昊云胜耳边嘀咕了几句。
最终,昊云胜大袖一甩,扭头转身而去,脸色很难看。
皇族子弟之所以喜欢争大位,有时候并不仅仅是因为权势,而是权势之下的人太现实,没有权势便没有尊严,譬如眼前的昊云胜便是怀着满腔羞愤离去的,当众受辱的滋味不好受。
……
叮铃!
一声铃响,这次连袁罡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前面隐约有听到铃响,苏照提了下,又没发现任何异常,还以为是错觉。
星空下疾驰的二人紧急勒停了骏马,相视一眼,双双跳下了坐骑,朝铃响的位置而去搜查。
没多久,两人在一棵小植株上找到了一颗铃铛。
铃铛不算什么,关键是铃铛上牵连的一条丝线,袁罡迅速顺着丝线捋去,发现了丝线断头。
苏照立刻释放出了月蝶,顺着丝线断头去向搜寻,很快在另一边的草地里拉起了另一根断头丝线,也顺着捋了过去,捋了上百丈的距离也没找到尽头。
她不敢耽误太久时间,又捋着丝线回来了,两人牵头在一起,看向了自己的战马,再回头看了看自己来的方向。
很显然,这丝线是被两人坐骑冲过时给绊断了,因此而触发了铃声。
如此一来,说明苏照之前听到的铃声并没有误,只是因为绊断丝线的位置离铃铛位置的远近不同,有的能听清,有的听不清。
两人不知道这一路上究竟绊断了多少根丝线,别说大晚上的看不见,就算是白天,掩藏在草地里如此细的丝线被马蹄给绊断了谁又能发现?
袁罡很快意识到了,草原浩瀚,找人不容易,这很有可能是骁骑军在草原上寻找目标的一种军事手段,也许会被其他动物和人给干扰,但骁骑军肯定有一套甄别的手段。
“我们的大致去向应该被骁骑军发现了!”袁罡神情凝重。
道理很简单,要抓捕他们的人不可能在茫茫草原漫无目的到处胡乱布置这东西,再简单的布置那样搞也吃不消。
苏照:“何以确定是军方?有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