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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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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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

厉风伸手虚拦,说道:“理论与否先不谈,舵令你已经接下,就该先把交接的事情办好。至于落灵城分舵的事情,厉某自会处置妥当,不劳塔山兄操心。”

随着厉风的话,其它四名护卫身形展动,构成一个弧形,隐隐将塔山围在其中。塔山身后,诸多战灵面色愤然,亦纷纷走到他身边,与那四人形成对峙。

“放肆!”

眼前这一幕,令厉风感到羞臊且愤怒,脸上泛起潮红。

“尔等都是战盟属下,本舵主没有下令,哪个敢动!”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塔山,冷冷说道:“塔山,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场中局势一触即发,四名护卫冷冷望着塔山等人,眼中露出嘲讽,还有一丝暴虐与渴望。反之塔山身边的人虽看去群情激昂,实则心存疑虑,目光不时瞥向那辆没有声息的马车,隐有惧意。

谁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情的焦点并不在厉风身上,而是他身后的人。二星战灵仅仅是护卫,车中人的身份可想而知。这些人在战盟供职,并不是塔山的私人财产,眼下弄不好就是生死之局,怎么可能不害怕。

退一步说,塔山从接了那枚令牌开始,实际上就已经不再是舵主身份。众人为了以往的同袍情意,助助声势还可以,真要是动起手,结果恐难预料。

塔山对此心知肚明,望着厉风冰冷得意的面孔,心头涌起厌憎,更有深深地无奈。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战盟更换舵主,自己竟然没有事先得到通知。但正如厉风所说,接令免职,本就是战盟的铁律;如果他一味抗争,反倒成了不遵上谕。

从这个角度讲,厉风甚至可以说是好意,提醒他莫要轻举妄动。

“厉风,你我素有旧怨,怎么算计我都不稀奇。不过你带着外人闯入战盟分舵,还打伤盟内弟兄,这件事情不给一个交代,你苦心谋求的这一切,怕是坐不稳。”

“是吗?”

厉风一笑,说道:“塔山兄误会了,厉谋受令任职,何来私怨之说?”

“至于外人……”

回头看了看马车,厉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当会妥善处理且向上峰回报。塔山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这话听起来很有讥讽的味道,却也合情合理。严格来说,不管厉风怎么处理,都轮不到塔山操心。他最多只能将此事向上面禀明,至于战盟会否处置厉风、如何处置,都不在其权限之内。

最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实力去管!

不说那辆不知深浅的马车,单单是厉风与那六名战灵,其战力绝非塔山这些人可以比。真要是打起来,除了集体战死,不定还要被安上抗令判盟的罪名,再也难以翻身。

“罢了,眼下只能隐忍一时,待我查明事情原委再说。”

挥手让身后诸人退下,塔山从腰间摘下自己那枚象征舵主的令牌,与厉风的令牌一起扔到地上,说道:“厉风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管是什么人,现在你是战盟舵主!”

“我知道。”

厉风没有介意塔山的无礼,心头还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塔山兄,不是厉某不讲情义,在下初掌分舵,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塔山兄请自便,在下……本舵主就不远送了。”

好歹曾是战盟舵主,塔山同时还是古剑门弟子;最重要的是,塔山那个死鬼师傅很有些难缠;宗鸣或许不在乎,厉风却不能不替自己多考虑考虑。他深知自己只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马前卒,因此宗鸣虽然早有叮嘱,但如果能和平接手,对他是最理想不过的选择。

场中的气氛为之一松,塔山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后的人同时舒缓下来。心中涌起悲凉,他冷声说道:“那四个受伤的人,我要带走。”

厉风一笑,挥手道:“塔山兄对下属的情谊让人感动,请便。”

不愿再看他,塔山大袖一甩,径直朝大门走去。未行几步,忽闻身后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塔山道友,吾之三弟被人谋害,不知道友可曾查明,凶徒是哪个?”

舵主变成道友,其中蕴含着不少意味。塔山听得出此人话语中的嘲讽,沉声道:“你是谁?你三弟又是谁?”

淡漠的声音道:“在下宗鸣,在下的三弟……就是赵四爷。”

塔山心中剧震,他听过宗鸣的名字,知道他是一窝蜂的后台,然而他却不知道,赵四竟然是宗鸣的亲弟弟!

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苦笑,塔山平静地说:“一窝蜂的仇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下没本事去查谁下的手,也没有那个义务。”

想了想,他又说道:“在下只是战盟舵主,可不是什么督查捕快,如今更是无官一身轻。如果你认为战盟舵主应该负责,不妨让厉舵主去查。”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我会的。”在其身后,宗鸣冷漠的声音说道。

第28章抽丝剥茧

落灵城一日之间换了主人,城内居民惶惶不安者有之,兴奋窃喜者亦有之。无论惶惶或是窃喜,为了自己的安全与前程计,大家都急于想知道新任舵主会带来哪些变化。

从卸任的塔山那里得不出消息,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面对那位比舵主更威风三分的舵主夫人。自从虎嫂半路被塔山截回后,三元阁就如同发了地震,始终沉浸在怒吼与咆哮之中。其威势惊天动地,非凡夫俗子所能承受。

就连报信的田七都没能从虎嫂那里得到什么好脸色,说是怪他们太没眼色,跑得又太慢,以至于耽误了虎嫂为夫出头的大业。

一通狂批狠骂之后,田七连同他的两名同伴一起,在如箭般的唾液追逐下逃离三元阁,其神色之惊恐,几可与面对罡气风暴时相比。

他都如此,更不要说别人。十三郎不在,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大家虽然心痒难熬,也只能咬牙苦忍,不敢有什么多余想法。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齐齐凝聚在那辆驶入战盟的马车上。

当日,塔山离去后不久,马车从战盟内驶出,径直奔向聚贤楼,所为不明。

后来,有耳目聪灵的人传出消息,马车在聚贤楼前停了很长时间,车上有一名黄衣青年与一名简朴老者出现,扣门等候良久,却没有进入楼内,最终怏怏返回。

临走的时候,黄衣青年望着聚贤楼破败的摸样,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

“连狮子都少了一只啊!”

然后两人就上了马车,随之返回到战盟,就此不出。

奇妙的是,当天夜里,不知是哪路神仙所为,聚贤楼门前的那尊石狮被搬了回去,还清洗擦拭得干干净净。与旁边那个灰头灰脸的石狮相比,倒像是拿去翻新了一把,如今回归本位,真所谓精神抖擞耀武扬威,平添许多喜气。

除此之外,战盟再无其它动作。仿佛一切照旧,落灵城还是落灵城,战盟也还是战盟;除了新任舵主和大家暂时比较陌生,其它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一来,大家渐渐安了心,暗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战盟,哪里需要自己这种升斗小民操心。今日之事,不过是战盟内部更换舵主,与自己又有何干系。想起塔山平日对人还不错,一些人想着是否该寻个机会去安慰一番,劝导劝导也就罢了。

诸多猜测诸多思虑中,时间缓缓流逝。

……

入夜,战灵阁中却是一派紧张摸样,阁内库存之地,大量纸质卷宗及玉简被翻找出来,两名护卫与厉风正在查看卷宗,那些玉简则有宗鸣亲自过目,态度极其认真仔细。

几人身后,一白须老者安坐盘坐,白眉低垂双目半合,意态很是悠闲。

另外四名护卫不知所踪,战盟内的战灵也少了许多,陪同在这里的是几名文事,态度恭谨地站在一旁,时而解释着什么。

“看起来,一窝蜂还真是干了不少恶事啊!”

宗鸣放下一枚玉简,摇了摇头,说道:“三弟荒唐。”

一句荒唐,无数屠门灭寨之事随之掀过,再也无需提起。

厉风明白他真正在意的是何事,说道:“二少爷不要着急,我等慢慢查找,总能寻出根源。”

宗鸣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卷宗,苦笑着说道:“塔山也真是,这么多资料,他明明是修士却不肯用玉简记载,非要以纸笔抄录,却是苦了你们。”

正如塔山向十三郎所说的那样,战盟虽非官府,却是落灵城的实际管理者。城里城外发生的一些大事,多半都由战盟处置并且记载。眼下这些卷宗,是塔山任期内的所有文案,数量着实不少。

几名文事连忙施礼,说道:“小人不敢,都是些分内事,舵主……塔山如何吩咐,我等也就照做。”

宗鸣随和地笑了笑,说道:“可他起码应该归归类,比方说按照时间先后归档,查找起来就很简单。如此乱七八糟堆成一团,岂不是故意不让人查看么。”

态度很随意,话语却有些诛心。看着宗鸣没有生气的意思,一名文事大着胆子说道:“不知二少爷所寻究竟为何物,时间不太久远的话,或许我等还有些印象。”

“哦?”

宗鸣来了兴致,说道:“那你可记得,乌山、夸坨、歧蛮三部被屠一案?”

几名文事彼此对视,其中一名目光微闪,面色微露异相。

“你来说。”

宗鸣早已将神念放开,不放过任何微小的变化,伸手指着他,说道:“不要试图隐瞒。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说出来。”

厉风立即接口道:“仙家面前还在多想什么,赶紧说出实情。”

那人连战灵都算不上,哪经得起他们两人联手施压。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小人该死,当年那件案子是我亲手所记;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舵主……塔山吩咐我把它找出来,随后就自己带走处理了。至于为什么如此,小人实不知晓。”

这样的回答,其实和没说也没什么两样。如果宗鸣愿意直接找塔山,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听到这里,宗鸣疏眉微蹙,面色隐有不愉。

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带着一股能渗透灵魂的阴冷;几名文事承受不住,身体抖动起来。他们不敢开口祈求什么,只能咬牙苦忍。

片刻后,宗鸣思虑转动,隐隐明悟了什么,说道:“卷宗虽然没了,但既然是你所记,想必还有些印象。”

那名文事连忙叩头,说道:“小人凡体俗胎,时日太久,细节怕是想不起来。”

“不问你细节。”

宗鸣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将那名文事的冰寒解除,说道:“我只问你,那三部之中,可有幸存之人?”

文事的身体感觉到温暖,神经也随之舒缓;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确有幸存之人,还不止一个。”

“分别是谁?年龄几何?”宗鸣追问道。

“是几个孩子,一个男孩四个女孩,因外出玩耍躲过一劫;年龄……女孩子十二三岁至十四五岁之间不等,男孩稍大,不会超过十六。”

“哦?”

宗鸣目中有光芒闪烁,急问道:“她们现在身在何处?是何身份?”

“这个……”

文事的额头有汗水流下,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最终长叹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是塔山亲自处理,小人实不知具体如何,还请仙长恕罪。”

此时,另外一名文事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惊恐,想要掩饰,哪里还来得及。宗鸣指着他,说道:“不用我在教你怎么做吧,说!”

一股无形的威压放出,那名文事仿佛被大锤砸在心口,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倒在地上。

“说出来,我会救你。不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仙家手段。”

事情到了关键处,宗鸣顾不得扮什么风度,直接发出威胁。

文事连连叩首,大呼道:“仙长饶命,小人想起来,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说!”厉风在一旁大喝。

文事的身体再次抖动,又喷出一口鲜血,嘶声道:“小人想起来,三元阁之中的那几名侍女,似乎来历不明,年龄倒是对得上……”

“呵呵,呵呵,呵呵!”

宗鸣并没有如何意外,连续发出几声冷笑之后沉默下来。其面色阴沉似铁,仿佛有一只恶鬼隐藏其中,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厉风心中凛然,试探道:“少爷,是否该前去三元阁,找那塔山问上一问?”

“不急。”

宗鸣摆摆手,面色渐渐平静下来,说道:“等他们回来再说。本少不去则以,去就必须掌有十足的把握。”

说道这里,宗鸣突然怒声道:“鬼道子那个老东西,教得好徒弟!”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一切来由原委。假如不是有所顾忌,宗鸣何须费此苦功,直接将塔山抓起来审问,一切自然明了。

正说着,门外几名护卫大步而入,朝宗鸣施礼道:“少爷,事情办完了。”

“嗯,查得如何?”

护卫说道:“十三郎前几日突然离去,随后就是山庄惨案。另外据周围的人说,十三郎年纪虽轻,力量却极其惊人,恐不下于二星战灵。至于其战力,没有人看到过。”

“战力!呵呵。”

宗鸣不屑一笑,说道:“如果他就是她,或者是他,战力倒也一般。”

“不可大意。”

身后,那名白须老者突然开口道:“听说此人三年前跑到聚贤楼,虽不像是拜师修行,但既然他能够进入,必定是得了那人的许可,实力怎么会低。”

宗鸣轻轻一笑,虽没有开口反驳,神态中却有一股傲然之意。老者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似乎也不在乎他是否放在心上,自顾打坐养气去了。

此时,那名护卫说道:“属下着人绘制了一副十三郎的画像,少爷要不要看看?”

“呃?拿来我看!”

宗鸣从他手里结果画卷,随口夸奖道:“你办事不错,随后领取赏赐。对了,没有杀太多人吧?”

护卫大喜,赶紧说道:“多谢少爷,属下谨遵少爷吩咐,没有死人。”

没有死人,意味着很多东西。宗鸣不在意这些细节,展开画卷观看,嘴里说道:“既然是在城里,行事终需谨慎些。别的倒不怕,万一惹得那人不高兴,岂不是祸事。”

画卷上,一名俊秀懒散的少年凭桌览书,神态极是悠闲。宗鸣仔细望着画中十三郎的摸样,良久不发一言。

“少爷,怎么样?”厉风在一旁问道。

“很好,真的很好。”

宗鸣收回目光,将画卷递给白须老者,笑道:“劳烦师叔看一看,此人若是扮作女子,像不像怨灵记忆中的那个紫依!”

第29章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一张出自凡人手笔的画像,居然能让宗鸣联想到如此深处,即便他那位心虑悠远的师叔也不禁微显诧异。

仔细看过画像看过画像后,老者捻须频频点头,由衷赞叹道:“二少爷心思细腻明察秋毫,非常人所能及,当为人杰。”

这一次他是真心赞美。老者亲眼目睹宗鸣此行的所做作为,心里不得不承认,虽然偶有孟浪失态,但他确有过人之处;单以心智论,宗鸣在青年一代修士当中,堪称翘首。

赞叹之后就是敲打,老者说道:“哑女的记忆中,那名叫紫依的修士大多只是背影,但与此人有三分相像;且考虑到他正处在生长期间,身形体态都有变化,把握可以扩大到五分。”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将他寻出拿下,一切自然有分晓。问题在于,老夫听闻此子常去聚贤楼,二少爷对此事怎么看?”

言语之间,老者的口吻颇有隐晦,似乎对那位隐居于楼内、仅仅是一名分部主事的人相当看重,甚至有些忌惮。

“师叔谬赞。有那名幸存青衣的记忆,宗鸣若不能有所推断,岂不成了痴蠢之人。”

“父亲曾说我:‘审慎著微是好事,然而与大哥相比,少了大略之气!’如今想起来,宗鸣深有所感。若论处变不惊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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