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出来,是因为陛下施压牛有道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你不知道,今天出来前,听说那牛有道又干出了一件轰动的事来,把扶芳园的红娘给收服了,红娘亲口承认已卖身为奴给了他!”
袁罡问:“扶芳园红娘是什么人?”
呼延威呵呵道:“也是个修士,听说是这齐京出了名的掮客,来往齐京的修士都喜欢跟她做买卖,年轻时艳名远扬。当然,她年轻时什么样我没见过,不过如今的模样我是见过的,够骚够劲,胸大屁股翘,走路时那腰肢那叫一个扭啊!听说差不多六十岁了,可看起来还跟三四十似的,她如今还老是跟一些年轻小白脸厮混过夜。若不是一想到她年纪有点膈应,加上我爹一贯不让我招惹修行中人,否则我还真想尝尝滋味,就我这英俊潇洒的模样,不比那些小白脸强?”
袁罡听到这里大概就明白了,他了解牛有道,知道牛有道就喜欢收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喜欢跟三教九流的杂人打交道,能盯上这个红娘一点都不奇怪。问了声,“收服这个红娘也能引起轰动?”
呼延威讶异:“这个红娘可是齐京修士圈里的地头蛇,据说不少老一辈的权贵都和她有一腿,传言还有修行界现在一些鼎鼎大名的人物以前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听说早年有大人物想收她做妾,她死活不从,只肯做正室,不肯做妾,他妈的,她的名声谁敢娶她做正室,娶了还能抬头吗?连妾室都不肯做的人,居然做了牛有道的奴仆,这么多年没人能摘下的花,被牛有道给摘了,能不轰动吗?”
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不过那个牛有道可能比我稍微有些魅力!”
袁罡有点诧异地看他一眼,能让这家伙承认比他有魅力可不容易,问:“你跟牛有道很熟吗?”
呼延威:“熟倒是不熟,但是见过谈过,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挺吸引人的,跟他相处感觉很舒服,能让人心安,凭我这些年交朋结友的经验,此人可交!红娘能看上他,也不是说不过去。”
“有些事,听说的和看到的未必是真相,那个红娘是个有底线的人,应该没你们想的那么糟。”袁罡扔下话转身走了。
呼延威愣了一下,立马追上,“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她?”
“感觉!”
天已暮色。
扶芳园,牛有道等人游荡在园中,门口方向管芳仪款款而来,与这边迎面对上。
令狐秋笑道:“不断有客上门打听,她今天估计应付的够呛。”
眼见要迎上这边,管芳仪头一偏,转身抄一旁小道去了。
牛有道喊道:“红娘,故意视而不见是何道理?”
管芳仪身形停顿了一下,就近进了一旁的亭子里,坐那捶腿。
几人走了过去,进入亭内,牛有道在一旁坐下了问:“今天不会是故意躲我吧?”
管芳仪阴阳怪气道:“拜你所赐,要应付问话的客人,可不得交代清楚了,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累的够呛,没时间见你,还望主子见谅。”说着突然起来,快速半蹲行了个礼,“奴婢拜见主子,不知有何吩咐?”
令狐秋等人莞尔。
牛有道哈哈大笑,“不用那么客气!累点好,也就累这一回,以后再也不用应付他们了,终于解脱了,心安了不是?”
管芳仪翻了个白眼:“你直说了吧,咬上我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让我陪你睡觉吧?”
牛有道:“你瞧你,搞的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可告诉你,别人想跟我,我还看不上,能跟我是你的福气。”
“嗯!”令狐秋连连点头,“红娘,这个我可以作证,等你有机会去了青山郡,你就会发现世上最美的美酒在他那里,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也在他那里,你去过之后会发现你这么多年在京城白活了。”
管芳仪不信,鄙夷道:“就那兵荒马乱的穷乡僻野?”
令狐秋啧啧摇头,“说了你不信,去了你就会知道我所言不虚。”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管芳仪没好气地一句话撇了过去,盯着牛有道问:“你不追随玉王,还要回青山郡?”
牛有道:“不回青山郡回哪?”
管芳仪看了看四周,忽低声问道:“魏除打探的事,你有没有告诉他?”
牛有道:“没有!”
管芳仪双手捂面,发出一声哀鸣,“你得罪谁不好,得罪金王干嘛?完了,我这次要被你给坑死。”
牛有道回头看向令狐秋,“金王这人很难缠吗?”
令狐秋沉吟道:“据传,金王这人挺温和的,争储采取一些不正当手段也能理解。”
“你知道个屁,你才在齐京呆过多久,对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人物,我可以说没几个人比我更了解!”管芳仪放了双手,盯着牛有道哀叹道:“我可告诉你,金王这人在人前看着和气,看着待人有礼,其实都是表象,许多人都被他的表面给迷惑了,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是个真正睚眦必报的小人!你知不知道齐皇为何迟迟不立皇储?知子莫如父,是想立他而心有疑虑,不敢下决心立他,废长立幼又怕起乱子,这才造成了目前皇储空旷的局面。你若不信,你等着瞧吧,你得罪了金王,金王绝不会放过你!”
第三二九章 先下手为强
听她说的这般严重,牛有道似有不信,迟疑道:“我观齐皇,颇有胸怀,不是个犹豫不决之人,他若知道这个儿子的秉性,岂会纵容?”
“不是纵容!”管芳仪叹道:“你有所不知,历代皇位之争都充满着血腥,昊云图上位时也不例外,当时先皇驾崩,皇子之间直接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我那时就在齐京,整个齐京可谓血流成河。昊云图寡不敌众,被重兵包围,一场箭雨之下,是金王昊启的亲娘用身子挡住了昊云图,救了昊云图一命。步寻说服了保持中立的三大派,取得了三大派支持,情急之下带人赶来急救时,金王的娘已经被乱箭给射成了刺猬一般,昊云图是从那女人的尸体下翻出来的,那女人的血染透了昊云图,昊云图抱着那女人在死人堆里大哭,当时若非那女人拼死相救,哪有如今的昊云图。事到如今,如何抉择,昊云图也是两难呐!”
牛有道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往事,问:“难道他敢跟大内总管步寻对着来?”
管芳仪一惊一乍道:“所以啊,我劝你别回什么青山郡了,那穷山窝有什么好回去的,就呆在这京城吧。你有步寻做靠山,步寻绝对是能影响到金王能不能上位的人,在皇储之位未确定前,金王绝不敢得罪步寻。可若是出了这京城就难说了,校事台对外的掌控肯定不如在这京城严密,就算有人对你下手,谁能证明是金王干的?”
牛有道:“照你这样说,我总不能一辈子不离开齐京吧?”
管芳仪:“那有什么关系?我都多少年没出过城了,有什么事让下面人去办就好。”
牛有道:“我若是个一直窝在这城中的废物,你觉得我还能得到步寻的支持吗?”
“……”管芳仪语结,对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事实上她也不清楚牛有道和步寻之间的真正关系。
牛有道又问:“金王能调动三大派的人吗?”
管芳仪琢磨了一下,“调动肯定是能调动的,但是要看是什么事,和他老子对着干的事,三大派肯定是不会听他的,你有步寻的支持,调动三大派的人对付你应该不可能。”
牛有道:“金王手下还有哪方势力的修士?”
管芳仪:“身为皇子,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发展自己在修行界的势力,三大派第一个不会纵容。明面上就是三大派,暗底下就是魏除了。”
牛有道:“这个魏除是哪个势力的人?”
管芳仪:“魏除本是个散修,谈不上哪方势力的人,但是攀附上金王后,利用金王的影响力,也培植了自己在修行界的影响力,反过来又以此为金王效命,交往的人很复杂。”
“也就是说,要对付我的话,十有八九就是这个魏除了?”牛有道问。
“差不离吧!”管芳仪点了点头,“这个魏除很排外的,为了保持自己对金王的影响力,其他意图贴上金王的人,都被他给除掉了。不过在我看来,此人迟早要死于非命。”
令狐秋哦了声,问:“怎讲?”
管芳仪:“道理很简单,金王若能上位,三大派的人不会容许其他势力对金王的影响和掌控存在,否则会影响三大派的利益,必然是要除掉他的。若金王不能上位,其他上位者肯定也要剪除金王的羽翼,这个魏除同样是要首当其冲。所以魏除最终的命运几乎已经注定了,而他现在也离不开了金王,所作所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唯一的生机就看他大难临头时能不能逃脱!”
就在这时,一名丫鬟来到,请管芳仪去用晚餐。
管芳仪斜睨牛有道,阴阳怪气道:“要不要我伺候你用餐?”
“我怕被你毒死!”牛有道调侃一句,挥了挥手,让她去了。
目送其离开后,牛有道回头笑言,“二哥,这个红娘可比你这个掮客称职多了,知道的比你多。”
令狐秋苦笑:“能比吗?她在这京城呆了几十年,若知道的比我还少,那她这些年也白混了。”
牛有道话题一转,“二哥,这个魏除你怎么看?”
令狐秋听他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牛有道站了起来,与之面对面,“想请二哥帮我一个忙!”
令狐秋惊疑不定道:“什么忙?”
牛有道一字一句道:“先下手为强!”
“……”令狐秋无语,与身边的红拂对视一眼,复又迟疑道:“你想除掉魏除?”
牛有道微微点头,“二哥意下如何?”
令狐秋神色凝重道:“这人不好动啊!他借金王府的势,手下肯定笼络了不少的好手,想杀他不容易,而一旦失手败露的话,杀金王府的人,怕是连步寻都不好出面保你。”
牛有道:“我想顺利离开此地,就要给金王府制造一定的乱子,让金王府顾不上我,把魏除干掉是再好不过的办法。情况,红娘已经讲的很清楚,魏除把持着金王暗中的势力,魏除一死,金王一时间很难再网织出针对我的人手,有足够时间供我脱身。”
令狐秋哭笑不得,“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哪来这能力?别说我了,金王府的人,在这齐国,有几个敢动的?尤其是金王的心腹。”
“二哥认识的人多,想想办法,总能找到合适下手的人,若需要花费钱财,这个我来想办法。”说到这,牛有道一脸陈恳地拱手道:“二哥,事已至此,我已别无选择,此事,事关我生死,望二哥不要推辞!”
令狐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容他想想,说什么鲁莽答应是对他牛有道不负责任。
目送牛有道离去后,令狐秋嘘长叹短,一旁的红拂也知他为难。
就在这时,红袖来到,一张纸奉上,低声道:“魏除的情况,上面回了。”
令狐秋拿来一看,看过后又递给了红拂看,叹了声,“倒是跟管芳仪说的差不多,更详细一些。”
红拂看过将纸在手中搓成了飞灰。
目睹的令狐秋又是一声叹:“唉,之前想把这锅甩给牛老三,现在牛老三又甩回给了我。”
红袖讶异:“什么情况?”
“他让先生杀魏除……”红拂把刚才的大概情况讲了下。
红袖神情一肃,“金王的心腹岂是那么好动的?”
令狐秋眯眼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魏除也不是不能杀,做掉他,三大派为他报仇的可能性很小,他自身背后也没什么势力,但是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砍掉金王的一只胳膊,不是小事,会改变齐国朝堂的格局,不知会不会牵扯到上面的暗中布置,而这事根本不是我们能做成的,只能是上面出手,只怕上面未必会答应做这种事,动齐皇的儿子,有风险呐!”
红袖:“那怎么办?”
“我也为难,此事我不做的话,就更难取信牛老三!”令狐秋一声哀叹,回头道:“这事我很难做主,传讯给上面,让上面尽快决断回复!”
一间密室,灯火昏黄。
空荡荡密室内一张长案,两张座椅,一根蜡烛,火光纹丝不动。
衣着华丽、面色沉稳的玉王昊鸿静坐,盯着桌侧的那根蜡烛,如老僧入定,蜡烛已烧过半。
忽然不知从哪来的气流,令烛光摇曳,昊鸿偏头看向了一侧的墙角。
嗡!那面墙挪动翻转,进来了一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
昊鸿站了起来,来人走到对面掀开了遮掩的头罩,露出一张精瘦蓄着山羊须脸的汉子,正是魏除。
“舅舅!”昊鸿拱手见礼。
“王爷请坐!”魏除伸手示意,两人双双坐下后,魏除又问:“时间不多,长话短说,王妃跑去见牛有道,究竟所为何事?”
昊鸿道:“是父皇的意思,想借助商雪对其父的影响,还有牛有道对商朝宗的影响,为双方促和!”
“咦?”魏除忍不住奇怪一声。
昊鸿问:“舅舅何以惊讶?”
魏除捻着胡须道:“敢情牛有道说的是真的,并未瞒我……看来还真是不想得罪金王……奈何金王却不想放过他。”
昊鸿眼睛眨了眨,“老大想杀牛有道?”
魏除颔首。
“不会又是让舅舅你动手吧?牛有道和步寻的关系没摸清前,乱来不得。何况这牛有道似乎也不容易对付。”
“事情成与不成,对你来说都是好事,他错的越多,于你就越有益。我这些年在他身边不就是为了助长他的乖戾脾气吗?我这边渐渐将他推上绝路,再借他之手压制其他皇子,你只管沉住气做你的贤王。唉,他也是托了他娘的福,不然早就将他掀翻了,现在也只能是徐徐图之,让你父亲逐步厌了他。对了,步寻找牛有道是何事?促和怎会让步寻和王妃轮番上阵找牛有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步寻没说,我也不好多问。”
魏除皱眉思索了一阵,想不明白,继而起身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昊鸿忙跟着起来,道:“舅舅,这么多年了,母后一直想着、惦记着您,昨天还悄悄跟我提起来着,想见您一面,以慰苦思!”
魏除摆手道:“不要见!大事未成之前,决不能相见,你告诉你娘,以后连提都不要提到我,就当她这个哥哥不存在,校事台对这京城的掌控不是你我能摸清深浅的,一旦走漏风声,你父亲这些年对金王的厌恶全部都要倾泻到你身上,会把你当做罪魁祸首,那个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你母亲也承担不起,这些年的心血都将会付之一炬,你明白吗?”
昊鸿躬身拱手,恭恭敬敬道:“是!我记下了!”
第三三零章 以后我睡榻上,你睡地下
乌云遮月,半羞半掩。墙角虫鸣,忽强忽弱。
管芳仪居住的院子里,窗格灯影明亮。
牛有道踏着月色而来,在院子门口被拦下了,牛有道笑问阻拦者,“是不是还不知道这扶芳园如今的主人是谁?是想我让红娘将你们踢出扶芳园吗?”
门口守卫相视一眼,一人继续留守,一人迅速进了里面通报。
牛有道不管,硬闯了进去,另一人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
牛有道没有理会那人的心情,这个时候许许多多人的心情不一,他也周全不过来。
通报者回来了,与牛有道擦身而过,回头冷眼看着牛有道的背影。
紧闭的房门内,出来了一名丫鬟,又迅速把门给关上,拦在了门口,紧张兮兮道:“先生,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