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鹂号”船身虽大,但却颇为灵活,船掌骆忠亲自在舵位上掌舵,水手们拉动船帆的方向,片刻之间,船头便转过了一个直角,朝向东方,只不过原本向南行驶,正是顺风而行,而此时转向东侧,只有一面受风,帆船行驶的速度立时减慢了许多,
骆忠大声喝令,叫船上的水手到甲板底层的统舱去划动船桨,很快从“白鹂号”的船身两侧,各伸出十余根大桨,一众水手喊着号子,奋力划动,帆船的行驶速度立时就增加不少,
从海面上望去,只见远处的海盗船亦是调转了船头,朝向东方,先前只能瞧见最前面的一艘大船,此时方向一转,后面的三艘船也全都显露了出來,
这四艘海盗船均是青黑颜色,最前面的一艘船上有六根桅杆,挂着乌青色的大帆,船身的大小与“白鹂号”不相上下,而旁边的三艘则小一些,均是双桅的快船,
洠Ч嗑茫乃液5链驯涑闪艘恍校⑴判惺怀拧鞍尊亢拧敝弊妨斯齺恚
甲板上的众人上至宋司晨,曹暮云,下至正德道人,人人都面色凝重,就连那一向嘻皮笑脸的彭三,面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若是在陆地上,一两百强盗根本不会放在他们的眼内,但如今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四面皆是**,洠в新降兀缛糇换鹋诨鞒粒文阄涔υ俑撸慌乱材衙庖嵘碛愀梗
曹暮云出言问道:“宋管事,以你之见,我们可有把握摆脱他们么。”
宋司晨皱眉道:“我们这艘‘白鹂号’航速虽然不低,那几条海盗船似乎亦是少见的快船,能否摆脱,却还是太好说。”
一旁的彭三却道:“有甚么不好说的,现下这般情形,最多过一个时辰,我们就会被他们追上。”
曹暮云眉头一皱,道:“此话当真。”
彭三道:“那当然假不了。”
他伸手一指远处的海盗船,又道:“那一艘大的六桅船,与俺们这条帆船航速差不多,不过那三条小船,都是用人力驱动的海鳅船,在这等逆风的航向上,速度比俺们的船快上一倍,等他们包抄上來,俺们就跑不了了。”
所谓“海鳅船”,乃是装有轮桨,依靠人力踩踏之力驱动轮机,在水面行进的平头木船,这种船早在宋朝时便有,到了大明朝,已是经过了许多改进,“白鹂号”斜后方海面上的三艘较小的海盗船,虽然船上也有桅杆,挂有风帆,但显然主要的驱动方式乃是船身两侧的轮桨,
“白鹂号”虽然也有水手划桨,但是毕竟船身庞大,仅依靠十多根木桨划动,且风力不足的情形之下,航速就远远及不上海鳅船了,
宋司晨听彭三说出此言,立时凝目望向远处的海盗船,道:“哎呀,那三艘小船果真都是海鳅船,这可有些麻烦了。”
只过了片刻,三艘海鳅船已驶到了那艘大海盗船的前方,与“白鹂号”的距离也明显被追近了一些,这三艘船虽然比“白鹂号”和那艘大型海盗船为小,但也有十余丈长,船上定然装有火炮,若它们迫近开炮,“白鹂号”定是在劫难逃,
曹暮云道:“这般下去,只怕还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就会追上來,这可如何是好。”
宋司晨一筹莫展,闭口不言,显然也并洠в惺裁春冒旆ǎ
若论智计,曹暮云和华不石,均是机智擅谋之人,可是他们即使聪明,对于海战却是一窍不通,此时自是想不出对策,
华不石目光一转,却见彭三站在一旁,神情颇为悠然,不由得心中一动,道:“彭三爷可有甚么应敌的良策么。”
彭三道:“想要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想要逃走,倒也不是全然洠в邪旆ā!
曹暮云大喜,道:“彭三先生果然有逃脱之法,可否请教。”
彭三用他那双三角眼环视了一眼周围诸人,道:“从现在起,这船上的所有人全听从俺彭三的指挥,俺或许就有办法让咱们逃脱。”
他此言一出,四周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上清门”的正德道长道:“不行,你一介匹夫,有何本事,只会在言不惭,怎么能指挥我等众人。”
华不石却道:“所谓能者为师,本少爷以为,如若彭三爷能带着我等逃脱海盗船追击,让他指挥大家,倒也未尝不可。”
正德道长哼了一声,道:“他是你的人,你自是如此说,要贫道听他吩咐,却是洠敲慈菀住!
曹暮云道:“道长此言差矣,如今我等处境危险,彭三先生若有应对之策,听他指挥小弟却无异议。”
一旁的南宫奇道:“曹兄言之有理,如此非常时刻,凡事自当从权,在下亦是同意听从彭三先生指挥。”
船上的四家主事之中,曹暮云,南宫奇和华不石三家皆表示同意,正德道长即便心中不愿,也无可奈何,只得低下脑袋,不再说话,
却听得彭三道:“光是这船上的客人听从俺的指挥还是不够,必须要所有的水手船员,全听俺吩咐才行,宋管事,你意下如何。”
宋司晨还在犹豫,站在舵位之上的船掌骆忠已开口道:“彭三哥驾船航海的本事,比骆忠强得太多,由他指挥驾船,想來定是有机会逃脱才是。”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追逃
这骆忠本是驾船的好手,宋司晨自是知道,否则也不会让他担任这艘“白鹂号”的船掌,这两曰骆忠与这彭三倒是相处得不错,此时听他这般夸赞,宋司晨便知这彭三想必确是有些本事,当下点头道:“好,我‘白鹂号’上的船员水手,全都听从彭三先生的号令便是。”
彭三见宋司晨答应,“嘿嘿”一笑道:“好咧,既然你们大家都愿听俺的吩咐,俺就露上一手,也好让你们瞧瞧彭三的本事。”
他伸手正了正衣襟,又把那皱巴巴的布衫下摆拉直,走到了舵位旁边,他本是五短身材,相貌甚是丑陋,再加上这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宋司晨几乎立时就后悔,不应该答应听从这家伙的吩咐,
彭三轻咳了一声,转头对骆忠道:“骆船掌,‘白鹂号’上有洠в谢鹋诤偷!
骆忠答道:“彭三先生,本船的舱内倒是备有十门佛朗戈铁炮,也有一些火药铜弹,只不过数量太少,与海盗船交战火力尚嫌不足。”
彭三道:“谁叫你和海盗船交手,快叫你手下人把这些火炮弹药都拖出來,扔到海里去。”
骆忠还未回答,正德道长已说道:“这些火炮虽是不多,等那些海盗船接近时我们至少还能抵抗一二,全都扔进海里,岂不是断送了反抗的可能。”
彭三眉毛一横,撇了正德道长一眼,道:“你知道甚么,只管听我吩咐就是,不但要把那些火炮扔掉,这艘船上的桌椅家具,各种器皿,所有物事,凡是能拆动的,全都要扔进海里,除了留一点淡水和干粮,什么都不能剩下。”
他这般一说,骆忠却已会意,道:“原來先生是要抛掉锱重,让船行驶得快些,骆忠这就去办,“
彭三嘴巴一撇,道:“这还用说,现在所有人一齐动手,越快越好,把洠в玫亩魅既恿恕!
“白鹂号”本是一艘极是豪华的座船,舱房中的桌椅卧床,都是红木制成,均为难得的上好家俱,但此时众人哪里还管这许多,一齐动手,将它们全都从船舱中拆出,扔到海中,众人之中多有武功高手,手上的功夫了得,力量也大,拆卸这些家具倒也轻而易举,
那十门数百斤重的铁炮也从舱下被拖出,抛进了大海,而船上所带的锅碗瓢盆,各种器皿,乃至蔬菜食物,也一点不留地被扔掉,
彭三站在甲板上,眼看着所有的杂物纷纷被抛进大海,直到后舱中存放的十余桶美酒也被搬出來扔进海中时,他的脸上才略微露出了一丝不舍的神情,
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白鹂号”上所有可搬动之物,都已经扔到了海中,船身吃水变浅,行进的速度果然比先前有所提升,
众人重新回到甲板之上,却见彭三拿起一根绳索,从船舷边垂入水中,象是在测量甚么,
曹暮云道:“现在能扔的物事都已扔了,我们可能摆脱后面的海盗船么。”
彭三“嗯”了一声,将绳索收回,道:“先前俺们的船速大概是三更,现在有四更出头咧,总算是不错,不过后面那三艘海鳅船的速度至少也有五更,比俺们还是快了不少。”
曹暮云道:“如此说來,我们岂不是仍会被他们追上么。”
彭三道:“那是当然,这条‘白鹂号’船身这么大,洠в兴撤缜衷趺茨芘艿霉竺娴目齑詹盼颐翘痈霭咽背骄突岜桓仙希衷诼铮蟾拍芡系搅礁鍪背剑遣抛返蒙蟻怼!
宋司晨面露焦急之色,道:“那也不过多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彭三也不答话,只睁着一双三角眼仰头望天,却也不知在看些甚么,
曹暮云道:“宋管事请稍安勿燥,若小弟洠в胁麓恚砣壬愿牢颐侨拥麸胖兀〉揭桓鍪背降氖奔洌氡囟ㄊ怯兴康模且膊皇恰!
他微微一笑,又道:“彭三先生何不将打算说出來,也省得大家着急上火。”
彭三眼皮一翻,说道:“要说打算俺自是有的,不过成与不成还要看看运气,到时候你们便会知道。”
他望向已经即将沉入海面的夕阳,道:“现在己是酉时三刻,只要能拖到亥时还洠в斜凰亲飞希颐潜阌刑油阎!
宋司晨听了此话,精神一振,道:“原來先生早有打算,倒是让在下白白担心了一场。”
彭三道:“现在离亥时还有两个多时辰,要想拖到那时也洠в姓饷辞崆桑蠹一剐氲眉右话丫⒉判小!
他几步走到了舵盘前的骆忠跟前,道:“俺來掌舵,你和水手去牵拉船帆,听俺的指令行事。”
对于彭三,船掌骆忠倒是深为信任,立时放下舵盘,呼喊甲板上的水手去艹纵各面船帆,
彭三又转头对曹暮云等人道:“叫你们手下精壮的人都下到底舱去,与水手轮换划桨,要用全力猛划,一刻也不能停下。”
“白鹂号”的底舱中每侧都有十余根船桨,船上的众人虽然对驾船一窍不通,但是划桨之事却并不困难,一学就会,而且他们均是练武之人,手上的力量比那些水手强得许多,划起桨來颇有优势,
转眼之间,船上众人都被彭三调配行事,就连“上清门”的几名道士也不得不依令而行,到底舱下去划桨,在甲板上只有四家的主事和宋司晨五人,
这彭三虽然身材短小,形容粗鄙,但一站到舵盘之后,却似乎立时多了几分神采,轮转舵机极是熟练,而且嘴里不断地喝令呼叫,指示骆忠等人调整船帆,
经过这一番动作,“白鹂号”的速度居然又加快了不少,后面的那一艘大型的海盗船已被拉远了一些距离,只是三艘海鳅船却依然无法甩掉,
此时“白鹂号”大海盗船大约**里的间距,而与三艘小船约五六里之遥,而那三艘海鳅船已分散开,排成了一个犄角形状,在“白鹂号”的西南后方穷追不舍,大概是打着包抄围堵的主意,
曹暮云道:“我们的航速大有提高,想必在亥时之前,他们定是追不上了。”
彭三却摇头道:“那可未必,这些海鳅船上装有火炮,只要被他们迫近三里之内,便会开炮轰击,俺们的船要是被打中渗水,大家可就玩完了。”
夕阳终于从海面上消失,夜幕降临,天色阴暗下來,这种追逃的游戏已进行了一个时辰,后面的三艘海盗船已经迫近到了四里左右,
象是为了证明彭三的话,只见最近的一艘海鳅船上火光连闪,十多只炮弹呼啸而來,落入了“白鹂号”斜后方的海面上,溅起了一整排两三丈高的水花,
这些炮弹均是直径半尺的圆形铜弹,从数里之外飞射而來威力惊人,若是落在船上,“白鹂号”这的木制船体定然经受不住,难免要被打穿,船上的众人见此情形,心中都惊骇非常,
彭三却满不在乎道:“不用担心,这红夷火炮最多能打三里远,他们现在开炮,只不过是向俺们示威,真想打中俺们的船,还差得远哩。”
海盗船上的火炮又接连发射了几轮,果然如彭三所言,炮弹落水之处与“白鹂号”都相距甚远,最近的一次也差着百十丈,形成不了威胁,
数轮齐射之后,海盗船便不再发射火炮,只是在“白鹂号”之后紧紧追赶,而此时己是戌时过半,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亥时了,
按彭三先前所说,只要拖到亥时还未被追上,就有脱身的机会,但是看眼下的情形,除了三艘海鳅船迫了更加近了些之外,与先前并洠в腥魏尾煌翟诓虏怀稣庀嗝泊直傻暮鹤拥绞本烤鼓苡惺裁窗旆ǎ
曹暮云和华不石二人倒是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南宫奇却已有些忍耐不住,正要出言询问,却听得彭三说道:“现在你们去把在底舱摇桨的高手都召上來,换上船上的水手继续划桨,让大家歇息片刻,也好恢复气力。”
宋司晨神色一动,道:“莫非彭三先生是准备要与海盗船近战么。”
彭三道:“不错,俺们要在瞬息之间尽快干掉一艘海鳅船,再借顺风突围,便可一举逃脱。”
宋司晨道:“可是那三艘海盗船未等我们靠近,便会用火炮攻击,况且他们己阻截住我等顺风行驶的方向,如何能冲得过去。”
此时海上的风向为东北向,“白鹂号”向东而行,追來的海鳅船正是位于西南方,而且三船散开,逼得“白鹂号”只能向东行驶,从而难以借助风帆之力,事实上“青鲨团”恐怕一早就已定好了这等追击的策略,他们是在海上劫掠商船的老手,自是懂得将猎物逼到逆风的位置,再利用海鳅船人力驱动速度较快的优势迫近猎杀,
彭三听了宋司晨的话,却“嘿嘿”一笑,道:“这个不用艹心,俺自有办法,你们只管按照俺吩咐的去做便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扑击
彭三听了宋司晨的话,却“嘿嘿”一笑,道:“这个不用艹心,俺自有办法,你们只管按照俺吩咐的去做便是。”
二十余名高手从底舱被召回到甲板上,各自打坐歇息,这些人虽然都武功不弱,但是这一个多时辰的全力划桨,也大多露出疲态,不少人更是累得气喘吁吁,须得恢复体力方有一战之力,
亥时己近,夜空月朗星稀,海面上涛声孱孱,乃是一片深蓝颜色,“白鹂号”与海盗船相距仅有三里左右,已经几乎进入了火炮的射程,最为靠近的一艘海鳅船上火光连闪,又开始排炮齐射,炮弹落入“白鹂号”船后数丈之外的海面上,情势甚是危险,
彭三道:“宋管事,你这船上可有白旗,快快叫人打出白旗投降,他们便不会再发炮了。”
宋司晨未及回答,一旁的正德道长已忍不住叫道:“这等时候,怎么能投降,这便是你所说的脱身之计么。”
他怒气冲冲,便要发作,南宫奇连忙伸手拦住,道:“道长息怒,彭三先生要打白旗,想來只是诈降之计,要把海盗船引过來,我等也好短兵搏杀,对不对。”
彭三嘴巴一撇,道:“那是当然,这等明显之事,傻瓜才瞧不出來。”
正德道长听了彭三之言,更是大怒,若洠в心瞎嬗昧Ρё。阋彀谓U渡绷苏獯直珊鹤樱
宋司晨吩咐手下人照彭三所说去办,又道:“我们虽然打了白旗投降,那‘青鲨团’的海盗十分凶恶,只怕仍是要开炮的。”
彭三道:“你说的不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