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傻到不相信程长老的话,近百人奈何不了一人……
“本座的意思是,各位虽然奈何不了我,我遇到这样的队伍也得绕着走,两怕。另外,本座破劫已过两千年,虽说愚钝未能涅槃,比刚刚破劫的人总要强一点。”
解释、或者叫安慰,程长老接着说道:“如在狂灵之地发生战斗,本座会尽可能不动劫,打起仗来,顶多比各族道友稍胜一筹。如此类推,新晋劫修遇到的难题更多,只要小心些,并非绝对不能与之周旋。”
这话明显过谦,周围响起几声讪笑,五族主事者纷纷向程长老鞠礼,各自表达谦卑。
程长老独看难心一人,微笑说道:“齐门也有劫境长老,程某闻人而不知名,敬仰久矣。此事完结后,道友能否为本座引荐?”
难心老人明显有些意外,楞了下,苦哈哈的声音说道:“程长老有吩咐,老朽怎敢不遵,可……不瞒程长老,鄙门规矩不太一样,老朽根本不知道长老是谁。”
“有这种事?”程长老哭笑不得,心想保密到这种程度,有必要?
“……”难心老人两手一摊,干脆不再开口。
“贵族长老不求闻达,如此方称得上高人二字,程某叹服。”
没滋没味客气着,程长老回头再看周围,肃然说道:“第二件事与萧十三郎有关,若遇到,各位需将其放到与程睿同一高度,不得轻。”
不管众人脸色如何,长老恢复一贯神情,摆了摆手。
“正事交代完了,大家继续谈谈萧十三郎。”
第1414章真灵无惧,纸上谈兵
变前人人不得闲,仙灵殿内二人讲,两人听。
“萧十三郎多智擅谋,多谋者劳于心,劳心者多疑;可多散迷雾,虚实相伴,致其无力。”
“萧十三郎为对方主脑,同时为杀将,好勇斗狠,喜亲临锋矢;此人多次以弱胜强,弄险已成习惯,可设局诱之,当有所获。”
“萧十三郎实力强横,其强主在肉身、宝物、兽宠,神通其实寻常;据此三条布局,事乃可为。”
“萧十三郎身边皆为大能,以化神之身指挥生修、甚至劫境,势如落足于累卵,麻雀架鹰,但凡出点差错,必遭反噬。”
“萧十三郎为至性之人,身边带有多名小修,且视为亲族;由此入手,或可迫其所为。”
“萧十三郎……”
“纸上谈兵,一群废物。”
苏大老板面色疲惫,抬起手用力揉揉眉心,阻止地缺再讲下去。
“虚实相伴迷惑对方,通常讲不算错,但我听说萧十三郎一手促成六方会谈,眼下这局势不见得比那种情况复杂,怎么个迷惑法。亲临锋矢弄险成性,事事有成,这不是局不局的问题,关乎到气运。再说实力,此子偏爱肉搏没错,但若因此轻视其道法,嗨嗨,本座只能说一个蠢字。”
逐条反驳,苏大老板言辞轻蔑,对那些献计献策的修家不屑一顾。其面前,天残地缺面面相觑,心里想照你这么讲岂不是没办法了,一个化神修士天下无敌?
苏大老板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自顾沉吟说道:“后两条稍稍有点意思,以弱驱强好比仆强主弱,长久必乱;然而眼下情况不同,外力巨大内里必合,等闲差错乱不了。再有那个胁迫之策……此为绝户计。萧十三郎与程睿性情相仿,动辄死仇再难挽回,不宜轻用。”
听到“绝户计不易轻动”,天残地缺默默低头,神情有些怨毒。
稍顿,苏大老板说道:“沧浪那么多修士进阶生修,除尔等外,几乎个个受其恩惠,就没有人替萧十三郎说话?”
“……有。”
断腿之疾难愈,地缺至今都是跛子,先挪了挪腿脚换到舒服的位置,这才开口言道:“欧阳燕舞,燕山,都曾有过建议。”
苏大老板问道:“讲些什么?”
天残站出来说道:“欧阳言道,萧十三郎与程血衣走到一起,实为形势所逼而导致,主张彻查当年事,为齐傲天翻案。”
苏大老板神色微动,赞叹道:“能言敢断,直奔要害,了不起。当年本座一看便知其不俗,如今看起来,还是低估了她。”
老板旁边,银袍青年闻之挑眉,开口道:“能得大老板赞誉,那位欧阳燕舞当有所长,可她这么做,等于当众驳斥程默,难道不是莽撞?”
苏老板回头微微点头,解释道:“上使慧眼,然而莽撞有莽撞的好处,具体要分情势而论。这样吧,上使初来,对这里的状况还不是太了解,稍后老夫为你详细解释。”
青年身份尊贵但是好说话,略略点头便不在争,随口吩咐天残。
“你继续讲。燕山又说些什么?”
“是。”
天残应着,先朝青年施礼,恭敬回答道:“燕山没有明确态度,只列举了几件与萧十三郎有关的小事,声称供程长老参考之用。”
呃?青年好奇问道:“什么样的小事?”
天残回答道:“其一,萧十三郎出身灵修,逃亡时被迫进入魔域,结识燃灵圣子,进而广交好友,为后来的灵魔会盟打下基础。”
银袍青年不明所以,问了句:“用意何在?”
身边苏大老板说道:“燕山为人老辣,此意其实为了帮衬欧阳,证明萧十三郎不注重门户种族,与六族关系并非不可调和。”
银袍青年略一思量,笑了笑说道:“用心良苦。然后?”
天残说道:“其二,萧十三郎始入道院,以学子之身返回复仇,连杀战道双盟数人。”
不待青年再问,苏大老板解释道:“估计是想说萧十三郎有仇必报,不为规矩所限,手段毒眼光准,善于借势。”
银袍青年笑容更欢,说道:“兽潮之战证明了这一点,还有呢?”
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天残抹一把头上的汗,继续说道:“其三,道院大比,萧十三郎誓杀夜莲,后来却与之多次联手,慢慢变敌为友,还曾在后来舍命相救,力搏乐洪涛与三面崖。”
银袍青年莞尔说道:“这个简单,他想说萧十三郎不像程睿那么迂腐……燕山想给萧十三郎铺后路,不自量力。”
苏大老板暗暗皱眉,问天残道:“还有么?”
天残轻吁一口气,迟疑片刻,彼此交换一次目光,才迟疑说道:“其四,萧十三郎炼有分身,被金乌带走修行。”
嗬!
惊骤如闻雷霆,苏老板神情大变,起身追问:“如此大事,为何之前不说!”
身边青年也在皱眉,但没说什么。
天残地缺声音微颤,齐声回答:“这件事,外人根本无从得知,我等以为燕山存心编造,目的是为了……”
蓬的一声,噗嗤一笑,闻者神情迥异。
苏大老板击碎桌案,勃然大怒。
“编谎编到真灵头上,一派胡言!”
“……”头顶雷霆之怒,天地二老伏地拜倒,想辩解无可可说,不辩有不甘心。
“苏老勿怒,此事怪不得他们。”
赶在天地二老认错之前为其开脱,银衣青年轻蔑说道:“其一,换成谁处在十三郎的位置,都不会将此事大加宣扬。其二,下界修士就是下界修士,纵然亲历真灵之战,看到也如雾里观花,图个热闹罢了。所谓不知则无畏,无畏则心存侥幸,有意无意选择回避,也是有的。”
道理对的,苏老板何尝不知道这点,奈何此前以为萧十三郎与真灵的关系是别人吹出来,如今扯出一只极有可能与之有“师徒关系”的真灵,岂能再如从前。
看出苏老板有顾虑,银衣青年说道:“就描述的情形看,彼时金乌只有涅级实力,或许还有不足。这么重的伤,距今只不过两百余年,不可能复原。”
“它迟早会恢复……”
“待到那天,这边大局已定,说不定两域都已经合一。届时先不说其它,纵然金乌肯为一名人修弟子出面,纵然它以全盛姿态出现,又能如何。”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苏老尽可放心。”
随口安慰,银衣青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寒芒,忽然想到什么,再问天残。
“对了,听了燕山的话,程默是何反应?”
“程长老?”
就像在生死边缘溜达一圈又回来,劫后余生的感觉一时难以消退,天残仔细回想,半响才认真开口。
“程长老没反应。”
“没反应?”银衣青年大感意外,不禁为之皱眉。
“真灵就是真灵,他怎么能没反应……你确定?”
这话问的荒唐,天残地缺均感受到一丝羞辱,奈何尊卑实力均如云泥,只好将委屈死死按下,再度点头。
“程长老吩咐计划照旧,没别的反应。”
……
“怎么能没反应?”
一样震惊,同等疑惑,飞遁途中,星盘之上无所事事,背斧汉子当先开口。
“先生真有分身?”
“废话。”小不点抢着回应,神情骄傲。
“金乌为师?”
“算是吧。”十三郎在想事儿,随口敷衍。
“金乌……是真灵?”
“这叫什么问题。”小不点大为不满。
“金乌也有强弱,不是生下来就是真灵。”
“那你说清楚点,什么样的金乌才算真灵?”
“这个……”邵林傻了眼,心想我又没见过真修,胡编么。
“说呀!怎么不说了?”小不点咄咄逼人。
“不要问他了,咱家那头金乌该算真灵。”
咱家那头?背斧汉子胸口犯闷,险些气到吐血。
“什么叫算!”
“受伤太重,境界与实力不相称。”
十三郎抬头看着程睿,说道:“我见识少,你给估计一下,咱家那头金乌当时什么实力?”
血衣杀者唇角微抽,鼓楞着眼睛沉吟半响,说道:“无隐藏的话,与涅修相仿。”
十三郎哦了声,不再言语。
旁边邵林赶紧跟上,鼓动道:“那也很厉害啊!真灵纵只有涅修之力,运用起来也是两回事。能请来不?”
十三郎点头。
“赶紧啊,正是用人的时候,要是嫌弃场面不够大,还有星域大战等着,定能大展……”
“两千年之后。”
“啥?”
“金乌寻找昊阳养伤,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随口解释两声,十三郎说道:“走的时候说过,至少两千年之后。”
“不是吧!疗伤也得分个情形,就没得更改?所谓事急从权,紧急状况当随机应变,该事先约个办法才对。”
“有的。”
“太好了……”
“本尊死,则金乌必至。”
“我操!”
邵林一下子没忍住,骂过之后眼睛转了两圈,又来新谋。
“装死行不行?”
“……你没睡醒?”十三郎翻翻眼皮,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试试呗,难说可以……”
“临大事前静心为上,不说那些没指望的事情。”
不耐烦邵林喋喋不休,血衣杀者开口言道:“程默看似成竹在胸,仙灵殿稳坐钓鱼台,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不像没有准备的样子。当时当下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妥当?”
“没有什么能绝对妥当,至于成竹在胸?”十三郎笑了笑,说道:“你认为,那些纸上谈兵讨论出来的法子对我有用?”
“我认为,他们的分析很有道理,位置、方向都找的很准。”
望着十三郎吊儿郎当的样子,程血衣神色凛然,郑重提出警告。
“人多力大智也强,骄兵必败。”
第1415章没理由不误判
十三郎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他们说的越对,程长老就越应该保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知道我们能够得到消息还大张旗鼓的公开进行。”
“心理战,以毒攻毒。”邵林悄悄嘀咕。
“有理。”血衣杀者罕见赞同。
“管他什么战,最终依旧落实在拳头上。难道你不觉得,程长老太低估我们吗?”
此行遥远耗时良久,加上此前闭关久了、三人彼此难免生疏,十三郎不介意趁机消除误解,顺带了解一下各自底细。
十三郎说道:“你修的是狂灵道,在这里非但不受限制,相反实力会大大增强。我敢说他们对邵林的估计也有错误,至少错估两成。”
背斧汉不以为然,说道:“疑兵之计,同时为了激发斗志。程默故意那样讲,免得乱了军心。”
“有理。”
血衣杀者再次附和,担忧说道:“我不信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到底怎么了?”
十三郎平静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扣除那些忽悠成分,程默依旧低估了你们。”
血衣杀者稍稍沉默,暗暗衡量自己的实力、再与对方最后可能出现的估计相比较,不能不承认十三郎的话有些道理。
“可这代表什么呢?”
邵林仍不服气,说道:“我们是我们,你是你,按照计划,你可是一个人瞎搞……”
“什么叫瞎搞?”小不点不乐意了,朝邵林挥起拳头示威,凶狠叫嚣:“你才一个人,你才瞎搞。”
“不是那个意思……咦!贤侄女长高不少。”
背斧汉子讪笑试图转移话题,随后就发现真不是眼花,忍不住伸手到小不点的头上比划。
“真长高了呀!”
百年时光不怎么见面,小不点足足长高七八寸,从三尺幼儿长成近四尺小女,面色更比往日晶莹,粉雕玉琢,活像宝石雕出来的娃娃。
难怪招人喜欢,连血衣狂魔都能折服。
正在胡思乱想,小不点啪的一掌排开邵林的手,清喝如龙吟。
“大胆!”
“……”背斧汉子的手一哆嗦,心里吓了一跳。
“感觉怎样?”十三郎旁边望着他,眼神戏虐、同时有些期待。
“什么怎么样?”邵林的心还在发颤,不明所以。
“威力。”
“威力?”背斧汉越发迷惘。
“惊龙吼!”小不点生气了,张口打算再喝。
“别吓着他。”十三郎拦住,扭头去找陈睿。“囡囡学会的第一道人修神通,你这位老师功不可没,给个评价。”
一顶帽子扣上去,血衣杀者原本怜惜的目光顿时严厉,罕见流露的温和表情随之收敛,淡淡开口。
“天赋异禀,潜力巨大,只是性情有些顽劣……今日成就……只能说一般。”
一句话分成几段讲,血衣杀者心情复杂。
百年前提到弟子,程血衣断然宣布终身不言徒,神情之坚定、恨不得用刀刻在脸上。如今十三郎旧话重提,血衣杀者非但没有否然,内心甚为之窃喜。
骗天骗地骗不了自己,血衣杀者的经历、让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不会刻意回避心意。
话说回来,真若收徒认做传人,小不点这么优越的条件,上哪儿找去!
本体妖兽,生来就是空间大能,先天资质不是好所能形容。化人之前,海螺老祖以灌顶之法,倾全身之力为本族保留一个种子;诞生之初,七十三为族祖聚一身;单此两项、放谁身上都称得上受用不尽。
此后,父女同心闯荡一百五十年,小不点占尽宠爱,哪样好东西不是头号?
别的不提,那条堪堪化龙的精血,别人一滴两滴当成珍宝,小不点这边:管饱!
资源无尽,老师呢?人间道院教化圣地,功法随便选,老师随便挑,再有真灵额外垂青,同为妖兽,指点怎么会少。
此外别忘了,她还有一位来自异界的兼职老师:阿古王。那位猛鬼大爷不擅空间,但其动辄横跨界面,以生下之力出拳破空,随便说点感受出来,受用无尽。
可惜,小不点到底是妖兽,修为境界突飞猛进、空间之道日益精深,人族法术始终修不出模样,摆摆架势吓唬小修可以,战斗时应用,舍本逐末之举。
关于这个事情,小不点没心没肺不在乎,十三郎自己也不怎么上心,能修最好修不成随意,女儿开心最重要。直到血衣杀者常伴身边,十三郎出于私心、以拴住他为目的将小不点托付,这才有了变化。
人族神通难以修行,用不来法器法宝,不要紧,血衣杀者另辟蹊径,管十三郎要来惊神吼的法子,结合定字决、再从自己所修习的锥法中提炼一部分,组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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