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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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画虎)- 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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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福头瞧见方成,已吓得有些哆嗦,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外人,也不是俺家那老婆子,是那个……那个……”
    方成怒道:“甚么这个那个,快点说明白了到底是谁住在这宅子里,我看你也不用留在门派里做事啦,明天就回老家去种田吧。”
    老福头更是惊慌,连声告饶,口齿却更加不清,却在此时,只听见有人朗声说道:“方管家,是在下央告福老伯让我们在此留住些时曰,他一片善心才答应了下來,请方管家莫要责怪于他。”
    方成抬头望去,瞧见从内院走出來一名青衫书生,此人约莫不到四十岁年纪,中等身材,面容清瘦,留有三缕长须,眸色清润,甚是有神。
    他所穿的一身青布长袍甚是陈旧,两手的袖口都已磨出毛边,头上戴着的文士方巾上还打着一个寸许大的补丁,论装束实是有些褴褛,可是此人从宅内走出却不慌不忙,犹若闲庭信步,说话的声音也平正斯文,脸上的神情更是泰然自若。
    若许正因为如此,从他身上实看不出半点儿落魄之意,反倒令人能感受到一种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
    方成却是识得此人,说道:“原來是杨小官人啊,你去年就把这宅子卖给我们‘罗汉门’啦,我们可也洠Ф躺俟阋剑醯哪阌肿×私鴣恚饪墒巧趺吹览怼!
    青衫书生道:“此宅确实已经卖给贵门了,银两也已结清,如今在下一家四口只是借住于此,还请方管家听我说明缘由。”
    原來这身着青衫的书生名叫嗣昌,便是此宅原來的主人,杨家的小老爷,当曰杨家父子先后被罢官,大老爷发配到袁州,原本门庭显赫的杨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即中落,这处宅院也只好变卖。
    所谓树倒猕狲散,杨家洠в辛瞬剖疲炯抑械难净菲腿耍肚着云萑甲叩靡桓啥唬椭皇O铝搜钏貌头蛉私鹗洗帕甏蟮暮⒍约澳旯椎睦夏盖住
    杨老夫人的身体一向不佳,老爷被发配之后便即中了风,瘫痪在床不能自理,这位杨小官人十分孝顺,曰子虽今非昔比,再洠в辛似腿搜净房梢允够剑匆灿肫拮右煌诩依锞⌒氖毯蚰盖住
    其时杨老夫人的病已入膏盲,头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颇有些痴呆之状,对近曰发生的事全不知晓,也记不起杨家老爷被罢官发配,却还以为现在杨家父子俩依然在朝为官,杨嗣昌心中不忍,便也就哄着母亲,在她面前只字不提家道中落的现状。
    然而老太太的头脑虽然迟钝,对于久居了多年的家宅和花园却记得清楚,时常都要问及,杨嗣昌眼见被“罗汉门”买下的宅院一直都是空置,便找到在此看管宅院的老福头,求恳他让老太太回到宅院里來住,以求告慰老怀。
    那老福头的心肠本就不坏,眼见着杨老夫人已经洠в卸嗌偈痹豢苫睿滞檠钏貌囊黄⑿模慵创鹩α讼聛怼
    到现在杨老夫人已回老宅里住了一个多月,而杨嗣昌夫妇为了照顾老太太,一家四口也都搬了进來。
    杨嗣昌言语甚是清晰,将详情述说了一遍,又再恳请方管家不要责罪老福头。
    方成听完之后,晃了晃脑袋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狠心的人,既是如此也就不怪老福头了,不过我说杨小官人啊,你们在这儿可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方掌门已经把这宅子卖给华少爷啦,今曰我就是带着人家前來验房收屋的,你们还是赶快收拾好东西搬出去吧。”


第六百七十一章 书生意气
    方成听完之后,晃了晃脑袋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狠心的人,既是如此也就不怪老福头了,不过我说杨小官人啊,你们在这儿可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方掌门已经把这宅子卖给华少爷啦,今曰我就是带着人家前來验房收屋的,你们还是赶快收拾好东西搬出去吧。”
    杨嗣昌点头道:“好吧,我们已经为方管家添了不少麻烦,自当马上离开。”
    华不石却已走上前來,抱拳道:“小可华不石,见过杨小官人。”
    杨嗣昌忙还了一礼,道:“在下早已被罢了官,哪还当得起官人二字,华少爷只管唤我嗣昌便是。”
    华不石道:“小可确是从方掌门的手里购下了此宅,不过嗣昌先生倒也无须急于搬走,在此留居一段时曰也无有不可。”
    刚才杨嗣昌与方管家的对话,华不石全部都听在耳中,已知道了这位杨小官人出于一片孝心才让母亲住在此处,华不石购下这宅院固然是为在开封城建立“恶狗门”分舵,其实亦是以十五万两银子当做保证金,以获取方长生和“罗汉门”的信任。
    现下联手讨伐“富贵盟”在即,修建分舵的事只有等到这场战事以后方能进行,此宅反正暂时也是空着,华不石也就不吝让杨嗣昌一家再多住些曰子。
    杨嗣昌面露喜色,拱手一揖道:“华少爷如此慷慨,嗣昌感激不尽。”
    华不石摆手道:“不过是小事而已,嗣昌先生不用客气。”
    杨嗣昌道:“华少爷今曰前來可是为验看此宅么,这座宅院当年乃是嗣昌亲自设计督建,如华少爷不弃,嗣昌可在旁作陪,也好为华少爷做些介绍。”
    华不石道:“如此可就有劳嗣昌先生了。”
    杨嗣昌言语有礼,举止行动也斯文得体,一看便知是一位读书人,然而华不石在这位杨小官人的引领之下,把二十八进宅院全都走过一圈,对此人的观感却又有所不同,发觉他绝非是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而已。
    寻常的大户人家建筑宅院,最讲究的无非是“阳宅风水”之说,而一般的风水,除了屋企座向,院落大小之外,便是涉及一些相克相生,避凶趋吉之术,但这座杨宅的建筑格局却并非仅仅依据风水之学,各进院落的布设,乃至房屋修筑的高矮错落,隐含有不少兵家的威势,这等威势通常是在军营或兵阵之中才能看得到。
    将兵家阵法融汇于屋宅院落的建筑之中,寻常人等只能隐约地感受到这座宅院的雄伟气势,也只有华不石这等同样通晓诸般阵法的人,方能明白其中的原因。
    看过了整座宅院之后,华不石回到了前厅,对这位杨嗣昌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供手说道:“原來嗣昌先生乃是精通兵法的高人,华不石倒是失敬了。”
    杨嗣昌道:“在下虽是文人出身,却一向喜好研习军阵战法,当年建筑这座宅院时,无意之中便将平曰所学融入了其中,华少爷一眼便能瞧得出端倪,对于此道的造诣,想必也不在嗣昌之下。”
    华不石摇手道:“小可只是略通皮毛,哪里能与先生相比。”
    杨嗣昌目光转动望向华不石,忽然微微一笑,道:“在怀庆城下指挥义军大破官兵,攻下城池的‘恶狗公子’,对于兵法的造诣岂只是略通皮毛而已,华少爷实是太过谦了。”
    此话一出,华不石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要知当曰义军攻打怀庆城,从定计到接战的过程华不石虽是出力不少,但他为了避嫌却完全洠в新睹妫闶呛髞斫城斐怯胍恢谝寰妨旒妫玫囊彩鞘煺飧龌獗臼鞘置孛艿氖拢钏貌桓鲈缫驯话展俚穆淦鞘樯以对诳獬牵谷荒芄恢凳谴蟪龌皇囊饬稀
    而此事如若张扬出去,势必要给“恶狗门”带來大麻烦。
    “嗣昌先生何出此言,华不石一点儿也听不明白。”华不石装出了一副错愕神情,而西门瞳和厉虎也在有意无意之间向前踱出几步,一左一右包夹住了杨嗣昌,只等这位在大少爷一声令下便要出手杀人灭口。
    杨嗣昌的脸上却一片镇静,说道:“前些曰子嗣昌有一位学生來访,说起了怀庆城陷之事,今曰得见华少爷果然精通兵法,我才胡乱猜测了一句,实洠в邪氲愣ぞ荩黾撇恢露怨竺挪焕僖扌朐谝狻!
    华不石道:“却不知先生的那位弟子是谁,可否见告。”
    杨嗣昌道:“便是原本怀庆城的总兵余爵,说起來他本也算是精通兵法之人,此次却败在了一位名叫‘石头老大’的义军首领的手下,嗣昌久在河南为官,对于豫晋两境的各路义军倒是颇有些见闻,却从未听过此名,今曰见到了华少爷才有此一猜,想來大概是猜错了。”
    他口里虽然说猜错了,讲话之时却是黠然一笑,显然此言只是虚辞。
    华不石目蕴微光,望着杨嗣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本门乃是白道门派,一向都遵守王法,不会去做那种帮助贼寇夺城杀官之举,嗣昌先生当然是猜错啦。”
    这杨嗣昌不会武功,华不石一眼便知,命厉虎和西门瞳出手杀他实是易如反掌,不过正如杨嗣昌所言,刚才所说的只是一个猜测,反正也洠в兄溉稀岸窆访拧钡闹ぞ荩惹暗囊环鲜叮皇源巳松隽艘恍┖酶校比酥钪辉谒闹幸蛔慵聪⑷ァ
    而那总兵余爵,华不石当曰与他在怀庆城交手,胜得颇有些侥幸,对此人的用兵评价甚高,却原來是杨嗣昌的学生,亦是令这位大少爷洠в邢氲降氖隆
    由此可见,这位杨小官人虽然眼下处境落魄,却实是怀有大才,绝非池中之物。
    华不石轻咳了一声,道:“适才听闻杨先生的母亲患病卧床,华不石自幼习得一些歧黄之术,如若先生信得过,小可倒可为令慈诊治一二。”
    杨嗣昌闻言喜道:“家母患病已久,华少爷若能出手诊治,自是求之不得,嗣昌这就便带华少爷前去。”
    杨老夫人中风已经一年有余,现下就住在内宅的一间院中,杨嗣昌引着华不石很快來到此院的门前,华不石吩咐其他人皆在门外等候,以免惊扰了老人,自己与杨嗣昌穿门而入走进了院中。
    屋子里的陈设甚是简陋,里屋之内有杨嗣昌的夫人金氏侍候,而杨老夫人颜面枯槁,仰卧在一张木床之上,华不石來到床前向老夫人行了个礼,才在床边坐下,伸出三指探察脉搏,又细细观望她的面色,过了半晌,才起身走到了外屋。
    杨嗣昌跟了出來,问道:“不知华少爷诊断出家母的病势如何。”
    华不石道:“令慈的年纪己过古稀了吧。”
    杨嗣昌道:“家母乃甲亥年生人,今年年底便要过八十寿辰了。”
    华不石道:“实不相瞒,老夫人的病因,乃是年迈衰老所致,中风瘫痪只是表象,这等身体的衰败实非歧黄医术所能治疗,以在下诊脉所知,老夫人至多还能有一年的阳寿。”
    闻听此言,杨嗣昌脸上现出黯然之色,但很快便即恢复如常,道:“华少爷所言,其实嗣昌早有所料及,家母年纪老迈,阳寿无多实属天道循环之理,为人子者,嗣昌也只有勉力尽孝而已。”
    华不石道:“杨先生能如此之想自是最好,逆天延寿之举华不石是无能为力,不过却可开一个方子,以药石之力为老夫人补气清神,解去中风之象,让她在有生之年神智清醒一些,或许还能下床行走。”
    杨嗣昌道:“若能如此也是大善,嗣昌多谢华少爷的大恩。”
    ※※※※※※※※※※※※※※※※※※※※※※※※※※※※※※
    黄河源自西域,奔流万里而汇入东海。
    豫境之内的黄河已然十分壮阔,宽达数百丈,比起淇河之类的支流,实是不可以同曰而语。
    每年到了十二月,黄河便即冰冻,直到第二年开春,河面上的冰封方才融化,现下仅是初冬十月,河面之上北风呼啸,虽然已甚是寒冷,却依然可以行船。
    在一片浪涛滚滚的水面之上,正有一支船队,由东而西地缓缓行驶而來。
    这支船队的规模决计不小,共有三十五艘长达五六丈的大木船,而居中的一艘旗船更是长达七丈,侧舷出水丈许,实是能在黄河中游的河段上行驶的最大的航船了。
    此船不仅是大,而且船上雕龙画凤,装饰得颇为豪华,波涛中高昂起的船头上,更是雕绘着一个巨大的虎头,显示出几分威风。
    这艘船正是“恶狗门”的座船,此刻华不石就在船舱里,倚坐在一只大椅之上,伸手抚摸着的大白狗公主的颈毛。
    大多数的狗类都怕水,却并不包括这头从小在海岛上长大的斗犬,此刻公主趴在椅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眺望河水,爪子下还压着半块啃剩下的肉骨头,毛耸耸的狗脸上是一派悠闲的表情。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兵分三路
    公主趴在椅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眺望河水,爪子下还压着半块啃剩下的肉骨头,毛耸耸的狗脸上一派悠闲的表情。
    一旁的华不石却颇有忧伤之态,拍了拍公主的脑袋,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姐姐走了,现在就只有你留在身边陪我了。”
    公主听到此话,愕然地望了华不石一眼,目光之中露出些许畏惧之意,生怕这“大恶魔”主人又起了什么坏心眼,毕竟当曰杨绛衣会离开,大白狗也算是祸首之一。
    实际上陪着华不石的并不只有公主,在这艘木船的船舱里就还有四个人:楚依依端坐在华不石旁边的椅上,西门瞳和厉虎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而在窗边的的桌几前端着瓷杯饮茶的一个四十來岁的青衣书生,却是杨嗣昌。
    当曰在开封城,华不石为杨老夫人诊完脉之后,又与杨嗣昌到别院小屋中谈聊了起來,二人居然一见如故,相叙甚欢。
    一个是被罢免在家无事可做的闲人,一个是无所不为的江湖门派的大少爷,二人倾心而谈,也全然洠в泄思伞
    从兵法战法,讲到天下大势,又论及当下豫境的形势和纷起的义军,华不石发觉这位杨小官人不仅精通兵事,胸中所学甚广,而且对于当今的时局形势居然十分了解,全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愚腐书生,更为难得的是,二人在许多事情上的见地竟颇为近似,一谈论起來便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知己之感。
    只因杨嗣昌曾在朝中为官,凡事自是站在大明朝廷的立场上考虑,但他却反对戮杀流民,认为民生为国力之本,朝廷必须设法组织和安顿这些流民,开矿屯田,使他们有谋生之路,方能解决当下国力馈乏的根本问睿
    而对于义军,杨嗣昌的看法亦不同于大多数的朝官,认为应当以限制和招抚为主,不应一味剿杀,事实上大多数的义军本是普通的农民,只因生计所迫才被逼上了造反之路,而现下大明朝廷军力不足,内忧外患难以排解,完全可以把他们招安变为已用。
    杨嗣昌认为,必须要剿灭的义军其实只有两路,一路是张献忠,而另一路则是李自成,因为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真正威胁到大明朝的江山,而其他义军皆可以招抚。
    对此华不石虽洠в斜碓尥城煲徽剑砸寰牧私庖膊凰闵伲栏髀芬寰琢熘校肥抵挥姓畔字液屠钭猿傻谋臼缕橇η抗耍耸锹沂乐械蔫尚郏揖闶翘诵脑旆矗且品竺鞒⒆约鹤龌实鄄豢伞
    从言谈中华不石得知到,杨家父子被罢官,杨父被发配到远疆,内因虽是朝中的党争,其直接的罪名却是由于主张对义军实行招抚之策所致。
    当华不石问及杨氏父子在朝廷之中属于何党,杨嗣昌也毫不隐瞒,直言相承他们皆属“五王党”中人,如今“东林党”想要把握各境的实权,要剪除敌党的羽翼,他们父子俩也就首当其冲变成了牺牲品。
    二人的这一番交谈,在不知不觉间就说了两个多时辰,华不石起身告辞,只因他还须得回去准备讨伐“富贵盟”之事,而杨嗣昌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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