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卢瑟又开口了:“笨蛋就是笨蛋,便是修行到了先天境地,也还是一个笨蛋。”
随着这话,卢瑟手中的管子这次发出金色的光芒,胡珍神念发觉不对,那管子里“砰”的一声响,射出的东西已经贯入她的体内。
“啊!”
胡珍比起肖波朗要强,但也强不到哪儿去,而现在卢瑟用的符纹法枪已经经过三次大改,威力何只大出一倍,这一枪之下,那被推出的弹头不仅击入胡珍身体,弹头本身也有一个小符纹法阵,在胡珍体内再度爆发,将她的内腑气机搅得乱成一团。
这便是针对修行者强大的生命力进的改进,弹丸上的法阵爆发,不足以杀死先天境界的修行者,却足以让他们暂推动控制法宝的能力。接下来,自然要靠卢瑟强横的力量与身躯来解决问题,卢瑟猛扑而出,他与胡珍离得甚近,这一扑便将对方抱住,这个时候,他全然没有欣赏对方那曼妙身材的兴趣,而是嘿然发力,一个倒栽葱,将胡珍贯倒在地。
“呀!”胡珍再次惨叫,这一下力量太重,她觉得脑子里晕晕沉沉,元神动荡。
她惊恐欲绝,直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卢瑟是用什么伤着她,她甚至怀疑卢瑟那五灵短缺之体质是不是故意伪造出来让她失去警惕的。因此她在一瞬间,选择了最后的方法。
随着一声砰响,一团粉色的光芒从胡珍额头飞出,原本困住剑婴的星网倒卷回来,将那团粉光护住。胡珍的元神根本不敢再做停留,而是呼啸着将屋顶撞了个大洞,接着便化成流星飞射穹空。
她方才还是威风无限,片刻间身魂两散,元神虽然逃走,身体却被卢瑟彻底毁去了生机。
卢瑟松了手,面色阴沉,见章玉的剑婴还要去追,摇头道:“不必追了,她逃脱的速度极快,不是你能追上的。”
而且胡珍的元婴还有法宝护着,章玉的剑婴追上去也未必能奈何她,现在要做的是善后事宜。
“辛兰妹妹,去将你兄长请来,告诉他发生的事情,小玉,去看着云想与花容,莫惊动了她们两个。”卢瑟吩咐道。
“这胡珍单人而来,身边并无同伴,这次受重挫逃走,暂时是不会回来了。但她元神飞走,终究是个祸患,卢庄不能久留,明天就要离开,免得再有人来会连累着旁人。”卢瑟心中暗想。
他并不准备将事情告诉所有人,只有辛芝,还需要他善后,因此卢瑟将前因后果交待了一番,待得知这胡珍是万香殿的,辛芝脸色便变得极为难看,他看了看卢瑟,又看了看辛兰:“公子,妹妹,这万香殿……当初楚国灭我辛氏满门,除了六大宗派外,我听师傅临别时说过,这万香殿便是幕后推手!”
辛兰听到这个,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却没有说一句话。她心中甚为懊恼,方才没有办法保护卢瑟,而胡珍逃走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若是她有一件好些的法宝,也不至于如此。
卢瑟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劝解,而是沉声道:“我若离开,卢庄乃是族中产业,而且万香殿必然要留着卢庄为陷阱等我回来,所以这里的人反而会安全,因此明早我们就要动身。辛芝,庄中的事情,一并交与你了,还有这尸首,你也想法子处置干净。”
“是。”辛芝应道。
“辛兰妹妹,你先回去收拾,明早动身时我去唤你。”卢瑟又吩咐道。
辛兰默默离开,卢瑟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皱了一下眉,又对辛芝道:“辛兰妹妹性子太过刚直执拗,辛芝,你收拾好后劝劝她,那胡珍是先天境地的高手,敌不过也是正常。”
他这边善后同时为离开做准备,整整花了大半夜的功夫,那边胡珍的元神,在夜空中风驰电掣,电般飞向大唐都城长安。抛去束缚,其速度自然快,因此不过一夜功夫,她便飞到长安上空,鸡鸣时分,直转向靠近皇宫的一座高楼,才到楼前,楼上一扇窗子猛然打开,一张亦喜亦嗔的脸出现在窗前。
“你如何会如此?”那女子吃惊地看着胡珍的元神。
“蓝阿姨,替我报仇啊!”胡珍的元神失声痛哭。
一、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从长安到江州,千里迢迢的,就算是修行之人,也不是朝夕可至。_所谓真人日行十万里,其实是夸大之辞,他们就算是御剑而行,身体也受不了这样高速产生的罡风,若是运起神通抵挡,则又达不到那样的速度。
因此,当那位蓝阿姨赶到江州时,卢瑟早已乘船出海,不知所终了。
就象卢瑟想的一样,万香殿多少还有些忌惮剑庐门,而且又要留着卢庄防止引卢瑟回来,因此并没有对庄子里的人做些什么。
“公子倒是好雅兴,这都将近年关了还要外出。”
船老大敞着衣裳,腾出毛绒绒的胸膛,颇为艳羡地盯着卢瑟道。
这是水上男儿,性子最是粗豪,被他这样盯着,卢瑟也不以为意。毕竟象他这样带着大小两个娇美侍女外出的,还不多见。他坐在船头,微微一笑:“船老大每日在这水天之中奔波,年关将近不是也不得休息么?”
“小人如何能与公子比,小人贱命一条,一日不行便一日无食,家中又有黄脸婆娘与半大小子要喂养!”那船老大苦笑着道:“好在还有一身水性,有一只破船,若非如此,除得去当兵卖命,便没有出路了。”
他说自己的船是“破船”,却有些谦虚了,卢瑟当然不会挑一艘破船来,他也是江州人,门路熟悉,知道这种船既是客船,又是渔船,船虽然小,但操作灵便稳当,甚至可以驾着它穿过鄱海。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鄱海东边的吴越国。
“近来水面可安静?”卢瑟问道。
“哪有什么安静不安静的,只有求天保佑,勿让我们遇上罢了,公子带着两个使女外出,倒是要小心行事。”
船老大似笑非笑地扫了卢瑟一眼,心中似乎在盘算什么,卢瑟漫不经心地对章玉做了个手势,早就跃跃欲试的章玉手捻剑诀,结了两个手印,剑婴离体飞出,猛然穿入水中,片刻之后,一只大鲤鱼被剑婴穿底带出水面。
那船老大吓得面色青白,方才心中的一点恶念,早就烟消云散。卢瑟向章玉挑了挑拇指,然后回头吩咐道:“船老大,今天晚饭便是这条鱼了,你道如何?”
“是……是……”船老大哪敢不依。0‘3w‘x
卢瑟望着水面粼粼的波光,在远处还有些渔船在忙碌着,他摇了摇头:“船老大,你们这些水上人家,日子过得果真辛苦?”
“公子,何只是辛苦,若是遇着海贼或是坏天气,我们这些凡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那船老大苦涩地道:“若非没有出路,谁来冒这种险?”
“鄱海银鱼甚是鲜美,这赤鲤也是少见的好东西,若是运到长安去,或者其余地方,你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吧?”卢瑟略一沉吟道。
“公子有所不知,百多年前尚未大天倾的时候鄱海还只是鄱湖,那时湖中银鱼虽然颇有美名,却还比不上如今鲜美。可如今鱼虽然更鲜美了,也有一桩坏处,便是容易发臭,只要离了水断了气,不足片刻便臭不可闻,唯有富贵人家,才用大缸盛了鄱海水,将之运到内地,不过也只能少量,多则不济。我们也曾试过制成咸鱼,但一成咸鱼,鲜味全无,故此成不了什么场面。”那船老大叹息道:“遇到冬天还好些,用冰镇住,可以保全得更久,但咱们大唐气候温暖,除了有两个月有冰之外,其余时分哪里有冰可取?”
卢瑟听了皱起了眉,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且等着,我过会出来——有没有空的箱子,借个与我使用。”
船老大见他说得好好的,突然要箱子,不禁有些奇怪,不过见了章玉手段,知道这主仆非等闲之辈,因此老老实实地拿了一个箱子出来。
卢瑟召唤章玉进了船舱,没多久,章玉一脸怪异地出了来,辛兰见了好奇,拉着她叽呱了几句,便跑进船舱中去看稀奇,但没看一会儿就便卢瑟赶出来。卢瑟将自己关在船舱中足足有三日,当鄱海东岸的地平线出现在众人眼中时,他才出来。
“做成了。”他笑着对章玉、辛兰道。
玉欢呼了一声,飞快地跑了进去,一会儿之后,她满面惊色地抱着个木箱子出来。
这原本就是冬天,那箱子抱出来时,更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船老大饶是经过了风寒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将这个箱子放在你的鱼当中,即使是三伏天里,鱼也可以保存更久了。”卢瑟平静地说道。
玉将那箱子放在船老大船前,船老大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箱子,手触之处,只觉得股冰寒传来。船老大再次一哆嗦,望着卢瑟的眼神,既是敬畏,又是狂热。
“公子原来是位真人,小人当真是有眼无珠!”这一路上来,卢瑟对他言语音算不上亲近,但也没有修行者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因此船老大这才敢大着胆子道:“公子赐与小人这样的宝物,实在是、实在是如……”
“我只不过是不忍见你因为生计艰难和一时贪心而走上邪路罢了。”卢瑟打断了他的道谢:“我力有限,救不得世上所有人,但能帮一个是一个,你也当如此。”
“是,是,小人定会谨遵公子真人吩咐。”
“我来教你用法,这里有块符纹,镶在箱子顶部,你见着没有,将之拆解下来,箱子便不能制冷,但将这块符纹再装上去,箱子便又能制冷了。我一共为你做了六块这样的符纹,每块能用上一个月,你自己节约着用。”卢瑟道。
这其实就是地球上的制冷机,这种符纹法阵,也是卢瑟掌握的第一个符纹法阵,原本他有些畏热,做个小的随身带着可以降暑,但以他如今制符纹法阵的能力,还不能象陈抟一样将整个法阵缩小到一个巴掌大小的材料上来,因此只能做个箱子那么大的。
不过这东西虽然笨了些,却能派上用场,卢瑟看着那船老大欣喜万分地捧着箱子憨笑,心中也不由得产生快意。
别的修行之人,多是只顾自己长生,或者为着自己多出法宝修为而殚精竭虑,自己在追求这些的同时,能用所学所得,帮助一下普通人,也算是不愧于心。不过自己只能做这么一个,帮得了这个船老大,却帮不了所有的船夫,若是有办法大量制造这样的冷箱,那么受益的何止是这个船老大,天下之人,尽皆受益于此。
但是这符纹冷箱法阵,虽然很简单,可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挺复杂的,没有一点基础想要做出来,并不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要有大量至少是入门级修行者才可,可入门级修行者,哪个愿意为普通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卢瑟方才生出的豪情象是被泼了一头冷水。
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以一人救一世,实在不是他能做到的,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拥有千年寿元的真阶修行者,神通可以移山覆海,也做不到。
玉跟随他久了,感觉到自家公子原本兴奋的心情突然间又沉入谷底,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她向卢瑟靠近了两步,轻轻挽住卢瑟的胳膊。这个动作也只有她敢做出来,别的使女与主人有卑尊之别,哪里敢这样亲热。
辛兰微微撩了一下眉,卢瑟花了三天时间,专门为一个普通人做这种符纹法阵,辛兰并不理解他为何会浪费这样的精力。很有可能,那个船老大卖一年的鱼,也换不来卢瑟在研究制造这个符纹法阵过程中所浪费的材料。与其这样帮他,为何不直接给他钱?
她心中有这样的疑问,便背着那船夫问了。卢瑟略一沉吟,然后答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直接给钱与他,他必生贪念与不劳而获之心,可我给他一样工具,他必勤事生产,二者意义不同,不可以价钱来衡量。”
辛兰还有些似懂非懂,不过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们登陆的地方唤为同州,这里已经是吴越国的领地,唐与吴越相安无事近三十年,因此边防不是很严,三人很容易就进了同州府城。虽然是异国,不过与江州离得近,因此风俗人文上差距不大,章玉原本很是想见识一下异国风情的,结果却有些失望了。
一失望,便想家,章玉小眉眼儿因此又挤在一起,卢瑟倒是个细心的,发觉她情绪不对,笑着问道:“小玉,怎么这般模样,难得出来见识世面,当高兴才对!”
“与江州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看的,公子,咱们啥时能回家啊,我、我想家了!”
“这才出来几天,你就想家了?”卢瑟哑然失笑,但见小丫头嘴嘟了起来,想到她才十三岁还不到的年纪,又一向在自己羽翼之下,不禁抚了抚她的头发。
他正要安慰之时,突然觉得眼前微微一黑,再抬头看,发觉一个非常高大的男子正挡在他的面前。
“呔,你这小白脸,是不是欺负人了?”那高大的男子一脸憨厚模样,指着卢瑟喝道。
卢瑟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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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二)
“多谢多谢,再来一碗!”
同州名为海景楼的酒楼上,伙计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满满一盆子的米饭,然后飞也一般地逃了开来,足足跑离了数丈,他才敢回过头,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那个豪迈无比的汉子。理|想|文|,用“敬胃”的目光更合适一些。
俗话说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但这个汉子实在是太能吃了,而且那狂吃海嚼的劲头,伙计有些怀疑,自家做工的这个店里头的饭是否够他吃的。若是吃完了还不曾饱,会不会将桌子椅子都嚼了入肚?
卢瑟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大胃王,又看了看旁边的章玉,原本有些低沉的章玉,现在完全振作起来了,眼睛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盯着大胃王的嘴巴。小丫头这专注的神情,便让卢瑟觉得请这大胃王吃一顿值当了。
那几乎是面盆大小的海碗,大胃王连吃了五大碗,就连卢瑟也在担忧他是否会将酒楼的藏米吃尽的时候,他放下海碗,终于不再吃了。
“饱了没有?”卢瑟问道。
“我爷爷说了,吃饭六分饱,健康活到老。”那大胃王拍着肚子:“现在已经六分饱了。”
“哗”一声响,侧耳偷听这边动静的店伙计险些将柜台上的东西扫倒在地上,吃下五大海碗,还只是六分饱,这大胃王若是吃个十分饱,那当要塞下多少东西!
“多谢大哥款待,青山不改,绿水长留,咱们后会有期。”那大胃王又站起身来,说起话还有些文气,就是听起来不象是发自内心,倒象是事先背好的。
这汉子饿了三天,在街头看到小玉那委屈模样,还以为是小白脸欺负小姑娘,立刻挺身出来打抱不平。虽然是个愣头青,但这年代里,流氓痞子都是偶像,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人埋,有这种性子的人,卢瑟相当欣赏。
“你这便走了,下一顿饿了去哪儿吃呢?”卢瑟笑道:“不如跟着我吧。”
“我爷爷说了,久病无孝子,久食无亲朋。我饭量大,你我又是不熟,打扰一餐两餐倒还罢了,若是总跟着你,不免要惹人厌。”那憨人道。
“那你饿了如何是好?”
“我爷爷说了,人有双手,马有四蹄,只要勤快恳做事,便饿不死人。|文学”憨人说到这句时声音低了下来,明显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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