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会交代下去。”费长流微微点头应下,复又提醒道:“我这边已经收到消息了,天玉门那酒卖的可不便宜,一坛价值千金,足足一千金币一坛,真正是暴利,他们这回怕是要赚个盆满钵满!你答应的事情是不是该给我们三家一个答复了?”
卖这么贵?牛有道多少有些讶异,不过天玉门既然敢这样做,肯定是做过盘算有把握的,具体情况他还要再了解一下。“这个你放心,他们每个月都会来取货,我会找合适的机会开口。”
随便小谈了两句,两人便告辞了。
见到两人出来,崔远却有些慌了,因为两人朝他走了过来,他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在人家的地盘上,想躲又能躲哪去?
近前,面对上了,牛有道笑道:“崔兄,好久不见。”
崔远目光瞟了瞟四周,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牛有道:“放轻松点,不会有事,咱们本就认识,见面打个招呼也没什么,你随便编个借口都能糊弄过去。”
崔远:“职责在身,恕不奉陪!”显然有些唯恐避之不及。
牛有道笑道:“朋友一场,想必崔兄也不想看我出事,今后留仙宗这边若有什么异常,还望崔兄及时提醒,直接找我不方便可以找圆方,或找袁罡、黑牡丹他们都行。手头上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们。你放心,我不亏待朋友,有机会我会助你在留仙宗往上爬。”
圆方又是嘿嘿一笑,当初还不理解道爷为何放过这厮,现在懂了。
他发现道爷很善于把别人的人变成他的人,这个崔远,还有那个姚有量,之前那个陆圣中好像也是,悄无声息、不着痕迹地在人家门派中安插了自己人,这才叫深谋远虑,值得学习啊!
其实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也已悄无声息不留任何破绽地安插到了北州!
第二一三章 风骤起
崔远腮帮子紧绷,目送二人离去,心中满是无奈,人家的话点到为止,自己却是不得不从。
临别跟了牛有道离去的圆方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是嘿嘿一笑。
跟了道爷以后,圆方越来越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错的,以前以为那些法力高深的人才是最厉害的,如今渐渐明白,人最厉害的不是修为,而是一些人的头脑,毁人于无形。
在这里比道爷修为高的人很多,却都听从道爷号令。
他现在也理解了道爷为什么非要杀邵平波那个凡人不可,也明白了邵平波为什么不肯放过道爷这个修士。
懂了这些后,换了他是邵平波怕是也不会放过道爷,否则寝食难安。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道爷还有一样东西是深藏不露的,那就是道爷的修行实力。
他在南山寺亲眼目睹过道爷出手,令人惊艳!
他在摘星城外亲眼目睹过道爷出手,凶狠彪悍,实力强悍,一群人没人能在道爷手下过几招,一群人被道爷一个人给干翻了。
道爷其实很擅长打打杀杀,但是道爷自己从不擅用,连他身为道爷身边的人,时间久了都容易产生错觉。
回到茅庐这边,一群少年正在往山腰挑水,或在劈柴,牛有道驻足观望了一会儿,问道:“猴子还没回来?”
圆方道:“还没有,目前只陆陆续续送回了这几十个少年,带了话来,说找活让他们干,但也要让他们吃饱吃好,说是要帮他们把身子骨补一补。”挠了挠光头,“道爷,猴子这是要干嘛啊?”
牛有道平静道:“每个人都有心中的自己,就如同你这妖怪的南山寺,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圆方愕然,不知此话怎讲。
牛有道没有告诉他答案,转身离开了……
北州刺史府,白衣黑披的邵平波大步出府,门口左右一群人行礼。
翻身上马,走马街头,身在一群护卫中很显眼。
街头不知多少女子或目放异彩地盯着,或眉眼含春地偷偷打量,更有咬着唇从窗户缝隙里偷窥的少女。
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手握大权,富贵雍容,出身豪门,最最重要的是听说还是单身未娶,这种男人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
邵平波每每出现在府城街头,必然不知道会吸引多少女子情不自禁。
每每宴请时,亦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想办法接近,或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却没一个能让邵平波心动,确切地说,他有更远大的抱负,志存高远,也不缺女人,心思也不会放在女人身上。
他越是不娶,就越是有一群女人为他辗转反侧。
那些女子却不知自己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哪见过他呕心沥血、日夜操劳、无尽疲惫时的一幕幕。
回到凌波府,用过晚餐,在花园中散步时,邵平波问了句,“朴云方到金州多久了?”
随行的邵三省道:“已经半个多月了。”
邵平波:“海如月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从那边传回的消息来看,没有任何动静。”邵三省摇了摇头,又试探着问道:“要不要再自荐上门试试?”
邵平波:“没那个必要,自荐上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海如月的反应已经是很不正常,看来赤阳朱果的效果不错。”
说着停步,偏头盯着邵三省,一字一句道:“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动手吧!”
牛有道认为自己在暗处洞若观火,邵平波在明处。
而在邵平波的眼里,牛有道在明处,自己在暗中洞若观火、伺机而动。
“是!”邵三省点头。
大雪山,天地间昏昏沉沉,风雪呼啸。
一座酒楼内,大风大雪时正是温上一壶小酌的好时候。
一桌人正谈论不知这风雪什么时候会停,旁桌一短须汉子忽饱含深意地笑道:“风雪虽大,却有好戏看。”
这桌了人皆回头,一人问:“朋友话里有话,不知有何好戏看?”
短须汉子回头问:“朋友难道不知前些时候后面那座山上的大雪崩吗?”
问话之人哦了声,“好戏和大雪崩有关系吗?”
短须汉子:“朋友难道不知那山上有什么?”
旁有人插话,“是指赤阳朱果么?”
角落里有一桌两人,一起偏头看向这边,又一起回头相视了一眼,又再次回头盯向了这边。
短须汉子笑道:“那陨石掉的有些奇怪啊,刚好掉在了长有赤阳朱果的地方。听说早些时候赵国金州那边也掉了颗陨石,偏偏金州刺史身患怪病,需要赤阳朱果来医治。刚好雪崩之前,一个和金州交情匪浅的人来了冰雪阁,接着冰雪阁这边就因为陨石发生了雪崩,这事有点意思,难道不是有好戏看么?”
此话一出,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询问什么。
旁桌人好奇道:“朋友,那个和金州交情匪浅来了冰雪阁的人是谁?”
“不关咱们的事,咱们看热闹便可,言多必失,咱们何必自寻麻烦。”短须汉子笑的神秘而谦虚,起身了,扔下钱走了。
角落里的一桌两人随后起身,悄不吭声地跟了出去。
出了酒楼的短须汉子脚步匆匆,快速离开了大峡谷。
风声已经放出,按照上面的吩咐,放出风声后即刻离开。
然刚在风雪中疾驰没多久,左右两条人影快速掠过,飞身落地,拦在了他前面,在风雪中冷冷盯着他。
短须汉子一惊,迅速回头,结果发现后面又有两人飞掠而来,已断了他的退路。
风雪中一场激烈厮杀稍起便停,四人联手围攻之下,短须汉子失去了一只胳膊,倒在了雪地里,一只手捂住胸口,呛着血。
一人闪来,一脚将他踢飞向对面一人,后者一把抓了短须汉子,迅速出手制住了他。
一口黑布袋,当头罩在了短须汉子的身上。
四人扛了短须汉子迅速离去,在风雪中回了大峡谷,直接进了留仙宗的商铺。
柜台后面掌柜的肖铁站了起来,皱眉看着几人扛进来的黑布袋,里面明显装了一个人。
肖铁沉声道:“怎么回事?”
四人中的一人道:“师叔,师门神机妙算,说的没错,果然有人要在这里借赤阳朱果搞事,按吩咐,抓了一个。”
肖铁立刻出了柜台,亲手扯开了黑布套,露出那苟延残喘的短须汉子,仔细看了看,不认识。
就在这时,外面又进来几名留仙宗弟子,同样扛了个黑布袋进来。
前面说话者嘿了一声,“看来又抓一个。”
肖铁又上前扯开黑布套看了一下,还是不认识,朝后堂挥了下手,冷笑道:“分开审,撬开他们的嘴。”
数人立刻提了两名伤者入内……
冰雪阁,风雪虽大,雪花落地却是即刻融化,不会积雪。
楚安楼快步而来,进了一座亭子内,对慢慢品茶的寒冰拱手道:“大总管。”
寒冰淡然道:“消息源头找到了吗?”
现在冰雪阁已经是到处都在议论雪崩和赤阳朱果的事,这里不可能没有风闻。
楚安楼回:“抓了些人,都说是风闻的,散布消息者应该是放出消息后不等有反应立马离开了,此事明显是精心策划的,有备而来。”
他负责的是彩虹客栈,也等于是负责大峡谷内杂事的。
寒冰笑了,“风骤起,看来有人想搞事,胆子不小!你觉得这事是冲谁来的?”
楚安楼沉吟道:“从传出的谣言来判断,要么是冲金州去的,要么是冲……牛有道去的。”
“谣言?”寒冰自言自语冷哼一声,“空穴来风必有因,我怎么听着有几分道理?你觉得这事会不会是金州或是牛有道干的?”
楚安楼一惊,问道:“大总管,莫非赤阳朱果真的出事了?”
他还不知道山顶的具体情况,他经营客栈负责峡谷这边的事,后山的事不关他事,雪崩时未得招呼没有参与,赤阳朱果树被毁已经封锁了消息,所以他并不知情。
寒冰微微点头。
楚安楼顿时暗咒牛有道祖宗十八代,悔不该收那钱,收那钱时是认为事情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认为牛有道在自己手上翻不起浪来,不会有什么事,谁知居然会牵扯到这种事。
“牛有道和金州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吧?”楚安楼迟疑着回了句,心里却是没底,那畜生胆子大的很,敢当他面利用冰雪阁,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保不准还真有那可能。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奈何后悔也没用,若真是牛有道干的,人家是蓄谋,明显不怕他轻易妄为,十有八九留有后手,他敢乱来的话,肯定要拖他下水。
寒冰平静而徐徐道:“无风不起浪,看来老身要亲自走一趟金州。”
你大爷!楚安楼表面唯唯诺诺,心中却是狂骂牛有道。
也在暗暗祷告,希望千万不要真是那王八蛋干的好事,否则怕是要被坑死……
青山郡,艳阳高照,黑牡丹站在茅庐门口禀报道:“道爷,费掌门来了。”
屋内盘膝打坐的牛有道缓缓吐气收功,睁开了双眼,放了双脚下榻。
第二一四章 惊动
自从离开上清宗后,他已经好久没这般安心修炼过,也好久没这般安心修炼的环境。
当然,这安心环境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皆是他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开门而出,见到了微微欠身致意的黑牡丹,也见到了山崖旁负手而立背对的留仙宗掌门费长流。
牛有道走了过去,与费长流在山崖边并肩而立。
费长流回头看他一眼,心里纳闷,要不是有个赵雄歌,他留仙宗连上清宗都不放在眼里,如今一个上清宗的弃徒却能与他一字并肩。
其实他心里清楚,说并肩都是客气的,留仙宗现在要仰人家鼻息立足。
时常想起这事,他都暗暗为上清宗摇头,门中出了这种俊杰居然抛弃了,上清宗自毁根基也!
牛有道偏头看来,笑道:“费掌门有事?”
费长流:“冰雪阁那边有动静了。”
牛有道神色一正,“情况怎样?”
费长流:“和你说的情况差不多,果然有人搞事,我那边已经抓了两个,不过消息还是在冰雪阁传开了,看来对方不止动用了个别人散播谣言。”
牛有道:“来路搞清了吗?”
费长流:“审过,抓的两个人都是燕国境内一个小门派的弟子,他们只知道是奉师门法旨行事,幕后的具体指使者并不清楚。”
牛有道:“抓了两个吗?”
费长流点头:“两个。”
牛有道淡然道:“留一个备用,扔一个给大禅山的商铺,就说我说的,邵平波干的好事,让他们看着办!”
费长流意味深长道:“你这样搞,是要置邵平波于死地啊!”
牛有道呵呵道:“不然呢?他唆使宋家让你们去大雪山截杀我,难道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我需要客气吗?”
他当初为何要把大禅山掌门皇烈给招到冰雪阁面对楚安楼?就是等着今天来给大禅山施压的!
费长流:“我只想知道,冰雪阁那边雪崩的事是不是真是你干的?”
后面的黑牡丹听的提醒吊胆,那见不得光的事她也参与了,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牛有道耸耸肩:“怎么可能?难道你认为我真的会干这种事?”
费长流:“你的确有这方面的动因,海如月助这边一臂之力怕不会是没原因的吧?”
牛有道摇头道:“你想多了,海如月能出力另有原因,不便多说。再说了,我就算想要赤阳朱果也只能是堂堂正正的去求取,否则谁敢给萧天振用?找死还差不多!换了是你,你敢吗?”
这事打死他也不会承认,否则光吓就能把留仙宗给吓跑了。
费长流略默,想想也是,紧绷的心弦松了口气,又问:“这事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牛有道笑言:“既然在我的预料之中,能有什么后果?否则我早就躲起来了,焉敢在此安心修炼。”
费长流临走时,牛有道不忘再次叮嘱一句,“费掌门,别忘了扔一个给大禅山商铺。”
“不会忘。”费长流抬了下手,没有回头,走了,哪能忘,这事挺让他不安的。
这时,黑牡丹方走近了,低声道:“道爷,不会出事吧?”
她是清楚的,赤阳朱果的事确是这边搞的。
牛有道淡然道:“你怕了?”
黑牡丹叹道:“有点,但做都做了,怕也晚了。”苦笑,还真是玩火,以前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敢做那么胆大包天的事。
牛有道:“让圆方过来一趟。”
黑牡丹颔首,迅速离去。
没多久,圆方来到,他还不知道什么事,问:“道爷,有事吩咐?”
牛有道嗯了声,徐徐道:“通知陆圣中,火候到了,可以动手了!另外,让北州那边严密关注,有什么消息即刻报来。”
“好!”圆方领命而去。
就在圆方刚走不久,远处一道人影掠来,过了守卫,直接飞掠向这边,落在了山崖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年纪看似不大,却满头白发的白遥,一双冷目冷冷盯着牛有道。
牛有道拱手笑道:“白前辈法驾亲临,可是有什么事?”
白遥厉声道:“你动了赤阳朱果?”
牛有道一听就明白了,显然是冰雪阁那边的动静惊动了天玉门,毕竟天玉门在那边也有商铺。
白遥也的确是接到了师门的紧急传讯,前来过问,天玉门在等他的回话。
说实话,天玉门有点被惊着了,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干出这样的事?
牛有道摇头:“费长流刚才来过,消息我也听说了,不过和我无关,有人在害我……”一番说辞和对付费长流的一般。
胸怀煞气而来的白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