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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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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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智源大师,大师,我等实乃逼不得已,宝瓶寺明慧和宝光两个秃驴要害我等性命,我等出于自卫才奋起反抗,唔,怎么定性来着?对了,应该属于正当防卫,顶多防卫过当,还请大师帮忙求情。”
  智源禅师耐着性子道:“这个自然,老衲定会替你们住持公道。”
  “大师,你说了算不算啊?我听说巴颜喀拉山二十一寺,似乎宝瓶寺是领头的老大,你这高日昌寺地位若何?顶不顶得了事?能不能住持公道?”
  一旁的首座智信低声道:“住持师兄,凶徒在拖延时间,不可不防。”
  西堂智深已经忍不住了:“住持师兄太过仁善,哪里需要与他废话!”转过头来向僧值和尚广诚道:“徒儿,你去将贼子拿下!别打死了,要活的。”
  广诚应道:“是,师父!”从一个沙弥肩上取过自家使用的铁禅杖,大步就向庙门迈去。
  僧值是寺庙中纠掌过失、查劾违戒的执事僧,广诚身为僧值执事,本身修为绝对不弱,已入耳识界,参修到了坏灭随起智的地步。按照佛门修行界的说法,他已为沙弥僧多年,待坏灭随起智参悟完毕,便可开鼻识界,跻身比丘僧行列。如果剔除其他外在因素,光从修为上讲,对应的是道门黄冠这一阶层,而且是“资深黄冠”,实力比起刚入黄冠不久的裴中泽要高出许多。
  赵然喊道:“大师,你们不讲信用啊,还没谈完呢就开打……”
  话音未落,广诚操起铁禅杖就向庙门口冲去。正要跨过坍塌的庙门残骸,门内的一根竹仗从上往下削了过来,掠起一道寒芒。
  寒芒与铁禅杖仗头上的月牙铲相撞,激起一蓬火星,广诚惊道:“剑芒?”连忙收回禅杖,只见月牙铲上被消出一道指甲盖般大小的缺口。
  他这柄铁禅杖乃是自小用大的,入了修行之后一直未曾换过,只在他开耳识界的时候被师父智深加持了佛力,本身属于凡胎俗铁,因此根本挡不住裴中泽爆出的剑芒。师父智深本已为他求取到了一块黑玉精铁,并且炼制为一柄新禅杖,可那是准备待他开了鼻识界,成为比丘僧后再送给他作为本命法相的,所以未曾带来。
  兵刃上吃了大亏,广诚不敢再硬碰硬比拼,被裴中泽一支竹仗封在了庙门口,眼看进不去,广诚干脆挥起禅杖砸向庙墙,打算将破庙砸烂,把里面的裴中泽逼出来。


第四十三章 庙前斗法
  广诚的铁禅杖砰然砸在庙墙上,破旧的庙墙并未倒塌,只是震了震,顶住了广诚的猛击。
  观敌掠阵的高日昌寺诸僧中,修为较高者都看出了端倪,纷纷喝道:“贼子布设了阵法遮掩!”
  广诚身处其间,自然体会更深,当即引发了性子,挥着禅杖又是一记猛击,大喝道:“给我开!”
  庙墙又是一震,泥土和碎石扑扑落下。广诚再喝一声“开”,佛力贯通双臂,铁禅杖第三次撞在庙墙之上,发出一声砰然巨响,庙墙晃动剧烈,眼看着就再也支撑不住下一次撞击了。
  赵然喊道:“不能让他再砸了,再砸就塌了!”若是庙墙倒塌,就会形成被高日昌寺诸僧群殴之局,绝对是死路一条。
  裴中泽也知晓其中利害,不得已跨出庙门,拦住正准备继续轰击庙墙的广诚,真力注入竹仗,爆出三尺剑芒。
  广诚道声“来得好”,手掌一结法印,禅杖凌空飞起,向着裴中泽身上扫去。那禅杖随广诚心意翻动,灵活之际,绝不与裴中泽剑芒相触,只是躲闪着剑芒的遮挡,从各个角度击向裴中泽身上要害,犹如一团银瀑般在月光下舞动。
  这一下就分出了境界高低。广诚驭使禅杖灵活自如,只要十丈范围内,均可如臂使指;裴中泽才入黄冠,驭剑术法对他来说是个新鲜事物,才刚刚上手而已,只是逃亡的路上练了几回,驱动范围既窄,驭使起来又极为生涩,还不如持在手上与人斗法,唯一所能依仗的,只有剑芒的锐不可当。
  争斗片刻,裴中泽奋力遮挡,已经汗如雨下,广诚却立于远处悠闲观战,只是不时变换法印,二人高下立判。
  赵然在屋内没敢闲着,顶过广诚的三禅杖后,开始操控罗盘,调动法阵卷向广诚。
  这两天逃亡的路上,裴中泽和赵然谈论过阵法一道,裴中泽虽说于此道不甚精通,但毕竟眼光和阅历还是有的,就和赵然谈起了阵法中的幻阵之术。
  阵法几大基本术法中,幻阵也是极为常用的一类,与杀伐类阵法的攻击和防御不同,也迥异与聚灵类阵法的修炼之效,幻阵的功用在于迷惑敌人、误导敌人,当然其中又可细分为各种不同的类型。
  这些东西在朱七姑教导赵然阵法的时候,曾经谈起过,但她主要还是将重点放在杀伐一途,毕竟赵然手中的五行神阵阵盘就是以此为主要功用炼制的。
  裴中泽谈到阵法时提及了幻阵之术,赵然便以自家的阵盘试验了几回,如果换做旁人,仅凭裴中泽谈到的区区表象和功效,是肯定无法据此布设出来的,但赵然不同,他起点极高,一上手就能看清楚天地气机的运行变换,别看阵盘中的几样法器都主杀伐,但搁在气机交汇的关键节点处,一样可以完成幻阵的布设,只不过效果差强人意而已。
  赵然一催动法阵,广诚就立刻着了道,眼前景象陡然一晃,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距离已经改变,方位也不是原先那个方位了。
  广诚一时间还不得要领,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身陷幻阵之中,仍旧催动禅杖功敌,可实际上禅杖的攻击方位已经发生了改变,裴中泽所处的实际位置也与他眼中所见有所不同,差得不远,也就一二尺略偏,可却足以改变场中形势。
  也是赵然手上没有趁手的幻阵法器,否则广诚眼前看到的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禅杖依旧如翩花蝴蝶般围着裴中泽乱转,可所击方位却指向裴中泽身旁一二尺距离之外,裴中泽顿感压力一轻,轻轻松松避开禅杖的攻击,忽然向外一跳,眨眼间来到广诚身旁,剑芒一吐,疾刺广诚咽喉。
  广诚只觉眼前一花,对手竟然莫名其妙脱身而出,他诧异之极,还没想清楚缘由,对手已经持着竹仗刺了过来。不过令广诚心中好笑的是,对手刺来的竹仗上,剑芒虽然又亮又长,看似锋锐无比,但刺来的方位却完全不对,直接击向了自己左侧的空挡处。
  这是什么道理?莫非对手已经精疲力竭,连竹仗都把持不稳了么?广诚来不及多想,也不去管裴中泽刺来的剑芒,驭使禅杖飞回,当头狠狠砸向了裴中泽。他还记得师父的叮嘱,满拟留下对手性命,只砸对手后背处,而且还留了几分余力。
  眼见就要将对手砸趴下时,广诚耳中忽然传来几声喝斥。
  “广诚,留神!”
  “师侄小心!”
  “是幻阵!”
  “速退!”
  这几声喝斥如响雷一般炸起,直入广诚内心深处,广诚不由心中一个激荡,就见刺向身旁空位处的剑芒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脖子前,距咽喉只差不到三分!
  大惊之下,广诚拼命聚起全身法力,疯狂调动至咽喉处,同时足尖点地,施展佛门坏灭身法,向着一旁迅速闪退。
  广诚的身影如虚影般时有时无,倏忽间退至三丈开外,终于逃离了裴中泽的狠辣剑芒,只感浑身都是冷汗,再一摸咽喉处,已被剑芒削去了一层外皮。
  观战的众僧都为广诚捏了一把汗,见他逃离死境,这才各自松了一口气。不过修为较高的几个高日昌寺的和尚,如住持智源、首座智信、西堂智深、后堂智法等人,都看出了庙里两个“凶徒”的根底。
  智法道:“这两个道士修为颇低,不过配合却很是精妙,难怪能从永善和延伽联手下逃生。”
  智源摇头:“就算配合精妙,也差得太远,不知从永善和延伽手下怎么逃生的,更遑论刺杀明慧师侄和宝光师弟了。”
  智信忽道:“且不管他,须得先将庙中那个道士除去,否则广诚师侄难以破敌。如今凶徒根底已清,不可再行拖延了,宝瓶寺一旦来人,这番功劳就会减去三分。”随即看向智深,道:“师弟,出手吧。”
  上场斗法的广诚是智深的徒弟,旁人不好假手,还是得由智深下场破阵。
  智深狠狠瞪了广诚一眼,无奈叹口气,双手合十,法力注入神识,唇齿间吐出几个音节:“阿弥陀佛!”
  四个字如有形之物一般灌入场中,众僧眼前一花,破庙前的一应景物恢复原状。庙中操控法阵的赵然顿觉心中巨震,喉头一甜,一道血丝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饶是广诚修佛多年,且开了耳识,在一般人眼里已是不折不扣的高僧大德,平日里也常自诩看淡了世间荣辱,但此番被两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道士逼到这步田地,当着阖寺僧众的面险些丧命,也不由感到又羞又恼,早动了心头无名之火。眼见幻阵已破,当即驭使禅杖劈头盖脸裹向裴中泽。
  裴中泽催动剑芒奋力抵挡,广诚也不睬他,向着庙内直接迈去,决心先将罪魁祸首的赵然拿下,也好暂消心头之火。在他眼中,裴中泽剑芒虽然锋锐难当,但其实已是困兽犹斗,擒之不过早晚事而异。
  裴中泽眼见广诚绕过他直入庙内,哪里还不晓得对方的心思,奈何那禅杖如附骨之蛆,紧紧缠着自己,片刻也不得空隙。他将心一横,干脆放弃了对禅杖的抵御,转身就去封堵广诚,被禅杖正正拍在后背之上。所幸转身之际将真力凝于背部,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当即一口鲜血飙了出来,不过他也借着这一击之力顺势飞落庙门处,赶在广诚之前堵住了庙门。


第四十四章 死中求生
  裴中泽立于庙门之内,神识一探,将铜镜取出,阴阳太极图自镜中浮出。随着他将真力注入,图中阴阳鱼缓缓转动,两仪玄光直射广诚。
  广诚被攻了个出其不意,百忙之中只来得及抬起左臂遮挡,被两仪玄光正射在胳膊上。如广诚这般入了耳识界的资深沙弥僧,早已到了法随身动的境地,法力瞬间灌注左臂之上,硬抗两仪玄光。
  可裴中泽携带的铜镜并非俗物,就算庆云馆中也是数得上号的宝物,激荡出来的两仪玄光极不好惹,连三柱寺新任首座、入了鼻识界的比丘僧延伽都难当,广诚哪里抵挡得住,须臾间便被两仪玄光射穿法力护罩,直接照射在左臂之上,当即就被其中的阳极玄光射出了一个血洞。
  广诚施展坏灭身法,身形时明时暗,好歹躲过两仪玄光的持续照射,再抬胳膊看时,被阳极玄光射穿的胸部旁,一块冻成冰渣的肉柱从胳膊上滑落下来,露出了第二个乳房。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广诚几乎陷入暴怒的边缘,他不顾法力损耗,连续施展坏灭身法,直接手持禅杖,劈头盖脸狂砸裴中泽。
  裴中泽将全身真力注入铜镜,一道道两仪玄光不停射向广诚,但找不到广诚真身所在,全都平白射向了空处。广诚连续施展坏灭身法,对法力的消耗也非同小可,二人一时间就在庙门处僵持了下来。
  一旦比拼起功力来,裴中泽就露了败象,他的真力哪里有广诚的法力深厚,不多时,真力供给不畅,两仪玄光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广诚抓住机会,抢入裴中泽身前,大喝一声:“去!”肩膀一撞,将裴中泽直接撞入庙中。裴中泽被撞得滚了几圈,躺在赵然旁边不停咳血。
  赵然此时努力振作精神,重新将精力投于罗盘之上,想要再启法阵,却被广诚趋前一指,铁禅杖“嗖”地一声自广诚腋下穿过,狠狠撞击在罗盘上,罗盘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赵然的双手被禅杖上的月牙铲割得鲜血淋漓。
  广诚一想起自己今日在两个小辈面前连连吃鳖,胳膊受了重伤不说,甚至一度差点身死,不仅在师父、师伯面前失了脸面,也不知回去后会被师兄弟们如何嘲笑,他心里的怒火就陡然冒了起来,抡起巴掌先冲裴中泽上了手。
  广诚提着裴中泽衣襟接连扇了几记耳光,裴中泽被打得满嘴都是鲜血,广诚犹不解恨,还待再施辣手,就听旁边的赵然大喊道:“臭秃驴,贼秃驴,生下来没屁眼的烂王八,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不来你是孙子养的!”
  广诚大怒,抛下裴中泽,转身提起赵然就是两大耳刮子。
  赵然鼻子、嘴角都在流血,却兀自恶狠狠的不停咒骂,说你个贼王八,有本事就弄死老子,他怒睁双目瞪视广诚,宣称广诚如果不敢弄死自己,就绝对是婊子生孙子养的。
  裴中泽哈哈大笑,说赵师弟你骂得果然痛快,今日死则死矣,可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向秃驴低头!
  广诚眼中如欲喷火,早将师父不可伤了凶徒性命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手一叉,直接掐在赵然脖子上,五指发力,要活生生掐死赵然。
  赵然只感呼吸难以为继,眼前渐渐发黑,心中不停狂呼:“老子要死了,老子要死了,宝贝现身,宝贝现身……”
  庙外智源、智信、智深、智法等高僧都隐隐感到不对劲,纷纷开口。
  “广诚,究竟如何了?”
  “师侄别把凶徒弄死了,要留活口!”
  “广诚快些回话!”
  “师侄,快些把凶徒带出来。”
  广诚心中一凛,这才想起师父、师伯们的叮嘱,就在他准备收力的时候,就见赵然腰中升起一道白光,在空中一晃,化为一柱燃香。
  这柱燃香烧得很快,转眼就从香头烧到香尾,烧出来的浓烈熏香疯狂顺着广诚口鼻往里钻。广诚正在愤怒之极,呼吸急促,哪里来得及闭住,猛然被熏香钻入脑中,只觉这股熏香中和宁静,如三月阳光照在身上,又如幼时母亲的喃喃低语,说不出的轻松惬意、道不明的祥和欢喜,便想要从此就这般沉溺其中,最好永远不要从这意境中出来。
  广诚的眼皮子渐渐往下耷拉,随即缓缓闭上。
  赵然嘿然笑道:“秃驴你也有今日!”伸手向四处踅摸,想要找块砖头狠狠拍死眼前的和尚。可惜庙中无有他物,于是心神沉入扳指中,在乱七八糟的各种物件中一划拉,正好看到一枚金镯子。
  这枚金镯子是黑衣四师兄在无名山谷中从万法寺普真禅师的徒弟——圆明和尚手中抢来的,据说是由磁母金胎所制,当日朱七姑直接送给了赵然以为防身之用。只是赵然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被宝瓶禅师擒获后搜了去。直到赵然逃离宝瓶寺,又从宝瓶禅师藏物的暗格中连同其他宝贝一股脑划拉走。后来放到扳指之中,差点都要忘却了。
  他将金镯子取出来,搬动拨簧,镯子陡然变大,化为一面金钹。
  赵然将金钹套在手臂上,对着广诚和尚的秃顶就狠狠拍了下去,一记、两记、三记……一边拍一边恨恨道:“敢扇你家道爷的耳光?今日非砸得你个秃驴朵朵桃花开!”
  金钹砸在广诚和尚脑壳上,发出一声声“当朗朗”的响动,声音传出庙外,高日昌寺诸僧均感疑惑不已。
  智深心里感到不安,所谓父子连心,其实关系极亲的师徒也同样如此,他丝毫都不迟疑,一步跨入庙中,正好撞见赵然持钹猛击广诚脑门,再看广诚,却是脸露微笑,似已迷醉,一枝燃香悬于半空之中,袅袅香烟正往广诚口鼻中直钻。
  智深大惊,不知形势为和急转直下,只知定是这燃香在作怪。就见赵然对自己看也不看,还兀自手持金钹往广诚头上猛砸,不由大怒!转眼间来到广诚身边,拉住广诚袖袍将他直接抛出庙门,道了声:“住持师兄,广诚中了毒烟,还请师兄出手搭救。”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闭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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