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雷灵根,刚刚才被天雷洗礼,多少总能生点抗体出来吧?”
十三郎苦笑不得,心想此时小爷肯定被你们从头到脚研究透彻,只差没有活体解剖,怎么好意思来问我。
“屁话!你以为叱念神雷就是雷电那么简单?”
“不是雷是什么,神雷不是雷?”
“是雷,但也不是。”
谷溪不得不压下性子,耐心解释道:“从本质上讲,叱念神雷其实是一种念力攻击,不同的是他不是将念力融入雷霆,而是反过来;神雷修成之后,五雷心念一动便可攻击,除了极少数阻挡神念的宝物,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破解。”
廖湘眉接过话头,肃容说道:“不仅如此,叱念神雷还包含意志,甚至还有五雷自身的一缕魔念,防不胜防,防无可防。”
望着十三郎缩成一团的身体,眉师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叹息说道:“不得不说,五雷尊者,堪称天纵奇才。”
“的确是奇才,该杀的奇才。”十三郎冷漠说道。
谷溪突然觉得心里发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五雷很厉害。”
十三郎苦涩笑了笑,诚恳赞美说道:“老师您也很厉害,比五雷还厉害。”
谷溪说道:“我当然厉害……呃,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十三郎正色说道:“就是您的手段救了我,难道不比他厉害?”
“有吗?”谷溪嘴里问着,脸上分明写着你赶紧往下讲,神情好不得意。
“拍出那一掌的时候,我同时给自己下了六十七道禁环,假如不是身体缘故,就只能从这方面找解释。”
“有点道理……”
谷溪与廖湘眉同时陷入沉思,十三郎却已暗暗将十三娘的残念唤醒,仔细询问起因由。
……
“怎么回事,夜莲既然没死,为什么我现在丝毫都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之所以断定夜莲已经死去,并非因为十三郎中招之后神智不失,而是从十三娘的残念中,他再也无法对夜莲有半分感应。这种话没办法对谷溪讲明,只能半真半假地将功劳推道禁制上。
同样,叱念之雷威力降低也不是因为什么禁制,而是因为他的左手。不但起到过滤之用,还将一部分威能转嫁到夜莲身上;此外对于这所谓的融雷于念,还参杂了什么意志什么魔念之类,十三郎的抗力本就远超常人所能想象,之后又经几位大拿轮番施救,如此种种相加到一起,才得以快速脱离险境。
从这个角度,恰恰也证明了五雷之强悍,换成其它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十三郎不担心自己的话对谷溪造成误导,在他看来,这些不能离开紫云的老师们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像个NPC一样苦守道院成天和一群学生聊天打屁,分明就是浪费资源。现在好了,没事研究研究怎么对付五雷,有用没用不管,起码也能打发打发时光。万一真被他们想出办法,岂不是意外之喜。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
因为神雷,或者因为被十三郎重伤所连累,十三娘的气息更加衰弱,几近于消散边缘。自觉地将身份定了位,她不安说道:“也许……也许是因为她重生了。”
“什么!”
十三郎大惊之后大怒,寒声道:“不用我再提醒你胡乱说话的后果吧,什么叫重生!”
“奴婢不敢乱讲,只是就现在的情形看,最符合逻辑的就是这种结果。”
斟酌了一下,十三娘说道:“主人,您知道什么叫三生吗?”
“我知道它是魔域一大强族。”
“一大强族?以前或许是这样,现在……”
十三娘叹息说道:“三生又名三劫,或者三命,本意其实是指拥有三次性命,每次将死不死,便会破而后立,如浴火之凤那样涅槃重生。”
“重生之后,除了拥有记忆,她本质上已经换了一个人,其修为非但不会减弱,反倒实力大涨一截。只是因为太难把握分寸,稍有差错便重入轮回,慢慢就不为人所相信;到了现在,它已逐渐被理解的三世轮回、且三魂合一,方可修成大道。”
声音有些苦涩,她说道:“比如奴婢,前次被主人所伤,却同时感受到一股重生的力量在产生作用,所以才敢说那样的话。”
她说得很详尽,十三郎却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没办法理解怎样才算将死不死,死后又重生复活。
“三世轮回是什么,三魂合一又怎么理解?”
“三师轮回是虚指,奴婢不知经历多少次轮回,虽然觉醒,却早已分不清自己是谁。三魂合一倒是真有其事,我和夜莲属于同一个本源,需要融合一处才算完整。”
“那你怎么没能重生成功,还被夜莲吞噬了魂源?”
“奴婢没有躯体,怎么能够重生得了。情非得已之下,我只能冒险尝试吞噬夜莲,结果就是现在这样,除了一丝残念,再无所留。”
“这样的话……是不是每个三生族人都和你们一样?还有,你们只有两个,还有一个在哪儿?”
“不是每一个都有这样的能力,因三生族天赋太过逆天,被无数人所眼红。这么多年下来,不仅种族凋零人口稀少,血脉也早已被消磨得不成样子,如今拥有三命能力的族人寥寥无几,整个沧浪星也早不出几个。”
这话容易理解,拥有三条命,可想而知会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旦成为公敌,三生族纵然强大十倍,也无法与整个世界相抗衡。十三郎完全想象得到,当初那个强大的三生族经历了何等残酷的变迁,才慢慢变成如十三娘所说的摸样。
想到这里,十三郎神情更加阴郁,内心也越发焦灼。
“三魂合一,其实是我族上古时期的先辈寻求繁衍的一次求变之举,利用三生族天赋,将魂魄分成三份投入轮回,各自修炼至一定程度后再重新融合,一举突破并达到很高的境界。”
十三娘难掩寂寥,幽幽说道:“我和夜莲彼此都存有感应,但因为奈何不了对方,又不敢借助外力,只好就这样拖着。至于第三个魂魄,或许是因为尚在轮回,或许是因为没有觉醒,或许距离太远等等,我暂时没有发现,夜莲能否感应得到,就不为我所知了。”
“这样说起来,你又怎么能再次复活?”
“只要主人容我在体内温养,将来未尝没有重聚魂源,反噬夜莲的机会。”
“想得很不错,照你这么说,夜莲现在比以前更强,连我自己对付她都不容易,何况你一个半死不活的残魂。”
“主人天纵奇才,哪里是夜莲可以比。”
“少拍马屁,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把夜莲干掉,好替你报仇。”
想了想,十三郎又加了一句:“没准儿还想对我报仇。”
“主人误会了,无论奴婢能否成功,又或是变成什么,主人随时都可掌控我的生死。至于说夜莲的仇……奴婢自己已经报了。”
“已经报了?”
“正是如此,夜莲虽然吞噬了我的魂源,却连我苦苦修炼的三百六十一种魅惑心法同时吸收,再也休想化解。”
十三娘的声音充满怨毒,咬牙切词说道:“主人或许还不知道,夜莲尚是处子,以她那样冰冷凉薄视男人如粪土的性子,一旦发起情……啧啧……将来若是有机会,奴婢可以让主人品尝一下她的……”
“闭嘴!”十三郎厉声断喝道。
“啪!”
“敢叫我闭嘴?”谷溪甩手抽他一巴掌,沉声断喝。
“反了你!”
第315章不入流的一场戏
“看什么看,不服?”
作为禁楼总教习,谷溪孤独一生,将几乎全部精力都奉献给道院,从未有过如此人性的一面。
道院老师中,他与十三郎接触时间最多,或许是老人心态作祟,除将其当成可堪造就的弟子外,多少有那么点子侄味道。十三郎对此早有所察,每每都不仅仅以师长待之,机敏或狡诈,诚心或虚伪的大打感情牌,颇令老头欢喜。
说起来,十三郎算是擅长把握人心之人,尤其擅长的便是与老人相处。无论鬼道还是院长,包括普通学子最不愿意见的谷溪,都被他哄得团团转,很吃得开。
传功崖一役,十三郎掀起滔天大浪,几次战斗中都曾运用老人所授的手段化解危机,谷溪为之老怀大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他看来,十三郎若能潜心禁道,必能将自己一生所学发扬光大,实为可托衣钵之人。
叱念神雷一出,谷溪几乎愤怒到失去理智,若不是实力不济、且有众多先辈在场,怕是要豁出老命与五雷厮杀一番。万幸的是十三郎没有死,老头一方面是期待,一方面也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不停歇的给他施展手段。
“心禁之法虽有封闭精神之效,对叱念神雷的作用依然极其细微;谷师兄发现此禁收放间可带动你的精神,便一直不停的施展,到现在……已足足施展了一万多次。”
廖湘眉主动替谷溪做证,言语多有感慨。十三郎听的心头震撼莫名,挣扎着爬起来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三个头,却罕见地没有卖弄唇舌。
“罢了罢了,你身子弱,就别在折腾了。”
大概是觉得徒弟被人欺负,自己身为老师非但不能出头解恨,还被迫用这种蠢笨的法子为其疗伤不甚光彩,老头觉得挺不是滋味,挥手阻止了他。
“现在的问题是,眼看再有二十几天就要登山,你现今这副摸样,到底怎么才能快速恢复?”
将十三郎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介绍一遍,谷溪说道:“院长和大先生都在等消息,说是一醒过来就去见他们;依我看,不行的话干脆回绝他们算了,凭什么非得要你和那个婆娘斗个没完,万一她再藏点神雷来个偷袭啥的,不是万事皆休。”
说着话,老头原本鬼火四射的眼睛似有些黯淡,不知是因为施法太多而疲累,还是别的什么。
“老师放心,学生只是精神消耗过度,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十三郎心头大起暖意,说道:“都到了这份上,成不成都要试一下,且等我见过院长,问些事情再说吧。”
谷溪撇撇嘴,说道:“须弥山不是普通的山,登山不比大斗轻松。当初大先生登山不成,足足修养了半年多才恢复元气。也不知道他到底遇着什么,怎会如此可怕。”
十三郎好奇问道:“那您呢?您没有登过须弥?”
“我又不羡慕什么神兽,要登那鸟山做甚!”
“呃……话说这个神兽到底是真是假,有几只?这次一下放那么多学子进去,万一不够分怎么办?”
“我呸……亏你说得出口。”
明知道他是有意让自己分神,谷溪还是忍不住笑骂道:“得,既然能这么乐呵,说明是真好了。剩下的交给他们去弄,反正我老人家既无兴趣也不了解,随你们怎么折腾。”
言罢老头站起身,舒缓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叹息说道:“累死老夫,我得回去调养调养,臭小子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大先生和院长要,甭跟他们客气。”
没等十三郎答应,他突又想起一方细节,叮嘱道:“等你稍微好点来禁楼一趟,把我锁心禁法传给你,有用没用,总比不会强。”
十三郎哪会拒绝这等好事,连忙诚恳地表示感谢,说些自己一定好好学习,不负师尊所望道院所期之类没有营养的话。老头听得心情大爽,歪扭着身子摇摆而去。
“那个,老师他没事吧?”
直到谷溪走了,十三郎才敢问出心头所疑,说道:“我怎么觉得……”
廖湘眉神情淡淡,反问道:“或许是累了,你感觉到什么?”
十三郎回答道:“学生不敢说。”
“不敢说……”
眉师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同时还夹杂着几分欣慰,说道:“经历天劫之后,你的确长进了不少。”
被老师夸奖,十三郎的脸色却渐渐发白,想说点什么,却怎么都无法开口。
廖湘眉望着他,淡淡说道:“锁心禁法是谷师兄自创的神通,从未传人。”
“弟子明白,弟子一定学好。”沉默良久后,十三郎认真说道。
……
“天道是什么?轮回又是什么?这种问题谁能回答,你还真敢问。”
传功崖顶,大先生讥笑的目光看着十三郎,神情好生愤慨。他觉得这孩子太不着调,身体伤势没好也就算了,连脑子也犯浑。
这样的状态,还谈什么踏须弥!
“怎么着,自以为经历了一次天劫,吸纳了几滴臭雨觉得了不起,想探求天道之秘?”
“学生随便问问而已……”
十三郎无地自容,缩在轮椅里的身体蜷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心里想哪有这样打击学生求知积极性的老师,难怪做不成院长。
“随便问问?我看你是被叱念神雷打傻了,还是说觉得自己能逃脱一劫很了不起,起了藐视天地之心?”
大先生不管他有多难堪,继续说道:“要不要试试能力底线,本座赏一道剑气,保准让你满意。”
院长在旁边点头,说道:“有道理,此次传功崖之变,归根结底还在于你。若不能好好警醒,怕是迟早会有带来横祸;这样吧,若能受一剑而不死,便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听了这般无耻无尊严的警告,十三郎觉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摔倒。心里因为一个个老人寿元将尽生出的感慨荡然无存,只余下愤怨与咒骂。
“老家伙都是神经病,有这么埋汰人的么!”
无奈之下,十三郎唯有老老实实向院长认错,竭力表明自己仅仅是随口,绝对没有好高骛远的意思等等。几多唇舌几番往复,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宽大处理的机会,避免了成为大先生的剑下亡魂的结局。
“非是老夫故意为难,以你如今的修为境界,实不应在这类问题上纠结。需知力由地起,道自心来,你连力都没有掌握,心尚未稳固,怎么能妄想追索天道之源?”
院长训斥得够了,才赏了个甜枣,宽慰说道:“若有一日修为达到你老师这个层次,再来问我这个问题,老夫会很乐意与你探讨一番。”
十三郎连连点头答应,态度之诚恳神情之恭敬足可令鬼神动容。他心想你这是正宗的骗鬼,我也跟着骗骗你和这个老鬼,不算什么错事。
“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小桌子还有希望。”
不知是感慨还是夸奖,老人说道:“以你的修行速度,没准儿真有机会。”
十三郎惶恐不知如何接口,唯有低头不语。
此时,老人收回远眺的目光说道:“老夫不让五雷替你救治,你知道为什么。”
十三郎苦笑点头,老老实实回答道:“学生身上有些东西,实在不能让人察觉。”
“嗯,虽说连老夫都拿不住你到底有什么,可叱念神雷毕竟是念力神通,谁也不知道五雷有没有本事借机看出点什么。但是这样也承担了不少风险,丢失性命也很有可能,你可会因此而怪我?”
“学生不敢,学生还要多谢老师替我遮掩。”
“感谢嘛……倒也是应该。”
有心扮演高风亮节,老人想到耗费的那些珍惜灵药又忍不住心痛,最终还是没能藏住财奴本性,愤愤说道:“玄池神水全道院仅仅余下两瓶,一次全给你用了去,老夫真是好生奇怪,如此霸道的药性,这回你的经脉怎么没有再次淤堵?”
“呃……”
十三郎不敢问那个玄池神水是什么东东,只能从院长咬牙切齿的神情中推断,这多半又是需要自己苦役几百年也还不清的巨额债务,哪里还敢应声。
大先生说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当初你说的那几位剑门同道,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想看你一眼。”
院长说道:“还有你那个师弟,叫什么……童埀的小家伙,他已经签了卖身契,未来两百年免费为道院炼制丹药,以换取丹楼对你全力救治。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十三郎张口结舌,软弱抗争说道:“童埀是我带进来的,我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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