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见成效,也并不需要那么久,只需对症下药,持续用功数年便可。当然,这需要从多个方面着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张居正回房歇息之后,明觉再次叩响了赵然的房门,他也没有二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方木匣,在案几上打开。
木匣中静静躺着一块三寸长的石片,边角有斧凿之迹,赵然知道,此乃华山之岩壁。
《无极图》最早现于华山之巅,乃陈抟老祖所作,但陈抟老祖又称其得自文始真人,指明为楼观传承。其后这片岩壁被楼观派自华山取出,用于对佛门的斗法之中,随后被佛门得去。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赵然取出石片之后,向其中注入一丝法力,石片立刻化作一道三尺长、两寸厚的石壁,石壁前后共分五层,看上去却又似只有一道,虚实重叠,隐隐成融汇交替之势,很是神奇。
赵然继续注入法力,这五层石壁随即幻化,头一层化作圆形的月门,通体漆黑,似有巨大引力,此为元牝之门。
第二层化作一道金芒,此为微芒之气,可炼化精气神韵。
第三层化作一柄五色斑斓的宝剑,此为五气朝元剑,剑走金木水火土五行。
第四层化作一道虚实相间的圆环,内圈为火,外圈为冰,此为坎离环。
最后一层化为一面圆形铜镜,镜中一片模糊,如混沌无形,此为元始镜。
元牝之门、微芒之气、五气朝元剑、坎离环、元始镜,五套一组,就是楼观派赫赫有名的《无极图》!
《无极图》中每一件都是威力无穷的上等法宝,五件组合而成,功效无穷无尽,只不过以赵然的修为,仅仅能令其具现,至于谈到使用,那就差的太远了,连第一层的元牝之门,他也只能打开一条三分宽的门缝。
当年佛门为夺得到此宝,也不知损了多少条佛门大修的性命,如此宝贝,万法寺居然同意拿出来换金钵,实在是出乎赵然的意料。
莫非金钵的妙处,包括张老道在内,都走眼了?赵然很是为《无极图》而动心,但此刻佛门真把无极图拿出来,他反而有些犹豫了。
还是说,这《无极图》有猫腻?赵然想到这里,再次以法力探入《无极图》,静心体会,只觉石片之中蕴藏着的是一股极为纯正的道门法力,其中那股子古朴的意味、庞大雄浑的气势,无论如何不像假货。
明觉似乎感受到了赵然的犹豫,于是道:“赵道长放心,此为真图,绝非我佛门虚应故事之物。玄生大师这几日亲赴万法寺,以他太慈寺中重宝换来,天龙院印光大师、弘道大师等高僧都在此中费了心力的。只是天龙院希望赵道长答允一件事情。”
“什么事?”
“贵师门重新开山立宗,此事已轰传天下,据闻,此洞天中,竟有一座刷经寺,不知是真是假?”
这种事情,能瞒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张老道将刷经寺洞天交回真师堂以决归属,整个道门馆阁各宗门、散修界各家各派都知道了,佛门由此而知,是早晚的事情。
至于洞天之中还有一座真正的刷经寺,暴露出去也是迟早的事,所以赵然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大大方方点头:“的确有一座刷经寺。”
第十四章 再入兴庆
明觉精神一振,追问道:“这刷经寺供奉的可是莲花生大士?”
这是瞒不了的,赵然再次点头:“的确是。”
明觉忍不住以手抚额,叹道:“真有啊!赵道长或许不知,此事于道门而言不算什么,但于我佛门来说,其意义非同小可。”
赵然赶紧撇清:“寺中空空荡荡,早无一物,不值一提。”
明觉呆了呆,问:“壁画可曾保留?佛龛呢?佛像呢?”
赵然权衡片刻,含含糊糊道:“这却不曾注意,当日只是匆匆忙忙看了一眼,你知道我为道门修士,对你们佛门这些东西不太上心。似乎是保留了一些吧……当时通微显化大真人和龙阳祖师、青山之主他们都说要把寺庙推倒了,重建我道观的……”
明觉顿时惊叫:“万万使不得!”
赵然打了个哈哈:“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道门拿来又无用处。”
明觉冷静下来,想了想,道:“若是真要推倒,那也当由我佛门派人前去拆除,一砖一瓦也可得以保全,其上的壁画雕梁也可重现,不知道长可否通融则个?”
开了个小玩笑后,赵然不逗弄明觉了,于是道:“如此麻烦吗?那算了,就不拆了,让这座刷经寺暂时留存好了。”
明觉抹了把汗,点头道:“能不动最好不要动,此乃正途。”
赵然道:“那你接着说,提及刷经寺是什么意思?”
明觉道:“我天龙院的意思,是想派人前往刷经寺,参拜莲花生大士佛像,描摹寺中的壁画,誊抄经文,不瞒道长,莲花生大士的记载,我佛门是有欠缺的,很多都是传说,并不确实。若是贵派同意,这件《无极图》便是贵派的了。”
“两桩换一桩,天龙院打得好算盘。”
“《无极图》当得起!”
赵然也认为《无极图》当得起这个开价,更何况这金钵本来就是随同玄慈虹体一起奉还的,原本的计划中等于白送,若能捞回一个《无极图》来,算得上极大的惊喜。这可不仅仅是楼观遗宝,堪称道门重宝!
只是应该怎么见到成安呢?赵然左思右想,始终没有所得,于是闭目沉思良久,终于咬牙,先把《无极图》拿到手再说,成安的事情,再想别的办法就是。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于是道:“换了!但你们佛门派人来刷经寺描摹壁画、誊抄经文一事,不可。”
明觉怔了怔,不明所以。
赵然启发道:“我闲时喜好写字,与笔友一起交流书法之道……如大师这般于书道上有底蕴的,也在贫道结交之列。”
明觉懂了,合十道:“小僧必往拜会。”说完,将方木匣子收起,告辞出门,这回目光依依不舍的,换成了赵然。
赵然心中也很忐忑,他私下答允明觉以笔友的身份入刷经寺,也不知对还是不对,可在道门重宝《无极图》面前,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赵然也不例外。
赵然想要真正拿到这些东西,只有去了天龙院以后,在交出虹体和金钵之后才可以。其实他并不拒绝现在就完成交换,连兴庆都不用去就打道回府,但佛门对此坚决不同意——太草率了,如此“孟浪行事”,对于天龙院大法会的完美举办将是个伤害。
无论走到哪里,流程和仪轨都是必须的!更何况赵然本人也已经成了筹划中的天龙院大法会里,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弘道在灵州召集的法会很成功,对于佛门信众来说,涅槃的玄慈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祝祷对象,一如刚刚飞升的张老道对大明百姓一般。
佛体真迹显世,谁不来拜呢?弘道的法会之后,参与的佛门僧侣、信众们都向着赵然暂居的客舍方向磕头膜拜,场面很是热烈。
赵然有时候也在想,归还虹体一事,于道门而言到底是对是错?为了交换一些好处,就甘心任对方的信力疯狂增长,这样做真的好么?但转念又一想,相互交换是对等的,今天你扣下了对方的,明日对方就能扣下你的,如此一想,便也就释然了。
按照天龙院的筹划,赵然等人要在灵州停留四天。
灵州本为唐时重镇,佛门西迁之后,为夏国翔庆军司驻地,与兴庆并称东西二京,是堪与国都兴庆府相提并论的西夏大城。
赵然曾在兴庆府待了一年半,知道灵州是党项拓跋氏的发家之处,不仅驻军的翔庆军司是李氏执掌,李氏上层一系的贵族基本上都盘踞于此。对于年幼的国主李乾顺来说,灵州就是李氏的基本盘,是他占据国主之位最坚实的保障。
赵然身为成安的时候,他是站在后族一方的,是不折不扣的后党,对于帝党,他的观感并不好,除去生意上的原因,更因为帝党中云集着西夏最大的反明派——其中大多数都是叛逃过来的明人。
当然,如今赵然身为明使,他和同为副使的张居正哪里也去不了,只能乖乖等候在暂居的官驿中,等待下一步天龙院的安排,故此他也见不到这些李氏贵族。
赵然谁也见不着,每日里除了应付张居正和明觉外,空下来的时间都优先用在炼化功德力上。自武当山吸纳了大量功德力后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原本胀满功德力的两个金丹如今算是稍有好转,虽然依旧满满当当,可却总算是不再“腹痛如绞”了。
他体内每天固定生成一百零八滴精元,全数炼化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剩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无所事事,只能不停的画符画符再画符,金甲金兵符也不知画了多少张,以此来打发闲暇时光。
八月十二日,天龙院又来了几位大和尚,这个堂、那个堂,赵然都默默记了下来,知道这是天龙院第二波迎接虹体的僧侣,礼的是玄慈虹体,与他并不相干。除了和尚外,也来了几位朝堂高官,在这些人中,他却看到一个熟人,御史中丞费听庆夏,党项八部之一、费听家的大佬。
费听庆夏是中立派的人物,既不是后党,也不是帝党,作为西夏朝廷的迎接代表,也算适得其所。
第二波迎奉队伍到来后,赵然一行再次启程,经过两天前行,于八月十五日抵达兴庆——八月十六就是天龙院大法会,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兴庆府对于赵然来说,不要太熟悉,仰望那高高的城门,经过那一条条街道,看着那一座座牌坊,赵然很是恍惚。离开兴庆近四年,却以国使的身份堂而皇之回来,世事之奇,当真难以预料。
第十五章 新情况
安顿赵然和张居正的官驿就位于金波湖畔,到了晚间时分,赵然登上官驿花园中的假山,望向金波湖的对面,那里最是灯火璀璨的地方,便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金波会所,如今看过去,似乎依旧繁华不减当年。
也不知高衙内、野利怀德、柔安郡主、梁兴夏等人如何了,可惜没有天龙院的安排,他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随意见人。
至于成安,赵然很想跟他飞符联系,但想想还是沉住气。按照东方礼的叮嘱,他临走前将此行和天龙院谈好的大致行程告诉了这位三清阁西堂的上司,也不知东方礼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兴庆府中应当还有别的三清阁暗桩,自己当年代号“夏五”便是例证,自己是五,那么一二三四在哪里呢?他们会不会来和自己联络呢?
思绪纷杂中,张居正来到假山下,赵然问:“具体安排敲定了?”
张居正点头:“明日参加天龙院大法会,将虹体移交;七日后举办荼毗法会,之后再觐见国主,便可返回了。”
赵然点了点头,从假山上下来,和张居正各自回屋。刚进自己的房门,就听明觉叫门了:“赵道长,请开门。”
赵然打开屋门,就见包括明觉在内,五个和尚立于门外,一齐看向自己,其余四位,每一位的年岁看上去都要比明觉大,气度都要比明觉强。
五僧进了赵然屋内,明觉向赵然一一介绍,连同明觉在内,五僧分别来自天龙院辖下五堂。
“四位师兄和小僧一道,来向赵道长呈递礼品清单,此事太过重大,小僧一人是万万不敢造次的,还请赵道长见谅。”
天龙院五堂各出一位,这是防止其中有什么情弊,赵然对此表示理解。
明觉将清单呈上,来自菩提堂的那位僧人则从怀中一件一件往外掏,放在案几之上。
“《无极图》一方……”
“清羽宝翅一盏……”
“灵飞六甲素奏丹鼎一具……”
“《楼观仙师传》一册……”
这四样宝贝,是赵然此行最重要的收获,他一样一样打开仔细查看,最后满意的收了起来。
接下来是十多件楼观派遗留的法器,赵然也都照单收下。
最后,明觉取出一份礼单,道:“白银二十万两,金沙百斤,天山符纸五百刀,紫金楠木两百方,牛皮两千张,上品雪莲一百六十朵……”念完后,问:“这些财物都已准备妥当,不知何时交割?”
东西太多,不是储物法器可以容纳下的,故此赵然将礼单收了,道:“还请天龙院送至白河月亮渡口,我道门自会前往接收。”
这些银两和杂物赵然是打算上交真师堂“意思意思”的,另外再挑上五六件法器充一下数便可——几件法器上观多半还会直接返回给他。
他打听过了,四十年前道门交回禄喜僧涅槃遗物的时候,吐蕃给的是几件法器和总值十五万两银子的各色货礼,比西夏要差不少。当然,虹体和遗物没法比,但自己这回上交的何止翻倍,已经差不多说得过去了。
至于楼观的几件重要遗宝,那肯定不会上交的,关于这一块,道门并没有明文规定,更何况他之前已经和明觉作了界定,这些遗宝是他个人以一万两银子赎回的,与本次交还虹体无关,所以赵然绝不会再吐出去。
明觉答应了,又道:“还请赵道长将虹体取出,容我等查验。”
这也是应有之意,于是赵然将曼荼罗坛城拿了出来,放在屋中空地上,法力轻轻一吐,坛城瞬间变大,涨为五尺见方。
几个和尚都脸现惊异之色,明觉赞道:“原来赵道长也精通佛法。”
赵然摇头笑道:“不是佛法,此物我使得熟了的缘故罢了。”
明觉等僧挨个进入坛城之中,查验完毕后出来,又向着坛城躬身拜倒,口中念念有词。
一番折腾下来,玄慈的虹体算是查验完毕,确定无误,赵然正要将坛城收起,却被一僧拦住:“赵道长可否稍待片刻,容贫僧看一看这坛城?”
赵然现在是国使身份,尤其出使的目的是为了归还一位涅盘高僧的虹体,安全上不用过多考虑,更不会存在被佛门“强抢”的危险——佛门真要这么干了,以后道门再也不会归还涅槃高僧的虹体了,这是所有佛门大修士都绝不会答应的事情。故此,赵然便大大方方任由这位菩提堂的僧人查看。
片刻之后,那僧人长吁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兴奋,正要开口,却被明觉制止,明觉向赵然道:“我这师兄常年在菩提堂行走,耳濡目睹,都是佛门传承的经文和佛宝,故此对一切佛器都见之而喜,还请赵道长勿怪。”
这件坛城是当日在刷经寺中发掘出来的八件佛宝之一,但未被张老道列入最上等的四件之列,其划分的依据其实是以道门修士的眼光来看待的,换做佛门修士来看,则并不一定如此。能够被存留在刷经寺中的佛宝,任意一件都肯定大有来头,故此赵然也不以为意,伸手一抹,将坛城连同虹体一起收入扳指。
明觉等僧出去之后,立刻赶回天龙院,直奔玄叶堂,被玄叶堂的执事僧告知,说首座弘道正在菩提堂,于是众僧又掉头奔向菩提堂。
菩提堂中,首座了缘、弘道和玄生正在一起谈论明日的天龙院大法会,见了明觉等五位执事僧后,问:“东西交割完毕了?虹体查验妥当了?”
明觉回道:“一切无误。”
弘道点头:“那就回去歇息一下吧,明日一早,诸位还有得忙。”
明觉道:“三位大师,闻达师兄还有事禀告。”
闻达便是菩提堂执事僧,刚才查验坛城的和尚,他立即上前道:“小僧刚才看了那坛城,此物绝非寻常……”
了缘皱眉:“闻达,说清楚,什么坛城?”
闻达拍了拍额头,道:“是小僧心急了!明使以一座曼荼罗坛城供奉玄慈大师的虹体,取出来的时候,我便觉得这座坛城非同一般,仔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