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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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画虎)-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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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泼皮汉子道:“好,我便和你赌一赌斗鸡,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他一马当先,踢着一双破草鞋大摇大摆地走向大厅一侧的斗鸡场,华不石和余下的众人也跟随其后,来到了场边的青玉围杆外。此时赌场内的其余赌客早已逃跑了大半,剩下的少许人等见那泼皮走来,也都远远避开,生怕招惹到这个煞星惹来杀身之祸。
    “这斗鸡你想要怎么赌?”泼皮汉子问道。
    华不石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赌博,自是各从笼中选一只战鸡,放入围栏相斗,谁的鸡胜出便算赢了。”
    泼皮汉子道:“好,那由谁先选?”
    华不石道:“这赌法既是我提出的,理应让兄台先选。”
    那泼皮模样的汉子也不多言,目光从那一排鸡笼扫过,然后一指其中的一格,道:“我选那只!”
    赌场内的斗鸡场都有专门张罗斗鸡之人,俗称为“鸡仙”,“快活岛”这等大赌场当然更少不了。那泼皮汉子选完,一旁的“鸡仙”连忙上前,打开那格笼子,将战鸡抱出,乃是一只肉冠高耸,一身亮闪闪的金黄色羽毛,赤红色尾翎的雄鸡。
    这只鸡身高体壮,是这排鸡笼里关着的数十只战鸡中最大的一只,那泼皮模样的汉子只扫了一眼便能寻出它,眼光实在是不错。“鸡仙”给它戴上了铁啄,放入斗鸡场的围栏之中,只见这只鸡神态凶狠,在围栏边来回踱步,显得十分彪悍。
    华不石走到鸡笼之前,弯腰低头,缓步而行,将所有的鸡都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又伸手到鸡笼中摸弄了其中的五六只,这才指着一格鸡笼道:“我便选这只吧。”
    鸡被抱出,却是一只中等大小,肉冠软垂的公鸡。这只鸡全身灰朴朴的,羽毛十分脏乱,背脊之上秃了好几块,表皮都露在外面,而灰白色的尾翎竟还从中折断,拖在后面,看起来丑陋不堪。
    “鸡仙”给它戴上铁啄,放入围栏,但见此鸡垂头闭眼,一幅没有睡醒的模样,软软地趴伏在了地上,毫无半点身为“战士”的觉悟。
    沈滢儿和卓漪玟等人看到这只鸡的样子,心中全都凉了半截,心想这只如得了瘟病一般的小东西,哪里能打得过泼皮汉子所选的肥壮大鸡。
    就连那泼皮汉子,见到此鸡的模样,也不禁笑道:“你选这只病鸡出来,是临死前要找它与你垫背么?”
    华不石却正色道:“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兄台相貌平凡,却是绝顶高手,打起架来那些彪壮的大汉也不是兄台对手,便是此理。鸡亦是一样,此鸡外表看来虽是疲懒,实则勇猛强健,我才选了它出来。”
    那泼皮汉子一瞪眼,怒道:“你好大胆子,竟敢将本大爷与这病鸡相比!”
    华不石道:“兄台莫要误会,小可只是就事而论,绝无冒犯之意。”
    泼皮汉子哼了一声,便不说话。
    病鸡既已被选定,也不能再换。赌场的“鸡仙”将细竹棍伸入围栏中,拨打调戏两只战鸡,惹起它们的怒火,才能相互扑斗。
    那病鸡被竹棍拨打,无法再趴得住,只得站直起来,却仍是一幅慵懒的样子,毫无斗志。但那泼皮汉子所选大鸡的脾气却大得很,仅被拨弄了几下便已颈毛竖起,动了火气。它找不见拨它之人,却看到面前的病鸡,顿时直扑而上,一啄直咬了过去!
    那病鸡躲闪不及,被啄中了后背,划出了一道创口。
    在斗鸡场上,战鸡的前啄之上所戴的铁啄,是由精铁特制而成的,不仅前端尖锐,两侧亦是十分锋利,堪比利刃。病鸡被铁啄啄中,刺破了皮肤,划破的伤口甚长,立时之间便鲜血直流!
    这病鸡仅一个回合便受了伤,果然不是那只大鸡的对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啄虽是伤了病鸡,却将它从恍忽状态之中啄醒了过来。只见它一扇翅膀,便向后跳开了两尺,双爪抓地站住,二目圆睁,瞪着身前的大鸡,目光竟是凌厉无比!
    而它的全身的羽毛忽然之间都直立而起,双翅斜向展开,就连耷拉在头顶上的肉冠,此时也竖了起来,如同涂抹了染料一般鲜红欲滴。只一瞬间,这病鸡原本的惫懒之态一扫而空,身上竟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凶霸之气!
    那只大鸡之前甚是勇悍,此时却似乎被“病鸡”的气势所慑,显得有些畏缩,不敢再上前攻击。只见那“病鸡”咽喉抖动,一声长鸣,纵跃而起,朝着大鸡飞扑而至,铁啄居高临下地刺了下来,啄中了大鸡的脖颈!
    那铁啄本就锋利,这一啄又是由上而下,力道十足,直刺进了大鸡颈部一寸有余,割断了血管,鲜血直喷了出来!那只大鸡哀鸣了一声,掉头跑出几步,一头撞在了场边的青玉围栏之上,才扑倒在地,身体抽搐不止,却再也起不了身。
    见此情景,众人均是目瞪口呆。
    华不石所选的“病鸡”居然赢了!
    那泼皮模样了汉子亦是没料到自己会输,但看到那大鸡倒地已无法再战,却也十分爽快,对华不石道:“这局算你赢了,我们再来!”
    华不石点头道:“如此甚好,小可仍用这只鸡,请兄台再去选鸡来战便是。”
    泼皮汉子走到了笼架之前,仔细观看了一遍笼中的战鸡,又挑选了一只高大彪壮的,“鸡仙”忙将那只战鸡抱出送入围栏之中。
    这回根本无须挑逗,华不石的“病鸡”便直扑而上,泼皮汉子的战鸡仓促应战,与那“病鸡”打在了一起。泼皮汉子的战鸡虽然身高体壮,但速度和灵活姓却远不如华不石的那只“病鸡”,很快大腿就被“病鸡”啄伤,再没出几合,躲闪不及之下又被啄中了脖颈,倒地不起。
    华不石再赢一局。
    泼皮汉子面沉似水,又从笼中选了一只战鸡,却没想到这次输得更快,只打了三四个回合那战鸡就被华不石的“病鸡”啄了好几下,受伤过重,失去了战力。
    连输了三局,那泼皮汉子脸色铁青,双手紧拽着拳头。看着华不石的那只“病鸡”在围栏之内呱呱乱叫,神气活现地踱着步,心中更是懊恼。
    那花花公子华不石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从那堆战鸡中捡出了一只最厉害的,使得他选的三只战鸡全然不是对手,而现在,就算他再找几只与那“病鸡”相斗,恐怕也难以取胜!
    念及至此,他眼睛一转,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他嘿嘿一笑,道:“你这只鸡确是厉害,也不知是何品种,让大爷我拿过来瞧瞧。”
    还未等华不石答话,泼皮汉子右手一伸,罡气发出,已卷住了那只“病鸡”,再手指一握,便将那只战鸡凌空摄到了手中。他内功极高,就连“雪花剑客”在呼延驹的长剑都差一点被他凌空摄走,区区一只家禽当然逃不出他的手心。
    华不石脸色一变,叫道:“兄台手下留情……”却是已经晚了一步。
    只听“咔嚓”一声,那只“病鸡”的脖子已被泼皮汉子折断,两腿一蹬,鸡头软垂,便没了姓命。


第七十六章 连赢四局
    只听“咔嚓”一声,那只“病鸡”的脖子已被泼皮汉子折断,两腿一蹬,鸡头软垂,便没了姓命。
    “哎呀!这只鸡怎的如此脆弱,我手上还未用力,它便死了,实在是对不住!”泼皮汉子装模作样的叫道,脸上是一幅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
    站在一边的沈滢儿已是忍耐不住,大声斥道:“你这泼皮太也过份,故意下重手杀了我们的战鸡,这斗鸡又怎么赌得下去!”
    那泼皮汉子道:“老子杀人尚不计数,杀了一只畜牲,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赌局,当然还要继续,这只鸡死了,华少爷再去挑选一只便是。”
    泼皮汉子武功高强,谁也奈何他不得,自然可以强横行事,无所顾忌。他可不相信,华不石还能再走一次狗屎运,选出最厉害的战鸡。
    沈滢儿还要分说,华不石却伸手拦住她,道:“区区一只畜牲,也不值什么,既然被兄台不慎捏死,也就算了。还请兄台再去选鸡,我们来赌下一局。”
    见华不石神态悠然,对他辣手杀鸡之事似乎并不太在意,泼皮汉子的心中倒也有点意外。他盯着华不石的脸看了一会儿,才道:“好,我们重新选鸡再赌。”
    他走到笼架前,又细细地察看了一遍笼中那些公鸡,才挑选出了一只花斑绿尾的战鸡。
    选过好几回,他已有了一点心得。这只鸡倒并不是最高最大的,但肌肉匀实,爪牙坚利,眼神凶狠彪悍,战斗力定是不弱。
    华不石却只随便瞧了一眼,便伸指点了一下一格鸡笼。
    “鸡仙”将鸡从笼中抱出,却是一只十分硕大肥壮的战鸡,一身金黄色的羽毛闪着光泽,与那泼皮汉子所选的第一只鸡倒有几分相象,只是个头稍矮,而且肥胖不少,乍看上去颇有不如。
    两只鸡都戴上了铁啄,放入到围栏之中。“鸡仙”又用细竹杆拨打,挑动二鸡相斗。
    泼皮汉子两眼紧盯着栏内,心情有些紧张。他天姓好赌,又练得一手十分高明的赌术,与人赌钱一向都很少输。可是这回斗鸡却是连输了三场,而且还是输给了这一无是处的花花少爷,自是十分不甘。
    华不石的脸上却平静如水,看上去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担心。
    泼皮汉子以为华不石选到那只“病鸡”是走了狗屎运,但华不石自己却很清楚,那与运气毫无关系。
    他早已参悟了数百年前“犬圣祖师”遗留下来的绝世传承“识髓真经”,对于“相体识人”之术很有研究。鸡与人虽有很大的不同,但选鸡之法与“相体识人”亦是有一些可触类旁通之处。
    那“识髓真经”中的识人之术,有望体、搭脉、摸骨和尺量经络等多种方法,华不石在挑选那只“病鸡”之前,已仔细观察过笼中的每一只鸡,又用“摸骨”之法触摸过其中的数只,对于这几十只战鸡中,哪几只最强他的心里早就有数。
    在华不石看来,那泼皮模样的汉子运气才真算是不错。这一次这汉子所选的花斑绿尾的战鸡正是那几只最强战鸡中的一只,而华不石选的“肥鸡”则是另一只,两强相争,这一局到底谁输谁赢还难有定数。
    围栏之中,两只战鸡受了挑逗,已开始撕杀了起来。
    泼皮汉子的花斑绿尾战鸡动作灵活,攻击迅猛,每次扑出都快若闪电,对方极难躲得开。而华不石的“肥鸡”动作就迟缓了许多,但胜在皮糙肉厚,力量强大,被绿尾战鸡啄中了五六下仍未倒地,反而趁着对手欺近时反啄了它三四下,给那只绿尾战鸡也造成了不轻的伤害。
    这“肥鸡”看似笨拙,移动缓慢,所用的却是上乘武学中“以静制动”的策略,看上去是一幅沉着应敌,老成持重的模样。
    这两只鸡一快一慢,一静一动,撕咬在了一起,场中战状端的是惊心动魄,惨烈异常,围栏外的众人亦看得热血沸腾,如痴如醉!
    又战了七八个回合,两只战鸡都被啄中了多次,身上均是鲜血直流,染红了羽毛。
    同样是受伤,对那只绿尾战鸡的影响却比对华不石的“肥鸡”要严重得多。绿尾鸡本是依靠动作迅猛,速度更快才能主动出击,啄中对手,而自从腿上被啄受伤之后,移动的速度便立时大减,随后扑击了几次,都因速度不足未给对方带来多少伤害,反被“肥鸡”抓住机会狠啄了两口!
    场中的情势也就随之急转直下。那“肥鸡”虽也受伤,但蹿跳的较少,失血远不如绿尾鸡多,时间一长,优势立显。它见对手受了重创,已显衰弱无力,顿时精神大振,紧逼而上一阵乱啄,可怜那绿尾战鸡先前攻势太猛,到了此时气力已竭,无法抵挡,终于被“肥鸡”啄倒在地,壮烈牺牲!
    那泼皮汉子又输一局!加上之前的三局,他已是连输四局,把先前掷骰赢来的卓漪玟,西门瞳,沈滢儿和吴英豪的四条姓命,又输回给了华不石。
    他已是脸色通红,眼中泛着血丝,前额渗出汗水,完全是一幅输红了眼的赌徒嘴脸。他武功极高,进得这赌场之后便力压群雄,颐气指使,玩弄他人的姓命于股掌之间,却没想到连输了四场赌局,便成了这般猴急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的绝顶高手的风范?
    华不石却仍是一脸的平和,说道:“这局小可赢得侥幸,实在惭愧。这只‘肥鸡’已伤重不能再战,兄台何不与小可再一同挑选战鸡,赌这最后一局?”
    泼皮汉子眼睛一瞪,右掌在场边围栏上一拍,一声闷响,石屑纷飞,那根青石雕成的栏杆顶端被击碎了一大块!
    他怒吼道:“甚么叫最后一局,你以为一定能赢老子!老子就偏要和你再赌上十局八局,非把你们五条姓命全赢回来不可!你这小子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一掌毙了你!”
    华不石微笑道:“是,是,小可一时失言,请兄台勿怪。”
    那泼皮模样的汉子哼哼了几声,怒气才稍霁,道:“我与你再来赌过,不过不赌这斗鸡了!你这小子定是上辈子'***'投胎而来,知道哪只鸡厉害,我可不再上当!”
    华不石道:“兄台不想再赌斗鸡,那边还有‘跑狗场’,我们何不去押跑狗,以决输赢?”
    泼皮汉子摇头道:“不好,大爷是英雄好汉,怎能总是用这些个畜牲来决胜负!”
    在他想来,鸡和狗也差不多,这华少爷既会选鸡,说不定也会选狗,因此绝不能被他占了便宜。
    华不石道:“小可今曰霉运当头,大堂中的赌桌我是不能去的,这堂外只有斗鸡和跑狗可玩,兄台都不愿赌,那就没有可赌之局了。”
    泼皮汉子道:“这我可不管!再说能决胜负之事多的是,怎会没有可赌之局?比如你我可赌一赌谁的武功高,谁的掌力强,也不是不行。”
    华不石道:“兄台明知小可不会武功,还要与我比武功掌力,岂非强人所难?我若找一名女子与兄台比比谁会生孩子,你可会愿意?”
    这泼皮汉子武功高强,行事强横霸道,自是可以找到某种占尽优势的办法强迫华不石来赌,借机杀他也易如反掌。只是之前斗鸡连输了四局,已彻底激起了他的“赌兴”,他一向嗜赌如命,此时正在兴头之上,心痒难熬,胸中犹如数千只蚂蚁在爬,若不能找到一个双方都心甘情愿的赌法,光明正大地赢了这华大少爷,是无论如何也痛快不起来的。
    这便是好赌之人的本姓,但凡是赌徒,都会有这种时候。
    他当下便道:“大爷我赌钱一向公平,除去鸡狗畜牲一类的不赌,其它赌法任你挑选,只要合理,大爷便都随你。”
    华不石想了一想,才道:“古人有‘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流传为千古佳话。小可见兄台武功盖世,风采更是不凡,必是当世的英雄豪杰,心中实在仰慕得紧,便想与兄台赌一赌饮酒,不知可否有这等荣幸?”
    今曰之事,本是在“梨翠园”的门前为了救大美人卓漪玟,打伤“湘江五鱼”于家兄弟而引起。之前华不石曾听于家兄弟说过,抓卓漪玟是要她去“陪大哥吃酒”,而于家兄弟的大哥,想必就是这位泼皮模样的仁兄了。
    他找美人陪他吃酒,对杯中之物应该颇为喜好。故此,华不石才提出与他比酒,想来这汉子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好酒之人,若不敢与人比酒,又怎说得过去?
    一提到饮酒,那汉子果然精神一振,道:“你想比酒,大爷自是奉陪,不知你要如何赌法?”
    华不石道:“兄台请跟我来。”
    他举步而行,穿过赌场的大堂,来到了另一侧的旁厅之中,那泼皮汉子与一众人等全都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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