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
“怎么会变强是吗?”
腾空,十三郎一把捉住龙爪,生生将其折成两半,右手挥刀斩尾剁头,逼迫飞殿下再失一条巨龙。奇妙的是,这次飞殿下明明已经发出指令,那条巨龙却没能自爆,宛如聋子一样。
比这更重要的,飞殿下发现自己的身体——化龙身躯也出现问题,明明已经身魂合一,此刻却被某种力量干扰,似要裂开成两半。
打击一重接着一重,飞殿下又一次体会到从云端跌落的感觉,身形连连倒退。
十三郎步步紧逼,口中不停:“真魔气懂不懂?量你也不会懂。这是自在魔的本源精气,我来的匆忙,一口吞掉有些后患,正需要战斗激发潜力,把它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还有这条龙,它出自应龙,与嘲风一脉;三殿下吞噬部分残魂,已能够与之沟通。”
“有没有觉得身不由己?有没有觉得法力不听使唤?有没有感受到身、魂撕裂?那是应龙不甘奴役、要与你分开的原故。如果是古帝,它当然没有反抗余地,可你不是他,你只是个奴才,这里也不是九龙之地,这里是沧浪,是应龙当年葬身之所在。”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
压力累计,信心崩散,整个世界灰暗无光,对面攻击愈发猛烈,且比刚才更加精准。
“真假对你有何所谓,你马上会被打成死苟。”
十三郎纵身而上,一刀砍去最后那颗龙首,反手扔给嘲风。
“当年我觉得,你连人子之勇都没有,连杀父之仇都不敢认,就已经是个死人。”
反踢倒挂,足尖如刃,直接卸掉飞殿下的右手。
“定!”
喝声如律令,阻断魂崩,十三郎旋转身躯,一刀断其双足。
“后来证明我错了,你没有勇气不是因为心志,而是天生无种,和你那个主子一样,畸余之人。”
收刀出手,十三郎撕断飞殿下仅余的那条手臂,再把右手置其头顶,面无表情说道。
“天不容你,想死也难。我不想儿子心怀怨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求死。”
“你,休,想!”飞殿下望着十三郎,目呲欲裂。
“那最好了。”
十三郎神情漠然,回应着、空着的左手一拍胸口。
“得福!”
第1711章唯一机会
得福是谁?
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很少,但凡听过的人都知道得福是天,是界魂,或有别的什么称呼,但在当下这个特殊的时刻,他只有一个身份:道胎的双胞兄弟。
飞殿下降临,之所以惊动身在冥界的十三郎,就是因为道胎有难,冥冥中感应所致,否则,今日沧浪会是另一副模样。
得福在哪?
与本尊一道。
当魔族分身拍胸呼唤,尤其当大家意识到十三郎用意针对齐飞的时候,很多人又惊又喜,暗想莫非轮回已经修好,十三郎即将、或已经回归?
很快,大家知道自己弄错了,周围空荡荡不见人影,什么都没有。
“搞什么鬼?分身就是不如本尊灵光。”
自持师兄身份,大灰吆喝起来:“我说十三啦,赶紧把那小子宰了,留个祸害,没准儿那什么星空第一强者,古怪还是古……”
“古帝。”小不点一旁提醒。
“对对对,古帝,别被古帝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说着,神驴朝十三郎连连眨眼。
“完了赶紧过来,弟妹这边有事儿。”
要说粗中有细,形容大灰再合适不过;经过刚才这番变故,神驴知道万世之花母子、尤其肚子里那个婴儿对他爹的意见很大,好不容易十三郎回来,危机也已经解除,正该抓紧机会促进家庭和谐。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分身到底只是分身,又是魔族,样子冷冰冰一点不像本尊那样可爱,不定能讨喜。
那也得来呵!
女人么,能哄则哄,实在不会哄,干陪着也比不来强。
这样想着的时候,神驴神色得意,忽觉腰间生疼难忍,扭头看、玲珑姑娘捉住夔神腰间皮肉,狠狠地拧着。
“干什么呢!”神驴疼到呲牙咧嘴,暗想这个臭婆娘,本神还有账没和她算清。
“弟妹有事儿。挺懂啊你。”
“我……”神驴楞了一下才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叫屈:“这能一样吗,弟妹她……咦?嗯?啊!”
玲珑被神驴脸上的精彩表情吓着,转过目光、竟也变得与之差不多。
“怎么了……嗬!啊!”
夜莲身上有座桥。
真的有座桥。
弓背依栏,九曲回头,当中三重转折,这一端连着万世之花,尽头是一个漩涡。桥分二色,望黑白好似观感天地,又像是一个人走到阴阳中间,进一步生机无限,退一尺死寂孤独,难以形容的诡异的奇妙。
随着那座桥梁驾起,有光自对岸来,进入夜莲的身体将其映照好似通明,尤其腹部,五彩颜色交相辉映,给人以饱满、充盈并且安慰的感觉。
之后再分一条丝锁,五色明媚,连接到十三郎身上。
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
耳畔其实无声,心内彷如山洪冲刷,大河奔流,甚如星空盘旋,天地倒转。黑白二色反射到空中,大放光明,阴阳图案随之显露,两点朱漆点缀其中,化身世间最最纯净的眼。
眼如桥,连体通幽心神可渡,罗桑树下,万世之花以看得见的速度恢复青春,满头银霜顿成青丝。
比这更让人吃惊的变化,其腹中忽闻吟唱。
“天谕:犯天者罪,罪同无量劫杀!”
那是一个大家从未听过的声音,虽同样稚嫩、但可肯定绝非此前出战的那名婴孩,因而在听到后、众人心里都觉到不安,唯夜莲表情与众不同,听过后身躯轻轻颤抖,似已苦候良久,又像意外惊喜。
她是三生族,通过那座桥,重新感觉到了此前消失的轮回气息;也即是说,今次至少有了退路,比刚才好一万倍。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声音,那个数百年前曾经听过,但有些不明就里,几乎认为是做梦时听过的声音。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儿子真的有一双,虽然……至今仍有些不明不白。
夜莲把视线投向十三郎,以眼神询问:“这就是……得福?”
十三郎默默点头。
万世之花抬起手,揉着眼睛说道:“这名字取的……”
“……呵呵”
嘴里在笑,心里却莫名一抽,刚刚所见的那个举动,还有说话时的神情、气质,以往万世之花绝对不可能做出来,即便是做、也绝对不会带有那么浓的小女儿模样。如此便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其性情发生重大改变,要么就是三生异相……叮当与夜莲交替出现。
到底是哪种?情况是好还是坏?有没有什么办法改变、挽回?
有心询问,想想现在实不是时候,十三郎强迫自己收拾杂念,将五色彩丝从五指导入飞殿下头顶,口中随之诵念。
“代天传谕:犯天者罪,罪同无量劫杀!”
“天无情,道无思,诅天者,罪同无量劫杀!”
“天无情,道无思,诅天者,罪同无量劫杀!”
“夺念,丧思,尽魄,灭咒,生生不息,无量无休。”
“夺念,丧思……”
一字一句,看似简单重复,然而在飞殿下这里,每听一字,表情就好像生挨一刀,不,是千刀万剐不能相比。
“啊!啊啊啊……”
无手无脚,飞殿下依旧拼命挣扎,外人明显能够看到,随着那些话与五色彩丝进入,他的身体中明显有些东西被剥离出来,变成一个个奇异符文,飞入肉眼看不到的虚空。
遥远星空,九龙之地,斟茶中古帝勃然变色,反手一掌将桌案拍碎。
“竖子,竟敢算到朕的头上!”
一只符文不知从哪里飞来,试探着飞向古帝、但被一股无形屏障弹开,弹的粉碎。
又一只符文出现,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除了可见的那部分,它们当中还有些无形、或在不停变化,出现后纷纷围绕古帝旋转,时不时觉得瞅准机会便会扑上去,随后撞的粉碎。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古帝已由坐姿改为盘膝,脸上神情愤怒而骄傲,但若仔细去看,似也含有少许忌惮,甚至有些不安。
“天道之诅,天道居然用诅!”
“不要,不……十三郎……朕……我……你是谁……”
同一时间,飞殿下这边声音渐渐低去,表情逐步迷茫,进而呆滞,等念到丧思两个字,飞殿下已经是个活死人。
折磨这样的人应无意义,然而十三郎毫不动容,相反表情越发严肃,诵念的声音越发坚定。
“尽魄,灭咒……生生不息,无量无休。”
到此,十三郎稍稍犹豫了下,把目光投向夜莲那边。
心有灵犀大概指这种时候,万世之花一眼看出十三郎心意,认真点头。
十三郎反而有些迟疑,但他很快就决定了什么,神情再度变得坚定。
“塑灵有变,夺万法为造!”
一声塑灵变,十三郎本就强盛的气息疯了一样暴涨,其按在飞殿下头顶的五指微微颤动,指尖肚腹鼓囊囊好似充满了鲜血,内有一股极度暴虐的意味,让人望而生畏。
“造化三生,请轮回咒法。”
和音响起,一道乳白色的光华投射过来,直接射入十三郎五指间被其捏住,随即,其指腹内包含的东西融入白光,将其涂抹成妖异颜色,再轻轻转了个身,变成一颗小小的符。
为了凝结这枚符文,十三郎汗透重衣,握符的手极尽全力才能凝稳,两腿更是颤栗难消。身后,万世之花的情形不比他好,刚刚恢复的容颜再度苍老,华发又生。
飞殿下身上不停滋生各种符文,与那些相比,这颗符文除个头小一点,形状、气息、波动来自闪烁跳跃的方式,全都完全一致。
“去吧!”
仔细看过,十三郎伸手将它弹入虚空,和其它符文一样瞬间消失。
桥散,声息,与五色光华通通消失,十三郎随之倒地,仿佛骨头被抽掉。
“能行吗?”
万世之花的声音似在耳边,听着有些凝重。未能飞升,眼界受到限制,一个飞殿下搅得天下大乱、人间无敌,夜莲无法想象其本尊,那位“星空第一强者”强大到什么样。
“不行也得行……”这句话其实没什么底气,十三郎只能报以期望。
无论塑灵还是三生,天赋神通当中从来都是加成、帮助提高,根本没有诅咒他人,今日这颗符文,两大圣族联手,还要加上飞殿下做引,能否生效,若生效其威力究竟多大,只有天知道。
万世之花嗯了声,想了想,接着问:“本尊怎样?”
“还好吧……”仍是不确定的声音,十三郎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万世之花轻轻挑眉,旁边大灰忍不住叫出来,神色担忧。
本尊分身,感应不比道胎兄弟弱,得福既然能够听到召唤、且能与道胎取得联系,那么与之同体存在的十三郎理应“不远”,如今听分身这么讲,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先安顿这里,本尊那边……”不知该怎么解释,十三郎唯有暗自叹息,脸上刻意表现轻松。
“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耐心等着就好。”
这样应着,十三郎抬起头,望一眼之前桥身连接的漩涡那头,久久未再做声。
时光倒回,冥界法坛,十三郎手握补天石,口含天绝剑,影带阿古王,一头撞入梅花的正中央。
刚一进去,十三郎便因所见大吃一惊。
“怎么是这样?!”
第1712章神秘路,彼岸花(一)
“怎么会是这样?”
仔细观察、感受着身处的这个世界,十三郎如在梦中,脑子里很久都不能生出别的念头。
萤火阵阵群群,星云片片叠叠,四周黑暗但绝不可怕,明明空荡荡似无一物成形,偏给人以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是一片星空。
这分明是一片星空!
然而,怎么会是一片星空?
……
什么叫轮回之路?到底什么才是燃梅?轮回究竟如何修复?
关于这几个问题,十三郎的认知有过几重演变,每次发现都不一样,相同的是每次都觉得自己找了真相,事后发现完全错误。
星空第一奥秘,古帝、血魂苦求不解的难题,十三郎经历这样的过程并不奇怪,因而每当发现“又”错了,都会付之一笑,并给自己打气说:每见成功他妈一次,距离成功便又近一步。
这次不一样,然而这次又是这样。
进入前,不仅十三郎自信满满,其它人、包括那位天下无敌的相柳天魔也这么想,因而才会、才敢、才肯把未来命运压上。
结果依旧,所见与所想根本不搭。
轮回既非漆黑一片,也不是某种具备形质的法器,而是一片璀璨、深幽、浩渺无尽的星空。
这可怎么补?
“出错了……”
所见所感,内心判断被彻底颠覆,十三郎不能像以往那样说服自己,内心有些迷茫,有些惊恐,有些失落。
他的思维并未停滞,相反比任何时候运转的都要快,片刻时光想到无数种可能,其中最可能的结果是:跨界!
燃梅实际上是一扇门,进门等于进入另一个世界,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星域。
最重要的是,这里给他的感觉完全陌生。
没来过的地方当然陌生,按说这种感觉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这里真的是星空、且从未涉足的话,问题就大了。
燃梅,入梅,十三郎目的明确,修复轮回之后回归四大星域,最好能够直接回到沧浪;如今情况变成这样,让他如何修复,修复谁?该把补天石按在何方?
不能修复,是不是就不能回去?或需要无穷时光钻研、修行,重新找出真相?
那怎么来得及……那怎么行啊!
“绝对不行。”
迷茫无用,惊慌失措是最大的敌人,失落过后,十三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首先查看自身状况。千年修行,他知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自身才是根本。
他倒退几步,很快意识到身后并无界门存在、或者已经关闭,再也感受不到。
不存在回去的路,至少不在这里。
于是他低下头,认真查看手里的补天石,发觉它似乎在这里比之前在冥界的时候亮了些。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之前也未想过它会不会变亮……再说这有可能只是错觉,补天石根本毫无变化。
漫无头绪,十三郎尝试行功,发觉自己的修为还在,可……剑尊没了,阿古王也没了。
不能说没了。天绝尚在,剑尊理应在里面,但却一点都感应不到;至于阿古王,他藏身在十三郎的影子里,这里是星空根本没有影子,不知其状况如何。
这样想着,十三郎轻轻挑眉,挥手施法,朝身前一指。
乌啼响起,昊阳出现,大小如婴儿握拳。
“不……是……吧……”十三郎目瞪口呆。
当年劫境铸阳十里,今日高下如云泥,凝炼出来的太阳才这么丁点大?
“这样的话……”
初始一惊,随后一喜,无数次经历告诉十三郎,事不寻常意味着有线索可寻,最怕的不是意外不断,而是看起来什么都正常、实则无从入手,那才真叫入地无门。
低下头,仔细看,十三郎把昊阳拉到眼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用眼睛看用神识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
它就是变小了,内里一切如常,作为铸阳金乌,十三郎甚至能够在昊阳中修建金宫,动念便有雏形生成。
可它还是那么丁点大,十三郎万分疑惑,试着走进去……失败。
再试,失败,接着试,还是失败……
“见鬼了吗!”
十三郎大怒尝试变身,变人变兽,变云变雾,甚至化身为与昊阳同源的火。
就是进不去。
昊阳不能变大,十三郎擅变但其体积不变,修为运足变得大些,用的少则变大的程度小些,最小就是如今模样,再无削减。
小不能容大,多简单。
结果让人哭笑不得,将来传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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