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惊恐道:“你们想把这事捅破?”
老二邵无波徐徐道:“母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样的机会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阮氏一脸惊慌,连连摇头道:“算了吧!咱们母子在他手上吃亏还不够吗?我们搞不赢他的,娘实在是怕了他,真的是不敢再招惹他了,你们也消停消停,都自在一点吧!只要你爹在,他就不敢做太过,北州的大权毕竟还在你爹手上,哪怕委屈些,至少能保平安不是?”
邵伏波沉声道:“母亲,您这是久浸他淫威之下吓破了胆!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吗?你看看,连件好衣裳都不给您穿,下一步他连吃的也要给你节了,您能奈何他?他已经在步步紧逼,父亲是怎么做的?父亲一直在纵容他!再让他这样下去,咱们母子三个迟早要死无葬身之地,他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
邵无波平静道:“母亲,你忘了外公一家是怎么死的吗?外公一家死的有多惨!那事虽然没证据,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都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没人捅破罢了,父亲也在故意装糊涂!母亲,难道您就不想为外公一家报仇吗?难道您就愿意让外公一家死不瞑目吗?”
说起家仇,想起父母惨死的惨况,阮氏银牙咬唇,满脸苦楚神色,硬生生被两个儿子给逼到了墙角……
第二一八章 牛有道,算你狠!
见阮氏迟迟不答复。
邵伏波催促:“母亲,不能再犹豫了,迟则生变!那狗贼手段颇多,一旦让他反应了过来,还不知又会冒出什么花样来,真要错过了这次机会,真的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阮氏很纠结,“事情能成吗?”
邵无波:“这次必然是万无一失,以前失手是因为他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对上大禅山就不一样了,惹怒了大禅山出手,连爹也护不住他,他必死无疑!”
尽管兄弟两个再三保证,可阮氏依然很担心,痛苦道:“你们这是在把他往死里逼,也是在不给自己留退路啊!”
邵伏波沉声道:“母亲放心,留有退路,我们商量好了,这事不需要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出面,有我一个人出面捅破就行,你和二哥就装作不知情,一旦有什么反复,我一个人承担便可!”
老二邵无波低头沉默。
阮氏看看老二,又看看老三,揪心道:“让别人出面捅破不行吗?为何非要自己亲自上阵?”
她实在是害怕邵平波,这么多年,真的是被邵平波搞怕了。
而邵平波为了稳住后方,下手一向狠辣,颇有威慑力,令宵小不敢擅动!
邵无波闷声道:“这是你死我活的一战,不能给他留退路,也得预防大禅山和父亲那边护短,只有我兄弟亲自出面施压,才能彻底将他逼上死路!”
阮氏:“你们逼死了他,就是手足相残,让你父亲情何以堪,让你父亲如何看你们?你父亲能原谅你们吗?”
邵伏波:“他逼我们的时候,父亲可有说什么?不原谅我们又能如何?他就我们几个儿子,总不能死了老大再杀掉我们吧?到时候谁给他送终?再生一个怕是也等不到长大成才吧?幼儿岂能攘外安内掌控住北州?再说了,有事我一人承担,怪不到大哥头上,只要大哥能出头,其他人就要看大哥脸色,不敢拿我怎样,我暂时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邵无波:“母亲放心,只要能掀翻他,二弟就不会有事,顶多受点责罚。若是这样的机会错过了,我们反倒是迟早要被他给逼死!母亲,当断则断,不可有妇人之仁!”
“罢了!由你们吧!”阮氏无奈摇头。
“好!”邵无波点头,拱手道:“还请母亲即刻去父亲那边盯着,伺机配合我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阮氏也被两个儿子逼得没了办法,遵从儿子的意思走了。
兄弟两个站在了屋檐下,邵无波抬头看天,“成败就在今朝,老三,务必小心!”
邵伏波笑了笑,“二哥,事成之后,我要睡他的女人!”
“谁?”邵无波愕然,据他所知,老大没女人,只有几个侍寝的丫鬟,这应该算不上老大的女人吧?
邵伏波嘿嘿道:“唐仪!那女人的确是长的漂亮,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事成后我非得把他喜欢的女人给睡一睡不可,否则难泄我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
“这个……上清宗依附我北州倒是好办,可唐仪的男人是牛有道。老大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那家伙能跟老大掰手腕,必不简单,平白招惹上这么个仇人没必要……”沉吟中的邵无波见弟弟面有失望神色,立刻态度一变,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好!这事我来想办法,我定想办法让她雌伏于你,就算你被父亲给关进了牢里,我也会想办法让她去牢里自解衣裙陪你个痛快!”
“呵呵,好,等我好消息!”邵伏波眉飞色舞,拍了拍胸脯,大步而去……
凌波府,书房内,邵平波正奋笔疾书,字字怒斥某地官员办事不利!
就在这时,管家邵三省急急忙忙跑进了书房,也顾不上规矩,惊慌失措道:“大公子,大事不妙!”
邵平波抬头看了眼,复又继续写自己的,冷冷道:“急什么,慢慢说,天塌不了!”
邵三省压根没有慢慢说的意思,见邵平波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反而越发着急了,火急火燎道:“大公子,真的出事了!阮氏那边已经知道了大公子利用冰雪阁除掉牛有道的事,二公子、三公子与阮氏密谋捅穿此事,此时,他们已经去了钟阳旭那边,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钟阳旭,大禅山长老,长驻此地,既是大禅山与北州这边的负责人,也是邵登云身边的头号法师随扈。
刚饱沾笔墨提笔的邵平波脸色大变,手指一松,啪嗒一声,砸出的一团墨汁在白纸上触目惊心。
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瞬间脸色苍白的邵平波缓缓站了起来,慢慢绕出了桌案,逼近邵三省,两眼似要冒出火来,沉声道:“他们怎会知道此事?”
阮氏母子身边几乎已经被他给架空了,别说没有修士往来,就连身边的心腹下人也基本上都被他暗中控制了。更何况这事做的极为隐秘,连大禅山也毫不知情。
可以这样说,阮氏母子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逃不过他的眼睛,暗中说过他什么、骂过他什么,他也基本上知晓。
隐而不发,不动母子三人是因为忌惮父亲邵登云,把事情做太绝了名声上也不好听,对他将来接收北州不利,不管有什么不痛快,都要等到他顺利接掌北州大权以后再说,他现在也需要父亲的威信镇住那些骄兵悍将。
只要事态在他的控制之中,一些事情他暂时也没必要计较。
邵三省摇头,他也搞不清对方是怎么知道的,悲声道:“大公子,走吧!怕就怕自己人背后捅刀子,阮氏那边在玩大义灭亲,让大禅山怎么办?皇烈是对冰雪阁那边做了保证的,此事一出,大禅山必不会放过大公子!趁那边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脱身。只有躲过今日,方有机会谋来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公子,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句‘皇烈对冰雪阁做过保证’,邵平波脑中迅速闪过牛有道把皇烈请去冰雪阁的事。
前后因果现在这么对比一联想,若再反应不过来,那就不是他邵平波了,他嘴唇竟带了几分哆嗦,“阮氏母子在我控制之下,真要谋此事,我不可能事先连一点端倪都不知道。冰雪阁谣言刚出,这边立马跟进动手,不给我喘息翻转之机,绝非巧合,而是有人在背后蓄谋害我!”
邵三省一惊:“谁?”
“牛有道!我中了那奸贼圈套……”说及此,邵平波突然一把捂住心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发现他状态不对,邵三省惊呼,“大公子!”
“噗!”邵平波紧绷的腮帮子突然一松,竟气血攻心噗出一口血来,两眼翻白,人直直向后倒去。
幸好邵三省提前发现不对,一把扶住了他,没让他砸到后面桌案上,将其扶到了一旁椅子上坐下,连连抚顺他胸口帮他平复气息,“大公子,你怎么了?”
脸涨的通红的邵平波一口血吐出后,脸色又变得煞白,瞬间全无血色,白的吓人。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邵平波笑了,靠在椅背一脸惨笑,呵呵道:“为了对付我,竟闹出这么大动静,演的还真像,闹了半天你才是那个躲在暗处挖坑的人,竟挖了个这么大的坑让我往里跳,真有耐心,牛有道,算你狠,这次我心服口服!”
邵三省道:“不管是不是牛有道,大公子,事已至此,走为上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喘着粗气的邵平波一把挥开他,口角挂着血滴摇头,“走?去哪?我呕心沥血才有北州今天的局面,让我拱手送人吗?今天一走,就坐实了我的罪名,我将再无翻身的可能,大禅山必然要将我追杀到底,不会放过我!谁敢收留得罪过冰雪阁的人?走不了,也不能走……我还没有输!”
邵三省急了,“大公子,不要意气用事,大禅山为了自己,是不会在乎你死活的,刺史大人也保不了你!先暂时脱身,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等到冰雪阁那边查明萧天振是否服用赤阳朱果,说不定是个转机。”
“摆明了是圈套,牛有道怎么可能让萧天振服用赤阳朱果?”邵平波双手撑着扶手用力站了起来,用力稳住身形,面露狰狞之色,指着他,“让刺史府那边的人动手,立刻把那两个图谋不轨的家伙解决掉!”
邵三省一惊,当然知道所指二人是谁,这是要杀亲兄弟吗?忙提醒道:“大公子三思,杀手足兄弟的名声一旦传出去了对大公子不利!”
邵平波缓步上前,扶了桌角,冷笑道:“他们不死,北州就要落入他们的手上,他们想大义灭亲?打的不就是这个如意算盘吗?北州真要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他们根本没能力掌控,迟早要易主,我邵家要死无葬身之地,无论韩国还是燕国都不会放过我邵家,甚至大禅山也会想办法把邵家给换掉。快去,立刻,这是我最后一丝胜算,晚了就来不及了,快!”
听他这么一说,邵三省当即转身而去照办。
然刚走到书房门口,又听邵平波冷冷一声,“既然要做,不如做干净点,以免后患,省得以后再找理由……还有那个贱人,一起做掉,快!”最后一个字是吼出来的。
不但要杀手足兄弟,还要杀继母!邵三省听的心里一哆嗦,不过还是应下了,快速离去。
似乎耗尽了力气的邵平波踉跄后退,跌坐回了椅子上,“咳咳”捂住嘴一阵咳嗽不止,手松开,掌心殷红血迹刺眼,不禁再次惨笑,“牛有道,算你狠!”
第二一九章 畜生
没人能理解他此时心中的惨然。
以为自己在挖坑埋葬牛有道,谁知自己却跳进了牛有道的深坑里挖坑,估计牛有道一直心情不错地站在坑上看下面的傻子忙活,这份心情谁能理解?尤其是对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
输了也就罢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怒急攻心,竟然被气吐了血,这又是一输!
虽然自己不肯走,但是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还是个未知数,就算能躲过,杀继母、杀手足兄弟的事一旦背上,这将是一辈子洗刷不清的污名,又是一输!
从来,自以为自己才是当世俊杰,谁知却被人当傻子一般玩了一趟,被玩了这么久快丢掉小命才反应了过来,输的这么惨,让他情何以堪?
惨笑话毕,心火难消,又是一阵连连难止的咳嗽。
赶紧起身,从案上摸了茶盏,欲灌茶水消火,谁知茶水入口又咳出一口殷红呛入茶水中……
刺史府,一间宽敞静室内,盘膝而坐的钟阳旭拿着译出的密信看了又看。
“唉!”钟阳旭忍不住轻叹了声。
他身旁还有一封译出的信,刚看完一份,谁知又来一份,说的还是同一件事。
第一份,大禅山来信,有关冰雪阁谣言四起的事,大禅山有点怀疑是邵平波干的,让他找邵平波核实,好让大禅山心中有数。
第二份,大禅山紧接着又来信,说牛有道已经掌握了证据证明是邵平波干的,并抓到了散播谣言者,还扔了一个给大禅山商铺,让大禅山自己看着办。
牛有道的意思很明显,邵平波死了,他就不追究了,邵平波不死,这事怕就要由冰雪阁出面处理了。
大禅山妥协了,让负责这边的钟阳旭把这事处理干净!
还能怎么处理干净?钟阳旭无奈摇头,嘀咕自语了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其实他挺看好邵平波的,有能力,能维持大禅山的利益,大禅山上下也都看好邵平波继承北州,谁知却为个女人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大好前途毁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可惜不可惜?
红颜祸水啊!钟阳旭下定了决心,此事之后,上清宗万万是不能留在北州了,唐仪那个女人必须赶走。
拿着信站了起来,对一旁道:“你们先去把他控制起来,我去找邵登云,相识多年,总得先跟他通个气吧!”
这里话刚落,外面有人来通报:“师伯,三公子求见!”
钟阳旭皱眉,不知邵伏波这个时候跑来有什么事。
他挥手示意受交代人不要耽搁,先去办事,随后对来人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邵伏波恭恭敬敬来到,客客气气拱手见礼,“邵伏波拜见法师。”
钟阳旭叹道:“什么事?”
“晚辈是来为大哥祈求宽恕的。”邵伏波说着竟扑通跪下了,在那悲声道:“大哥不知天高地厚,与牛有道的私怨竟然利用上了冰雪阁……”那叫噼里啪啦一通陈述,说着居然哭了起来,还在那抹眼泪。
这也叫为大哥祈求宽恕?这分明是想置你大哥于死地才对!钟阳旭一条眉毛挑的老高,看他在那表演,听完后,冷笑连连道:“好狠的家伙,这是不把大公子给搞死绝不罢手啊!”
说罢又摇了摇头,觉得也是,杀人父母,夺妻之恨,断人财路,占哪条都容易惹人拼命,你打人家老婆主意,人家能跟你善罢甘休才怪了。
他说的是牛有道,让邵家人自己捅刀子,让邵平波自己的兄弟大义灭亲,分明是在给大禅山施压,要断绝大禅山的退路,非要邵平波死不可!
邵伏波却是吓一跳,以为在说他,竟举手发誓道:“法师,晚辈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愿受千刀万剐!”
他并不知道这边已经接到了大禅山传讯的事,不知牛有道是在两边同时下手,就是要置邵平波于死地,不给邵平波翻身的机会!
钟阳旭“嘿嘿”冷笑一声,他岂能不知兄弟几个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是逮住了机会下死手啊!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想做什么评断,有这一出,他也好对邵登云交代了,微微颔首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敢与我去见你父亲当面陈述?”
邵伏波犹豫了一下,有些害怕了,然而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是为了邵家好,也希望父亲能及时挽救大哥,免得无法挽回。”
“好!你的好意我懂。”钟阳旭点头呵呵,挥了下手,“那就劳烦三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是!”邵伏波爬了起来,抹了把眼泪,跟了对方离去。
一行来到了邵登云处理公务的公务房外,得了通报后,钟阳旭示意邵伏波先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去了。
屋内,阮氏正陪在邵登云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貌似让邵登云挺高兴的。
见到钟阳旭进来,两人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