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南直隶,赵然同样关心川省信力,去年川省信力值正式突破一亿,其中,松藩贡献了六百八十万,依旧在增长,但增速终于开始放缓了。
毕竟整个松藩的人口也才刚刚突破六十万,与中原腹心之地不可同日而语。好在松藩的十方丛林一直延续赵然之前订下的鼓励移民、鼓励生娃政策,这六十万人口中,十岁以下儿童的比例逐年上升,相信再过十年,人口增速将大大提高。
双修大典之后,紧接着就办了魏致真和青衣的授箓仪式,两位炼师同时授箓,放在一年前的宗圣馆是无法想象的,但今时今日,不仅材料富裕,信力值也不缺了。
两人的授箓仪式消耗了七百二十万圭,宗圣馆积存的信力值再度花去了大半。龙姑婆婆本来提出,青衣可去武当受箓,但江腾鹤没同意。总观免去了宗圣馆十年信力值上缴的义务,接下来的九年,宗圣馆预计将有六千万信力值可以留存,花个七百二十万真心不算什么。
授箓之后,宗圣馆实力继续攀升,拥有了两位大炼师、三位炼师,这份实力也算很不错了。
在大君山休息调整了半个月,二月初一,赵然回到应天,继续他的劳累命。
从去年十一月至今,已经陆陆续续有四百余海外散修在鸡鸣观办理了修行证,海贸许可证也发出去三十八张。这些修士和海船来自于二十三个岛,其中东海的岛屿为十九个,南海的有四个。
赵然抽出时间来调档阅览了一次,让执事房的人按照档案上的资料和信息描绘了一副沿海舆图,将已经得到信息的岛屿标注了出来。
二十三座小岛,绘入广袤的大海,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何况这些岛屿基本上以近海为主,舆图上的未知区域依旧笼罩于迷雾之中。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赵然有耐心等着将这层迷雾逐渐驱散。
到了二月中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孙碧云师徒炼制的第一座实验桥墩完工了!
这是一段尺许长的法器,原理与孙碧云炼制殿宇相同,以高深的修行手段,将桥墩炼制压缩成可随身携带的物件,需要时再展开。
桥墩法器由三部分组成,中间有个厚重的圆盘,这是承重台,圆盘上方,是一体化的墩身,敦身是两根中空的铁管子,以构件相连,呈躺下来的“工”字状。
承重台下方是五根细长而极为坚固的桩柱,呈梅花形排列,占到了整个桥墩一半的高度,这五根桩柱占用了整个桥墩七成的高端耗材,是桥墩中最高精尖的部分。桥墩能不能立得住,全看桩柱打井深不深,能不能“筑底”。
赵然特意从龙潭卫调了艘三百料的大江船,拉上一票人,在上游寻了处相似深度的江面,进行试验性打桩。
赵然记忆中,打桩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围堰法,也就是在选点上围出一个区域来,将里面的江水抽空,形成无水的深井,把桥墩打下去。
但这种方法工程量太大,难度太高,以现有的条件很难实现,因此,采取了第二种方式——直接往下打,就像敲钉子一样,直接往下敲。
江底较深,差不多四到五丈,能够下水并待得住至少一炷香的,至少应该在黄冠境以上,为了稳妥起见,赵然将稽查队四个组都带了出来,确保实验的人力。
稽查队都在金丹修为以上,加上赵然和孙碧云徒孙三代,二十八人一起下水,来到江底。
苏川药的修为太浅,下去了支撑不住,于是换由裴中泞推着赵然下水。
在四海和伏九方的指挥下,大家围出一个六丈方圆的圈子,这个圈子中间的地带,就是准备下桩之处。
大法师以上修为能在江底撑小半个时辰,赵然主要关心金丹境界的修士能不能撑住,他看了看芊寻道童等十几位金丹,挨个以手势询问一遍,每个人都学他将拇指和食指圈住,伸直后三指,示意自己很好,于是赵然向孙碧云打出同样的手势,让他开始。
孙碧云将桥墩法器从怀中取出,向中心位置一抛,法诀掐动,法器上一道流光闪映,立刻膨胀起来。
桥墩法器一膨胀,赵然顿感水波晃动,一股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裴中泞脚下发力,踩入江底泥地,手上死死把住轮椅车,这才堪堪站稳,但身子也止不住的动摇西晃。好在轮椅车上绑了几块巨石,否则赵然已经被水波压力冲走了。
她们两个都如此,遑论其余境界低一阶的金丹,芊寻道童还好,直接往地上一趴,双手插入泥地紧紧扣住,其余金丹都不太好过,有五六个直接被冲走十多丈远。
第五十五章 道法改变生活
法器桥墩迅速膨胀,从水底望去,仿佛一根从天上落下来的巨大柱石,望之而令人生畏。
但众人没有时间去感叹这修行道法创造出来的奇迹,因为桥墩在水流巨大的摇晃力下已经开始倾斜了。
孙碧云打出一根铁杆子,两头都呈叉形,迎着桥墩倒下来的方向撑了上去,一头抵住桥墩的承重盘,一头抵在江底泥地中。
但桥墩实在太过沉重,铁杆子很快就被拍进泥地里,完全支撑不住。
伏四海和伏九方兄弟连忙上前相助,却依旧止不住桥墩下倾之势。
古克薛、古大、巨衡山、赵飞枪、王致鹏、澹台阿炳等等大法师境以上的修士全力出手,一干金丹修士们也稳住了身形,赶过来各施道法。
二十多位中高境界的修士合力,好歹算是止住了桥墩的倾倒之势。
但情况却并没有好转多少,修士们施展道法不可谓不卖力,却也把江底搅成了一锅粥。紊乱的水流带着泥沙掀起巨大的力道,桥墩在其中东倒西歪,根本无法立起来。
赵然目光询问孙碧云有没有办法将桥墩立稳,孙碧云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类似桥墩这类建筑法器,因为体量太大,通常都无法做到留印记、任由操控,那就不是简陋的建筑法器了,而属于法宝,比如楼观的剑阁。孙碧云当然能够炼制法宝,但恐怕穷其一生,也就只能炼出两三件来,所以赵然寄希望于孙碧云精细操控桥墩立桩,是不现实的。
就这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许多金丹都纷纷上浮换气,连大法师也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江面上那艘龙潭卫的大船终于扛不住水下掀起的乱流,被漩涡卷入水底。
孙碧云一看要糟,连忙掐动法诀,将法器桥墩收了,众修士们合力救船救人,这才防止了惨祸的发生。
第一次实验失败了。
当晚,孙碧云师徒和赵然在鸡鸣观中连夜召开问题分析会,分析出来的最大难题,就是队伍太过杂乱的问题。
别看白天出动的人手不少,但施法之间杂乱无章,不仅起不到协同效果,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真正能做到相互协同的,只有孙碧云师徒三代这九人,其余的几乎可谓乌合之众,空有一身道法,却不过是互相拆台。
于是孙碧云打算从武当山各脉中调人,每一脉再抽调两位金丹,有这三十余人为基础,第一根实验性的桥墩便有了立起来的基础。
孙碧云道:“致然在你鸡鸣观中找个地方,我要花上些日子给各脉子弟讲讲课,他们虽然以前也多次跟着我干过,但这次建桥不同往日,难度极大,很多东西要重新讲解,更要让他们好好学会配合。”
赵然当即点头应允:“正好鸡鸣观有研修中心,原本是准备召集海外修士给他们上课的,能容纳二百人同时培训。”
想了想,又道:“干脆,既然孙真人要讲课,能否我在《皇城笔记》上发出公告,征募有志于此的散修?就是不知这些东西,孙真人愿不愿意外传?”
孙碧云表态:“也不是什么祖传秘笈,都是老道我自己的爱好,如果有人愿意学,我当然欢迎。”
实验暂时停止,伏九方专程赶回武当找人去了,赵然也同时在《皇城内外》上刊发了公告,招募愿意从事大桥兴建的各方修士。
《皇城内外》发行覆盖区域主要集中在南直隶周边,尤其是应天府地区,大部分受众都猬集于此。公告发布之后,立刻引起京师各方不小的反响。
去年十月,莫不平终于和牛首山赵氏结亲,娶了赵孤羽的亲妹子。他取出自己在彩票买卖上积攒的三百八十两银子,在紫金山下购置了一座两进的宅院,算是把家安在了京城。
宅子确实很贵,但紧邻紫金山,不仅看球方便,更可借助紫金山散逸的灵气修行,对于修士而言,这一点非常重要。
赵孤羽身为大舅哥,毫不客气的占了宅中一间厢房,与莫不平夫妻朝夕相处,共谋彩票发展。
今年春季赛的正赛马上就要开战了,两人围坐在前庭中的石桌前,正在挨个分析十二位正赛选手的过往战绩。分析了一通,给每一位参赛修士打出了与其他十一人相互之间的对阵胜负预测表。剩下的,就等今天最新一期《皇城内外》的发售,根据第一轮的对阵安排,选择下注明天发行的彩票。
快近晌午时分,门外响起了报童的叫声:“期刊来了!”随着话音响起,大门下的旋转木板掀起一条寸许长的门缝,报童将《皇城内外》塞了进来。
赵孤羽将期刊拾起来,放到桌上,两人匆匆翻开,依照对阵表写下了六注彩票号,各自相视而笑。
雇佣的老妈子将饭菜做好,妻子探头询问:“夫君、大哥,你们在屋里吃还是外头吃?”
赵孤羽继续研读着期刊上关于修行球第一轮比赛的各种分析评论文章,头也不抬的敲了敲石桌:“就跟这儿吃。”
莫不平则赶紧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酒菜摆上,哥儿俩很有默契的举盅一碰,各自饮下,赵孤羽继续看期刊,莫不平则捏着自己预写的六注号码纸条,自信斟酌,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之处。
赵孤羽刚夹了口菜送进嘴里,忽然眉间一挑:“哎?赵方丈发公告了!”
莫不平抬头询问,赵孤羽忙将期刊送到他面前,两人凑头一起看。
《让道法改变生活!》——这是公告的大标题。
公告中征募有志于报效道门的各方修士,一起建设应天府长江大桥。
征募的修士有名额限制,共计一百五十名,修为要求为两种:黄冠和金丹。其中黄冠征募一百二十名、金丹征募三十名。
征募期间包吃包住,此外,黄冠修士每月饷银十五两,金丹修士每月饷银三十两。
公告的最后,赵方丈亲口向有志修士们说:“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在为道门的兴盛而努力奋斗。让我们一起见证奇迹,看一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大桥是怎样建造的!能力越大,责任越重。请记住,你是一位修士!”
看着这段话,两个本就热血的年轻修士顿时挪不开眼睛了。
良久,莫不平又看向了标题——道法改变生活,以及标题下那张应天长江大桥巍峨壮丽的效果图,一腔心潮澎湃的激情,再次油然而生!
第五十六章 建筑修士进修班
两人看罢,连饮三盅,稍稍平复了心头的热血,沉默良久,赵孤羽问:“彩票怎么办?”
莫不平想了想,道:“不影响吧,可以让阿茹去买,而今飞符也便宜了许多,五钱银子而已,再说,你我去了,每月还有各十五两的薪俸,也可改善家里的条件。就是以后讨论的时间少了……嗯,咱俩可以在鸡鸣观讨论,和小黄他们讨论的时间少了。”
赵孤羽道:“要不问问小黄他们的意思?要去就一同去。”
莫不平犹豫道:“可以问问,就怕难。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的确不错了,但小黄家里不缺这份薪俸,他肯定也没干过这种事,建大桥啊,会很辛苦的……”
外头忽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赵孤羽当即笑了:“小黄他们来了。”
打开门,黄昦雨手中拿着一份《皇城内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身后是紧跟着的周雨航和谢雨雾。
黄昦雨扬着手中的期刊大声问:“二位兄长,赵方丈发出召唤了!大桥是怎样建成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莫兄、赵兄,方丈是在问我等大桥和钢铁吗?不,他是在直指心灵,在告诉我们,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意志炼为钢铁,如何才能在我们心中建成可通天堑的大桥!”
周雨航和谢雨雾齐声道:“莫兄、赵兄,同去否?”虽是询问,却大有你若不去,便割袍断交之意。
莫不平大笑:“正要问及诸位,却不想诸位自己来了,我等兄弟,当真志同道合也!来,一起共饮!阿茹,加两个菜!”
酒足饭饱之后,五人出门,向着鸡笼山而去,到了观门口,值房的俗道向内一指,就见门内立着一块牌子,上书“大桥工程指挥部建筑修士报名处”,字的下方,是个指向箭头。
按照箭头所指,五人进入“海外修士研修中心”,办公值房中,杨福文接待了他们。
杨福文一边准备填报表格,一边不停道歉:“几位对不住,小人没想到几位仙师那么快就来了,稍等。”
东西准备齐全,让他们填报完表格,杨福文审看一遍:“周仙师和谢仙师都是前个月刚刚入黄冠的?有没有受箓?”
“没有,受箓不是那么容易的,各家馆阁每年放出来的名额都很少……怎么?没有箓职不行么?”
“建筑修士需要大量使用到法符,这方面欠缺的话,做不下去的。当然,并非不行,而是要登记一下,对于没有箓职的仙师,进修合格之后,赵方丈会统一安排在三茅馆授箓。”
周、谢二人当即惊喜莫名:“还有这等好事?”
杨福文微笑:“赵方丈说,建筑修士是个既辛苦又危险的职业,需要有为道门奉献牺牲的精神,不负道门者,道门也定不相负。”
审查无误,杨福文起身道:“报名的修士,鸡鸣观免费办理修行证,一两银子的工本费免了。”
赵孤羽问:“不是十两了?”
杨福文笑道:“早就降价了……请五位仙师随我来,咱们去照相。”
二月初,大桥工程指挥部举办的建筑修士临时进修班就完成了招募计划,主动应募而来的修士共有一百八十五人,其中金丹三十三位,黄冠一百五十二人。
这是截止二月初一的报名人数,实际上,这几天还有很多听闻可以受箓的修士赶来报名,开口就问箓职,这类人都被鸡鸣观拒绝了。
加上从武当山拉出来的三十多人,以及赵然四处搜罗来的,临时培训班聚集了二百三十人。
鉴于稽查房的稽查任务日趋繁重,赵然就没再让他们参加培训了。稽查队都是擅长斗法的修士,拉过来搞建筑也浪费。
莫不平等五人是二月初四入驻鸡鸣观研修中心的,两人一间房舍,条件稍微简陋了一些。但这批应募的年轻修士大多数都是怀着理想而来,对于住宿条件并不计较。
莫不平和赵孤羽自然是一间,周和谢一间,把黄昦雨单独甩了出来,搭配了一个浙江会真馆的修士,结果黄昦雨和对方一聊天,才发现会真馆三代大弟子、修行球大赛去年黄冠组获得擂台挑战资格的蓝水墨居然也应募了建筑修士。
都是熟人,又是京师大变之日的“战友”,当晚,莫不平等人便将蓝水墨师兄弟几人约出来吃酒。席间一问才知,蓝水墨和浙江灵墟阁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杜星衍是好友,之所以前来应募,也是杜星衍极力劝说的缘故。
杜星衍的理由很奇特却也很符合修行人的思路:在黄冠境滞留那么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