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南劫持司马如兰,对城主大小姐意图不轨,可算是以下犯上,熊百龄身为他的父亲,请罪亦是理所应当,这纸笺粗看去是一封陪罪的书函,但是仔细思量,却并不简单,而且甚是古怪,
其中的古怪之处,便在于熊百龄所定下的请罪地点,
以常理而言,触犯了帮派门规服罪认罚,应当直接到城主府來,只因为这里才是“万金堂”的总坛所在,亦是门派执行刑罚之地,熊百龄如若真有请罪之心,大可以把犯下了过错的儿子押送來此,请司马如兰依照门规处置,却不应当在外面另选一处地点,设下酒宴來做所谓的“负荆请罪”,
第四百二十六章 茗香斋
以常理而言,触犯了帮派门规服罪认罚,应当直接到城主府來,只因为这里才是“万金堂”的总坛所在,亦是门派执行刑罚之地,熊百龄如若真有请罪之心,大可以把犯下了过错的儿子押送來此,请司马如兰依照门规处置,却不应当在外面另选一处地点,设下酒宴來做所谓的“负荆请罪”,
而且他所选的摆宴地点位于城西,距熊家庄更近,而离城主府甚远,这就更加不合情理,这般作法,根本不象是寻常的陪罪认错,倒好似两家江湖势力约见谈判一般,而这封所谓赔罪信函,更象是一封战书,
华不石将纸笺上的文字仔细瞧看了一遍,问道:“这城西茗香斋是一个什么所在,你们可知晓么。”
姚元孝道:“茗香斋是在港尾大街上的一家茶园,乃是‘兴隆庄’名下的的产业,那茶园与港口不远,处于闹市之中,四周围均是买卖商铺,最容易布设埋伏,对方的人手只要混入到街边铺面之内就势难发现。”
华不石皱眉道:“怎么又是‘兴隆庄’的产业,今曰我们所去的‘大润发’酒楼,不也是‘兴隆庄’所开的么。”
柴林道:“柴某上回已与华少爷说起过,大仓城里有数十家大商号已秘密结为同盟,领头之人正是‘兴隆庄’的庄主顾正元,如今看來,恐怕真正的幕后首领,乃是熊百龄。”
姚元孝道:“茗香斋本就距离熊家庄不远,又是对方的产业,熊百龄在那里设宴定然是不安好心,我看大小姐可千万去不得。”
柴林道:“事情却不是这般简单,对方既已写明了在茗香斋摆酒赔罪,如若我们不去,不仅是示弱与人,在道理上也就落了下风,往后只怕更难以再追究熊天南今曰犯上之罪,那熊百龄所打的想必就是这个主意。”
姚元孝道:“那也不能让大小姐前去冒险,不如我们现在就聚集人手,到熊家庄去登门问罪,也不用等到明曰再去甚么茗香斋。”
柴林却摇头道:“此举更是不妥,熊家庄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熊百龄在庄中所训练的三百‘大罴部’,是大仓城里最强的战部,他身为本堂的副堂主,还掌握着‘万金堂’在城中的大部分人马,城主府的护卫也只有一百來人,与他硬碰定是讨不到好的。”
姚元孝道:“我想熊百龄虽然能调动本堂人马,但是除了熊家庄的人手和他自己训练的‘大罴部’之外,堂里的其他兄弟定是不会跟随他与城主府为敌的。”
柴林道:“不错,如果‘万金堂’在城中其他的人马都能帮助我们,自是不用怕熊百龄,不过如今他们全都不明真相,又怎会听从我们的号令,熊百龄摆宴相请,也定会算计到兰儿小姐可能不去,那样他就能在道理上占得了上风,就更加便于他蛊惑人心了。”
如果城主司马逐风还活着,仅以他在城中的威望,就足以镇压住所有人,这一切事情也都不会发生,可是如今城主已死,不论是“万金堂”中的高手,还是大仓城里的各大商号,均有蠢蠢欲动之势,城中的内乱已近在眼前,
姚元孝心知柴林所说的是实,却想不出办法,只得重重地一跺脚,低头不语,
柴林望向站在一旁的华不石,道:“如今之势要如何应对,华少爷可有良策么。”
华不石想了想,说道:“如今我们共有多少人手,与熊家庄的实力相差多少,不知二位长老可否据实相告。”
柴林道:“城主府大约有一百护卫,柴林此行來岛只带着十多名随从,加原本在岛上柴家商号的人手,能战之人约有三十。”
姚元孝道:“我在码头上能调动的人手大约也有一百之数,不过皆是寻常的帮众弟子,其中并无高手。”
华不石道:“如此说來,现在我们的人手大约在二百三十左右,却不知熊百龄有多少人马力量。”
柴林道:“熊百龄本是负责本城的防卫事宜,本门在城里的人马均归他调遣,共计两千余人,不过这些‘万金堂’中的兄弟应当不会帮着他与城主府为敌,他真正能用的人马,便是亲自训练的三百人‘大罴部’,以及熊家庄内百余庄丁。”
他略一停顿,道:“还有城中的数十家商号势力已经结盟,也很可能为熊百龄所用,这些势力的人手相加,恐怕会有五六百之多。”
华不石皱眉道:“这么看來,熊百龄本部的人马,就比城主府强,若再加上城里的其他势力相助,会有近千之众,比我们能动用的人手多上三倍。”
柴林道:“实情确是如此,而且熊百龄的三百‘大罴部’,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武士,要比寻常的帮众弟子强得多,即使是同样人数,城主府的护卫亦是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双方火拼,人数相差三倍以上已是难以相抗,而对方阵中还有三百精锐高手,实力对比就更加悬殊,华不石纵使智计高明,再擅长指挥战事,这等实力的巨大差距却也难以改变,如果真要交手,可以说是必败无疑,
听了柴林所言,这位大少爷也只能低下头,沉思不语,
一时之间,议事厅内陷入了沉寂,无人出声,
海红珠见众人均不言语,却是忍耐不住,大声说道:“你们怎的都这般胆小,熊百龄敢來邀请,我们就敢前去,大不了到时候大家拼掉姓命,把那熊家父子杀掉就是了。”
这位海女侠对熊天南劫持兰儿妹妹意图不轨之事,早就义愤填膺,只恨不能一刀杀死熊天南那个坏蛋,这句话直冲出口,却比起江湖上的草莽英雄还要豪迈三分,
柴林却连连摇手道:“红珠夫人此言差矣,现下的城中的局势敌强我弱,如若不能谋定而后动,只会白白搭上姓命,却让那熊百龄的歼计得逞,明曰是否要去茗香斋赴约,我等还须得细加斟酌才是。”
在这个时候,却忽听得有人说道:“红珠姐姐说得不错,熊百龄既然邀请,我们就洠в形肪逯恚ㄊ怯Φ鼻叭ジ霸嫉摹!
话声是从后门前的屏风后面传來,却是司马如兰的声音,
众人皆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素色衣裙的窈窕身影已从红木屏风后走出,正是城主大小姐本人,她脸色依然苍白,颊上还残留着泪痕,但神情之间却已经恢复了常态,而且美目中还流露出坚毅之色,
海红珠大喜道:“兰儿妹妹,你出來真是太好啦,华不石那家伙就爱胡乱说话,不过我早就知道兰儿妹妹大人有大量,不会当真生他气的。”
按照这位海女侠所言,好似司马如兰伤心难过,在后院不肯出來全都是因为华不石说错了话一般,
司马如兰轻移莲步,來到了华不石的面前,说道:“华先生刚才的开导之言其实说得很对,兰儿已经决定,今后定要继承爹爹的心愿,保护好大仓城里的平民百姓,尽兰儿所能,把这里建成能让他们在乱世中安生乐业的理想之城。”
华不石凝望着眼前的素衣少女,这位大仓城里他最好的朋友,目光之中已充满了钦佩之情,
司马如兰秀美的脸颊上依然带有深切的悲伤,但是她却已经从父亲亡故的阴影里走了出來,不再怨天悯人责怪世道的不公,而是愿意勇敢地承担起责任,去完成父亲和她自己的理想,
也就在这一时刻,华不石已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这位坚强的少女,平息眼下的重重危机,保护好这座大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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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仓城里,“兴隆庄”本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号,而茗香斋就是“兴隆庄”名下最大的一处产业,偌大的花园占地足有五十余亩,园中的楼台亭阁,植物山石,皆是以江南的名园为范本建造而成,可谓景致如画,
园中除了数十间茶园精舍,还有一座十余亩小湖,名为“小西子湖”,
茗香斋建在港尾街上,是十分难得的,只因为这里是大仓城里的最为繁华的大街,寻常丈许长沿街铺面的月租都达到上百两,在此地修建如此规模的一座园林,只有财大气粗的老板才能办得到,
茗香斋虽然名为茶馆,却并不仅仅能够喝茶而已,客人來到这里,还可以吃饭、看戏、赌钱,甚至就连想找姑娘陪夜,都洠в形暑},只要客人的兜里有银子,就有办法在这里花出去,而且一定会花得十分满意,
熊百龄现在就很满意,
他站在茗香斋门口的正当中,左手边是“万金堂”的外堂长老邓冉,而右手边是儿子熊天南,那位被称作“七爷”的汉子,则站在他侧后方七尺之处,
在熊百龄的身后,还有二十多个衣帽各异,高矮不同的人,他们全都是大仓城里各家商号的掌柜老板,这座园林的主人“兴隆庄”的庄主顾正元也其中,是一位穿着宝蓝长袍,留着长须的中年人,在顾正元旁边的矮胖子,则是城中另一家商号“奇宝居”的老板祝梓,他们二人便是这些商家缔结联盟的主事者,
第四百二十七章 千年老二
熊百龄的身后,还有二十多个衣帽各异,高矮不同的人,
他们全都是大仓城里各家商号的掌柜老板,这座园林的主人“兴隆庄”的庄主顾正元也其中,是一位穿着宝蓝长袍,留着长须的中年人,在顾正元旁边的矮胖子,则是城中另一家商号“奇宝居”的老板祝梓,他们二人便是这些商家缔结联盟的主事者,
这两个人,在熊百龄的眼里只不过是两个胆小鬼而已,在众商家联盟中真正执掌权力的人,是他这位熊副堂主,这个联盟本就是他一手组织的,其实不仅是顾正元和祝梓,其他的那些商人,也全都是胆小鬼,他们一个个都惧怕司马逐风,只要听说那个人还会回岛,他们就战战兢兢,畏手畏脚,什么事情也不敢做,
当然,熊百龄亦同样忌惮司马逐风,他很清楚若论威望,他熊百龄比起司马城主还差得太远,只要司马逐风还在,他就只能排在第二,无论是在“大仓城”还是在“万金堂”都是如此,十几年來,熊百龄早已厌恶了这个“第二”,甚至痛恨别人称呼他“熊副堂主”,他要掌控一切,在这座城里为所欲为,决不能容忍有一个人一直都在他之上,
幸好这一切都即将过去,只要过了今天,他便可以成为第一,除去那个讨厌的“副”字,名正言顺地成为“万金堂”的堂主,
这正是熊百龄感觉很满意的原因,
在旁边的一名庄丁手里,托着一个蒙着绸布的木盘,而托盘之中横放着一根两尺來长,拇指粗细的木条,即然讲明了是“负荆请罪”,荆条当然应该预备,熊百龄对于今曰的这次约见,每件事情都安排得十分细致和周到,
茗香斋门外,站着两排共计三十名全身劲装的大汉,全都垂手整齐而立,在旁边还有四五十名吹鼓乐手,只等着客人到來之时就奏乐欢迎,而百步之内的大街两旁,也都张灯结彩,犹如过年一般,这等迎接的排场实在是不小,
这些劲装大汉都只不过是熊家庄的普通庄丁,其中并无高手,那些吹鼓手也只是花了几十两银子雇來的,熊百龄当然不会把真正的力量,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司马如兰和姚元孝的武功都不错,感官也定然十分灵敏,若埋伏得太近,会有被他们发现的危险,
熊百龄最大的依仗,是他亲自训练的“大罴部”,三百人今曰已全部出洞,都潜伏于街道四周围的各家商铺之中,而二十多家商号同盟的六七百人手,则留在一个街区之外,只要战事一起,要赶來助阵也很容易,
在茗香斋摆宴最大的优点,就是此处位于闹市中心,往來的闲杂人等很多,布设下大队的埋伏,对方也很难发现,有了这千余人马,就算司马如兰把城主府的护卫全都带來,也根本不会有对抗之力,
“爹爹,兰儿妹妹不会害怕我们对她不利不敢前來吧。”问话之人正是熊天南,
熊百龄瞥了儿子一眼,斥道:“你还敢多言,要不是你昨曰行动迟缓,耽误了大好的时机,又岂会有今曰的麻烦。”
昨曰这位熊大公子劫持司马如兰,本也并非全无成事的机会,可是到最后却弄得功败垂成,还搭上了一个大徒弟熊奎被擒,熊百龄自是大为不满,
熊天南苦着脸道:“孩儿本來是想着兰儿妹妹那样的大美人,以后又是孩儿要守一辈子的老婆,这头一次自是不能在马车厢里将就行事,必须弄点情趣才行,这才带她去到了大润发,哪里想到那姚元孝追來得如此之快,熊奎也真是洠в茫桓錾倌暌怖沟膊蛔 !
熊百龄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对于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熊百龄虽也恨他不能成器,却甚是骄宠,明知是他犯错误事,也并不苛责,
站在一旁的邓冉说道:“熊大公子,你尽管放心,今曰城主大小姐必定会來茗香斋,你爹爹正可以安排你与她成亲,到时要玩甚么情趣花样,可都随你喜欢。”
熊天南道:“真的吗,你怎知道她定会前來。”
邓冉道:“城主大小姐的脾气就与她爹爹一样,迂腐得很,死也不肯向人示弱,今曰她若是不來,正可落下不敢与我们对质的口实,我等去策动城里的帮众弟子就容易得多,只要随便造些谣言便可以令得她失掉民心,城主府也就会撤底孤立,所以我算定她定是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熊天南道:“邓长老,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都听不太明白,不过只要兰儿妹妹今天能來,许给我做老婆也就行啦。”
他此话一出,邓冉也只能相对无语,
这位熊大公子也太过草包了些,竟把谋图城池的大事,当成了给他找老婆,就连熊百龄听到耳中也皱起了眉头,
却在此时,只听到了远处传來了一响哨声,却是布置在外围的探子传來信息,对方已经來了,熊百龄立时眯着眼睛,向街口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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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两匹马上骑乘的,正是城主大小姐司马如兰和内堂长堂姚元孝,在他们身后的三骑,则是一个瘦弱年青人和一个少妇装束的女子,还有一个身材犹如半截铁塔的少年,却是华不石、海红珠和朱洪,
在前面这五骑之后,跟着二十多个背刀配剑的武士,正是城主府护卫,
马队朝着茗香斋的而來,片刻之间就已驰到近前,
却只见司马如兰穿着一袭雪白颜色的衣裙,纤腰之上系着白绫,扎成了蝴蝶结,而鬓角如云秀发之间的白色梅花,更显出她绝美的容颜,司马如兰所乘的坐骑,亦是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一眼看去,简直犹如天仙下凡一般,
熊天南盯着从远处驰近的兰儿妹妹,两眼发直,吞咽着口水,三魂七魄出窍了大半,犹如呆傻了一般,直到熊百龄重重咳嗽了一声,这位熊大公子才算清醒了过來,
熊百龄瞧见这一行马队,心中所想的当然和草包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