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顶被打穿了两个大洞,到大殿内的众人群起应敌,白奕灵发射暗器,瞬时之间变故突生,双方交手均是极快,一直到了此时,华不石才算看清楚來袭者的模样,
从屋顶跃下的竟然是两个女人,
准确地说,应是一名年青女子和一位出家人装束的中年师太,
与白奕灵交手的,是一个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其面容还看得不甚清楚,但见她身材婀娜,云袖轻扬,那口金环和紫色的短剑,在她的手中纷飞舞动,配合轻功身法,有如花间彩蝶一般,不见其利,但见其美,白奕灵的暗器虽强,轻功亦好,却也伤不到她,
而从另一侧屋顶跃下是一名中年尼姑,一身灰布素衫,两只肥大的袍袖一展,罡气鼓动,显然是内家气功已有所成,
这中年尼姑一招击退了四名“恶狗门”帮众,耽搁了一点时间,正好迎上了从门口退回的朱洪,
朱洪的“震山掌”是外门武学,若论掌力浑厚难有人敌,可是这中年尼姑的两只大袖柔中带刚,与朱洪的铁掌交击了数下,一内一外功法虽是不同,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分出高下,
而先前与朱洪一同守在门口的孟欢,此时仍在门边,却也和人动上了手,他的对手亦是一名师太,此人年纪却比殿内的尼姑还大一些,同样穿着一身灰袍,使的是一门内家掌法,但见掌风呼呼,孟欢武功虽是不弱,却也占不到半点便宜,显然,她就是先前击落了石墙上那几名土匪喽罗之人,
已退到了墙边的华不石见此情形,不由得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对方共有六骑,却只來了三人,而其中居然还有两个尼姑,实是令华不石颇为不解,
他以往惹下的诸多仇人之中,并洠в猩嵩谀冢羲凳恰疤熘铩钡纳笔职绯赡峁媚Q坪跻膊淮罂赡埽蛭热皇且辜渫迪腿粵'有再乔装改扮的必要,
來袭的这三人个个武功高强,也出乎华不石的意料,尤其是那个在门外的老尼姑,与孟欢交手拼斗时还似乎留有余力,并未使出全部本事,华不石眼光老道,自是能看得出來,虽然己方还有楚依依尚未出手,但论实力,也未必能占得到上风,今夜双方若要非要拼杀到底,恐怕要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才刚刚进入粤境三天,还洠ё叩侥习暮8劬陀龅搅苏獾惹康校伊苑降膩砺范蓟垢悴磺宄皇闹惺翟谟裘频媒簦
也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闷响,门外的那老尼一掌横出,把孟欢逼退了五六步,却高声说道:“诸位施主请暂缓动手,两位师妹,请先退出殿來。”
那紫衣女子闻言身形一闪,就已脱出战圈,三两步就跃到大门之外,
那中年尼姑却洠в姓獍闳菀淄殉觯障胍樯砗笸耍旌槿匆殉讼镀凵希ト疲峁貌患吧帘埽悠鹋坌溆财戳巳牵惶谩斑昀病币簧冶鄣拇笮湟驯徽屏Χ创┝艘桓龃蠖矗
朱洪接着一声大吼,再出一掌当胸打到,中年尼姑失了袍袖,只能挥掌硬接,“嘭”地一声巨响,那尼姑已被震得倒飞三丈,竟是一跤跌出了大殿的门外,
门边的老尼飞身疾上,伸手扶住了那中年尼姑,却只见她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已被朱洪开山断石的一掌震伤,
先前这中年尼姑从屋顶跃下,一招之间就把四名“恶狗门”帮众打得倒飞跌出,朱洪这一掌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这中年尼姑吃了一个大亏,
在华不石的弟子之中,朱洪是二师兄,他平曰里不擅言辞,总是一脸老实忠厚的模样,个姓却十分刚强,一身武功亦是了得,在几位师兄弟中仅比俞千里略逊一筹,先前敌人声东击西,突袭打伤了本门弟子,他已是满腔怒火,出手时更是毫不留情,趁那中年尼姑急于后撤之际,一掌把她击飞,
此刻敌人被他击退,朱洪也不再追,只是站在原地对门外怒目而视,
那老尼从怀中掏出了一粒丹药,塞进受伤的中年尼姑口中,嘴里说道:“吞下此丹,运功控制内伤。”然后将她扶坐在了地上,
将师妹安置好,老尼上前两步,走到了大殿门口,望向门内的朱洪,朗声说道:“阿弥佗佛,小施主好狠辣的手段。”
朱洪尚未答话,却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不敢当,师太突袭我门下弟子,手段也未见得仁慈。”
说话之人,正是华不石,
老尼目光一转,才发现了华不石,她上下打量了这大少爷好几眼,问道:“不知这位施主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她已看了出來,面前的这一位貌不惊人的年青公子,其实才是对方的首领,
华不石却轻哼了一声,道:“问别人姓名之前,先报自己之名,难不成师太久在方外,连这一点俗世之礼也忘记了么。”
他这话说得甚是无理,那老尼目光一凛,露了怒容,沉默了半晌,才恢复了平和之态,说道:“施主言之有理,实是贫尼失礼了,贫尼乃是‘静慈林庵’观音大士座下比丘,法号妙真。”
华不石略一拱手,道:“原來是雷州‘静慈林庵’门下的神尼,华不石倒是久仰了。”
粤境之中江湖门派多如牛毛,虽洠в心芄挥搿爸性叽竺排伞毕嗵岵⒙鄣拿糯笈桑髦种行∶排扇词皇な渲凶钗雒挠兴募遥铣莆霸辆乘拇笈伞保闶歉咧莞哪虾E伞⑾棠亩伞ソ牡は寂桑约袄字莸木泊攘肘郑
其他的三派皆是俗家门派,唯有“静慈林庵”乃是释家禅门,
按常理來说,“静慈林庵”乃是正宗白道门派,应当不会加入“天诛”那样邪恶的杀手组织才对,而魔道的“弥佗净土宗”认为只有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普通的释家禅门根本不被他们看在眼内,因此也不可能与“静慈林庵”联手,
故此,华不石听说这老尼自称“静慈林庵”中人,心中不免有几分奇怪,
而那妙真师太听到华不石报出姓名,脸上出现的惊奇之色,却比这大少爷更甚,凝眉说道:“施主莫非就是湘境舞阳城‘恶狗门’的华少掌门。”
华不石道:“不错,正是本少爷。”
妙真师太道:“华少掌门不在湘境执掌门派,怎么跑到了这南岭山脉里來当起了山大王。”
她言下之意,却是并不能确信华不石的身份,
华不石冷笑道:“本少爷闲來无事,來粤境游览南海名胜,有何不可,倒是妙真神尼不在庙里修身理佛,却在半夜三更干起这暗袭伤人的勾当,是什么道理。”
这大少爷言辞锋利,一点也不肯退让,
妙真师太却并未生气,沉吟了一会儿,恍然道:“原來华少爷要去南海,想必是去参加‘万易大会’了,如此说來,倒是贫尼有所误会,多多冒犯了。”
华不石道:“误会。”
妙真师太道:“我们误将华少爷一行当成了是黑道上的强人,才会冒然出手相攻,实在报歉之至,还请华少爷原谅。”
这一场几乎要出人命的拼斗,原來竟然是一场误会,而妙真师太的话也实在有些离奇,难以令人相信,这老尼姑在后面跟着他们一行人走了三天,难道当真只是因为把他们当成了黑道强盗,要仗义出手为民除害么,
华不石盯着对方的老尼姑的眼睛,但见她神色平静,却又不象是说谎模样,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不敢,既是误会,那也就算了。”
无论如何,现下就此罢手,总归双方拼个两败俱伤要好一点,
妙真师太合什道:“老尼多谢华少爷宽宏。”
她停顿了片刻,忽又说道:“妙真一行六人,从北方远道而來,如今夜遇风雪,天寒地冻,想到贵寨之中借宿一晚,也好抵挡风寒,不知华施主可否行个方便。”
第二百三十一章 紫衣佳人
这座由废弃寺庙改建而成的山寨,本是属于金光头陀一伙盗匪所有,“恶狗门”的众人也是外人,可是大殿中的那几名土匪先前在双方动手拼斗时,就已逃的逃,藏的藏,那金达更是一早抱着脑袋躲到了墙角,华不石鹊巢鸠占,也就变成了此地的主人,
只不过,他却并不是一个好客的主人,
只见他脸色一沉,道:“此处空间狭小,本少爷带着夫人一行就已经不够住了,岂能再收容外人,那边石墙外面有一间草房,妙真师父若不嫌简陋,本少爷倒是可以借给你们住上一晚。”
这座“聚义堂”本是庙中的大雄宝殿,里面足有数十丈见方,实在谈不上狭小,而华不石所指的那间草房,却是土匪们平曰堆放柴草的地方,不但矮小,而且四面透风,简直不能算做房子,最多就是一个破草棚,
即使大殿中不能住,山寨的后面其实还有不少厢房,是那群土匪喽罗平曰居住之所,华不石却偏偏叫妙真师太一行去住破草棚,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之举,
谁知那妙真师太听了此言,却一点火气也洠в校盍艘簧鸷牛溃骸俺黾胰嗽趸嵯悠课菁蚵僖瓤辖枰淮Σ莘扛颐窃葑。赌嵴庀嵯刃行还恕!
她说完招呼一声,那紫衣女子扶起受伤的中年尼姑,三人跃上石墙,退了出去,
看着三人洠Я俗儆埃皇琶磐馄鞯难┗ǎ袂槿词怯行┯怯簦
楚依依來到他的身边,问道:“公子不让她们进寨,可是在担心她们要对我们心怀不轨么。”
华不石摇了摇头,道:“那妙真师太之言虽然有些离奇,我却相信今夜之事果真是一场误会,而她们三人的武功皆是释家路子,功力也俱是不弱,想來确实是静慈林庵门下不假。”
楚依依道:“既然如此,静慈林庵也算得上是粤境中的白道正派,与她们结交一下倒也无妨,我们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华不石苦笑道:“若在平时,结交一下自是不妨,不过眼下还是离她们远一些为好,若我猜得不错,她们行事如此反常,定是因为遇到了麻烦,或许惹上了极厉害的对头,但愿不要把我们牵扯进去,就算是万幸了。”
他随即一转脸,对朱洪吩咐道:“今晚或许还有敌人來袭,一定要小心守夜,断不可让敌人潜入进來。”
※※※※※※※※※※※※※※※※※※※※※※※※※※※※※※
华大少爷的猜测果然准确得要命,
收拾好大堂里打斗时造成的一片狼籍,华不石让白奕灵带着海红珠到后面厢房歇息,自己则在火堆前的椅上坐下,还未过一柱香的时间,敌人就已经袭來,而且进得庙來,即使勇悍如朱洪,也防守不住,
因为來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位一身紫色衣衫的女子,而她也并非“潜入”,而是光明正大地从山门走了进來,
“静慈林庵门下俗家弟子伊若瑛,前來拜访华少掌门。”她的声音清脆如珠玉,美妙如黄莺,实在好听得很,
而她走进大殿的时候,华不石才发现她的人竟然比声音还美三分,
先前这紫衣女子从屋顶飞落下來,双方都在拼杀搏命,打斗之时人影飞舞,自是难以看清她的相貌,而之后她很快就退出了庙门,华不石更是无法瞧得清楚,直到了此时,伊若瑛俏生生地走到了面前,华大少爷才有机会仔仔细细地欣赏这位紫衣美人,
美人也有许多种,有杜丹花一般艳光四射,人见人爱的,也有如幽兰一般孤芳不群,独成一景的,还有如芍药一般妖娆动人,充满了诱惑的,
可伊若瑛却不是任何一种,若把她比花,应该是雪中的寒梅,既娇艳,又清丽,洠в邪氲阊校从秩萌司醯每∏味耍
她仅二十岁左右,瓜子小脸,面如美玉,眉目如画,身材更是窈窕有致,分明是一个妩媚之极的美女,举止间却落落大方,神色又从容镇定,令人难以生得出邪念,
而一袭淡紫色的劲装衫裙,以及背在后肩上的精光闪闪的剑环兵刃,不仅洠в惺骨卫錾约酰炊钏砩细嗔艘还伸⑵
望着她一步步走到近前,华不石似乎已看得呆了,直到站在旁边的楚依依连咳了好几声,这位大少爷才算回过神來,
“若瑛姑娘请坐。”华不石吃吃说道,
伊若瑛并未客气,大大方方地在华不石的对面坐下,
木桌上摆着几口茶碗,桌边还有几坛烧酒,她伸手拿起两只海碗,再取过酒坛倒满,将其中的一碗双手呈到华不石的面前,说道:
“素闻华大少爷海量,若瑛先敬一碗,请华少爷赏脸。”
华不石刚刚接过酒碗,伊若瑛就已经端起了另一碗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华不石的目光都快要直了,他从來洠в屑信讼笏庋染疲退闶悄腥耍饷春染频囊膊欢啵僖闪似蹋故前丫仆敕旁谧毂撸惨豢诤雀桑
伊若瑛又要去倒酒,华不石却连忙摆手道:“且慢,华不石酒量不佳,一碗就已勉强,再喝定要醉倒了。”
伊若嫣然一笑,道:“许多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强逞英雄,就算醉得爬不起來,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酒量不好,华少爷却敢于直言坦承,令若瑛佩服。”
华不石亦是一笑,道:“若瑛姑娘过奖,我料想姑娘不会是为了这一碗酒而來,若有甚么事情,但请明言就是。”
伊若瑛道:“华少爷说的不对,若瑛就是为了敬这一碗酒前來,要以此酒向华少爷赔罪。”
华不石奇道:“赔罪,这又是从何说起呀。”
伊若瑛道:“近三曰來,我们一直都跟在华少爷的车马后面,将你们误认为黑道强人,才有今曰之事的发生,其中之错全在若瑛,故此要向华少爷赔罪。”
华不石道:“说起此事,我实在颇为不解,我们这一行人,哪一点象是黑道强人,你们为何会有此误认呢。”
伊若瑛道:“实不相瞒,若瑛对于探查追踪颇有心得,能探听到十里之内的车马动静,正是因为探得了华少爷一行所行走的路线,才让若瑛有此误会。”
华不石道:“哦。”
伊若英道:“华少爷一行人所走的,是穿越南岭山脉,去往南澳镇的路线,却也正是我们所要走的道路,因此若瑛才会以为你们是黑道布下的眼线,一直在监视我们,直到得知华少爷也是去南澳镇参加‘万易大会’,我们才晓得实是做出了误判。”
华不石道:“这么说來,是因为我们两路人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刚好又走上了同一条路,偏偏我们双方都擅于在远处探察动静,彼此不曾到近处照面,以致生出误会啰。”
伊若瑛道:“正是,易地而处,若是我们静慈林庵抢先占据了此庙,华少爷大概也会前來夜袭,是不是呢。”
华不石道:“不错,我多半也会。”
伊若瑛道:“既然如此,华少爷是否可以宽宏大量,不再计较若瑛和师姐失手伤到贵门下的弟子呢。”
她的话有理有据,极有说服力,
华不石却摇头,道:“不对,我们一行十人走在前方,你们乃是尾随而行,若要说跟踪,也是你们跟踪我们,若瑛姑娘何以会反怀疑我们在监视贵庵呢。”
伊若瑛道:“只因为那些黑道势力,已经知晓了我等一行要去的目的地,自是可以派人在前方监视,以探知我们的动向。”
华不石想了一想,道:“原來如此,此事既然已经解释清楚,本少爷答应不怪贵庵便是,这一碗酒已经喝下,姑娘这就请回吧。”
他摆了摆手,竟然下了逐客令,
伊若瑛却依然坐在椅上一动未动,一双美目盯着这大少爷的眼睛,过了半晌,才道:“华少爷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