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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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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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堵门
  明觉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赵然身边,劝道:“道长息怒,咱们先回官驿好不好?这件事情,且容小僧打探一二,看看那位女修是否是道长的宋师姐。”
  赵然冷笑:“还用打听?明觉大师,贫道一向待大师如何?”
  明觉低了低头:“自是好的。”
  赵然道:“抛却佛道之间的道统之争不提,私下里贫道以大师为友,可谓无话不谈,但结果呢?贫道的师姐被天龙院拘了来,大师却不声不响,始终瞒着贫道,想来不过是贫道一厢情愿罢了。”
  明觉一听就急了,搓着手道:“小僧怎会如此?焉敢如此?实在是小僧也不知啊。”
  赵然斜眼觑着明觉:“大师不知?大师乃是金针堂的执事僧,又是天龙院专司接待贫道的接待使,那么紧要的事情,连贫道都听说了,大师却自称不知,教贫道如何相信?”
  明觉将性真拉过来:“道长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性真师兄,我二人的确不知!我们只听说十日前有道门修士擅闯金波会所,却不知是宋姑娘啊。说起这位宋姑娘,小僧也是见过的,若当真知道是她,必然……必然……”
  必然会怎样,明觉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如果知道时宋雨乔,他能告诉赵然么?
  性真上前劝道:“道长息怒,此事我和明觉师弟的确并不清楚,非是要刻意隐瞒道长。当日值守金波会所的是金针堂后堂的人,我和明觉师弟都在西堂……嗯,这样吧,请明觉师弟去打听消息,咱们先回官驿,好不好?道长坐在这里,正堵着天龙院的大门,恐怕有碍物议,我天龙院面子上也不好看。”
  赵然原本就是过来堵门的,听性真这么一说,看来果然有用,那就更要堵住不可了,于是肃然道:“贫道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天龙院什么时候给贫道一个交代,贫道什么时候再走!”
  明觉无奈,只得拔腿就往金针堂跑去,一边跑,心里那股子邪火还不停的往上窜,心说你们后堂拿人也就拿人了,可你们拿的竟然是赵道长的师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西堂说一声,我这个专司接待的接待使竟然在人家明使之后才知晓,这是将我置于何地?
  赵然看着明觉进了天龙院,又向张居正道:“叔大,这是我的私事,你就不要相陪了,且回官驿等候。”
  张居正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于是道:“道长不要劝我了,下官哪也不去,留在这里陪道长共担风雨。”
  赵然颔首微笑,冲他点头以示鼓励。
  一个道士,堵在西夏佛门最高掌事机构——天龙院的大门口,这可是天龙院五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当真是千古奇谈!
  不多会儿工夫,大门外便聚集了上百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个天龙院大门堵得结结实实。再过一会儿,围观的人群更是翻倍,天龙院南门处已经走不动车马了。
  几位赶出门来查看情况的执事僧询问性真:“性真师兄,出了何事?”
  性真道:“赵道长的同门师姐来寻道长,不慎走错了去处,被咱们天龙院锁拿了去,赵道长是来求咱们天龙院放人的。几位师弟,还请快些出手相助,莫让赵道长被人群踩伤了。”
  那几位僧人不明所以,见是身为金针堂西堂衣钵僧的性真师兄发令,于是忙不迭过来,有的护在赵然身前,有的则去劝说人群后退。
  性真忙前忙后,不停向路人合十:“诸位施主,不要在此围观了,这位是道门送还玄慈大师虹体的特使,为防挤伤,请诸位后退回避。”
  听说堵在天龙院大门外的是道门送还玄慈大师虹体的特使,许多人纷纷退出去,撒开脚丫子便去呼朋唤友,前来共同目睹这一奇观,渐渐的,整个天龙院的南街已经不下千人。
  此事沸沸扬扬,自然闹到了天龙院里,许多僧人都听说那位道门使者为了救一位道门修士,正堵在南门之外。听闻者无不啧啧惊叹,纷纷言道这位道门使者当真是胆色惊人、胆大包天。
  菩提堂中,闻达和阳梵两僧听说了此事,连忙出来察看,见赵然身穿道袍,端坐于蒲团之上,神情肃穆,眼望天龙院大门,毫无畏惧之色,当真是一副高道的做派。
  阳梵不禁叹道:“赵道长果然高义,为救同道而不惜此身,风骨凛然,此为有道之士真本色也!”于是来到赵然身边,陪坐于身旁。
  赵然侧头问他:“阳梵道友这是何故?”
  阳梵合十:“小僧替道长护法!”
  赵然顿感啼笑皆非,却郑重点头:“贫道深感道友高义!有再大的困难,你我并肩应对!”
  阳梵大为振奋,道:“阿弥陀佛,这些天常听道长说起,修行要知行合一,道长能不惜此身,小僧也必然不惜此身!”
  一旁的闻达也是听过赵然在菩提堂讲法的,虽说不像阳梵那般常去官驿请教,但也对赵然甚是敬重。此刻听了阳梵转述的“知行合一”四个字,当下心中长叹,难怪阳梵师弟能为首座大师收为心传弟子,吾不如也。于是也来到赵然身旁,和阳梵一道,一左一右为赵然护法。
  有人敬佩,自然有人不忿,第一个出头的不忿者赵然也认识,便是金针堂后堂的本相和尚。
  本相得知消息稍晚,等他出来的时候,闻达和阳梵已经坐在赵然身旁开始护法了,见了此情此景,不禁勃然大怒,喝道:“闻达师兄,阳梵师弟,你们这是做什么?当真不成体统!”
  闻达年岁比本相要大,在天龙院中的资历也深得多,只不过他常年在菩提堂中研究各种法器典籍,向来与人无争,论及“名望”,自是不如本相这位后堂的衣钵僧的。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斥为“不成体统”,闻达哪怕再好的脾气,也不禁上了火气,当即反击:“本相师弟莫要在此大呼小叫,失了出家人的体统。”
  阳梵早就不喜本相,于是也道:“本相师兄还是要多念念佛经、多修修佛法才好,打打杀杀的事情做多了,恐生心魔。这位赵道长对大道至理甚为精通,为人处世返璞归真,令人可亲,本相师兄当以赵道长为楷模。”


第三十九章 长老堂议事
  本相当即大怒:“这道人堵我天龙院大门,怎么还有理了?你们不仅不将他赶走,反而帮着他说话,当真糊涂之极!”说罢脚尖一点,直奔赵然,伸手抓向他面门。
  性真喝道:“不得鲁莽!”僧袍卷向本相。闻达和阳梵也各施佛法迎击过来。
  本相是比丘境巅峰,相当于道门大法师修为;向他出手的三僧中,闻达与他境界相同,性真比他略逊一层,处于比丘境中阶的过患随观智,阳梵就差得远了,只是和尚境。
  本相没想到三僧会同时向自己出手,被打了个措不及手,为三股力道加身,于空中倒卷而回,一屁股坐在天龙院南门的门槛之上,顿时摔了个仰八叉。
  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个好大的面皮,本相顿时就暴怒了,高喝道:“性真、闻达、阳梵,你们三个当真不为人子!且吃洒家一掌!”
  伸掌如勾,本相就要施展佛门神通!
  忽然间只觉胳膊上一紧,如同戴了个铁箍一般,法力运送不畅,整条胳膊顿时发麻。
  却是一位达摩堂的执事僧伸手将他胳膊刁住。
  本相额头青筋暴起,喝道:“师兄放手!”
  那位达摩堂师兄脸色一沉,轻轻一抖,将他送往身后,本相此刻不单是胳膊发麻,连半个身子都僵硬住了。却是这位罗汉境的达摩堂师兄略施薄惩,教训他出口无状。
  这位达摩堂师兄皱了皱眉,向赵然道:“道长,有什么事情大可从长计议,为何非要堵我天龙院大门。”
  赵然隐隐感受到这位达摩堂僧人刻意散发出来的佛劲,知道对方这是施威,于是道:“贫道师姐为天龙院无故锁拿,故此特来恳请天龙院放人。”
  那僧人道:“你的事情,天龙院诸位首座正在商议,你且随我进来,不要闹事。”
  赵然摇头:“天龙院何时放人,贫道何时离去。虽然贫道与佛门道统理念不同,但贫道相信,凡事自有公理,公道自在人心。此为佛门重地,贫道是来讲理的,不是来斗法的,大师若是想要动手,便请随意,贫道绝不还手,更不会以道法相抗,或生或死,决于天龙院诸位大师一念之间!”
  那达摩堂僧人是个历事的,深明心机人心,否则也不会被诸位首座派出来解决大门外的纠纷。
  他当即听懂了赵然话里的意思,赵然是下定决心打不还手的,更下定决心绝不以道法护持。只要自己一动手,这位赵道长必定会受伤,对于修士而言,吐口血什么的,简直是轻而易举,到时候事情肯定惹得更大,以至于不好收场。
  就听阳梵忍不住赞道:“此言大慈悲也,合了佛祖以身饲虎之意,道长前些时日曾说,佛道之中,道法万千,但大道是想通的,果然应证了!”
  性真在旁听得一阵好笑,闻达则连忙制止:“阳梵师弟不要瞎说。”
  达摩堂僧人没工夫听这些言语,心念急转间,一时拿赵然这种“赖道士”无法可施,只得吩咐道:“来呀,净街!”
  他身后涌出数十名天龙院僧人,分成两列向左右而去,开始疏散围观的兴庆百姓。
  南门外热闹喧天之时,长老堂中正在紧急磋商。佛门天龙院的组建晚于道门数十年,在权力框架的构成上有着很浓厚的“简寂观风格”,长老堂类似真师堂,是西夏佛门的最高决策之处,遴选资历深厚的诸堂首座和大寺高僧入座。
  这一代长老堂是三年前履任的,由佛陀境的印光大师坐镇,包括高台寺、戒台寺、佛祖院的三位高僧,以及玄叶堂、达摩堂、金针堂、红莲堂和菩提堂等五堂首座,共计九位长老,此为天龙院长老堂大长老。
  而五堂首座之下,则循佛寺之例,又各设西堂、后堂、堂主三位执事长老,院中僧众们又称为小长老。
  因事起仓促,此刻只有四位首座大长老在家,故此又召集了相关人等共议。
  明觉已经去红莲堂得了确实的消息,此刻在长老堂将大致情况和盘道出,趁众僧消化之际,又补充道:“赵道长和他周师妹、宋师姐之间的事,并非捏造,小僧四年前便已知悉。他这位宋师姐性子极为莽撞,四年前曾至我曲空寺擅闯山门,我师父怜其救师之心切切,恕了她的罪过,放其下山。这女修小僧亲眼见过的,对赵道长一片痴心,的确不是道门的探子,更不是什么刺客,以她的心性,也做不来这些事。”
  堂上坐着的深秀、了缘、弘道、森罗四位首座相互对视一眼,弘道在其中资历最深、地位最重,于是开口向各堂与事的执事长老道:“你们都说说,看如何办才好。”
  当日在金波会所外职司布控的是金针堂后堂当管的僧人,那后堂当即道:“这女修窥伺金波会所,无论是否细作,既然擅入我夏国兴庆府,自是要锁拿拷问的。”
  玄叶堂堂主问:“拷问什么?如今锁拿了十日,拷问出什么来了吗?”
  红莲堂首座森罗大师向下属西堂示意,那西堂正好经手此事,于是道:“这女修的确是宋雨乔,出自华云馆问情宗,从道理上论,算是道门使者赵致然的师姐。在拷问时,她也承认了是尾随赵致然而来,去金波会所是想见成安。”
  明觉当即道:“果然如此!这是为情所误啊!绝非细作!”
  金针堂后堂道:“无论是否细作,总是道门修士,道门修士擅闯兴庆,就应当锁拿,就应当处刑!”
  玄叶堂堂主合十:“阿弥陀佛,这女修也无大罪,此非我佛慈悲之心。”
  金针堂后堂肃然道:“我佛门虽讲慈悲,却也有镇压妖邪的金刚手段!”
  菩提堂西堂道:“若是不放,门外道门使者怎么办?”
  金针堂后堂道:“怎么办?赶走就是,我天龙院还能被一个道士要挟吗?此种小小伎俩不值一哂!”
  又有更多人加入商议,有说要慎重考虑的,有说要赶紧放人的,还有说把道门修士撵走的。大体上,菩提堂和玄叶堂对赵然有好感的执事长老占了多数,觉得为这点小事闹那么大不值得,金针堂和达摩堂的执事长老则不打算妥协,红莲堂的执事长老则谨言慎行。
  深秀听着天龙院外的喧哗声始终未停,于是催问:“达摩堂谁在外头料理此事,怎么还在吵闹?”


第四十章 孰轻孰重
  很快,达摩堂在外应对的僧人便被传入长老堂,深秀问:“你也是达摩堂中的老人了,料理了这半天工夫,怎么外间还不平息,吵闹声都传到长老堂了。”
  那僧人回话道:“已是将百姓分隔出去十多丈远了,奈何人群不散,反而越聚越多,如今在南门外,除了门前清净,外头已是人山人海,小僧实在不敢再轻举妄动,否则动辄踩踏起来,就是人命关天。小僧已经派人知会皇城司,让他们过来值守。”
  深秀不悦道:“赵致然还在门外坐着?为何不赶走?”
  那僧人无奈道:“小僧原打算出手请赵道长离开,奈何这位道长打定了主意要……小僧现在都不敢接近他,就怕他伤了自己。”
  金针堂后堂问:“你是不是顾虑太多了?”
  那僧人道:“启禀后堂师叔,这种人小僧见得多了,勒索、讹诈,手段万千,防不胜防。刚才本相师弟施法想要拿人,这位赵道长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根本没有行法护身的意思。好在性真等几位师弟在旁拦住,否则真是要当场受伤了……当然,若是诸位长老同意,小僧现在就去将他拿下,是死是活由他自己。”
  “亏他还是修道之人,怎么如此无耻?使出这般无赖儿的手段?道门以他为使,当真是无人可用么?”
  “你这就是俗语所云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试问你之至亲的师兄弟被人拿了去,你能不急?情急之下,直接来我天龙院要人,此乃修道之士率性而为的真性情。再者,他一不打、二不闹,只是静坐于门前,也算极有涵养了。”
  “这叫修道之士的真性情?当真可笑!我却从未听说过!”
  “你当然不知,你读过道藏吗?你懂道门修士怎么修行么?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师弟你有空还是要看看道经的,多知道一些对门的底细,不是什么坏事。”
  “佛法博大渊深,穷其一生难谈精通,哪里还有工夫去看道经?奉劝师兄还是别太心有旁骛,否则修行怕是有所阻碍。”
  “师弟一心钻研佛法,师兄我实在感佩,只是奈何天龙院担负各种俗务,怕是会于师弟修行有碍啊。”
  堂下的争执渐渐偏离了主题,弘道看不下去了,喝道:“都别争了!”扭头问向红莲堂首座森罗:“森罗师弟,这位道门女修的确不是细作或刺客?乃是随道门明使而来?”
  森罗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红莲堂审了她三天,已经可以确实,如今也没人管她了,只是押在囚室之中等候处置。”
  弘道看了看了缘,了缘当即道:“既然如此,不如把人放了,这位赵道长将来还有大用,不要为这点小事得罪他的好,此为因小失大。孰轻孰重,别人不知,咱们做长老的却应当明白。”
  弘道和了缘一起望向深秀,等候深秀的意见。刚才了缘的话已经很透彻了,深秀身为首座,当然知道菩提堂和玄叶堂的意图,稍一沉吟,便点头道:“那就听两位师兄的,把人放了,再好生安抚一下赵致然。”
  四位长老同意放人,这就是定论了,这么件小事,他们能担得起。
  红莲堂僧人当即打开囚室,将宋雨乔提了出来,了缘和弘道亲自过去查验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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