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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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第5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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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先见被这一抓之势罩住,只觉犹如身处巨大的漩涡之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连呼吸都要停止。虽说早有准备,他依然惊骇莫名,心中瞬间转过一道念头:以前从未和炼虚高修正面迎斗过,原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上不知多少!
  百忙中祭出早备好的法器,挡在自己身前。这法器是个玉鼎的模样,月牙口的鼎身中盛满幽蓝的月华之魄,散发出来的淡淡光华似轻实重、似薄实厚,堪堪将陈天师的五指挡住——与其说是挡住,不如说是令其五指深陷其中。
  陈天师惊讶道:“月府太阴皇极鼎?朱先见,你敢盗我三茅馆法宝?”
  这尊月府太阴皇极鼎,正是三茅馆珍藏的防护法宝。
  朱先见哪有工夫回话,拼尽全力,才以法宝阻住陈天师的一抓,此刻想要反击,陈天师的第二招又到了,袖袍横着卷了过来,快及身时,已变为滚滚乌云,云中电闪雷鸣,蕴含惊天之威!
  朱先见全力施为,将月府太阴皇极鼎涨到最极致,整个人缩在鼎身后面,以避雷电交击。
  炼虚之后,渐渐触摸到了天道,正一修士以天为道,法天法地,可调用天地自然之力,故称天师。如陈天师这类入虚四十余年的资深天师,五指抓出,如惊涛漩涡,袍袖扫过,带出乌云雷电,正是最正宗的玄门手段。
  修为越到高处,境界之间的差距就变得越来越大,大炼师想要越境挑战炼虚修士,几乎是不可能的。朱先见根本抵挡不住,能撑过两招,已经是仗着法宝精奇之故了。两招一过,朱先见已经胆寒,哪敢再斗,借着月府太阴皇极鼎之力,向后疾退,其速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陈天师喝道:“且送你一程。”两指向前一弹,指风穿过散发着淡淡光华的玉鼎,直接透了进去。
  朱先见如同中了一记重锤,身子似虾般弓起,向着身后倒飞,撞破太庙正殿的大门,撞开后墙,直接摔在寝殿前。
  陈天师不慌不忙,脚尖一点,倏忽穿过正殿,人在空中,五指再次抓向朱先见。朱先见勉力维持着玉鼎,将陈天师五指之力抵消大半,但依然没有完全卸去这股法力,胸口前的衣襟处顿时被凿出五个指印。
  陈天师冷哼一声,五指回收,指尖上带回一道被穿透了的荷叶,脸上更是一沉:“我道你为何受了一指依旧不伤,这接天碧叶你是从哪里来的?”
  接天碧叶是三茅馆中荷塘所出,这荷塘之下便是栖霞山最浓郁的灵眼,在灵气的常年熏陶下,塘中荷叶具备极强的灵力,被三茅馆以秘法炼制为接天碧叶,虽是位在中阶,但单以防护力论,不比高阶法器低了。
  只是这接天碧叶的产量很少,往往三五年才能产得一叶,又因为接天碧叶的防护特性是将伤害吸收到自己之上,常常一战而毁,因此三茅馆中总是不够用,极少外传,却不知朱先见是如何得到的。
  朱先见接连使用三茅馆的法宝和法器,而且用起来也不像是照猫画虎那般胡乱比划,显然深得其中三味,这让陈天师起了疑心,便没有下死手,给了朱先见逃出的机会。陈天师也不着急,在后面跟着朱先见追到了享殿。
  朱先见几个起落逃上享殿的九阶之上,惊魂甫定,赶紧让陈胤指挥六百军士阻挡在陈天师身前,上三宫一百多修士也各自亮出法器符箓,互壮声势,一起吆喝着,想要阻挡陈天师。
  陈胤带来的六百锦衣卫和五军营士卒中,有二百多五军营刀叉围子手是早已准备好了符文甲胄、法器兵刃的,陈胤依靠这些军士,组成了一个由无法力军阵为外围,以有法力军阵为核心的战阵,希图对抗陈天师。
  陈天师站在军阵之外,暂时停下了脚步。曾经身为真师堂坐堂真师,坐镇庐山数十年,陈天师是知道这帮京中士卒真正战力的。如果是大明的边军精锐,比如现在川边头等主力的松藩卫,这样的军阵会令陈天师有所忌惮,但这些缺乏操练,整日里装门面、混日子的五军营士卒,就不放在陈天师眼中了,更何况他们还没装备大型战阵法器——这才是真正能够抗衡高阶修士的东西。
  但陈天师没有轻举妄动,入虚之后,他就能渐渐体会天道因果,每杀一人,所积下的因果都必须在合道的时候偿还。关键是天道平等,杀一个凡人和杀一个修士所惹下的因果,竟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皆以己身为准,这就是平等的含义,是高修们最为顾忌的事情。这些道理,没到炼虚是很难体会到的,哪怕有高道面对面跟你明说,作用也不大。
  比如陈天师在黄冠境时杀一个凡人,惹下的因果相当于杀一个黄冠修士;当他成了炼师的时候,不论杀谁,都相当于杀炼师;如今他已是炼虚境,一不留神杀掉五六个普通军士,跟杀五六个炼虚一样,这怎么还得起?
  扫过军阵的阵势,陈天师决定不和这帮军士周旋,这帮军士没有军阵法弩之类的重型法器,身上只有符文甲,手中只有法器刀枪,自己从旁绕过便是。
  当下纵气一提,身子直上七八丈高处,凌空迈步,越过军阵径直扑入上三宫修士群中。


第二百零七章 条件
  常言道,人多胆肥,上三宫修士们独自面对陈天师,或者哪怕十多人面对陈天师,都绝无勇气敢和他过招,见了面除了低头叩首之外,很少有第二选择。此刻一百多人聚在一处,后头又有三位宫院使督阵,忽然间便有了勇气,各持法器、各施符箓,向着陈天师击来。
  这些修士都有修为在身,对法力的抵御远远强于俗人,陈天师也不怕一巴掌拍死五六个,当然,他还是很谨慎很收敛的,万一里面有几个经络阻塞、血流不畅的,又或是碰上个修行走了歪路子而气海有问题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天师尽量收着法力,但依旧身子轻轻一震,身边的上三宫修士便飞出去了一圈,左右震了几次,在他和朱先见之间,便空出来一条宽阔的通道。
  陈天师又是眨眼间来到朱先见身边,依旧不用法器、不施符箓,就是这么一抓。
  朱先见继续爆退,径直退入享殿之内,左右两侧同时闪出五人,正是朝天宫德王和龚可佩、灵济宫蓝道行和胡大顺、显灵宫段朝用。
  这五位上三宫最顶尖的修士奋力出手,各以法器符箓相抵,堪堪将陈天师这一抓之力挡了下来。
  陈天师重重哼了一声:“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真真不知死活。你们五个,是铁了心与道门作反了么?”
  蓝道行叹了口气:“陈天师,莫要苦苦逼迫,今日我等聚集太庙,只是想讨个活路。陈天师就不能坐下来一起谈谈么?”
  段朝用则嘿嘿道:“陈天师,似乎您已经不是真师堂真师了吧,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道门?陈天师之意,怕不能算作道门之意吧?”
  陈善道闻言气乐了:“哈哈,好得很,贫道以坐堂真师之位保下尔等狗命,你段朝用居然跟贫道说这种话。贫道真真是眼瞎了!今日也不管因果了,先拿你段朝用开刀!”
  正要动手之间,忽听寝殿中的朱先见喝道:“陈善道!你且瞧瞧这是谁!”
  蓝道行、段朝用、德王、龚可佩、胡大顺五人向后退了三步,退到供案前护住朱先见,朱先见吩咐一声:“起帘!”
  两旁的修士将垂帘升起,就见汉白玉华表下的莲座上,一人衮冕九章,正端坐其上。
  陈天师眼睛眯了眯,点头道:“太子……”
  朱先见哈哈一笑:“陈善道,今日可愿与我上三宫坐下好好谈谈?”
  陈天师忽然伸手抓向莲座上的太子,却被上三宫五大修士出手挡了一挡,就这么一缓之下,朱先见已经挥手一招,将太子罩在身上的冕服打落,高声道:“陈善道,你看这是何物?”
  陈天师定睛一看,见了太子双腿上那件法器,心下顿时大惊,此物正是军中所用的重器——九霄震天雷,一雷之威,可当场轰杀炼师境高修,周围五丈之内,鸡犬不留。
  大惊之余,复又大怒,缓缓道:“朱先见,你堂堂齐王,上三宫大炼师,行事居然也如此下作么?”
  朱先见仰头得意一笑:“何谓下作?权谋机变而已。今日我等齐聚太庙,就是为了等你陈天师过来一谈的。谈得好,你依旧是你的陈天师,我上三宫依旧尊奉你,归你统摄,谈得不好,咱们一拍两散,我朱某人不敢独自苟活于世,但你道门也别想借天子威德飞升了。”
  陈天师紧张的盘算着,朱先见这一手,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汉白玉华表是老师邵元节所炼,炼成之日,他曾问老师,就这么布置在太庙之中,是否安稳。当时老师曾经回答,汉白玉华表坚固难摧,又有九品中枢虎鹤阵护守,无需担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依然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他知道九霄震天雷的威力,那可是器符阁炼制出来、用于军中的大杀器,他不能用九霄震天雷来测试汉白玉华表的坚固程度,看看是否如老师说得那样“坚固难摧”。更何况他还无法判定,除了九霄震天雷外,朱先见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其实陈天师已经替朱先见想到了一个方法:自爆元婴!
  大炼师自爆元婴,其威力绝对不是九霄震天雷所能匹敌的,不知强上几倍。至于朱先见是否会疯狂到当真自爆元婴,以陈天师对朱先见此刻的认知,他觉得对方就是个疯子。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敢轻易冒险的。万一汉白玉华表真个为此受损,就等若自己和老师苦心孤诣了数十年的谋划付诸流水。想要重立华表、重集威德,不知又要耗费多少年,自己老师的寿元还撑得到么?
  陈天师将胸中的怒意吐了出去,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问道:“朱先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华表收集的是天子威德,是帝室气运,你若损了华表,你朱家的江山难道还能坐稳?”
  朱先见摇头道:“管不了啦,我自己小命都保不住,还管他日后洪水滔天?”
  陈天师深吸了一口气,再问:“你想谈什么?”
  朱先见大声道:“很简单,陈天师把赵致然交给我,还有我上三宫被赵致然埋伏的所有修士,也要给我安然无恙送回来。我把主谋行刺赵致然的凶手交给陈天师,大家扯平。我上三宫和陈天师依旧是好朋友,陈天师说什么,我上三宫都听着,按照陈天师的意思办。你道门想要威德莲花,我们竭尽全力去办,保证十年,不,八年甚至六年内,将威德莲花拱手送上!”
  陈天师问:“太子是行刺赵致然的主谋?朱先见,这种小儿般的言语,你就不要说了,说出来当真可笑。”
  朱先见也笑了:“总是个让陈天师向天下交代的说法。”
  陈天师沉吟道:“闹了那么大的阵仗,就为了赵致然?朱先见,你跟赵致然究竟有什么仇怨?我听说赵致然还是朱七姑认下的兄弟,算起来,也是你的兄弟,为何结仇到如此地步?若是秀庵一事,此事也早已过去,你们三个如今不都好端端在这里么?真师堂也没拿你三人如何。”
  朱先见笑了笑,道:“这当然还要多谢陈天师相助了。总之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赵致然从秀庵一事上,便与我上三宫结仇,自陈天师你将他扶上玄坛宫方丈的位置后,更是处处针对我上三宫,不除赵致然,我上三宫修士不答应,上三宫修士怒火平息不下来,我这朝天宫宫院使的位置也坐不稳,不是么?”
  陈天师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朱先见道:“不管怎么说,陈天师只需答应我这一个条件,我保你几年之后,便可见到威德莲花!否则,别怪我玉石俱焚了!”


第二百零八章 相煎何太急
  陈天师负手立于殿中,身后殿门外挤满了不敢踏入半步的大批上三宫修士,他们各持法器、符箓,咋咋呼呼吵翻了天,每个人都气势汹汹作势欲往前挤,却只敢虚张声势冲着陈天师咆哮两声,然后如同安排好了一般,自觉向左右两侧闪开,让下一拨人挤进来完成同样的流程,展示一下存在感。
  陈天师丝毫不予理会,只望着汉白玉华表莲座中端坐的太子,端详片刻,又看向凝目等待自己答复的朱先见,以及站在朱先见身前一字排开的上三宫五大修士:蓝道行、段朝用、德王、龚可佩、胡大顺……
  这五人个个神情紧张,焦虑不安的盯着陈天师,全神贯注的做着继续拦堵的准备。
  对于这些人,陈天师相信,若是一对一当面遇上,没有一个敢于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但此刻居然全都站在了一起,齐心协力和自己为敌,当真是令人对朱先见的手段有些佩服了。
  目睹于此,陈天师隐隐有些后悔,今日行事太过操切了一些,太过轻视了对手。这也是过去几十年来,自己对上三宫的不屑和长期鄙夷所带来的后遗症。若是以往稍微重视一下上三宫,多关注一下这些人,或许今日之事就不会演变至此了,至少他们那么大的图谋,如此大的举动,自己不会一无所知。小人物也不可轻视啊。
  陈天师沉吟盘算之时,莲座上的太子几乎要被吓死了。直到此刻他才知晓,自己坐在莲座之上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朱先见和陈天师的对话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于他而言,今日的局面已经几乎是一条绝路。陈天师若不答应,他现在就会被九霄震天雷轰成齑粉,祭了这汉白玉华表;陈天师若是答应,他也会被交到陈天师手中,作为赵致然“遇刺”案的主谋,在道门掌控的天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甚至他很有可能被恼怒的陈天师当场拍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在陈天师和朱先见身上来回哀求,但究竟哀求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期盼着两位决定他命运的大人物能关注一下自己,听一听他这个小人物的申诉,但此念不过是奢望而已。
  太子心如死灰,等待着陈天师的裁决。
  陈天师依旧没有裁决,而是问了朱先见之前自己的那个疑问:“月府皇极鼎从何而来,接天碧叶呢?这两样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谁给你的?”
  朱先见哈哈笑了:“陈天师,若是今日我称你一声师兄,你会不会很惊讶?”
  陈天师脸颊微微一颤,沉声道:“什么师兄?不要胡说。”
  朱先见道:“胡说?孤有胡说吗?陈师兄,三十年前孤尚为黄冠,还苦于无明师指点,无法结丹。有一天夜里,老师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随他修行?孤当然愿意了,孤怎么可能不愿意?那可是名震天下的邵大天师啊,谁会不愿意?”
  他觉得很好笑,然后笑着问蓝道行几人:“你们会不愿意吗?有人会不愿意吗?”
  几人都呆呆看着他,张着嘴,震惊而又迷茫的听他继续讲述。
  “我听说外面很多人都很不屑,包括赵致然和他的师门,大家都说世上哪儿有什么儒修功法?儒修功法从何而来?我想陈师兄心里或许也持此念吧?那我今日便告诉你们,我朝天宫的儒修功法,这些你们眼中根本看不上眼的修行法门,正是邵大天师所传,你我老师所传!”
  陈天师喝道:“不要称我师兄,也不要妄称什么老师!哪怕我老师传你一些修行法门,也不过是道法之一而已,你自己胡乱修行、胡乱琢磨出来的偏门功法,想套什么名头,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老师何干?我老师指点过多少人修行,莫非每一个指点过的人,都能入我老师门下?笑话!”
  朱先见笑指陈天师:“你不愿称我师弟也无所谓。陈天师,我一直觉得你特别虚伪,今天依旧如此。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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