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萨满教那柱香恐怕等不了那么久!”台下有人高声提醒道。话音刚落,就听有人一声轻哼:“这还不简单,你们放心比试,老道保证那柱香燃到足够时辰。”
这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人耳中,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方才还与义门众人同桌而坐的那个邋遢老道,突然间变成了一道虚影,游鱼般在人丛中晃了几晃,竟从密集的人群中穿了出去,直奔对面萨满教那座高台。在高台前侍立的萨满弟子正要阻拦,他已经踏着一人的肩头跃上,伸手便将高台上燃着的那根拇指粗细的香,连同香炉一起抄在手中。就在这时,台上那乘巨辇垂着的幔帐突然飘了起来,一股飓风凭空而出,直卷向老道那瘦小的身子。就见老道左手护着香炉,右手划个大圆,将那股直袭其面的飓风引开一旁。飓风虽然偏离原来的轨迹,但威力却是不减,正好落在数丈外一株合抱粗的老树上,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那棵数百年的老树竟应声折断,砸在岱庙的围墙之上。
群雄看得目瞪口呆,却听那老道浑然无事地喝道:“老巫婆,老道呆会儿再来领教。”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游蛇般穿过人群,落在岱庙所搭的高台之上,将香烛往元丹丘面前的桌上一放,不等他开口,元丹丘便赶紧起身相让。就见他盘膝坐于香炉前,对任天翔道:“小友你慢慢跟儒门较量,有老道在,保证这柱香至少还能燃一个时辰!”
众人见那柱香已经燃去大半,剩下的还能燃小半个时辰就不错,正不知老道何以夸下海口。就见他略一调息,双手抬起呈环状,两掌虚对,将那柱香遥遥环于双掌中央。就见那明亮的香火一下子暗了下来,保持着一种将熄未熄的状态,人们这才明白,他竟是要以高深的内力,减慢香烛燃烧的速度。
任天翔已看明白张果的意图,回头对邱厚礼笑道:“我们得抓紧时间,莫让外人小瞧我们中原武林。要是这柱香燃完后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以后我们两派在萨满教面前全都抬不起头来。”
邱厚礼望向司马瑜,见他微微颔首,邱厚礼立刻道:“好!比就比!邱某愿第一个领教!”
群雄闻言纷纷叫好,都想亲眼看看敢于挑战儒门剑士的义门,究竟武功多强。就见任天翔对邱厚礼颔首笑道:“好,我这就派剑士出战。”
重新回到台下的座位,任天翔见义门众人眼中既有跃跃欲试之色,又隐隐有些担忧。任天翔知道他们担忧所在,因为他们见过邱厚礼的武功,不敢说一定就胜过所有墨士,但也未必就弱于任何人。而邱厚礼在儒门十大名剑中排名靠后,如果排名靠前的肖敬天等人比他强一大截,那么义门剑士只怕就未必能胜出。如果是一般的比武较技,输了也没什么,但现在任天翔押上了整个义门,一旦比武落败,义门从此就将唯儒门门主马首是瞻,这样的结果对八名墨士的压力可想而知。
任天翔看透了他们的心思,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我们输不了!”
任天翔的自信感染了众人,众人慢慢进入到临战前的状态。任天翔的目光在八名墨士脸上一一扫过,这一瞬间他已经将八人的武功在心中筛选了一遍,然后与记忆中邱厚礼的剑法特征进行比对,最后选出优势最明显的那个墨士,对他颔首道:“雷兄,这第一阵由你出战。你的鸳鸯刀正好克制邱厚礼的剑法,记住只要发挥鸳鸯刀的正奇之变,避免与对方速战速决,百招之后你必能获胜!”
那墨士名叫雷漫天,使一对长短不同的鸳鸯刀,平时仅以一柄鸳刀对敌就已经罕逢敌手。听到任天翔点将,他立刻长身而起,拱手拜道:“多谢钜子信任,雷某定不辱使命!”
拔刀在手,雷漫天飞身跃上了高台。台上众人早已为二人让出地方,无垢大师被众人推举为评判,就听他朗声道:“在比武开始之前,请听老衲一言。”
无垢大师作为释门领袖,在百家论道盛会进行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公开发言,群雄立刻安静下来,就听无垢大师徐徐道:“这比试为儒门和义门剑士之间的切磋印证,非生死相搏,老衲不希望看到有伤残甚至生死。凭两派高手的修为,要做到这点应该不难。因此老衲对比武附加一个胜负条件,如果出现伤残甚至死亡,这一场便判死伤一方胜。”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议论纷纷,刚开始都觉得这对强的一方不太公平,不过转而又一想,如今萨满教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中原武林两大门派高手先拼了个你死我活,这岂不是让外人得益?因此众人对无垢大师的提议便都纷纷附和,不再有异议。
“那好!儒门、义门两派比武正式开始,谁最终胜出,谁就是新的中原第一名门。”无垢大师终于高声宣布,拉开了百家论道大会以武争胜的序幕。现在台上除了作为评判的无垢大师,以及负责阻止香烛提前燃尽的张果,其他人已撤到了台下,将高台留给了比武的二人。就见邱厚礼与雷漫天交待了几句场面话后,立刻斗在了一处。
与义门众人紧张地盯着擂台不同,任天翔不再看激斗的二人一眼,只是低头盘算下一战的对策。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雷漫天百招后击败邱厚礼应该不是问题。但在场八名儒门剑士中,他只见过邱厚礼、成浩仁、顾怀义三人的武功,还可根据他们的武功特点安排对手,但是其余五人他却第一次见到,对他们的武功特点全然无解,要想百分百地胜出,风险实在太大。拿整个义门来冒险,这不是一个合格钜子的作风,所以趁着雷漫天与邱厚礼激斗正酣,任天翔悄悄在褚刚耳边吩咐了几句。褚刚很快找来笔墨纸砚,任天翔便伏案疾书,全不理会台上的恶斗。
雷漫天与邱厚礼的比试不出任天翔预料,在第一百二十三招上,雷漫天以较短的鸯刀出奇制胜,挑断了邱厚礼的腰带,逼得他不得不低头认输。邱厚礼原本想抢着向新主子表现自己,没想到弄巧成拙,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他不禁心虚地望向司马瑜,就见新主子对他的落败并不在意,却在留意着相隔不远的任天翔。
邱厚礼退下擂台,儒门立刻有剑士站了出来。就见那是一个面目儒雅的文士,其貌不扬,气势不张,若非腰悬佩剑,旁人根本不会想到他是一名剑士。此时任天翔已经写完,见熊奇请战最为急切,只得让他出战,临战前任天翔度身壮如熊的熊奇道:“我没见过此人出手,不知其武功深浅及特点,熊兄自己小心应付,胜败俱不要放在心上。”
熊奇答应着跳上高台,手执开山巨斧向那儒门剑士一指:“义门熊奇,敢问来者何人?”那文士淡淡道:“儒门剑士习随师。”
熊奇不再多问,口里轻喝一声“看斧”,开山斧已卷起一股烈风劈了下去。就见习随师轻盈地从漫天斧影笼罩下脱身而出,几乎是擦着熊奇的身体错身而过,跟着回首出剑,已指向熊奇后心。方才台下群雄还在为义门剑士的武功惊讶,此刻又不禁为这一剑喝彩。就见习随师一招之间就掌握了主动,逼得熊奇狼狈地左闪右躲,再发挥不出力大无穷的优势。
这当儿任天翔已将写好的纸条折了起来,交给褚刚耳语了两句,褚刚虽有疑惑,还是接过纸条悄然而去。此时众人都在盯着高台上的战斗,没人留意褚刚,只有一个人例外。
“盯着他!”司马瑜目示褚刚,对辛乙低声吩咐道,“看看他将那张纸条送到哪里。”
辛乙应声而去,片刻后回来禀报道:“他将那张纸条给了儒门剑士颜忠君与袁佑亲看过,最后又交给了肖敬天。”
司马瑜眉头微皱,略一沉吟后,对辛乙低声道:“让人告诉孔宗主,下面两场暂不让这三人出战,再想法将肖敬天手中那封信弄过来。”
辛乙点点头,对一名孔府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孔府弟子立刻来到孔传宗身后,将辛乙的话转告了他。孔传宗点点头,此时台上习随师已经获胜,孔传宗便示意让排在习随师之后的成浩仁出战。
成浩仁的武功任天翔有幸见过,他立刻就知道谁是这“水劲”高手的克星,他对一个木讷寡言的墨士低声道:“木兄,这一站拜托你了。”
那墨士名叫木之舟,使一柄平平无奇的朴刀,听到吩咐立刻应声而起,慢慢上得高台。手执朴刀拱手一礼,二人互通名号后,斗到一处。
这一站果然不出任天翔预料,木之舟的刀法未必比杜刚强,但却偏偏能克制成浩仁的水劲。就像当初杜刚在成浩仁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一般,成浩仁如今在木之舟平凡无奇的朴刀面前,也是左支右绌,渐渐陷入苦战。不到百招之上,便被木之舟逼下高台,无奈认输。
第四战孔传宗依照辛乙吩咐,派出顾怀义,任天翔这边则派出任侠。这时有孔府弟子将任天翔送给肖敬天的借条要了过来,然后辗转送到司马瑜手中。司马瑜展开一看,就见纸条上没有一个字,只以潦草的笔墨画了个大大的笑脸,虽然笔画简单,却也明显能看出是个嘲笑。
司马瑜脸色微变,一把将纸条撕成粉碎,冷脸对辛乙道:“接下来让颜忠君、袁佑亲出战,等对手先站出来,在派出我们的人。”
辛乙心中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按照吩咐将司马瑜的意思通知了孔传宗。接下来的两场,颜忠君与袁佑亲果然没有让司马瑜失望,分别战胜了义门的剑士杨清风和郝啸林,加上方才顾怀义败给任侠那一场,双方战成了三比三平。谁要想最终胜出,都必须连赢两场才行。
司马瑜在审时度势之后,正待让孔传宗派出儒门实力最强的肖敬天,却听辛乙低声道:“那小子又给肖敬天送去了一张纸条。”
司马瑜冷笑道:“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不管他,让肖敬天出战。”
肖敬天乃公认的儒门第一高手,他的出场引起了台下群雄的齐声欢呼。义门中剩下的两名墨士杜刚和宁致远皆紧张起来,二人争相请战,都想会一会这儒门第一高手。谁知任天翔却轻松地道:“这一战的胜败与武功关系不大,你们谁出战都一样。就由致远上吧,他正好也是用剑,可以与肖敬天好好切磋切磋。”
宁致远的武功在八名墨士中相对弱一点,而且正好又是用剑,在肖敬天这样的剑术大师面前,肯定必败无疑。如果义门输掉这一场,那么就再没有机会力压儒门,夺天下第一名门的称号。众人对任天翔的决定有些不解,谁知他却笑道:“虽然我不敢肯定这一战的结果,但是却知道致远不是没有机会,这个机会甚至大过五成。不信谁跟我赌上一赌?”
没有人跟任天翔打赌,因为台上二人已战到一处。就见肖敬天的剑势犹如滔滔黄河,奔涌不息无可阻挡,宁致远左支右绌一退再退,眼看就要被逼下高台,谁知这时肖敬天却突然收剑,对负责评判的无垢大师道:“我输了!”
此言一出,台下群雄尽皆哗然,任谁都看得出来,肖敬天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突然收剑认输,令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众人只得将目光转向无垢大师,就见这释门高僧合什叹道:“善哉善哉,肖先生不输而输,实乃深明大义之举,老衲佩服!”
众人听到这话,更加莫名其妙,纷纷喧闹起来。就见肖敬天收起长剑,对台下群雄朗声道:“我输了!”说完跳下擂台,再不解释。
宁致远在台上楞了好半响,才茫然收起长剑,一言不发跳下高台。看他那表情,似乎他才是落败者一般。
“怎么会这样?”辛乙十分意外,喃喃自语道,“肖敬天怎能置自己和儒门的名望于不顾,公然向那小子放水认输?”
司马瑜脸色淡定,淡淡道:“因为那小子第二封信发挥作用了,第一封信是迷惑我的幌子,这第二封信才是他真正的企图。看来他进步了,不在像原来那样简单。”
“那是封什么信?”辛乙疑惑道,“竟能令肖敬天背叛儒门?”
司马瑜摇头道:“他背叛的不是儒门,而是孔传宗。他在跟那小子做交易,最后一仗,那小子会放水,最终双方战成四比四平,不分胜负。”
辛乙将信将疑道:“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对我却大有坏处。”司马瑜恨恨道,“这样一来谁也做不成天下第一名门,孔传宗也就做不成武林盟主。即使中原武林最终结盟,也将由儒门和义门共同来领导,谁也无法独揽大权。”说到这司马瑜一声冷笑,“不过这只是他们的如意算盘,如果连这一步都没有预料到,我就不配做千门世家的传人!”
下期预告:安史之乱,盛唐渐衰。儒门动荡,百家论道,司马瑜野心勃勃,誓要把天下收入囊中,任天翔受义门熏陶,誓要与司马瑜抗争到底。义门与儒门的决战,究竟谁会胜出,萨满教虎视眈眈中原武林,他能否得逞。司马瑜,任天翔,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任天翔:非我莫属!
司马瑜:舍我其谁!
25华夏结盟之卷
72争锋
看到司马瑜唇边那自负的微笑,辛乙放下心来。
最后那一仗证实了司马瑜的预料,义门最后一名剑士杜刚,败在了儒门排名最低的剑士李有信剑下。最终结果,儒门和义门战平,谁也做不成天下第一名门,总不能改称天下两大名门吧?对这样的结果双方弟子虽然都有不满,但也只能无奈接受,因为双方已没有时间再继续比下去。“我宣布,以后再没有什么天下第一名门。每一个门派俱是中华武林中平凡的一员,任何一个门派都不该享有特权。”任天翔适时登台高呼引来群雄阵阵喝彩。“也许我们不必为任何人结盟,向任何人宣誓效忠,”
任天翔继续道,“”但我们必须为我们的国家结盟。因为她正在遭受战争的蹂躏和北方蛮族的摧残。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拿起武器,反抗一切强加于我们身上的暴行。每一个在暴行面前不愿屈服的勇士,请端起你们的酒,让我们一起向上苍庄严宣告,一切制造战争和暴行的人,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好!”群雄纷纷举起酒碗,齐声高呼。比起孔传宗结盟的宗旨,任天翔的宣言无疑更能得到人们的拥护。就在这万众欢呼、群雄踊跃之际,忽听有人朗声道:“等等!”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是儒门剑士之一的邱厚礼,只听他以无比凝重的声音沉声道:“中原各派在任门主提议下结盟没有问题,但是在结盟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件事?”“什么事?”众人纷纷问。“就是本门门主冷浩峰被人刺杀之事。”邱厚礼冷冷地盯着任天翔,突然抬手指向义门众剑士,“我曾见识过刺杀冷门主的那些刺客,方才在见识过义门众高手的武功后,我终于可以肯定,那就是刺杀冷门主那些刺客的武功!”此言一出,群雄哗然,场面一度失控。
面对无数人的诘难和质疑,邱厚礼朗声道:“大家想一想,要是冷门主没有遇刺,谁有实力与儒门争夺天下第一名门的称号?谁又敢在这次盛会上,公然向儒门发起挑战?义门的前身乃是墨门,千年前便视儒门为最大对手,没想到如今它又想趁这天下大乱之际重新崛起,想通过打击咱们儒门而一步登天,成为中原武林新的领袖,重现墨门千年前的风光。”听到这话群雄不禁静了下来,虽然邱厚礼的指责有些牵强,但在旁人想来,却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尤其是这之前儒门掌门又被人刺杀,中原各大门派中既有这实力又有这动机的,无疑只有义门。面对台下数千双质疑的目光,任天翔的心在下沉。司马瑜终于出手了。“在刺杀的现场,我还捡到了这样一件东西。”邱厚礼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物,高高举过头顶,“这是一块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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