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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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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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她再浮出水面换气时,一道寒光在月色下闪过,一支射来的长剑溅起水花,直接贯穿了她的后背,血迹在江水中晕染。
  一声闷哼的陶燕儿呛了口水,在江面扑腾之际,看到了月光下的乌篷船首陆圣中负手而立。
  乌篷船在法力的驱使下,朝这边飘来。
  船到近前,陶燕儿伸手抓在了船沿,惊恐喘息道:“救我,救我……”
  陆圣中蹲在了她跟前,奇怪道:“你居然会游水?我说了放你自由,你为何要跑?”
  陶燕儿痛楚地摇头,满脸哀求神色,“你不肯带我走……我只想求条生路。”
  陆圣中伸手掐住了她脖子,“你不该跑的,我是想灭口,但我真的不忍心下手,否则我没必要带你跑这么远,我真的还没做出最后的决定,你信不信?”
  呜呜中的陶燕儿用力点头,表示相信。
  “不!你不信!”陆圣中摇了摇头,手势直接嘎嘣一拧,拔剑而起,单手拄剑站立船头,紧绷着脸颊,驾船飘荡而去。
  月色下的江面,一具尸体浮沉飘荡……


第二二三章 家丑不可外扬
  牢内,火盆里的火影升腾,将刑房渲染出几分狰狞。
  绑在刑架上的武天南耷拉个脑袋,似乎奄奄一息,浑身是血,一身华丽衣裳更是破破烂烂能见带血创口。
  一场审讯,严刑拷打。
  无波、伏波兄弟一垮,两人手下能有什么人,凌波府这边太清楚了,很快就把收藏武天南的人给揪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差点把邵平波给弄死,落在了凌波府的手上,能有好果子吃才怪了。
  嘎吱!铁门传来刺耳的开关声,邵三省进来了。
  确认邵平波暂时无忧后,他终于有了心思兼顾其他。
  这边负责审讯的头目回头一看,见是这位来了,迅速过去迎接,拱手见礼:“三爷!”
  邵三省往里面刑架上的人瞅了一眼,皱眉问道:“怎么还没给我答复,什么情况?”
  头目有点尴尬道:“三爷,有点出乎意料,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也不像您说的那么脓包,也没一挤就出来,嘴巴倒是硬的很,死活不肯招供。”
  “哦?”邵三省也颇感意外,一个纨绔子弟竟有这么硬的骨头,竟能受得了这里的大刑?
  他觉得有些不太可能,遂大步进了内里,走近刑架前一看,看了看惨兮兮的武天南,再伸手拨拉了一下他的伤口查看,没错,的确是用了恶刑。
  邵三省眼中真正是浮现出惊讶神色,也不嫌脏,伸手端起武天南的下巴,捏着武天南的脸颊左右掰着看了看,算是仔细认识了一下这家伙。
  头目知道他怀疑什么,为了证明不是这边无能,一旁拱手道:“三爷,请暂退一旁。”
  邵三省回头看他一眼,放开了武天南,后退开了。
  头目立刻对手下挥手道:“上点料。”
  边上立刻有人提了桶盐水过来,舀子连舀盐水哗啦啦泼向了武天南。
  盐水一触及皮开肉绽的伤口,浑浑噩噩中的武天南立刻身子一绷,清醒了过来,绑着的铁链随着他的哆嗦颤抖哗啦啦响个不停,发出痛苦闷哼,差点咬碎一口牙。
  头目喝斥道:“说不说?”
  紧绷着的武天南渐渐松懈,喘着粗气道:“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了人。”
  一开始,他就知道卷入这种事情里面有风险,只是没想到风险来的如此之快。
  之所以不肯招,是因为他还抱着希望,只要扛到邵平波倒了,他就还有出头的机会,他越坚持硬挺,二公子和三公子就越不会亏待他。
  有了可期待的信念,自然是比较能抗一些。
  另外,他对陶燕儿还抱着念想,不想出卖连累陶燕儿。
  “还敢嘴硬!”头目冷笑一声,转身走到火盆边,抽出了一只烧红的烙铁,大步走了过来,就要往武天南身上捅。
  武天南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做好了承受的准备,这罪之前已经遭过一趟。
  边上,邵三省伸手挡了头目一下,他似乎看出了什么,挥手比划了一下,“把他放下来,随我带走。”说罢转身而去。
  这边立刻照办,将武天南解出了大牢。
  牢外一辆马车,直接将武天南转送到了刺史府的一间厅内。
  厅内摆着三具尸体,正是阮氏母子三人的尸体。
  邵三省挥手示意,让人把武天南压了过来,让武天南好好看看。
  见到阮氏母子的尸体,首先是那审讯的头目吃了一惊。
  母子三人的死,刺史府暂时封锁了消息,所以他还不知情。
  而武天南见到死不瞑目、一脸乌青的邵氏兄弟后,可谓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没想到邵氏几兄弟之间的斗争居然如此残酷,白日里见着还好好的人,如今居然成了死尸?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整个人的意志瞬间瓦解,彻底陷入了惶恐不安中。
  邵三省冷眼斜睨:“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卷入这种事情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提前安排好后事,如果没有,此时的平川县那边应该已经拿下了你全家。好好配合,我兴许会放你一马,也放过你家人,如若不然,你全家就去陪他们。”朝阮氏母子的尸体抬了抬下巴。
  “三爷饶命,我招……我招……”武天南当场松口了,心爱的陶燕儿也终于在这一刻被他抛之了脑后。
  很快,一队人马押着武天南迅速赶赴到了陶君兄妹的居住地。
  此地早已人去屋空,哪里还能找到人,武天南方相信了邵三省的话,真的是被人给利用了。
  此时方醒悟过来,自己居然中了传说中的‘美人计’,怎么也没想到平常只是当做故事听的美人计居然会被人用在他的身上,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资格享受此等待遇。
  带着满身凄惨的伤,在屋内嚎啕大哭……
  次日,刺史府公布了阮氏母子的死讯,不过却未说是邵平波下的毒手,只说是刺客入府行刺造成的后果。
  消息一出,轰动全城。
  一时间,整个北州府城,大小喜事全部暂停延期,一片白孝充斥北州府城的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寻欢作乐场所也全部暂停经营……
  青山郡城外的山谷中,一座瀑布下,牛有道站在瀑布下一块石头上,任由瀑布冲刷而下打击在身。
  水流冲刷下的牛有道左右摇摆着,闭目在水幕中慢慢左右摇晃身躯,感受着连绵力道对自己的冲刷,感受着自己摇摆时冲刷力道的变化。
  如今,他每天都会站在瀑布下,结合乾坤诀的心法冲刷上那么一个时辰。
  风起时,则站在风中,感受风的侵袭。
  下雨时,则置身雨中接受雨水的滋润。
  晨沐朝霞,夜感星辰,整个人都黑了不少。
  这是最枯燥无味的修炼方式,也是修行进度最慢的修炼方式,甚至感受不到修行进度,日复一日在做那无聊的事。
  换了袁罡肯定不会干这种无聊事,但牛有道却在日复一日的感受这份枯寂。
  一段时日的修行,也并非全无效果,牛有道已经于枯寂中品味出了那么一丝灵光乍现,就像在荒漠中感受到了一丝雨丝打在脸上,这似乎让他找到了方向。
  那感觉就像在无边无际看不到希望的沙漠寻找,希望找到雨云,他相信如果能降下一场大雨,那么这片荒凉的沙漠也会变成绿野,绽放出美丽花朵。
  雨不在天,而在心,需要一场心雨。
  他相信只要自己的感悟足够深,那颗麻木不仁的心终将迎来变化。
  圆方从山崖上飘落下来,落在了瀑布旁,喊了声,“道爷!”
  瀑布中披头散发摇晃的牛有道眉头动了一下,知道非必要的事对方不会打扰自己的修炼,闪身冲破水幕,落在了岸上,身上水雾开始升腾。
  待他身上干了,圆方将译出的密信递给了他。
  拿着密信看过后,牛有道眉头皱起,之后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神色,最终撕毁了密信,苦笑摇头,“怕是让邵平波逃过了一劫。”
  密信内容,圆方也看过,只说了阮氏母子遇刺的事,其他的情况并未详述。
  实际上也是因为刺史府封锁了消息,没让家丑外扬,刺史府内发生的事情,上清宗那边不知情,宋舒和陈归硕那边也不知情,陆圣中就更不知情了,都不知道北州刺史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无论是陆圣中还是陈归硕,消息都是秘密集中向魏多的,由魏多来转发。实在是陆圣中和陈归硕都不便在邵平波的眼皮子底下利用金翅传讯,而魏多可以借由上清宗的掩饰随意放出金翅。
  当然,陆圣中和陈归硕目前还不知道魏多是这边的人,魏多在上清宗那边也很少外出露面。
  所以,圆方多少有些奇怪道:“陆圣中没把事情办好,弄砸了?”
  牛有道摇头:“不!他做的很好,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
  此并非虚言,他牛有道一直在等邵平波出手,一旦冰雪阁那边有反应,陆圣中就要立刻出手。
  其实这个要求颇为苛刻,刺史府不是他陆圣中想进就能进的,邵氏兄弟也不是陆圣中想见就能见的,陆圣中能做到一接到指示便立刻将情况送达邵氏兄弟面前已经是很不容易。
  关键是,事先的准备工作还不能让邵平波察觉到,但陆圣中还是完美达成了他牛有道的意图。
  若再说陆圣中没把事情给办好,那未免有点过了。
  圆方更不解了,他看过密信的,再问:“道爷怎知邵平波可能躲过了一劫?”
  牛有道叹道:“很简单,若是邵平波死了,邵家就不会只公布阮氏母子的死讯,要公布也是一起公布,没理由隔一段时间再公布邵平波的死讯又添一桩丧事。”
  圆方眨眼道:“要弄死邵平波,怎么反倒弄死了阮氏母子?”
  牛有道呵呵苦笑道:“邵家死的刚好是邵平波的对头,还用说么,这母子三个怕是被邵平波给做掉了。过程不难猜测,能让邵平波在这个时候对母子三个痛下杀手,必然有因。什么原因显而易见,三人早不死、晚不死,刚好死在这个时候,很显然,是图谋不轨时被邵平波发现了。唉,我说邵家这兄弟两个呀,我费尽心思帮他们一把,结果这种事都能走漏消息让邵平波知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好了。”


第二二四章 心腹大患
  当然,他也并不是真想帮那兄弟两个,非亲非故的,压根不认识,哪有什么好心让人冒险帮这忙,而是知道北州就算落在了那两人的手上也不足为虑。
  但他还是想说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和猪一样的人联手!
  也令他不得不再三感叹:“母子三个身在刺史府,邵平波想杀就能杀,由此可见那家伙对北州刺史府渗透之深,远超我们想象,怕也超乎邵登云的想象,否则邵登云不会让母子三个如此轻易遇害,那毕竟是他两个亲生儿子。这样一来,邵平波能轻易干掉母子三个也就不足为怪了。”
  圆方恍然大悟的样子,慢慢颔首,继而又疑惑道:“信上说,事发后,随时能见到邵平波的唐仪,前去求见邵平波询问情况,结果却出现了见不到的情况,难道不会是邵平波已经遇难?”
  牛有道摆了摆手,“正因为唐仪见不到,才合情理,我才断定是邵平波做掉了那母子三个。邵平波干出这种事,十有八九已经被控制了,估计大禅山那边也不好做决断,想看看我这里的反应,也想看看冰雪阁那边的反应,做好了随时拿邵平波做交代的准备。短期内,估计邵平波是别想得自由了!”
  圆方狐疑:“道爷,您这番布局,不就是逼大禅山杀他么,大禅山敢冒这险放过他?”
  “妈的,老子算他狠!”说到这个,牛有道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偏头啐了声,一脸自嘲道:“按理说大禅山要杀他,这种关头不该再惹怒邵登云才对,难道想破罐子破摔?开始我也不懂那孙子是什么意思。但是结合那边的情况,捡出事情走向去想,事情反而又简单了。大禅山要杀邵平波,邵平波却在紧急关头杀了阮氏母子,于是大禅山没杀邵平波,这是什么意思?事情的变化就在阮氏母子的死上。”
  负手看天,叹道:“揪住这个关键一捋就明白了,阮氏母子的生死对大禅山重要吗?不重要!大禅山怕邵平波吗?已经准备杀他了,自然是不怕!那么阮氏母子一死,大禅山为何不敢对邵平波动手了?”
  圆方目光一闪,“邵登云毕竟不是摆设!”
  牛有道颔首:“杀邵平波忌惮邵登云是何故?道理很简单,邵平波是邵登云的儿子!那之前为什么不顾忌这个?因为阮氏母子没死!阮氏母子死了为何又忌惮上了?”
  圆方瞬间明悟,脱口而出,“因为邵登云就剩这一个儿子了!”
  “是啊!邵登云就剩这一个儿子了,大禅山再杀掉的话……大禅山是不怕邵登云的,能忌惮邵登云的唯一点无非是大禅山在北州的利益,大禅山怕北州出乱子,上下两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北州是出不起乱子的。”牛有道呵呵,一脸无奈,“所以我说那王八蛋狠呐,他要是不这么干,我想都不会往这头上去想。那家伙在这个关头用这一手挽回败局,十有八九是拿邵登云掌控的北州做要挟,令大禅山投鼠忌器!”
  圆方倒吸一口凉气,以杀亲兄弟和继母的方式来自保,果真是狠毒!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道爷为何念兹在兹非要除掉邵平波不可,道爷看人的眼光也算是毒的很。
  “道爷,逼他干出了这种事情,这仇算是结下了,这种人可不能留,想办法除掉吧!”
  牛有道自嘲:“你当我不想?这样都做不掉他,我暂时还真拿他没办法。他是料准了我不敢捅到冰雪阁那边去,否则不敢行此险招!此人比我想象的还难缠,心腹大患呐!”
  圆方琢磨着抹了把光头,忽说:“道爷,我有一计。”
  牛有道哦了声,看着他,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圆方奸笑道:“派人去北州散播谣言,就说邵平波欲杀邵登云夺权,只杀死了阮氏母子,被侥幸躲过一劫的邵登云抓了起来!北州将士必定要去核实,见到邵平波果然被抓,届时……嘿嘿!”
  牛有道摇头:“没用的,上次的童谣,没让他们父子反目,反而让邵登云更加器重于他,可见邵登云此人的确是将帅之才,颇有心胸,也难怪当年能得商建伯重用。邵登云这次不处置他,怕还是要保他,只要邵登云想保他,将士跑来,他们父子逢场作戏,谣言不攻自破。”
  圆方皱眉嘀咕,“那真是可惜了,可惜不能……”
  牛有道明白他所指,牵涉到冰雪阁,又在冰雪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金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连冰雪阁大总管寒冰都惊动了,这里实在是不便抖出邵平波那边的真实情况,否则定能将邵平波的名声给彻底搞臭掉。
  然而他牛有道也实在是不敢了,他相信邵平波也不敢在冰雪阁头上做文章了。
  偷偷擦边搞一两下还行,反复将人家冰雪阁给扯来扯去,当人家冰雪阁是泥捏的吗?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况是冰雪阁?真敢反复在人家头上拉扯的话,惹火了人家,还指望人家坐下来慢慢听你两家讲道理不成?只怕谁都别想跑!
  拍了拍圆方的肩膀,“也不算可惜,还是有收获的,冰雪阁这次的谣言摆明了是冲我来的,但凡跟我有仇的,或想针对我的,只要不想被冰雪阁给盯上,都得收敛着点,至少燕国朝廷暂时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好像也是,邵平波平白送了张护身符给道爷!”圆方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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