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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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 第7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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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身体竟因为兴奋微微颤抖。

对他而言,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形。战斗中的十三先生如机器般冷漠,从来没有因情绪干扰心智的时候,然今时今日,百年修行即将验证,百年恩仇面临血洗,在经历如此多波折诡奇、又被掌天弓内魔念所激之后,十三郎自少年时便在荒野积攒下来的野性彻底活了过来,如地心之火对空喷发。

“嗷!”

与那支由劫云与雷柱组成的锥相比,掌天飞矢就像山前蚂蚁,海中一虾,微小几可忽略不计。然而当那两团光芒相遇,人们分明能够看到,雷柱中、黑云内,一条穿梭而过的印痕如此清晰,以至于那条雷柱来不及消势,踉跄着继续奔向前方。与之对应,小小弓矢劈波斩浪,在雷柱中射出一道宽宏大道。

如锥!

天上巨锥呼啸而下,迎头锥矢顶头向天,耳边千万巨兽咆哮,忽被一声响亮哨音割裂,变成哀嚎与呻吟。

锥与锥的对撞,掌天弓获得完胜。

与普通箭矢、或者神通不一样,掌天弓的伤害从来不是一个空洞那么简单,其最主要的功效便是摧毁精神与意志,杀人与无形。

这需要机缘,也需要修为,更需要使用者拥有与之匹配的战志与癫狂。

想当初,十三郎初识掌天弓威力,使用它的小宫主仅只元婴修为,便能毁掉卡门一箭单刀、六千厌灵蚁,还加十三郎的四根手指。因为他知道,假如被那道箭矢透体,哪怕射在肩头腿腹等不算致命的位置,也能让自己魂魄受伤,甚至要致命。

今日十三郎发箭,比起小宫主强出以成百上千倍,区区一道化神雷劫,有何资格在其勉强嚣狂。

假如不是十三郎刚刚破境,对新得来的力量不是太熟悉,此弓威力还能更上一重;那种程度的飞矢一击必杀,消耗法力也以天量计,不能轻易用在不知何时才算休止的雷劫上。

这也够了。

视线中,雷柱连同身后大有千丈的巨锥猛地一顿,形状不变,给人的感觉之剩一个字:笨!

狂奔巨象折断前蹄,冲关战车失去舵手,浪尖帆船没有桅杆,会如何?

轰鸣雷柱就是这般情形,看上去冲击的势头丝毫不减,内里实际已经没了魂。没有了这些,它不过就是一道稍微粗大点的雷霆,对如今的十三郎来说算什么?

算毛!

……

“亏了!”

狂啸之后,十三郎用力握紧拳头,内心振奋、同时也忍不住为之懊悔,尚未定型忽然眼前一亮,神情又变得惊喜。

“赚了!”

目睹飞矢威力之后十三郎知道,假如浮魔雷心现在使用,或能连收两道雷柱不止。归根结底,这场雷劫意外连连而且太突然,纵以十三郎机灵百变,也不能将战术安排到最佳。

亏在这里,赚到的是那支箭矢非但破了劫雷,自身也好似经受一场淬炼,非得变得光滑夺目,箭身也长了一截。

曾以肉掌与箭矢对抗,十三郎很清楚此箭攻击的特性;当其遇到强敌时,箭身会变成如神通一样的流矢,遇挫之后渐渐消减,直至变成三寸来长的本形,就意味着攻击结束。此时此刻,破灭一道雷柱的箭矢居然变长,足以让十三郎找到灵感,今后或可顺藤摸瓜,逐步找到真正激发此宝的方法。

非但如此,随着箭矢穿透雷霆之后返归,十三郎觉得它好像活了过来,拥有自己特有的精神。

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疲惫饥饿到极限的人,快要昏倒的时候赶上大餐,于是用最后的力气填饱了肚皮,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连脚步都已迈不开,倒头便睡。

以雷中意志为食?

那该怎么养!

尴尬念头一闪而过,十三郎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幸福而又痛苦的难题。

浮魔雷心与掌天弓是今日事变最可依赖的两件宝物,也是战斗中可发挥奇兵效果的宝物,如今只是破掉两重雷劫,已变得不可用。

“那就不用。”

断了念想的事情不用多牵挂,十三郎反手将掌天弓收好,顺手一拳,将那道只余空壳的劫雷打散。

应劫时候念着这些,假如被人知道十三郎此刻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唾他一脸。

无论本尊还是分身,十三郎都曾于高空搏击雷暴,如今的他强大十倍,劫雷失去天道意志弱小近半,说不是一个层面或有些夸张,但如果这样的力量就能威胁到十三郎,他也根本不可能惹来福瑞三重。

劫雷尚未临头便被击破,不说下方看客感受如何,连老天爷都为之楞了神,一时没了反应。

黑云依旧浓密,翻滚势头虽然凶猛,但其正当中被穿破一个大洞,透过洞口,人们呆愣愣地望着天外那片浩渺无际的星空,神情越发迷茫。

渡劫遇到意外不怕,但是架不住一样接着一样,没等理清前面头绪,又一桩更大的意外随之出现。屡次三番,三番屡次,千万修士的脑海被冻成了结,只剩胡乱猜测。

劫呢?

不会是完了吧!

成何体统啊!

天劫三六九,这是常识中的常识,一般而言,劫雷三次为一个基数,彼此相隔的时间很短。今日十三郎渡劫迎雷,无论此前福瑞好是后来的雷劫,节奏都比一般修士破境的时候快得多。也就是说,众人等待的这会儿功夫,第三道雷霆理应达到十三郎头顶,可……天上劫云看似浓厚,实则连自身被射穿的那个破洞都没能补全,哪有半点雷劫的影子。

“不会是……”

女孩子们的心思总是那么直接,天劫没了就没了,重要的是渡劫的人安然无恙。小宫主看着想着可是想不出来,忍不住拉住老祖宗的手,傻傻问了句。

“哈,不会是雷劫吓跑了吧?”

“不许胡说!”老祖宗声音眼里,神情却有着同样疑问,转头看向此地境界最高的活佛。

“十三上次渡劫,本该三道劫加了一道……大师以为,是何道理?”眉师一边讲述往事,也向活佛求解。

“佛祖慈悲……”活佛脸上全是苦,与平时的慈悲面相完全不同。一方面,他忍不住要看这场“别开生面”的渡劫过程,另一方面,他还要压制神胎内的那根气意之针;此外活佛总忍不住朝远处瞥,又不敢把目光落实,一心三用,苦不堪言。

“先别慈悲了,到底怎么样?”燕山那么老的性子都觉得着急,疑惑追问。

“小宫主的话有几分道理,大师觉得如何?”

“我说吧!”小宫主顿时高兴起来,脑袋瓜直晃悠。

“道理是有一点,和尚以为,或许是第三道劫雷将发未发,就好比……没了引线的炮仗。”

勉强找到相似比喻,活佛脸上一点都看不到高兴,苦巴巴皱成了团。

“先生乃非常人,非常人行非常事,破雷劫与半道看上去威猛,实则愚蠢之极……”

“为什么这样讲?”老祖宗追问。

“因为天不可犯。”燕山老祖肃容说道。

“是啊,天不可犯;先生这样做,麻烦只会更大。”

“不可犯,呵……”魔修就是魔修,天生便有几分倔傲脾性,老祖宗念着这句话,有些不以为然。

“犯都犯了,还能怎么样。”小宫主理所当然表现得更过分,用力挥拳。

“哥哥,揍它!”

揍老天?

望着少女冲天豪情,几名大佬默默摇头,默默叹息。

“成何体统啊!”

……

“麻烦大了。”举头望着天空异象,十三郎略线狂躁的心神慢慢沉寂,神情异样凝重。

头顶处,劫云以缓慢而坚决的姿态朝中央汇拢,比之刚才纯粹狂暴,显得沉郁而压抑。与之对应,珍珠云环也朝内圈靠拢,就像一个不断收拢的箍。

每击破一重劫雷,云环收缩的幅度都会大大增加。此时此刻,第“三”或者第四道劫雷迟迟不至,十三郎稍稍有了空闲,一面抓紧时间调息法力,顺带也观察劫云与那条环。

看着看着,十三郎心生些许不安,怎么都难以挥散。

道鼓三催与仙灵洗炼,虽然给他带来巨大痛苦,最终结果相当满意,实打实配得上福瑞二字;唯独这个至今空顶名头不知其效的环……越靠近头顶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明显。

“该不会变成紧箍咒一样的东西,最后套到头上吧?”

莫名生出这个念头,十三郎赶紧撇开心思,将胭脂鸟召唤到头顶,与分身靠背而站摊开双手,开声断喝。

“以我之名,召天下之火!”

第1186章四方无火

人常说,水火无情。

人常说,水为生命之源,火为灭世祸根。

人又说,水火不容就像阴阳,不可相互,不能遇到一起。

人还说,水火实如镜子两面,彼此相伴,从不孤单存在。

十三郎说,水火可看成生死外相,可号令,关键在能否看破生死,能否捏住藏在其中的那根引。

天下之火源与昊阳,如今的他做到前者,再拿金乌之火作为引子,便可号令天下。

“以我之名,召天下之火。”

吹响号角,竖起战旗,生死问道,真火做引,十三郎四望人间,呼唤人间火。

令出天变,紫云岛周边丝云纵横,不知从何处起,只闻号令响在心头,滚滚声涛轰轰荡荡,顷刻千万里。

传功崖上无数落石,投入清河荡其涟漪,涟漪不灭直扑对岸,岸边惊动几双枝柳、还有停驻在枝头的数十雀鸟。

雀鸟嘶鸣振翅高飞,将来自魂魄的号令带向远处,传往四面八方。

……

岭南新宗,大小山头,各个世家,此刻正有无数修士往来穿梭,忙着安排一年中的大计:种虫。

炎炎虫喜火阳,修士们在长辈的指引下寻找向阳之地,最好还有地火之源,设置阵法安置炎虫,忙碌而充实。

忙碌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风,吹在身上暖烘烘不似春意融融,反像七月骄阳灼烤伤人。种虫师兄疑惑抬头,发觉阳光变得刺眼,明亮似乎增大数倍,之后他觉得脚下微颤微凉,忙在低头时……

“见鬼!”

本该火意十足的洞穴清亮幽幽,安置好的炎虫疯狂扭动,头颅朝着一方向。

“怎么回事,火呢?”

“火呢?”

“哎呀!”

惊呼不及,剧变又起,主修为火的修士们身形摇晃,体内真元蠢蠢欲动,几难压制。

风再起,吹往下一处。

……

西部荒原,黑烟弥漫,热浪熏天,一座火山之口。

赤身修家置身火海,以无上坚韧吸纳地心烈火,脸色有些狰狞。

荒原世界残酷而艰苦,这里的妖兽比别处更凶猛,这里的修家常与天争;这里的这位修士找到这个会有后患的办法,强行提升自己的火道修为。

地心之火猛烈但含有剧毒,黑烟热浆均有浓浓戾意,火内修士渐渐到达极限,即将破土而出。

耳边似有威风吹过,引来身下骤然沸腾,一股如荒狼狂啸的声音四面响起,内心却为之一寒。

身在火窟,怎么会有寒意?

荒原修士大为惊恐,忙奋起修为脱离火海,忽觉得体内空空难耐,明明身体在飞,法力在流,但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内心惶惶。

片刻后,荒原修士来到外面的世界,看到那股黑烟卷着火星笔直转向,感受到体内如喝令般的强烈冲动,神情越发不可思议。

长年在火中“浸泡”,荒原修士比寻常修家更能理解火,他感受那股朝拜的欲望,体会那种万流归宗的急切与狂喜,心里明白了什么。

“人间已有圣火出现,就在那里。”

说出这句话,荒原修士跪下来,朝极远所看的方向膜拜三次,之后站起身,神情转为坚毅。

“我应该到那里去。”

……

极寒漠北,冰天雪地,世界荒凉而孤寂。

一座临时搭建的雪屋,里面闪烁着昏黄的光,兽皮上躺着受伤的男子,血迹斑斑。

雪原上的人们生活艰苦,打猎是最最常见用来维持生计的手段,男子与野兽搏斗而受了伤,气息衰弱,神情渐渐绝望。

生命之火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忽明忽暗,惨淡昏花。

床前,身形壮实的妇人照顾他,冰天雪地竟然满头大汗,一面焦急朝身后大喊。

“娃子,快把热水拿过来!”

“正在烧,可……”

七八岁的男童大声应着,对着一堆柴草忙个不停。这座雪屋并不是他们的家,因为男人晚归,母子两千辛万苦才找过来,匆忙修建的御寒之地。

凛风寒冽,四面呼啸聚火艰难,来得匆忙,母子两身边甚至没有雪域燃火所必须的油脂,男孩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生火,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雪原汉子身躯强健,可是再强健的身体经不起流血带来的寒意侵心,没有火,没有热水,他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娘啊!”

收集来的柴草冻如冰块,雪屋四面透风,男孩双手被划出道道血口,几番努力仍不能将火点燃,无助地叫起来。

“点不着……”

“怎么这么笨!”

火与热重要,伤口又何尝不需要及时处理,妇人正用粗陋的工具帮丈夫清理冻在伤口的冰渣,抽不出身来只能怒叱。

“再不生火,你爹就要……”

“我知道……”

男孩哭起来,颤抖着手用力敲打火石,对着那些绽放的火星虔诚祈祷。

请快点烧起来吧,求您了!

又来一阵微风,男孩愤怒想要咒骂,忽发现这次的风与之前不同,暖暖的,热热的,吹在火石迸出的火星,眼前为之一亮。

火苗腾地的一下子窜起来,生命之火也被一同点燃,连同一家人的心、还有那座孤寂清冷的雪屋也跟着亮起来。男孩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灼热而光亮的火焰,手里拿着火石,竟然有些楞了。

“还不快点!”

妇人被火焰吸引了目光,回头大叫着。

“知道了!”

男孩大声应着,一把擦去眼角的泪,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本该瞬间凝结的泪水同样热乎乎的,男孩望着手山湿痕被烘烤成热气,像是明白了什么。

“谢谢,谢谢你!”

微风听到了这句话,在其身边打两个旋,留下光与热,带走了某些更热、更有活力的东西,奔往下一个远方。

……

河东,两河流域山水茂密,最多的就是热泉;泉水从山间生,经溪流入湖河,在由分支灌溉沃野。热泉最能滋养生灵,所过之处,鱼虾丰美林川秀丽,是沧浪星稍有的富饶之地。

傍晚的天空渐渐灰暗,靠水收网靠山出林,劳作一天的人们盘算着今日收成,开始返回家园。

阵阵微风吹过,天忽然亮了。

将临边陲的昊阳抖了几抖,一抖抖出重重光面,重新将大地照得通明;四方水域,偏偏鳞波飞跃天空,山间水上热气升腾,像极了晨曦初露的清晨。

“鱼跃龙门,跃龙门啊!”驾船的人们奋力大喊。

“兽潮,兽潮了啊!”山间的人们大声高呼。

“快看快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孩子们那样开怀,脚声清脆,喊得也最响。

……

岭南,西域,漠北,河东,以紫云岛为中心,以天空号令为指引,四面八方,八方四面,无数热流滚滚袭来,源源不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出现打团赤云,比起当空那一圈圆环围绕的浓密黑云,显得单薄显得脆弱,但其范围更广,堆积更远,且如长线连绵万里,目光看不到尽头。山水周围,一阵阵回风似在高呼,一股股热浪并不灼人,但当它们涌到某个范围,真正触及到追索而至的源头时候,火焰瞬间升腾。

那是什么样的火啊!

有黑有白,有橙有紫,有赤如朝霞般亮丽绝伦,有艳如桃花笑开人脸,有恶鬼扑面阴风阵阵,有骄阳临头热浪滚滚,还有地泉勃发之怒,更有彩虹倒挂之奇。

修士的火,凡人的火,昊阳之火,大地之火,胸中怒火滔滔如浪,命里魂火跳跃如灯。

“这是真火意志啊,小小少年,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千万修士早已目瞪口呆,修火的修士早已伏地,红衣大汉嘘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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