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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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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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被急冲过来的胖胖吞入腹中,发出快意而满足的大笑。

随着虚形消散,天空的瞳孔仿佛一块被铁锤砸中的石板,呈现出条条放射状的龟纹。下一刻,在一声只有十三郎可以听闻的呐喊咆哮中,消散一空。

“本尊记住了你的气息,本尊要……”

“要死?无聊!”十三郎仰望星空,心里暗自想着你个头大又怎么样,小爷身上全是虱子,难道还在乎多一只臭虫?真是不知所谓。

“呱呱!”天心蛤蟆再次大叫起来,好似在嘲笑某人的凄惨与多桀。

第249章你不是我的同类(五)

狐假虎威,揭示出一个简单的道理:狐狸永远都不是老虎。

很少有人想到,它同时也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老虎也不能变成狐狸!

巨龙吐口唾沫可以杀死成千上万只蚂蚁,但是巨龙却进不了蚂蚁的窝;假如它一心想进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变成一只真正的蚂蚁!

然而当它变成蚂蚁的时候,它便失去了巨龙的力量,无论它多么强壮,多么骄傲,终究还是一只蚂蚁。

蚂蚁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就像狐狸一样。

十三郎记不清在哪里听到的这句话,或者说是故事,但他认为自己理解得很清楚明白,这句话是对的。

所以他不畏天地,不惧神仙!

每个世界都有规则,十三郎并没有领悟这个世界的规则,更谈不上掌握;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之,且擅用之。

十三郎拧住杜云的脖子,说道:“这就是你侍奉的灵君?真是好厉害。”

杜云的金丹已经消亡,灵根已尽毁,法力生机几已耗尽,除了灵君没有来得及收取、又或是不愿不屑收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在那场献祭中耗尽。他的头颅如蛇,身体如婴儿,且枯干萎缩如同僵尸,假如过秤量一下份量,怕不比一只肥鹅重上多少。

此时的他,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他的神情痴呆麻木,眼里没有丝毫光泽,至今尚不能从绝望中清醒,或者不愿清醒。

这样的他,哪里还值得去打击,或者是折磨?

十三郎不这样想。

……

伸手抹去他的灵戒,十三郎将属于慕容的那一枚抛还给她,毫不客气地将杜云那一只据为己有,平静说道:“现在的你,想死也死不了。”

他朝胖胖招手,示意道:“检查一下。”

胖胖砸吧砸吧嘴,有些不情愿地伸出长舌,直接刺破杜云的丹田,将他身体里最后残留的一点漆黑吞食。杜云嘶声惨叫起来,为了尽快饲养毒灵,他不得不以灵魂相容,此时毒根被废,也意味着他的灵魂不全,从而也失去了轮回的资格。

看到这一幕,已经醒转的童埀差点又晕了过去,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淡去,代之以不忍与敬畏;慕容沛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目光虽没有躲避,手掌却比刚才握得更紧。

“连胖胖都嫌你脏。”

十三郎神情依然平静,淡漠说道:“别着急,等回到宗门,还有你受的。”

“呱呱!”胖胖大叫着表示抗议,力证自己的风高亮洁。

“你和我一样!你将来会和我一样!你利用慕容,你罔顾童埀,你得罪了仙子,你被灵君记住气息,你和我是一类人,结局也注定相同!”

杜云终于清醒过来,哭喊着叫喊着,不成形状的五官揉到一处,显得格外滑稽。

十三郎静静地望着他,极为耐心地等待他叫嚣完毕,才开口解释道:“身为一只狗,你应该有做狗的觉悟,不要成天想着脱下狗皮,或是想给别人披上狗皮。”

“这两种想法没有本质区别,都是错的。”

说罢,他像扔一只皮球一样,将杜云的身体扔到慕容身边,说道:“带着他,和童埀一起回宗门。”

……

“我也去?”

战后稍歇,十三郎却没有什么畅叙别情的欲望,随意问了问童埀与慕容的情形,便催促他们先行离去。两人看到十三郎凝重的神情,心里虽觉得疑惑,依然选择了遵从。这其中童埀是被十三郎积威所慑,根本不会去想有什么不对;慕容较童埀机警,此时却恰逢心乱如麻的时候,也没有细想。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童埀还是慕容,对适才那所谓的灵君显世都没有半点印象。仿佛那是南柯一梦,醒转后回到真实世界,一点都记不起来。

说到离开,十三郎不容他们说什么,直接吩咐童埀陪慕容一道返回宗门;听得童埀芳心暗喜又有所担忧,浑没有留意到十三郎话语中的深意。

童埀揉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神情忸怩娇羞无限说道:“那个,会不会不合适?”

慕容沛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听了这句话手一抖,险些将余下半边耳朵也撕下来。童埀惊叫着想帮忙,被她冰冷的目光一瞪,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师姐……小心……”

慕容哼了一声转过头,娇小的身影显出几分柔弱孤苦。

她朝十三郎施礼,说道:“萧兄的好意慕容明白,只是慕容此次回归宗门是为领取责罚;童师弟若是前往,怕是会……”

她的意思很清楚,不论是非对错,这件事情终究是因童埀而起;水仙宗两名被寄予厚望的弟子落到这步田地,极有可能会将怒火发泄到童埀身上。换言之,童大官人此行很可能是羊入虎口,没准会被连皮带骨头吞下去,渣都剩不下半点。

十三郎没有回答慕容的话,径直朝童埀说道:“只说一句,敢不敢去?”

童埀挺起胸膛做威武状,不想扯动身上的因碰撞而断裂的几根骨头,脸上冷汗直流,呲牙裂嘴说道:“敢,干吗不敢!好歹我现在是预定要进内院的人,他们还敢把童爷怎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童埀偷眼大量慕容沛的神情,发现她似乎无动于衷,这才吁出一口气。

心头得意又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说道:“少爷让去,我就去!”

“那就行了。”

十三郎没有理会他的吹捧,转身朝慕容说道:“放心吧,回去后只管实话实说,只要宗门长老没有老到犯浑的地步,绝不会为难你们。”

听到这等平静中透出强大信心的断语,慕容沛本该觉得荒唐可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却楞是生不出反驳的念头,反而在潜意识里觉得十三郎说得对。

或许是落难得救之后的软弱,或许是被十三郎的信心所感染,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慕容没有追问缘由,直接选择了相信。

看着那个正眺望远方,仿佛能够支起天地的青年,慕容沛目光极为复杂;沉默片刻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轻声说道:“萧兄大德,请容慕容来世回报。”

十三郎笑了笑,示意童埀跟上。

慕容沛没有再说什么,随手将形如烂泥一样的杜云收起来,带着身如巨人面若猪头神情如幼稚孩童的童埀转身而去。

西风古道之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消失,隐入夜空。

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间,十三郎缓缓转过身,低头看了看天心蛤蟆,说道:“怕不怕?”

“呱呱!”胖胖挥舞着爪子,朝空气耀武扬威。

“不怕就好。”

十三郎拍拍它的脑袋,随后将衣衫整理一番,这才扬声说道:“大和尚,请出来吧。”

……

铁链在碎石上拖曳,一溜火花笔直向前,老僧干瘦的身体出现在视野中,竟好似一座峰峦在地面推移。

一直走到十三郎身前十丈,老僧停下脚步,徐徐抬头。

他的面容平静中略显愁苦,好似遇到极为难解之事,正对着十三郎的眼睛,老僧目光纯净而悲悯,怜惜说道:“可惜,可悲。”

老僧走过来的时候,十三郎一直平静地等在原地,目光甚至与老僧有些类似,纯净中透出悲悯的神色。此时听他发出感慨,十三郎不禁有些好奇,说道:“大师何出此言?”

老僧说道:“小友本具仁心,奈何一心成魔,岂非可惜而又可悲。”

十三郎想了想,诚恳说道:“敢问大师,何为魔?”

老僧认真回答道:“扰乱天道,混淆乾坤,置世人与苦海者为魔。”

十三郎大感欣慰,说道:“多谢大师指点,您说的这些事,我一件都没有做过。”

老僧说道:“现在没做,不代表将来不做。”

十三郎笑了笑,语气微讽:“以未知之事论罪,佛门果然神通广大。”

老僧叹息道:“佛法无边,本就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况且小友诛杀佛门弟子,岂能狡辩得了。”

十三郎没有分辨什么,说道:“敢问大师,佛门弟子中,可有该杀之人?”

“小友说的极是,世间佛子千万,难免有人鱼目混珠。”

老僧面容愈发愁苦,声音依旧平静而坚定,淡淡说道:“然而了然师侄却不再此列,小友莫要为自己开脱了。”

十三郎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既然是这样,大师何必与我说这些话?为何没有直接出手,降妖伏魔?”

老僧眼中悲悯之色愈甚,怜惜说道:“佛渡世人,纵然是魔,亦当给其机会向善。老衲询遍小友所为,不乏仁义德爱之举,若能随我返回佛塔,老衲保证,百年之后,小友定可明悟佛理,道业通达。”

“仁义?德爱!大师您确信说的是我?”

十三郎抬手摸着鼻子,好生羞惭无状,好生幸福,好生飘飘而不知其然。

老僧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平静说道:“小友为出资渡人,是为仁;救助师弟不惜己身,是为义;制作灵符以供学子钻研是为德,婉拒上官、劝走慕容,此二行皆可称为爱。如此天资如此心性,老衲岂能不论是非,胡乱出手。”

十三郎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暗自想着这样的人物竟然不去做政委做书记,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既然我有这么多优点,大师不如打个商量,咱们各回各家如何?”

脸上带着钦佩与仰慕的神情,十三郎摆出最诚恳的姿态,认真说道:“大师您放心,将来晚辈修炼有成,一定去那个什么什么塔去拜访您老人家,怎么样?”

老僧平静的目光望着他,即不生气也不答应,好似面对一名顽童。

两人对视良久,十三郎无奈叹息,失望地说道:“看来是没戏了。”

回过身,他朝旷野处大喊:“你们三个别看了,戏台子已经搭好,还不赶紧登场!”

第250章敢与我同类(一)

天已晚,夜正黑,那头憨驴扭着屁股从黑暗中走出,神情娇羞无限。

在其身旁,灵机鬼鬼祟祟探着头,发觉两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吓得一缩脖子,好险摔个跟头。

“少爷,我……”

十三郎根本没看他,摆摆手阻止想要说话的灵机,目光朝着一侧空旷处说道:“不用解释,还有一位呢,非得要我亲自去请?”

“咯咯,竟连姐姐的行踪都能把握,真是小看了弟弟呢!”

随着荡人心魄的娇笑,身着彩衣的十三娘凭空浮现在百米之外。夜色不能阻挡她的风采,窈窕身姿如风中浮柳,艳光四射。

老僧脸上的神情不变,心里却有凛意滋生,暗想萧十三郎凭什么能发现此女,着实让人吃惊。

十三娘显然与老僧同样的想法,双眼如同天上的星星闪烁,仿佛要跳到人的心里去。娇笑一声,她说道:“好弟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还不容易吗?”

十三郎非但没有得意,脸上反倒带上一丝苦笑,好似这种问法让他受到多大侮辱。点着自己的脑门,他说道:“稍微用用脑子就行。”

“弟弟不要拐弯骂人嘛,姐姐是女人,女人通常都比较笨,难道你不知道?”

十三娘不以为惫,微带沙哑的声音在空中来回旋转,好似与灵魂共鸣。她指着老僧看的却是十三郎,说道:“难道弟弟认为,这位佛法精神聪慧睿智的大师也没脑子?”

老僧敛眉垂目,平静说道:“若论聪慧,老衲不及萧施主之万一。”

十三娘眼神微讽,暗想和尚果然是和尚,龟功天下无敌。

十三郎说道:“女人比较笨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女人?”

十三娘神情顿时为之凝滞,内心感受无法用言语形容,竟一时间楞在原处,有些接不上话。

纵横江湖不知多少年,她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形。不客气点说,只要是男人,没人能抗拒她的魅力,纵然那些修为高深的老怪,都不敢轻易招惹怠慢。

心如磐石的苦僧都大为忌惮,道院大先生对她都避之不及,她从来就不相信,有哪个男人会在看到自己真容后不动心!此时她虽没有除去面纱,可那一身彩衣将其身段衬托得绚丽且又尽显玲珑之美,更有无边春情撩人遐想,非任何药物神通可以比。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后,他竟然……无动于衷!

不,若是无动于衷也就罢了,他竟然说……说她不是女人!

她的身躯不自觉开始颤抖,恰到好处地表达着愤懑,刚好让男人不起反感的程度;同时又将身体的某个部位凸显出来,却又不显轻浮。然而看其表情,却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目光哀怨悲婉偏又显得无比纯真,惹来无限爱怜。

无辜地眨着眼,她柔声说道:“弟弟想知道的话,稍后姐姐为你解释一番,可好?”

扑通!

大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把躲在身边的灵机砸成肉饼。

老僧合十闭目垂头问心,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借助哪一门佛法,抗拒那道直透心神的魅惑之音。

他们尚且不是十三娘的施法对象,表现即如此不堪,十三郎正面迎十三娘的目光,又该是何等光景?

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连十三娘自己都颇为好奇。正如骄傲的人之所以骄傲,在于他们愿以自己的全部去守护骄傲那样,十三娘不自觉地开始与之较劲,很想看看十三郎在自己魅功尽显情况下的表现。

因为骄傲,或是为了戏弄与试探,十三娘轻挽发丝,将魅音催到极致,柔媚说道:“姐姐擅长一种舞蹈,名为天魔舞。我敢保证,弟弟只要看姐姐舞上一曲,定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

“女人”二字尚未出口,十三郎一蹦三尺高,发神经一样大呼小叫起来。

“大师快快出手,她承认了自己是天魔!”

一地眼球!

……

扑通!

大灰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马上又一个趔趄重新摔倒;灵机呲牙裂嘴从大灰的屁股下抽出腿,嘴里连声骂着晦气倒霉世上的驴子不长眼之类。老僧正在诵念经文,此时突然打了寒颤,看向十三郎的目光仿佛见了鬼……不,见了佛祖一样。

见鬼他不怕,和尚专门对付恶鬼;可他觉得十三郎不像是条鬼,而是真正明悟了空即是色色即可空的有道高僧,需要尊敬与仰慕的存在。

至于十三娘,她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脖子略微前伸,手掌僵在耳边,隔着面纱可以看到一张红唇不停颤抖,就想胸前的那堆高耸一样,剧烈起伏不停。

“大家这是怎么了?”

十三郎疑惑地看看周围,发现竟然没有人理他,有些意兴阑珊说道:“好吧好吧,既然大师不打算降妖除魔……大灰,咱们回家!”

“不行!”

老僧与十三娘齐声大喝,声如雷霆气势如山,好不威严。

……

“大灰跟我有日子了,虽不能说知根知底,对它的性情我还是了解的。灵机还没本事让它这么服帖,学子当然更加不可能,算来算去,便只有老师和你们俩。”

得了些嘴上便宜,十三郎不为己甚,主动替两人解除疑惑,说道:“可如果是老师在,你还有胆子拦在我面前谈佛论经?”

嘴上嘲笑和尚,他的目光对着的却是十三娘,戏谑说道:“所以,除了你这位山君十三子,也就是大灰的师姐甚至师姑师奶,再无第二种可能。”

两人哑口无言,大灰听得只摇头,暗想少爷骂人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几达登峰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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