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藏身,便是官府全力搜查,一时之间难找得到,而他们自可以寻到机会再行潜出城去。
厉虎在巽离组一年有余,所经历过的刺杀行动已有不少,自能看出这个计划之中并洠в忻飨缘钠普溃野才诺闷奈厦埽舨怀鲆馔獾幕埃晒Φ幕嵊Φ辈恍
待得施青竹把整个刺杀计划安排布置完,时间已经过了五更,她吩咐所有十三名杀手集中在屋内打坐歇息,禁止走出屋门。
此举自是为了防备有人把刺杀行动泄露出去。
当曰在“万利赌坊”,华不石曾教过厉虎数种在紧急时对外传讯的方法,然而在这等受到完全的监视,又不能离开屋子一步的情形之下,却都无法用上。
天亮以后,有人送來了饭食,也带來了众杀手的兵器,以及伪装所需的衣衫器物,众人更换完衣装,就在出发以前,施青竹才允许他们去解一次手,厉虎找到了机会,趁人不注意,用指甲在驿馆茅房的墙角内侧留下了暗记。
几道浅浅的印痕,即便被别人看见,也不会引起注意,却是华不石教给厉虎的秘密传讯方法之一,用这些印痕当然无法传递太多内容,厉虎只能把午时在天桥大街上动手刺杀的消息标出。
让厉虎颇感担心的,是时间过于紧迫,用这种方式能否及时把信息传出去,让石头老大知晓。
根据他的观察,原先“千花坊”在驿站周围布设的眼线这几曰间都已撤走了,起必华不石为避免被“天诛”发现起疑,才会如此做,然而这也意味着驿站之内并无监视者,不一定有人及时前來察看他所留的暗记。
如果信息不及传出的话,此番行动华不石无法派人接应,厉虎就只能孤军作战了。
随着午时的临近,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在这等拥挤不堪的人群之中,视线受阻,厉虎难以瞧清楚远处的情形,自也无从判断石头老大是否已按照约定安排了接应。
参加夺魁的十头舞狮已然登场,围观的看客们欢叫喝采,锣鼓和鞭炮之声齐鸣,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声音,不过厉虎却注意到,一队车仗由东面的路上,朝着天桥大街的南口驰行了过來。
目标终于出现了。
由六名骑士开道,三辆马车成一列驶行了过來,马车之间约有数丈距离,前后皆有不少人护卫。
由于相距甚远且隔着人群,厉虎只能勉强瞧见马车的车顶,却也能看得出这些马车颇为不凡,车厢漆成了暗红色,至少有八尺來宽,比起寻常的马车更高不少,顶篷有黄罗伞,而车厢前方是织锦的幔帘,上面绣着龙凤花纹。
这种马车并不适合远途驰行,因为车厢宽大沉重,又太过豪奢,若道路稍窄一些便无法通行得过,换而言之,这种马车是豪门大户在都市的大街上代步所用的工具。
京城里有哪一家豪门大户能有这等雕龙绣凤的马车,而且有如此多的高手护卫。
发现马车到來的并不只有厉虎。
十三名“天诛”杀手都开始在人群中缓缓移动,就象是草原上发现了猎物的狼群,分布成扇形悄悄接近,以便占据最有利的位置开始扑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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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大街北面,华不石站在擂台下,楚依依在他身侧,旁边还有京城里各家门派的掌门人和主事者。
擂台之上,四大高手巍然而立,俱是神态安然,他们都是武功精深之人,自是明白临敌前必须保持心境平和的道理。
“午时正点已经到了,那范东篱还不见影子,莫非是害怕不敢來了么。”说话的是“金阳门”掌门金大富。
“若他还不來,我们也不必等了,直接把他们‘仙都派’赶出燕京城就是。”一旁“合生门”的掌门说道。
此时却听得一声冷哼传來,有人说道:“老夫既然挑战又岂会不來,你们未必是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了。”
此话蕴足了内力而发,一说出來声震四方,使得所有人耳中都嗡嗡直响。
在擂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亦是被语声震住,不由得向两旁闪开,只见两个人从人群之外走了进來,正是范东篱和佩娘。
丑妇佩娘走有前面,手里提着大棒,面带凶横,范东篱则依然穿一身宽大的灰袍,腰间斜挂长剑,却是不慌不忙,一脸悠然的神色。
这长须老者來到台前,从木阶一步步走到擂台上,说道:“各位到得如此早,看來取胜的信心不小,不过在动手之前,老夫还要把先前的约定重复一遍,你们如若输了,就须把城中所有地盘产业都交给我‘仙都派’,退出此城,燕京城里今后再洠в小嗑┌嗣拧嬖凇!
秋横波道:“如果你败了,‘仙都派’从在江湖上除名,不仅是燕京城,就是通州也不会再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范东篱道:“好,就是这般说。”
此时他已走到了擂台当中站定,忽然手腕一振,“呛”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台上的四人身形顿闪,瞬时间各据一方,成四角之势,把范东篱围在当中。
秋横波和圆光大师皆身经百战,老到得很,唐怜花和司马如兰虽然年纪尚轻,临敌拼杀的经验却也不少,反应十分迅速,四人以前虽然从未联过手,但这围敌之举却配合得十分默契,就好似早已商量好一般。
秋横波占据东方,双掌轻垂,身体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显然已提运起了“寒冰罡气”,圆光大师在南面合什而立,身上的僧袍鼓胀而起,而司马如兰立于西侧,玉臂轻舒,正是“拈花指”的起手之势。
北边的唐怜花虽然未亮架势,但双手从腰内的皮囊上扫过,一排黑黝黝的叶片已出现在了她手指之间,正是“蜀中唐门”的独家暗器“夺命铁叶”。
以四敌一,本就占尽了优势,四人谁也不想久战,所以一起手便都拿出了各自最强的武功,俱是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可以想见,接下來的联手一击定然是石破天惊。
站在擂台正中的范东篱,却依然一幅悠然之态,好似对应付四人联手已然成竹在胸,他手中长剑斜垂,剑尖虚指地面,看似无招无式,却透出一种诡异之感,令人捉摸不透。
却在此时,远处忽然一片大乱,正是天桥大街南段的方向,人群四处逃奔,挤做一团,惊呼惨叫之声也隐约传了过來。
虽相隔较远,但擂台高达丈许,居高而望自是能发觉远处的混乱,然而站在台上的五人初时都未动声色,仿佛全然未闻未见一般,临敌之际最忌分心,便是南街真的有甚么事情发生,也须先顾着眼下这场比武拼斗再说。
直到听到远处传來的一声呼喊,才令得秋横波徒然色变。
“不得了啦,有人行刺圣驾。”
不仅是秋横波,擂台上的其他人,以及擂台下各门派的首脑闻听到这一声叫喊,也全都大惊失色。
今曰是端阳节的正曰,皇帝出宫巡游并不奇怪,而这狮王大会正是“燕京八门”主事艹办的,如果圣驾在这里遇刺,他们这些门派就全被牵连进去,只怕大家都得落个脑袋搬家的下场。
青影闪动,秋横波已率先跃下擂台,施展轻功向南飞纵而去。
唐怜花美目一扫台上的其他三人,道:“比武以后再说,我们也过去。”
在这个时候,保护圣驾自是比和范东篱分胜负紧要得多了。
第七百九十章 劫车
依照计划,刺杀发动时首先攻击的目标,是三辆马车中的最后面的一辆,而出手的只有三名杀手。
车仗周围有多名护卫,这三名杀手都极擅突袭,装扮成平民百姓,悄悄接近倏然出手,瞬间便砍杀了三人,冲向马车。
惊现鲜血,街面之上顿时大乱,人们四散奔逃。
车仗之中的护卫们虽是猝不及防,应变亦是不慢,纷纷跳下座骑,拔出兵刃迎战,三名杀手还未冲到车前,便被挡住,双方拼杀在了一起。
护卫毕竟人数众多,很快就包围了那三名杀手,要将他们一举成擒,然而,这也正是刺杀计划的制定者施青竹早已预料到的情形,此时“天诛”的第二批杀手正好发动。
第二批杀手有五人,武功也比前一批的三人更高,其中的最强者便是葛力,他们袭击的目标,却是最前方的一辆马车。
这是一个典型的声东击西的谋略,大多数护卫已最先出手的三名杀手吸引了过去,在第一辆马车之前仅留下了四人防卫,倏遭突袭之下还不及抵抗便都倒了下去,而葛力一脚踢开车门,提着大屠刀纵入车厢。
一声女子的惨叫之声在车厢内响起,当葛力跳出车厢之时,大屠刀的刀刃上已染有鲜血,毫无疑问,坐在车内之人已遭毒手。
在后车之前包围了三名杀手的护卫们,此时才反应过來,顿时分出了十余人向葛力等人冲了过來,双方人手再度混战在一起,而这时街上却有“不得了啦,有人行刺圣驾。”的喊叫之声传了出來。
听到喊叫,厉虎不由得一愕,难道这三驾马车之中,有一驾车厢里坐着的人是崇祯皇帝朱由检么。
不过仅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平静,厉虎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对大明朝的官府也向來洠в泻酶校幢闶窍氲酱舜涡写痰哪勘昕赡苁腔实郏膊还锹愿芯於眩⒉恢掠谝虼硕肪澹睦锔换嵊小罢獍阕鍪谴竽娌坏馈钡南敕ā
从刺杀开始直到现在,厉虎和他周围的四名杀手都还未曾有过动作,因为依照计划,他们是第三批,最后出手者。
坐在中间那辆车里的,无疑是这三驾马车的队伍当中最重要的人物。
厉虎做作此判断,并不仅因为一般车仗之中重要者大多居中,他还发现护卫里最强的几名高手,大多守在了那辆马车的旁边。
施青竹的情报颇为准确,保护车仗的三十名护卫当中,确有八个人的武功明显更高一些,而其中最强的两人,是一名手持着九环刀,身材壮硕的中年人以及一名二十來岁使剑的青年。
当车仗骤然遇袭时,这二人的反应最快,立时就抽出兵器,可是即便在最前一辆马车中的人被葛突袭杀死时,他们也洠в欣肟又械哪橇韭沓担匀皇羌绺河斜;こ抵腥税踩闹卦稹
施青竹的计划,在葛力等九人与一众护卫缠斗时,厉虎和四名杀手突然现身,强攻杀死最后一驾马车里的人,然后集中十三名杀手的力量,围杀中间一驾马车。
再一次故技重演,使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把余下的两辆马车个个击破,这本也是十分聪明的计谋,然而厉虎却并不打算依照计划行事,既然已知道了坐在居中一辆车里的是最重要的人,那么他的目标便只有那个人。
所以,当与另外四名杀手借着人群掩护,朝居后一辆车马移动时,厉虎却如游鱼一般蹿向了最前的那驾马车,那驾马车中之人已被葛力击杀,守在车旁的护卫也都身首异处,连车夫亦早逃开,现已是一辆空车,厉虎來到车前,轻轻一纵身便跨上车辕,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
居中的那驾马车旁边护卫重重,厉虎若是直接强突,决计难以冲到近前便会被挡住,所以他才想到利用这辆空车。
厉虎牵拉缰绳,调转马头朝居中马车的方向,拿起车夫未及带走的马鞭,扬手“啪”地一声抽在了马臀之上,马匹发出嘶鸣,拉动马车奔跑起來。
此时“天诛”的杀手们都已发觉厉虎的举动,与原本的计划不符,有人喝道:“王虫,你做甚么,胆敢不听号令么。”
厉虎当然全不理会,手臂连挥,几记马鞭重重地抽出,拉车的马匹吃痛,顿时跑得更快,瞬间便已冲到了居中那驾马车的近前。
车前站着多名护卫,闷响声中,当先的一人被撞得直飞了出去,余者眼见着马车横冲直撞过來势不可挡,只得纷纷退避。
忽听得一声暴喝:“鼠辈大胆。”
但见一道人影从旁边蹿出,手上寒光一闪,拉车的两匹牝马,马头竟同时被斩断,鲜血喷出,溅起三尺來高。
此人正是那名手持九环大刀的中年壮汉,他一刀便斩断了两匹马首,足见出手力道之猛。
拉车的两匹无头马失蹄倒下,但马车的前冲之势不减,仍是直撞向前,车辕上的厉虎双足一蹬,已然腾空纵起了丈余,如苍鹰搏兔一般,直扑向居中的那辆马车,跃在空中之时,藏在衣衫里的短刀已被他抽到了手里。
如此猛烈的撞击之下,两辆马车想必都得撞坏,厉虎早就做好了打算,要趁乱跃至近前,持短刃挟制住马车里的重要人物,然而他还跃在空中时,却忽然发现情形有些出乎意料。
“砰”地一声巨响,两驾马车的车厢重重地撞在一起,却仅有一只车厢破碎,另一只竟然完好无损,正是居中那驾马车的车厢。
两驾马车的车厢皆是刷着红漆,雕花绣龙甚是豪华,从外表看上去洠в刑蟮姆直穑欢浼峁痰某潭热聪嗖钌踉叮蛔仓笠恢患负醣涑闪怂槠硪恢涣坏愣加∩怂鹨矝'有,可见其材质完全不同。
此时厉虎的身形已落到了马车的车顶,他不及多想,伸手去拉车门,车门却被从里面拴住,全然拉不动。
进不了车厢,挟制人质自然全不可行,他但觉眼前寒光闪动,一刀一剑已然攻到,正是护卫之中最强的两名高手,那使九环刀的中年人和那名使剑的青年。
厉虎翻身疾转,九环刀劈空,“噹”地一声砍在了车厢之上,火星四溅。
刚才中年壮汉一刀斩杀了两马,此刀的锋利可见一斑,然而车厢上被一刀砍中,却是一点痕印也未留下,原來这驾马车居然是用精钢所铸成的,其坚硬的程度比普通的刀剑兵器更甚。
要造出这种马车自非易事,其造价也定然不菲,而能坐在这种马车里的人,其身份就更是非同小可。
不过此刻的厉虎都顾不得去想这些,他蜷身在车顶疾滚,闪过了中年壮汉两刀,手里短刀舞动,已与那名使剑的青年搏杀了五招。
“嗤”地一声,厉虎右肩上的衣衫,已被剑锋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中年壮汉腕力强劲出刀猛悍,但厉虎终究还是能看清刀路,及时闪避,然而另一名青年的剑法却极是精妙,刺來的几剑俱是变幻无方,如缠丝飞旋,让人无可寻迹,逼得他几无招架之能。
厉虎却不知道,仅这几招交手,中年壮汉和青年剑客的心里亦是吃惊不小,俱是洠в邢氲揭运堑奈涔蜕矸荩肆志够鼓貌幌卵矍罢庖桓瞿Q⒉怀鲋诘纳笔帧
这中年壮汉姓吕名荣,而青年剑客名叫蓝浩辰,二个人都是大内锦衣卫正五品的统领。
以往锦衣卫之中曾有过“南孙北薛”之说,指的是孙独鹤和薛原两位指挥使,这二人已先后身亡,而现如今最强的高手便是这蓝浩辰和吕荣了。
尤其是蓝浩辰,年纪虽不算长,但所修习的一门上乘剑法大有渊源,俨然已有了锦衣卫第一高手的名声,若以武功而论,便是较之以往的孙薛二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衣卫当中最强的二个人,在联手之下居然还奈何不了一名刺客,这种事传了出去,大内锦衣卫当真是要威风扫地了。
厉虎当然不知蓝吕二人心中所想,他只觉得对方的武功甚强,如果与他们多做纠缠定是无益,身形向前疾滚数尺,脱出了蓝浩辰的剑圈,从马车的顶篷落下,在半空中飞出一脚,把坐本下面的车夫踢得跌了出去,自己则稳稳落在了车辕之上。
“啪啪”两响,车前的两匹马臀上各吃了狠狠的一鞭,咆叫一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