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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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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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是识货的,见机得早,当神符出现之后立刻就开始逃跑。他在混乱中悄无声息从酒肆后窗逃了出去,躲到遮护大阵之外,扑倒在某处砖舍的角落处,同时发动青木玄光罩护体。就算如此,也震得晕头转向,被倒塌的木梁和门板压在下面。
  透过废墟的缝隙,赵然骇然望向刑台。以刑台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出去的近百丈方圆之内都被夷为平地,唯剩端木春明昂然立于刑台之上,仰天长笑。
  天空中忽然凭空伸出一只莹白玉掌,伴随着阵阵梵音唱诵急遽变大,一直涨到如山丘般伟岸,向着刑台抓了过去。
  但神符的功效还没消尽,或者说它真正的功效此时才开始发动。端木春明周围三尺空间在光线于扭曲中开始剧烈收缩,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往不可知处拽了进去,倏忽之间缩进一个极点处,然后……
  然后端木春明就消失了,仿佛他从未出现在这里一样。
  玉掌一把抓空,化为晶莹剔透的碎花,渐渐洒落,慢慢消融。梵唱声也随之渐渐杳去。
  赵然趴在废墟之中呆呆发怔,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半晌无语。
  端木春明是傻子么?是愤青么?赵然摇了摇头。这位修二的确是来夏国“证道”的,至于拿自己开刀——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只不过自己碰上了而已。
  这位修二或许是功法需要,或许是心境需要,总之人家就是刻意过来追求刺激的,在生死之间破境——唔,或许还要加上在各种酷刑中体悟,总之就这么成了金丹法师。
  再然后,人家有九阶神符在手,关键时候扔出来就能保命。难怪庐山纯阳阁的端木大长老是那个态度,哪儿有不管儿子的父亲,说到底人家是有恃无恐。
  证道金丹,然后跑路,顺便扔颗炸弹搞几个和尚,这玩法、这套路——妥妥的主角啊!
  而自己呢,则成了这位修二证道故事中的第一个可笑背景,当真是想起来都无地自容。好在自己是以“成安”的身份成为背景,否则回去都没脸见人了。
  忿忿之余,赵然也不禁满腔的羡慕嫉妒恨,修行路上真没有公平可言,家世好就是管用啊,为了破个境,就扔了张神符出来,真尼玛败家子!
  要是换做自己有这张神符,会拿出来只为了破境吗?当然是……也得用啊,证就金丹可是修行路上一大关卡,九成的黄冠境修士都倒在了这一关上,换做自己一样得用。
  羡慕归羡慕,每个人的修行之路都不相同,端木春明的路子赵然显然玩不起,他的修行走的是功德之路,跟端木春明的潇洒刺激之路没法相比,还是得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
  端木春明事件让整个兴庆府佛门(包括天龙院)丢了大脸,后续手尾的处理肯定一大堆,但都与赵然无关。赵然事后得到的消息就是,天龙院要求严密封锁事实的真相,流传出来的版本是,该道门妖孽为红莲业火净化,已经成功伏诛。
  至于损毁的街巷、死伤的僧众、官员和军士,则是另一个关于道门来人妄图劫人,被佛门全部擒杀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爆发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涌现了无数可歌可泣的人物,谱写了无数值得唱诵的赞歌。相应的,其中有所死伤很正常。
  这两天,赵然就在金波会所里和高衙内、野利怀德等人饮酒作乐,有了空便和“新成安”继续交接,偶尔让他出头露面感受感受金波会所东家的生活氛围和交往圈子,一切倒也算得上逍遥自在。
  只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都会回想起那张九阶神符,以及那只洁白如玉的巨掌。而自己,这辈子究竟有没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这个层面呢?


第五十六章 赴会报恩寺
  这天早上,赵然接到了性真和尚下的帖子,说是城外北郊的报恩寺素斋做得好,要请成施主出来尝尝。
  赵然现在一门心思等着把“新成安”培养出来,也好抓紧返回大明,所以是不想去的。但考虑了一会儿,这位性真和尚毕竟是天龙院金针堂西堂的衣钵僧,这种人职位不高、权势不小,不好轻易得罪,为防横生波折,便也就勉强答应了。
  佛门与道门不同,道门有馆阁和宫院之分,佛门却没有,大大小小的佛寺所在皆是,其中有些是有修行的,有些是没有修行的,比如兴庆府北郊的报恩寺就是一座平平常常的普通寺庙。
  与其说报恩寺是座正经的佛寺,不如说它是兴庆人郊游赏玩的所在。报恩寺距城北五里地,建在风光如画的小西湖旁,绿草茵茵、林木苍翠,是个踏青的好去处。游人们赏玩了风景,正好肚子饿了,于是到报恩寺中施舍几个香火钱,用上一餐素斋,滋味相当不赖。
  去报恩寺的路也好走,正经的官道,马车用了不多久便抵达了寺门外。
  下车进了寺门,假模假样舍了吊大钱,燃了三支香,在知客僧的陪同下大略参观了各处佛堂,拜了各尊佛祖菩萨,前后花了不过片刻功夫。
  知客僧早得过通传,心知肚明,将赵然引往后园,这里池塘亭榭,精致可观,其中隐藏着一处处用饭的厢房,或独栋、或联排,赵然看上去非常熟悉。
  那知客僧笑道:“成施主,敝寺这些接待香客的门道,还是从成施主的金波会所那里学来的。”
  赵然“啊”了一声,拱了拱手:“无妨,无妨,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将赵然引至一座四面环绕花树的小亭处,知客僧便离开了。赵然举头一望,亭名“性明”。
  亭中除了性真外,还坐了另一位和尚,和性真年岁相仿。
  两僧在亭中合十施礼:“成施主。”
  赵然忙回礼:“见过两位大师。”
  天龙院的和尚,身上都有很浓的世俗气,不是说人俗,而是说沾染了很多世俗间的烟火。
  性真也没那么多虚礼,直接开口介绍:“成施主,这是贫僧知交,也在天龙院做事的明觉师弟。”
  赵然一愣,醒悟过来,指着亭名牌匾笑道:“性明亭,难怪,难怪!”
  性真和明觉二僧,都在天龙院金针堂共事,一个为西堂衣钵僧,一个为执事僧。这两位既然能在天龙院混出值司来,说明都是有修行境界的。
  按理说修行僧人一般不会去主动结交普通的凡人,但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卷入了道门修士端木春明“证道”事件,所以结识性真的过程就比较自然,而这位明觉,性真之前说他是书法爱好者,今日的相见,赵然觉得很可能与自己的金波会所东家身份有关。
  至于暴露身份一事,赵然不是很担忧,他和性真打过几次交道,已经算是熟识了,既然之前性真没有以佛门神通观他本相,之后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因为赵然现在已经想通了,平平常常交往之间,一般人哪儿会没事就用神通观你本相呢?甚至连这种念头都不大会产生,如果真有这种和尚,那他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
  所以赵然和两位天龙院的僧人相处起来也算轻松,品着香茗,谈着趣事,没有太多压力。
  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前几日发生的端木春明“证道”事件。天龙院虽然对外封锁消息,发布了禁口令,但这三位都是事件的当事人,当时都在现场,所以不存在泄密的问题。
  和性真相比,明觉要稍显飞扬跳脱一些,是个很爱说话的性子,几句之间,便将佛门方面的损失都说了个清楚。
  那张九阶神符威力实在太过刚猛了些,直接对在场的诸多僧人造成了惨烈的杀伤。现场十多名各寺僧人当场“圆寂”,二十余僧受伤,此外在场的官员和军士死伤更是数百。
  其中损失最大的是高台寺,两名罗汉境高僧全部震死当场,可谓元气大伤。
  戒坛寺和闻天寺坐镇的两位菩萨也同样受伤不轻,据说修为都有些不稳了。
  天龙院方面,菩萨境的森罗大师首当其冲,五脏震裂,至今还在医治当中,就算医治好,恐怕没有三五年工夫恢复不了,甚至境界都有可能被打落。这个损失可谓相当惨重了,森罗大师的境界修为、斗法实力,在整个夏国佛门内,都是顶阶的,只是无奈碰上了神符现世,没有当场身亡已经算是好结果了。
  所以也有人在其中打抱不平,暗地里埋怨长老堂,处决区区一个黄冠修士,不应该委派森罗大师亲自出手。当然这些人都是事后诸葛,此类人物一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但赵然认为,天龙院的安排肯定不止处决一个黄冠那么简单,从后来出现的那只巨掌便可窥一斑。
  明觉心有余悸道:“当日贫僧当值在外围,不曾在观刑台上,否则可能今日就见不到成施主了。”
  性真和赵然也都把自己躲过一劫的原委说了,三人都是后怕不已。
  明觉道:“听深秀首座言道,这张符箓当是九阶神符无疑,其威能多半还是助那妖道逃走,道门有个名目,叫什么虚实洞天幻真符,大约是三千世界间往来跃迁的意思。深秀首座还说,若这张九阶神符是用来斗法的那种,在场所有人都留不下一点痕迹……”
  赵然心道,原来这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回城符啊,九阶符箓果然很变态。若是自己将来能够炼制九阶神符,那岂不是这方世界横着走没人敢管了么?
  谈起端木春明,性真和明觉二僧对他的感觉都非常怪异,明觉道:“天龙院中诸位长老和首座都说,这妖道或许修行的功法需要在生死间才能体悟破境。”
  赵然作为涉事较深的相对知情者,这么猜测是有根据的,那对于天龙院这帮和尚来说,这个推断又是怎么来的呢?
  明觉透露,金针堂这几天就一直在忙活这件事,他们动员所有人手,在近些年来的各种浩如烟海的资料中,终于查到了这位端木春明的记载。


第五十七章 听和尚讲故事
  端木此君来自庐山,疑似庐山纯阳阁大长老端木长真的嫡长子,现年在三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
  十四年前,黑水城镇燕监军司方向,在一次与明军的交战中,有一位自称“端木爷爷”的少年闯入夏军大阵之中,连伤数十名军士,后为军中随行的修行僧重伤,又被道门修士抢了回去。当时怀疑这少年是在战阵之中破境入了羽士,因为伤前和伤后斗法表现极不一样。此事为当时在场的军中修行僧记录了下来。
  十年前,吐蕃普贤林哲寺派人来天龙院参与盂兰盆节大法会时,带头的高僧曾在经论交流的时候,谈起过苦修对于悟性的作用。举的例子是该寺有一夜遇到自称“端木爷爷”的道门刺客,这名刺客在苦斗之后为寺中擒获拘禁,令人奇怪的是,在如此严酷的情况下,这位年轻的道门修士居然一举破境而入黄冠,随后为道门外援救走。
  这两次记载,因为相隔时间较长,又因为事件中人境界太过低微,所以掩盖在了堆积如山的其他资料之中,没有引起天龙院的关注。直到这次出现了端木春明“证道”事件,才终于被翻了出来。
  赵然听着,不免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心说原来此君打小就是这么干的,果然是奇葩中的奇葩。
  听明觉讲起从天龙院带来的这些消息,赵然不禁叹道:“天龙院日常要处理多少事务,两位大师可谓辛苦之极。”
  性真指了指明觉,道:“我还罢了,左右不过听令于长老,长老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倒是明觉师弟不容易,每天都埋在这大堆大堆各方报上来的文书档卷之中,一干就是十年,若是我,早就辞归寺庙了,哪里耐得住这性子。”
  说起自己负责的事务,明觉又提起了谈话的兴致,赵然也看出来了,这个和尚明显是性情中人,且极好八卦,话说这种人真是每个圈子里都会有,也是相当有趣的一种现象。
  就听明觉道:“小僧原本也是耐不住的,但几年熬过去后,发现其中颇多趣味。比如这位端木春明,我与他不相识也不相知,相距数千里,便如两个世界。但从这些文档卷宗之中,却慢慢将其勾勒了出来,其人其事跃然纸上,便如读话本、读记传,其中颇多乐趣。”
  三人都是一笑,赵然道:“大师好雅兴,此所谓小中见大,无中生有乎?若是将来大师离了天龙院,不妨写些话本出来,里面改头换面,换个人名、换个事件,我金波会所请人说书也好,直接售卖话本也罢,都是一桩留名的美谈。”
  明觉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不过说起来,我的确曾经想过写话本的事,如果要写,你们知道我最想写谁么?”
  性真和赵然哪里知道,都催着明觉快讲。
  明觉冲性真道:“我最想写的,是你的座主长老,虚谷大师。”
  性真有些意外:“这有什么好写的?虚谷长老很慈祥的一位大师,为人处世平和率直,性情温和,也没什么可写的啊。要说履历,我也是拜读过的,十岁时在乌丝光寺出家,做过僧值,做过典座,接过衣钵,然后做到西堂首座,继而为住持,四十多年一直在乌丝光寺修行,未见有何独特之处。两年多前,龙怀大师离开天龙院回寺,虚谷大师入咱们天龙院西堂为首座……”
  一边说,性真一边回味,摇了摇头:“没什么出奇的地方。要说修为,也不过罗汉境而已。”
  这可是天龙院金针堂西堂长老的简历,赵然连忙用心默记,就凭这一点,今日就算来着了。
  明觉眼睛眯了眯,嘿嘿道:“这便是不看卷宗档案的结果。”端起茶盏细细品啜。
  毕竟谈论的是自家座主,见他卖关子,性真耐不住了,问道:“快说说!”看了看赵然,追了一句:“成东家不是外人,些许轶事,不必隐瞒。”
  赵然苦着脸道:“二位大师尽管自家谈论便是,成某如听天书。”
  明觉道:“这些东西说出来也没什么,就算道门知晓了,拿了去也无用,成东家听了无碍的。性真师兄,我只问你两句,头一个,乌丝光寺在哪里?”
  性真疑惑道:“虎尾山,那又怎样?”
  明觉道:“四年前若尔盖大雪山,虎尾山诸寺齐出,阎浮提寺摆出三十六鬼道世界,将道门大炼师楚阳城等七名高手困于阵中。此事你还记得?”
  性真道:“当然记得,那楚阳城不到四十岁就入了大炼师的门槛,是道门这些年来最有希望证就大道的天才人物,当时天龙院弹冠相庆,都说若是能将他剿灭于阵中,咱们佛门可二十年无忧。只是后来为朱七七破了三十六鬼道世界,将他救走,实在殊为可惜。”
  明觉道:“朱七七那盏宝灯,专克六道轮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说这些,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只问师兄,你道楚阳城是什么人物?咱们佛门设计围杀他多少次?有哪次成了?如此精明果决,又怎会轻易入此大阵?他又不是没吃过这阵法的苦头!”
  性真若有所思:“楚阳城中计,与虚谷大师有关?”
  明觉自得一笑,又掰着手指头道:“再问师兄第二个问题,师兄可知虚谷大师何时破境证得罗汉果位?”
  性真怔了怔:“这却不知。”
  明觉晒燃一笑:“三年前!刚刚破境!我查阅过西堂历任长老的卷宗,百年来,这是金针堂西堂修为最低的长老。为何西堂会选择虚谷大师为长老,我也有所研究,但至今不确定,说出来与师兄见证一番。”
  性真大感好奇,道:“还请师弟明示。”又看了看赵然,道:“成东家,此乃我师兄弟闲谈妄测,当不得准,你就只当听故事便了,佐佐饭食,添添胃口,听过就忘,不要传出去。”
  赵然道:“那是自然,若是两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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