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能知道的都知道了,让他明白了,晓月阁已经知道了、接纳了他。如同他一开始的糊涂想法,他想这样打入晓月阁,真的做到了。尽管他很痛恨自己这种做法,违背了他做人的原则,但当时头脑发热之下,不该做的已经做了。
见他久久不语,苏照又道:“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不合适?你们男人的想法我懂,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从这里脱身的,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
呓语间,这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有些着迷,也有些动情,情不自禁。
将他拉转了身,四目相对,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昂头,慢慢吻住了他的唇……
踏着月色归来,秦眠来到了苏照的闺房外,结果屋内的动静让她欲敲门的手又放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又轻轻转身离开了。
天色破晓时分,一夜春宵,在此过了一夜的袁罡从苏照屋内出来了。
快到后门口时,又被横里踱步而出的秦眠拦下了。
袁罡止步,侧对的秦眠淡淡道:“谈谈吧。”说罢朝僻静角落走去。
袁罡默了一下,跟上了。
两人进了一间阁楼内,转身相对,秦眠问:“东家可不是前面的那些姑娘,这个你应该懂,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吧?”
袁罡不吭声,一时糊涂,一脚走错,他现在也两难了。
等了半晌没反应,秦眠摸出了一颗蜡丸递给他,“我上次给你喂了毒药,东家还不知道。在这白云间,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也是为了东家好。我警告你,不要干对不起东家的事,否则我不饶你,你体内还有余毒,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将它服下……”
呼延上将军府,呼延无恨站在阁楼上,凭栏眺望府内一角,一座庭院正在修缮整理,为儿子即将来到的大婚做准备。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儿子一旦娶了长公主,许多事情呼延家怕是要身不由己了,想在某些事情上保持中立很难了,你就算想中立,只怕别人也不会这样想,以前一些不敢得罪他的明刀暗箭怕是要冲呼延家来了。
别的不说,譬如长公主和玉王都是皇后所出,金王这回怕是要将呼延家给恨之入骨了,你说你不会偏袒,金王能信吗?其他暗怀野心的皇子能信吗?这就是他不愿让长公主做儿媳的最大原因之一。
他相信陛下应该是明白的,但是很显然,相对于皇权的稳固,其他的对陛下来说都是次要的,真正为难的是呼延家。
查虎上了阁楼,近前道:“将军,安太平昨晚在白云间过了整整一宿。”
呼延无恨:“干了什么?”
查虎:“里面情况不明,不好进入,不清楚。”
呼延无恨:“婚期将近,请三大派再派点法师过来,从今天开始,家里人出门,身边都要有随扈法师保护。”
“好!”查虎点了点头,顺着他目光看去,知道他担心什么,呼延家终究还是卷入了那个漩涡。
第三六八章 魔王纹身
对于婚事,皇宫那边更怕出意外,婚期定的很近!
婚期一天天临近,这么大的喜事,京城几乎人人皆知,有人欢喜有人忧。
百姓高兴期盼,是知道按惯例皇帝很有可能会让大家沾点光,免点税赋之类的。一些施舍点,稀的可能会换成干的,搞不好还能吃上口肉。
而对京城百官来说,看见的却是暗波汹涌,手握骁骑军兵权的呼延家和皇帝联姻了,整个朝堂的格局变了!
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要嫁人了,玉王府高兴,出钱出力奉上心意,为妹妹添嫁妆,搜集珍奇。玉王府上下的下人更是高兴,水涨船高的道理都懂,都知道玉王找到了大靠山,都知道呼延无恨哪怕是不表态,玉王也已经占了三分先机,所以上上下下为长公主的婚事跑起腿来分外有劲,凡事都要最好的!
金王府,金王则砸烂了一堆东西,咒骂呼延家,貌似恨不得诛呼延家九族!
不少官员则来往穿梭进出于几位王爷家里,不断帮忙筹谋划策。有些东西没办法的,许多官员早年为了出头而攀附,等到真正上位了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后,想后悔也晚了,曾经做下的一些事情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
一些皇室也是如此,有些队站了,有些事已经做了,想改辙易弦没那么容易。
就连三大派内部,也被这婚事搞的人心浮动,不少在世俗掌握大权的官员开始频繁与三大派接触,都在为身后的人发力,更何况三大派不少弟子就在官员家里做随扈法师。
英王府依旧平静,一如往初,只是在准备一些能拿出手的贺礼。
各国使节之类的亦纷纷在准备贺礼……
豆腐馆,高掌柜找到内院,瞅着光着上身吊抓在横杠上的袁罡,心里忍不住啧啧,这结实身板,估计上山能打虎,自己这身板是做梦都指望不上咯。
“东家。”高掌柜抬头笑着朝上拱了拱手。
抓吊在上面的袁罡垂视,“什么事?”
见他没下来的意思,高掌柜只好昂着头说了,“东家,是这样的,三少爷大婚的时候,咱们豆腐馆怕是要歇业几天。”
袁罡:“三少爷大婚,难不成还要请店里所有伙计去喝喜酒不成?”
高掌柜呵呵:“东家说笑了,三少爷和长公主大婚,东家去喝喜酒可以,咱们这些粗鄙下人和伙计哪有资格去喝公主的喜酒,能包下个馆子让大家跟着热闹一下就不错了。是这样的,将军府的意思是,三少爷大婚的时候,让咱们豆腐馆歇业三天,不对外卖了,在城中各个点为城中百姓免费供应三天的豆腐,也是为了多讨点喜庆。当然,账还是要算的,账全部记三少爷的头上,花费多少,回头从三少爷的分成中扣。东家,你看怎么样?行的话,我就去回话了。”
啪!袁罡突然手一松从上面掉了下来,落地一个摇晃。
高掌柜唉哟一声,赶紧上前扶住了,“小心点,小心点,东家你小心点。”
袁罡闭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睁开眼后,徐徐道:“行,就按将军府的意思办吧。”
“好,知道了,我这就去回话。”
“等等,你刚才说的包馆子……少三爷大婚,歇的那三天,包几个酒楼庆贺一下,让店里的伙计免费吃喝三天。对了,家里有家小的,全部叫上,酒菜要上好的,不要敷衍凑合。”
“哟,东家,那可是好几百人的吃喝,吃上个三天要花不少钱的。”
“从我账上扣,不要啰嗦,就这样办。”
“行,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待高掌柜离去后,强忍不适的袁罡身形又是一晃,伸手扶了一旁的木桩,再次用力摇了摇头,呼吸渐渐急促,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一种熟悉的感觉立刻让他想起了在白云间暗房内毒发时的情形。
也想起了那天秦眠给他的药丸,让他感到不适的时候就服下。
他立刻强稳住身形,快步朝自己屋里走去。
等到一进屋,身形已经稳不住了,在屋内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抽屉拉开,找到了那颗蜡丸。
正要捏开那颗蜡丸时,咚!他忽然用力捶了捶脑袋,又将蜡丸扔回了抽屉,咣一声将抽屉给关了,踉跄着后退,靠在了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晓月阁给的东西能吃吗?他不认为晓月阁能那么好心、能毫无顾忌地帮他解毒,这药定有蹊跷!
可随之而来的痛苦感,越来越强烈,让人总有瞬间要崩溃的感觉。
他双手抱头,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歪倒,蜷缩,又伸展,尽量抑制住不让自己翻滚,尽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声音来,可浑身却在瑟瑟发抖,渐渐汗如雨下,两腮和眼圈都有点发青。
扛了一会儿,似乎扛不住了,在地上爬,又爬到了那张柜子前,伸手去摸那抽屉。
摸不上,够不着,抓着柜子把手,费力地爬了起来,一把拉开了那抽屉,手在抽屉里一阵乱摸,哆嗦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了那颗蜡丸。
已将蜡丸拿出了抽屉,突然又松手落了回去,咣!又一把将抽屉合上了。
一丝意识告诉他,晓月阁让他吃的东西不能吃!
事实上他这次的毒发也的确有些蹊跷,一般人中了苦神丹的毒三个月才会发作一次,他这次离上次毒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嗯啊……”抽屉一推回,双手扶着柜子仰天发出沉闷而痛楚的闷哼声,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张脸疼的彻底扭曲了,那几欲将人灵魂给撕裂的痛苦,外人是无法想象的。
他双臂扶着柜子,颤抖着身躯慢慢蹲下了,蹲成了马步状,颤巍巍随时要倒,双手撑在柜子上才没倒下。
他记得每次练硬气功时,挨打的时候是感觉不到什么强烈疼痛的。
此时疼的他没有了其他选择,找不到其他办法缓解,只能是这样一试!
开始调节呼吸,呼吸声亦在断断续续颤抖,痛楚让他难以将呼吸调整成自己想要的鼻呼口吸节奏。
幸好他长久修炼的硬气功也不是白练的,有那个意识稍作调整,就带出了肌体运转功法的本能,渐渐帮他拉出了呼吸节奏。
肌体调整运转的功能一出,袁罡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犹如超高效的止疼药,只这刹那,疼痛感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就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突然浇了盆水,霎时熄灭,只剩几许余温和袅袅青烟让人回味,让人一时间还无法从那痛楚中回过神来。
肌体调整也渐渐将他的马步动作拉成了平常练习时的标准动作,扶在柜子上的双掌握成了双拳,慢慢收在了腰部。
“呼……呼……”
呼吸声渐如风箱,鼻孔开始喷出白色雾气,出去绕了一圈,又吸入了他的嘴里。
如此反复之下,腹部开始鼓起一个半球面,渐渐随着他的呼吸在腹部上下滚动,反反复复的起落。
鼻子喷出白雾,口中吸回,声如风箱,肚子上还有个球在滚动,这情形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全身上下的穴位上方出现了微小的气旋,整个人犹如带风蹲在那,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冥冥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加速钻进他的体内。
若是修士睁开法眼一看定然明白,加速钻入他体内的正是天地灵气!
他浑身的毛细孔开始渗出血丝,血丝之后不久,血丝慢慢变了颜色,变成了蓝色。
蓝丝从毛细孔内渗出的时间较长,于是袁罡体表肌肤上渐渐犹如糊了层蓝漆,在气旋的加速下,蓝漆形成一圈圈的纹路,圈圈对撞。
而随着这蓝血丝的出现,屋内浮现一股恶臭味!
半个时辰后,袁罡口鼻呼吸的白雾渐渐消淡,呼呼响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了,腹部滚动的半球也渐渐瘪了下去。
吐气开眼,马步收功,缓缓站直了身子。
疼痛感已经没有了,反而浑身舒适。
抬起双臂,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一层蓝幽幽的糊糊。
这种状况是他以前练功时从未见到过的。
拉开抽屉,看了眼里面的蜡丸,抽屉又合上了,再次看了看自己身上。
转身走到了一张铜镜前,对着脸看了看,又转身回头,对照着看了看自己的后背。
蓝糊糊在他体表形成了许多诡异的图案,似乎有规则,又似乎无规则,全身犹如布满了一张张鬼脸纹身,令他整个人显得狰狞吓人,配上他健壮结实的身材,犹如从地狱走出的魔王!
他刚才意识空灵,也不知道这看着吓人的图案是怎么形成的。
稍候,意识到了屋内的气味不正常,也许是刚才习惯了,此时再次鼻翼煽动闻了闻,不由皱眉,尸臭!
他曾经长期和墓穴打过交道,对尸臭味很熟悉,没错,屋内,甚至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就是尸臭味。
立刻开门而出,准备将身上进行清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中毒消耗了大量身体能量,走路时感觉轻飘飘。
但是又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感觉身心轻松,身体的体重在走路时感觉负重变轻了。
体内空明的感觉讲不出什么滋味,像被清洗过掏空了一般。
这种好像体虚的感觉让他有点不习惯,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失去了力量,走到屋檐下时,腹肌一收,胸肌一绷,双臂握拳猛然扩张,鼓起浑身力道测试。
刹那间,身体躯干核心如电流般充盈出澎湃力量感抵达四肢和全身。
砰!喷薄声响起,体表的蓝糊糊瞬间全部崩飞,下身的裤子亦瞬间撕裂崩飞。
整个人赤条条站在台阶上,张开着双臂,一身爆炸性的肌肉给人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力,浑身骨节噼里啪啦如炒豆子般骤响。
第三六九章 老对手
那种雄浑而体力充盈全身的感觉,令袁罡讶异,尤其是力道由内而外产生的气爆。
许多东西他根本不懂,也没有前人对他传授什么经验,一直是自己摸索着来,所以完全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当天警戒值守的手下弟兄也被那“砰”一声给惊动了,立刻跑来数人查看怎么回事。
见到老大光溜溜站在台阶上,不知什么情况。
倒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为袁罡感到羞耻,他们这种过集体生活的,一堆人脱光了在澡堂里洗澡很正常。
让几人觉得奇怪的是,老大身上皮肤怎么变得红红的了?
袁罡光着身子下了台阶,向院子里的水井走去,坐在了一张小板凳上,“帮我打水冲洗一下!”
几人立刻跑来,接连从井中打水上来,一桶又一桶,哗啦啦往他身上冲刷。
袁罡低头沉思刚才是怎么回事,任由井水瓢泼冲击。
冲洗完后,袁罡也意识到了不对,之前以为皮肤只是一时泛红,现在冰凉井水连浇之后也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
北州刺史府,邵平波步入书房内,看向了站在地图前的邵三省。
邵三省站在一张凳子上,将墙上地图上的银针拔出,往前挪了点位置后又扎在了地图上。银针所在位置,正是船队在海上的大概位置,每半天会做一次调整,若调整未能畅通,则意味着船队的行进不够顺利。
外人进到这书房,不知情的人很难注意到地图上的那枚小小银针意味着什么。
邵三省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拱手见礼,“大公子。”
邵平波盯着地图,语气凝重道:“快到韩国这边的水路入口了,照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可就要看我们的了。”
邵三省:“大公子放心,我们在那条水路经营多年,应该不会有问题。”
邵平波转身走回了书案后坐下,邵三省趁他还没开始处理公务,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密报给他,“秘密派去齐京的修士来了消息。”
为了避开大禅山的耳目,这边小心谨慎着花了不少心思。不小心不行,大禅山严令禁制你做的事,你还要背着大禅山去做,倘若被发现了,很不好。
“哦!”邵平波顿时来了兴趣,拿起密信打开查看,看着看着,眉头拧了起来。
密信合上后,静默了许久,方徐徐道:“牛有道在齐京闹出了这么多事,照姐居然没告诉我,照姐有事瞒着我!”
邵三省看到密信上的内容后,也意识到了这点,试着说道:“苏小姐可能还是没忍住,可能还是对牛贼出手了,飞瀑台挑战的事,依老奴看,十有八九就是苏小姐干的。”
邵平波微微点头,“牛有道由青山郡出发,一路的行踪照姐都有掌握,又途径了浩瀚沙漠,一般人不会费那么大劲盯着不放。结果牛有道一到齐京,立马就有人放出消息找他麻烦,从动机和偷偷摸摸的行事来看,除了照姐估计也很难有其他人。”
邵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