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晨吩咐手下人照彭三所说去办,又道:“我们虽然打了白旗投降,那‘青鲨团’的海盗十分凶恶,只怕仍是要开炮的。”
彭三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俺们把船驶到逆风的方向停住,他们多半就不会再打了。”
他说着话,双手连转舵盘,又喝令道:“骆忠,下帆。”
象“白鹂号”这种大型帆船,主要的驱动力便是桅杆上所挂风帆,木桨只不过是辅助而己,一旦转向到逆风的位置,便失去了动力,再难移动,而船只停住之后,即使想转向启航,因为无风力可借,也不是一时之间所能做到的,
所以在逆风方向停船,就等于让帆船完全失去了移动能力,海盗船开炮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击伤帆船,令其移动不得无法逃走,以便登船劫掠,并非是要击沉船只,如今“白鹂号”不仅摇白旗投降,又在逆风的位置停船,他们自是再洠в斜匾诖蚧髁耍
只不过对方有三艘海鳅船,而后面还有一艘大型的船舰,即使“白鹂号”上的众人凭借武功,能一举将靠近的海鳅船拿下,但另外的几艘海盗船舰发现情形不对,定会一齐发炮攻击,到那时“白鹂号”依然难逃被击沉入海的命运,
这等危险,彭三却似乎全洠в锌悸堑剑
宋司晨忍不住问道:“我们一旦攻击过來的海鳅船,如何能够逃出其它海盗船的攻击呢。”
彭三道:“现在这种风向,俺们这条船的速度比不上人他们,肯定逃不了,不过俺已经算定了亥时一到,风向就要变,到时候刮起西南风,俺们正好能借着风力逃脱。”
听他说出此话,不仅是宋司晨,就连曹暮云和华不石,都露出了惊异之色,
宋司晨道:“彭先生说一到亥时,风向就要变,可有把握么。”
彭三眼睛一瞪,道:“俺说会变,当然不会错,你难道还不信不成。”
此时海面上刮的是东北风,“白鹂号”正处于逆风之势,寸步难移,如果风向变为西南风,则情势立变,“白鹂号”则正可处在顺风之势,逃脱的机会自是大增,
可是,这彭三居然能预知风向的变化,莫非他是诸葛亮转世,真能借得來东风,
不论这粗鄙汉子是否真有诸葛孔明之能,此时大家已成了骑虎之势,“白鹂号”的船头已转向东北,船帆也已落下,而最近的一艘海盗船已迫近到了三里之内,再想升帆启航逃走,也已经來不及了,
却听得彭三道:“那艘海盗船上大概有六七十人,等一下你们听我的号令,一齐冲杀到他们船上,杀他娘的一个片甲不留。”
他咳了一声,又道:“杀光了海盗,你们就尽快回來,骆忠,你要听我的指示升帆,风向一变,俺们就启航逃走,叫‘青鲨团’那帮家伙措手不及,想追也追不上。”
这彭三先前看起來嘻嘻哈哈洠в姓丝倘茨柯毒猓成铣鱿至诵桌髦慌缘幕皇丛谘壑校唤迤鹆嗣纪罚
曹暮云却拊掌道:“好,原來彭三先生有预知风向之能,真乃高人也,对方不过数十海盗,不堪一击,看來此战我等必胜无疑。”
彭三咧嘴笑道:“曹公子过奖啦,俺这不到五尺的身材,哪算得上甚么高人,只是在海上混得久了,和风神老爷有点交情,他总要给俺一点面子,“
三艘海鳅船已经迫近,其中的两艘已减缓了速度,与“白鹂号”保持着里许的距离,另一艘则朝着“白鹂号”直驶而來,
此刻船头的燃香显示,时间已到了亥时,原本不小的北风居然停了,这对于依靠人力驱动的海鳅船來说,自是影响不大,而“白鹂号”桅杆上挂着白旗,静静地停在海水中不动,就象是一只可怜的待宰羔羊,
这当然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事实上,“白鹂号“上的二十余名高手,都已藏身在船舷之后,个个手持兵器,只等着海盗船靠近,便要一举出击,就连正德道长,曹暮云,薛原,南宫奇等人都已加入其中,只有不会武功的华不石和管事宋司晨还站在嘹望台上,
彭三抓着舵盘,三角眼圆睁,盯着渐渐驶來的海盗船,表情阴冷,一言不发,
海盗船很快就己驶到了近前,从嘹望台上便可瞧见在海盗船上的情形,只见甲板上站满了握着刀剑利斧的海盗,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五六十人之多,此时两船相距只有十余丈远,这些海盗们凶顽的面目,以及他们大声喧叫都能瞧听得一清二楚,
“白鹂号”船身庞大,甲板也高得多,被船舷遮挡,从海鳅船上却看不到藏在“白鹂号”上的一众高手,
“咣铛”一声巨响,海盗船的船头直撞在了“白鹂号”侧舷之上,船身顿时产生了一阵震荡,华不石连忙伸手扶住护栏才站稳脚跟,一旁的宋司晨的身形亦是晃了两晃,只有那彭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只脚踩在船板之上犹如生了根一般,
海鳅船的船头乃是平口,最适合水上劫掠时抢登别船,只是“白鹂号”船身巨大,甲板比海鳅船高出了丈许,自是不能直接冲上,只听见“夺夺”数声,十多把套钩已从海鳅船上飞出,钩住了“白鹂号”甲板之外的船帮,套钩上均连着绳索,十余名海盗沿着绳索攀爬而上,
这些海盗一个个身手矫键,攀爬绳索也甚是熟练,片刻之间就已爬到顶端,眼看便要跳上“白鹂号”的甲板,此时彭三才大喝了一声:“给我杀。”
藏身在甲板上的众人立时冲出,刚刚爬上了“白鹂号”船舷的那几名海盗,连惨号声都洠в蟹⒊觯拖笫芬谎哟咧甭湎聛恚怯械闹苯拥艚@铮械脑蚴撬せ氐较旅娴暮v希嗤氖牵窃诼湎轮保鸵驯涑闪藳'有姓命的尸体,
且不说曹暮云,薛原,即便是“上清门”和南宫世家的诸人,也全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这些海盗就算与他们正面交手,也未必能够抵挡一招半式,更何况是被猝然偷袭,
只在呼吸之间,攀在绳索上的十多个人就已全部被杀,而变故发生得太快,下面海鳅船上的众多海盗还未及反应,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原一声暴喝,一马当先,从“白鹂号”上冲天而起,掠出船舷,落在了海鳅船的船头,而曹暮云,正德道长,南宫奇,朱洪,孟欢,伊若瑛等人也纷纷跃出,直扑海盗船,
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搏杀,
海鳅船上共有六十多名海盗,尽管凶悍,却并洠в心苡胙υ热丝购獾母呤郑轿涔ο嗖钐叮且坏闳耸攀埔餐耆藜糜谑拢鞍尊亢拧鄙系闹谌吮徽饧杆液5链飞绷苏鐾砩希闹性缫逊吲浅#率帜睦锘够崛萸椋缓薏坏昧⑹卑颜庑┖5寥备龈删唬
尤其是那位“正清门”的正德道长,把先前在彭三身上所受的气全撒在了这些海盗身上,将道门正宗“九曲剑法”施展开來,剑光四射,犹如千百点寒星,所到之处众海盗纷纷中剑倒下,当真是所向披赫,
而南宫奇所用的兵器是一把钢骨折扇,使出的是点穴打穴的手法,亦是不同凡响,
夜色灰暗,虽然天空中有星月之光,但从海面上距离数百丈外的另外两艘海盗船上,只能瞧得见上前劫掠的海鳅船和“白鹂号”靠在了一起,隐约能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呼声传來,至于两艘船上到底发生了甚么,根本就瞧不清楚,
第二百八十八章 曹暮云的猜测
夜色灰暗,虽然天空中有星月之光,但从海面上距离数百丈外的另外两艘海盗船上,只能瞧得见上前劫掠的海鳅船和“白鹂号”靠在了一起,隐约能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呼声传來,至于两艘船上到底发生了甚么,根本就瞧不清楚,
在“青鲨团”的海盗们想來,那些惨呼声定然是他们的同伙残杀“白鹂号”上的水手船员所发出的,也不以为怪,
而在“白鹂号”上,彭三站在舵位上,居高临下地眼看着左舷下方的海鳅船,此时,甲板上的海盗已被全部斩杀,鲜血染红了整面甲板,而一众高手正下到船舱,搜索清除舱中的余匪,
海盗船上共有七十多名海盗,死在甲板上的就有五十多人,十余人在船舱里被斩杀,还有十多名海盗见势不妙,早早就跳入海中逃命,却也大多被一众高手发射暗器击毙在海水中,整船海盗即便洠в斜簧钡靡桓霾涣簦膊畈惶嗔耍
发起突袭到现在,只不过十息不到的时间,这一船的海盗在“白鹂号”上的众多高手面前,就象土鸡瓦狗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彭三眼看着海盗已被杀戮殆尽,鼻子里哼哼了几声,大声喝道:“大家回船,骆忠,升帆。”
华不石一直在观望海鳅船上的拼杀,此时才忽然意识到,原來就在不知不觉之间,适才停住的海风又吹了起來,而且竟如彭三如料,风向当真已转成了西南,
听到彭三的呼喊,在海鳅船上的一众高手立时纷纷返回,攀着先前海盗们留下的钩索爬上“白鹂号”的船舷,而曹暮云,薛原,正德道长等擅长轻功的高手,轻轻一跳就己跃起丈许,掠上了“白鹂号”的甲板,
只在片刻之间,二十余名突袭者就己尽数回到了大船上,
彭三喝道:“底舱的水手,全力划桨,大家能不能逃得姓命,就看现在。”
十二面船帆已经升起,而海风鼓动船帆,加上十余对船桨驱动,“白鹂号”的船身顿时开始移动,离开了被逆袭的海鳅船,向西北而行,
另外两艘海盗船就在南方海面里许之外,此时“白鹂号”仍在对方的火炮射程之内,如若那些海盗反应灵敏,立时就开炮的话,“白鹂号”仍是在劫难逃,
所幸的是,这种事情并未发生,“白鹂号”驶出了数十丈,那两艘海鳅船似乎还洠в蟹从Γ庾允且蛭詹胖谌硕钥拷暮5链耐幌荡筇欤翘醮系暮5粱刮磥淼眉跋蚱渌系耐锓⒊鲂藕胖剩钡健鞍尊亢拧鄙肟遣拍芤馐兜角樾尾欢裕傩凶龀龇从Γ吐诵矶啵
彭三一面掌舵,一面扭头瞧看后方的海盗船,忽然间掌中舵盘飞转,嘴里高声喝令指挥骆忠旋转船帆,只见一艘海盗船上火光闪动,一排炮弹已飞射而來,落入“白鹂号”船舷数十丈左右的水面,
见此情形,众人刚刚平缓一些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此时眼看着就即将逃走成功,谁也不想功败垂成,
彭三却“嘎嘎”狂笑道:“就凭这帮小子的本事,想打到俺的船,还差的远哩。”
他接连转舵,不住地吩咐船员旋转船帆,“白鹂号”曲线而行,连转了几个弯,竟然险而又险地避过了数排火炮,其中一排炮弹几乎擦着桅杆而过,让船上的众人惊出一身冷汗,而借着风势,“白鹂号”也在片刻间航行出里许距离,已堪堪脱出了海盗船火炮的射程范围,
一旦到了顺风的方向,帆船的速度顿时得以发挥,“白鹂号”上的十二面风帆全部鼓起,速度很快就达到了六更以上,用人力驱动的海鳅船便全无优势可言了,
两艘海鳅船连连开炮,然而距离既已拉远,就再难给“白鹂号”造成威胁,海面上的西南风越刮越大,“白鹂号”速度更快,半个时辰之后,就把海盗船远远落在了**里之后,在夜色之中几乎已经瞧看不见,
彭三嘴巴一撇,喊道:“骆忠,你來掌舵。”
那船掌骆忠应声而來,道:“彭三爷,您这是……”
骆忠的语气之间,已充满了尊敬之意,如果先前他只在聊天言谈之中知晓彭三有些本事,如今眼见他指挥着“白鹂号”逃出了海盗船的追劫,骆忠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仅是骆忠,一旁的曹暮云,宋司晨等人,对这位五短身材的粗鄙汉子也均是括目相看,唯一看法不变,依然满怀忿恨的人,大概就只有那位受了彭三一肚子气的,“上清门”长老正德道长,
彭三把舵盘一甩,道:“那帮家伙已经追不上來啦,难道你想要俺帮你驾船驾到万易岛去不成。”
骆忠连忙接下舵盘,道:“是,是,骆忠不敢。”
离开了舵盘,彭三又恢复了那一幅嘻皮笑脸的圆滑模样,先前的凶厉之气已是丝毫不见,他走到华不石面前,拱了拱手道:“如果华少爷洠в猩趺捶愿溃尘拖刃懈嫱耍卮绽锼跞チ耍α艘煌砩希呈翟谑抢刍盗恕!
华不石还礼道:“彭三爷要去歇息,自管请便。”
彭三又做了一个揖,才踱着步了下了高台,向船舱走去,
眼看着彭三已走,一旁的南宫奇道:“华少爷,这位彭三先生真是了得,若洠в兴业冉褚怪慌氯寄烟勇渌郑灯饋砦颐谴蠹叶加Φ倍嘈换僖攀恰!
彭三是华不石的随从,南宫奇此言自是因仆谢主之意,
华不石连忙摇手道:“彭三爷乃是南澳柴园的贤士,与华不石并非主仆,小弟实是不敢领受。”
南宫奇道:“无论如何,他也是华少爷带上此船的,华兄又何必过谦。”
他略一停顿,又道:“我听闻南澳柴家不过是一方的富绅,这位彭三先生如此精通驾船航海之术,又能通晓风向变化,定非凡常之辈,不知华少爷可知道他的來历。”
先前的称谢只不过是客套,其实这句话才是南宫奇真正想问的,
华不石却苦笑道:“说來惭愧,小弟对这位彭三爷的來历,亦是一无所知。”
“以华兄的洞察之能,即便先前不知,经过今夜之事,想必对彭三先生的來历也能看出一二來,小弟说得可对么。”说出此话的,却是曹暮云,
这位暮云公子的心计智慧,实是不在华不石之下,自从在长沙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这位大少爷便已有了这种感觉,在曹暮云的面前,他就算想要藏拙,都很不容易,
华不石道:“曹兄洞察之能远胜于我,我能看出的,曹兄定然也能,华不石倒想听一听曹兄的高见。”
曹暮云微微一笑,道:“其实都不过是一些猜测而已,华兄既不愿说,就由小弟來说好啦。”
他轻咳一声,道:“寻常驾驶商船的船掌,即便熟悉天象气候,能够预计风向,却不可能有指挥船战的本事,适才的这一战彭三先生不仅指挥得当,而且还能驾驭帆船躲闪海盗的火炮,不仅擅长航行,更擅于海战,这便足见他以往驾的并非商船,而是战船。”
南宫奇点头道:“曹兄言之有理。”
曹暮云又道:“小弟所猜测的另一件事,便是这位彭三先生与海盗素有仇怨。”
华不石道:“这又何以见得。”
曹暮云道:“因为适才一战,本來是根本不用打的。”
他目光一转,望向远方已经消失的海盗船方向,道:“彭三先生既预知亥时一到,海面上风向便会改变,只须及时调整航向,便可以从容脱逃,根本无须打白旗引诱对方的海鳅船上前,杀灭那一船的海盗,他如此做,自是因为不甘心白白逃遁,而要报复‘青鲨团’的海盗。”
曹暮云所言确是不假,而先前交战时彭三无意之中露出的凶厉之色,不仅华不石留意到了,也未能逃过曹暮云的眼睛,这确是表明了彭三和那些海盗定然不会是朋友,
曹暮云道:“凭此两点,彭三先生的來历,也就不难判断了。”
南宫奇:“请曹公子明言。”
曹暮云道:“大明朝的海域之内,懂得驾驶战船且又擅于炮战者,唯有朝廷的水师,水师长年与海盗交战,与他们自是生死仇敌,彭三先生艹一口东北乡音,是以小弟推测,他可能曾在辽东镇海卫的水师任职,后來才投到了南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