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道摇头:“费长流刚才来过,消息我也听说了,不过和我无关,有人在害我……”一番说辞和对付费长流的一般。
胸怀煞气而来的白遥沉默了,想想也是,该和万洞天府敲定的已经敲定了,不用太担心海如月那边。
这般情况下,再去盗赤阳朱果除非脑子有病还差不多。
再说了,冰雪阁手上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盗的,当冰雪阁都是死人么?
白遥沉吟道:“若是冰雪阁较真了,这事怕是有些麻烦。”
牛有道不以为然道:“多虑了,我能进出冰雪阁那琼楼玉宇之地自然有原因,让天玉门放一万个心。”
白遥霍然看向他,一些事情他也听说了,搞不懂这家伙究竟和冰雪阁有什么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不会有事就是好事。
“对了,有件事倒是要让白前辈转告天玉门,那酒,天玉门赚的太狠了,惹人眼红,你们吃肉也得给别人一口汤喝。供应的规矩不变,但价钱这里得加一点,四百金币一坛。”
趁冰雪阁事起的风头,牛有道果断开口加价。
翻了一倍!白遥冷冷道:“我不管这事,你自己找天玉门谈去。”
牛有道:“不需要白前辈操心,只是让白前辈顺带着带句话。除掉一些费用,天玉门一坛至少要赚五百金币,一万坛,一年就是五百万金币,已经赚的够多了!这里上上下下一堆人帮天玉门办事,想让大家安心,总得给口饭吃,不能好处全给天玉门占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天玉门若是不答应,我立刻找其他人合作!”
白遥盯着他冷漠不语,良久之后转身飘然而去。
牛有道负手目送,冰雪阁那边闹那么大的动静,许多人都盯着这边,若是能过这关冰雪阁不找他麻烦,便又能再借一分势,燕国朝廷就越不敢动他,天玉门也越不敢轻举妄动。
“我需要时间……”牛有道喃喃自语一声,目光悠远,心念百转千回……
金州刺史府,暖阁内,海如月和儿子萧天振正在用餐。
“多吃点。”一如既往,海如月提着筷子给儿子夹菜,另一手却拿了块毛巾给自己拭去白嫩肌肤上冒出的汗珠。
天气渐热,这边还烧着火盆,让她如何能不冒汗,衣衫穿的轻薄,还是半湿。
本就是性感尤物,此情此景越发撩人。
萧天振有一口没一口的,显然没什么食欲,脸色依然苍白无血色。
“你喜欢的夏天快到了,好好吃,把身体养好了,才有精神出去玩。”
海如月正劝着,门口忽‘咣’一声,有人用蛮力一把推开了门,吓了母子两个一跳。
母子两个回头看去,只见黎无花出现在了门口,阴沉着一张脸,身后左右还跟了两个人,也都是万洞天府的长老,脸色也不好看。
海如月一愣,没想到另两位长老也来了。
“二位长老法驾亲临,未能远迎……”话说一半的海如月发现了不对。
黎无花三人走了进来,一个个目光直盯着萧天振,朝萧天振逼来。
屋内的丫鬟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站在门口的萧府管家朱顺,一脸忧虑。
萧天振慢慢站了起来,眼中有愤怒神色。
海如月伸手将儿子拉到了身后掩护,心慌意乱,强颜欢笑道:“三位长老有事吗?”
黎无花一把将她拨了个踉跄到一旁,又伸手一把捉了萧天振的手腕在手,直接上手施法为其把脉。
萧天振挣扎了两下,无法挣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把过脉的黎无花慢慢松手放开了他,转身回头,对两位师兄弟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我就说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另两位长老又一起上前,左右各捉了萧天振的手腕把脉,之后相视了一眼,也都慢慢放开了萧天振的手。
两人随后一起朝海如月笑着拱手道:“长公主息怒,一点误会。”
说罢又一起朝黎无花点了点头,随后联袂离开了。
海如月依然是心肝砰砰跳,见似乎没事了,挥手示意了一下朱顺。
朱顺立刻进来,牵了萧天振的手,将其给带离了,也把伺候的丫鬟们给一起带走了。
没了外人,海如月惊疑不定道:“怎么了?”
黎无花看向她,“外面有风声,说牛有道盗取了冰雪阁的赤阳朱果,你没跟他密谋什么出格的事吧?”
海如月心惊肉跳,“怎么可能,谣言岂能信?”
尽管她的确和牛有道密谋过,不过这种事她怎敢承认,打死也不敢认,冰雪阁可不会管她是不是什么长公主,连赵国皇帝人家都不会放在眼里,长公主对人家来说又算什么?
而事实上牛有道也没说是要去‘盗取’赤阳朱果。
“没有就好,我也相信你没那么鲁莽。现在的关键是,冰雪阁那边的确出事了,有天降的陨石砸在了赤阳朱果生长的地方,并造成了大雪崩……”黎无花将前前后后的大概情况说了下,最后特意提醒道:“麻烦的是,金州这边也出现过天降陨石,偏偏牛有道又在两头事发中间去了冰雪阁,与两头都有牵连,而你恰好又和商朝宗联手。”
第二一五章 寒冰驾到
海如月听的心慌慌,难道牛有道真跑去冰雪阁干出了盗采赤阳朱果的事,这得多大的胆子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是有点怀疑的,牛有道暗中的确跟她说了,要把赤阳朱果弄来给她,之后的确去了冰雪阁,现在赤阳朱果那边又出事了。
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首先牛有道并未把赤阳朱果送给她,其次是,只要牛有道不傻就应该知道,从冰雪阁偷来的赤阳朱果她哪敢用?找死还差不多!
“是谁放出这风声害人?”海如月问道:“难道还是北州邵家?”
之前正是邵家捅破赤阳朱果的事要害牛有道,这事她不会忘。
黎无花:“不管是谁要害谁,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咱们这边没问题,就赖不到咱们头上来……”说话间目光落在了海如月汗湿的轻薄衣衫上,白嫩皮肉上的细密汗珠,若隐若现的曼妙。
还是头回见她这般撩人模样,呼吸渐有几分异样。
海如月察觉到了不对,见他还有这心思,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也算是松了口气,刚才害她紧张的不行。
白了黎无花一眼,扭头转身就走。
黎无花一把抓了她胳膊,将她拽了回来,摁翻在了一旁的长案上……
听到屋内的异样,门口垂首而立的两名丫鬟相视一眼,一起转身,探手到屋内将门拉着关闭上了,避免有人看到不雅的一幕。
其实有些事情对府内的有些人来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见怪不怪,都知道长公主在这方面有点乱。
只是这事谁都不敢乱嚼舌头,类似不懂规矩的下人已经被活活打死好几个。
话又说回来,一个貌美如花、衣食无忧的女人也不太可能守寡。
然就在这时,府中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屋内衣衫半开、春光半泄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惊,迅速起身分开了,没了雅兴,快速整理好了衣裳。
黎无花第一个开门蹿了出去,只见外面几座屋檐上已经站了几名万洞天府的弟子,正抬头看向空中。
黎无花闪身飞掠到了屋顶,只见刺史府上空三只巨型飞禽正在盘旋飞舞,每只飞禽上都站了两人。
这种飞禽,动辄以千万金币起跳,何况一下出现三只,而看那三只飞禽的神俊模样,似乎还不是一般的飞禽。
什么人?府中所有露面的万洞天府弟子皆惊疑不定,首先猜测的是不是赵国京城皇宫里的人。
来者的阵势令这边人一时间不敢妄动。
三只飞禽似乎寻觅到了落脚地点,逐一朝花园方向盘旋而下。
屋顶上的万洞天府弟子,一部分继续留守,防备有人趁虚而入,一部分如同黎无花一般飞速掠向花园方向。
一群人闪到花园内,只见飞禽身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一名两鬓斑白的灰衣妇人慢慢踱步在花园中,身后一女四男跟随。
灰衣妇人看着神态平淡,但内敛的目中无人意味很明显,一副压根不把四周围来万洞天府弟子给放在眼里的样子,好像这就是她家的花园似的,走走看看无人能管的样子。
不但是这灰衣妇人,就连其身后的几人也明显不把这里人给放在眼里的样子。
黎无花高度警惕着,上前问话道:“来者何人?”
灰衣妇人走到一团花丛前,扶枝赏花,头也不回,漫不经心地轻飘飘给了句,“冰雪阁,寒冰!”
寒冰?久闻其名,未见过其人,黎无花倒吸一口凉气,冰雪阁大总管亲临?
而寒冰身后的女子已直接对他亮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雪阁令牌,以证明身份。
怪不得这么大阵仗!周围万洞天府弟子虎视眈眈的气势瞬间化为乌有。
黎无花那长老气派也瞬间没了,满脸的忐忑不安,快步上前拱手躬身行礼,“万洞天府长老黎无花,拜见大总管!”
就在这时,海如月也领着朱顺等人步履匆匆赶到,前来看情况。
一群人突然乱糟糟闯来,黎无花忙对海如月急使眼色,示意不要无礼。
海如月看到那三只神俊飞禽,再见平常趾高气昂的黎无花变得跟乖孙子一般,立马意识到了来人不简单,抬手示意了一下,一行皆止步看着。
“万洞天府?”寒冰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微微点头,手从花枝上松开了,问道:“这刺史府当家作主的人在吗?”
黎无花立刻快步到了海如月面前,低声告知了来者身份。
海如月吓一跳,战战兢兢上前行礼道:“金州未亡人海如月拜见大总管。”
寒冰若有所思的样子,慢慢转身回头,盯着她上下看了看,“好个妩媚佳人,你就是赵国长公主海如月?”
海如月半蹲了一下,“正是。”
寒冰审视着她,颔首着:“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黎无花诧异,两人见过?他都不认识,怎未听海如月提起过?
海如月点头:“听母后提起过,如月当时年幼。”
“是啊!”寒冰突发感慨道:“见到你,才知道自己老了。应该是三十多年前吧,你父亲刚刚登基为帝,我随主人去赵国皇宫时,你跟在你父母身边,那时你大概才这么点高。”抬手在腰部位置大概比了个身高,“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当年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果不其然,漂亮着呢。”
黎无花这才明白所谓的认识是怎么回事。
海如月忙道:“在大总管面前就是庸脂俗粉。”
寒冰:“听说你有孩子了,孩子身体还不太好?”
黎无花和海如月皆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冲赤阳朱果的事来的,皆惴惴不安。
海如月内心极为忐忑,回:“是!孩子一直被病魔缠绕。”
寒冰:“让我看看孩子怎样?”
“是!”海如月哪敢拒绝,赶紧挥手示意朱顺去带人来。
朱顺匆匆离去,海如月又请寒冰去用茶之类的。
寒冰摆了摆手,没兴趣,漫步在花园中闲逛起来,海如月等人只好静静陪伴随行在旁,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虽然知道对方因什么而来,也知道萧天振身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谁也不知道冰雪阁会做什么决定。
没多久,天暖还穿着厚厚衣裳的萧天振被带来了见礼。
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苍白少年,一看便知是被病魔久困的那种。
“是你儿子吗?”寒冰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这边懂她的意思,别弄个假的来糊弄我。
海如月忙道:“正是犬子,城中许多人都见过的。”
寒冰颔首,谅这些人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对自己作假,对萧天振伸了手,一脸和蔼地笑眯眯道:“孩子,来,把手给我。”
萧天振已得了朱顺的吩咐,知道来人是整个赵国都惹不起的人,抿着嘴唇,乖乖送出了手腕。
寒冰捏了他手腕把脉,闭着双眼静默了一会儿,最终睁眼轻轻叹了声,放开了手,怜悯地摸了摸萧天振的脑袋,“苦了这孩子。”
回头又对海如月道:“你这丫头也不容易。”
海如月嘴唇紧绷,就因为这句话,她差点没哭了出来,强忍住,但眼眶红了。
见她这样,寒冰略沉吟,似乎思索着做出了什么决定,叹道:“时隔三十多年能再见,咱们也算是有缘,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也不好胡乱干涉,不过有些无伤大雅的事偶尔为之也没什么。丫头啊,你若是愿意把一些东西放下,若是愿意带着孩子回京城安分守己过日子,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想必也没人会打扰你清净。”
黎无花立刻瞥了眼海如月,这女人若是真回了京城,两人的关系怕是要斩断了。
萧家管家朱顺看着海如月,不知她怎么决定。
海如月咬唇,一时间有些意动,但又纠结。
她明白寒冰的意思,她以前担心放弃了权力回了京城会有麻烦,可一旦这位大总管开了口,那些麻烦应该不会存在。
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她饱受过没有权力受人摆布的滋味,像个物品一样被人随意送来送去,也尝过权力在手的滋味。
好好的,让她把权力拱手让人?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人家一句话能保一时,能保一辈子吗?现在放弃权力容易,将来遇到困难若想再捡起来就难了,没有一帆风顺的事。
“萧家的家业毕竟在这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福我享,是罪我受!”海如月低低一声,终究是婉拒了能改变命运的一刻,婉拒了寒冰的好意。
寒冰意味深长地凝视了她一眼,接着微微点头,没有勉强,回手摸了摸萧天振的脑袋,“好了,途径这里,故人也看过了,也该走了。”说罢转身离去。
海如月忙快步跟上,“大总管怎如此匆忙,给如月一个尽地主之谊孝敬的机会……”
寒冰抬手打断,“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
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三只巨型飞禽振翅腾空,载了六人掠向天际。
目送,海如月茫然,一脸的怅然若失。
沉默中的朱顺牵了萧天振的手,默默带离。
黎无花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眼,皆重重松了口气,事情似乎过去了,似乎没事了。
第二一六章 重礼
啪嗒!
院墙内一道砸落声响起,屋内伏案提笔写出一行行娟秀字迹的陶燕儿抬头,看向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中的陆圣中。
见他没反应,陶燕儿搁笔,起身离案,来到了院里,走去拾起了一只纸团。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捡类似的纸团。
她没有打开纸团,回了屋内,走到陆圣中身边,纸团递出,莺语柔声道:“哥。”
陆圣中睁眼,接了纸团到手,摊开,纸团中的石头放在了一旁。
知道每当这时不是自己观瞻的时候,陶燕儿转身款款而去,回避到了院里。
在院里来来回回,她不知道陆圣中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陆圣中要干什么,但对一个能通晓琴棋书画的聪慧女子来说,从陆圣中的阴诡行为上,已经意识到了平静下的暗波汹涌。
来回踱步一阵,双手搭在腹部的她,抬起了那张眉目如画的脸,看向晴朗天空,青天上有鸟儿翱翔,是那么的欢快自由,令人向往。
屋内的陆圣中徘徊,端详着手上的密信,走到了案旁坐下,目光一挪,落在了案上纸张上的娟秀字迹上,将字迹略作审读,是一首带着远行意境的词。
字写的很好看,令陆圣中颇为感慨,一般的大家闺秀怕是都没这功底,那些青楼为了赚钱,对这些上等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