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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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通天-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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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博上一搏,揣着仅剩的二十两银子,梅三娘拉着小道士走进了赌坊。
  一进门,呼喝声几乎要掀翻房顶。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开了开了!这把一定开大!”
  “他娘的,老子连输了九把,不信这把捞不回本!”
  “豹子通吃!”
  “搞没搞错!我全部家当啊,通吃啦?”
  “庄老四算你狠,豹子都能开出来,老子这就回家卖孩子去!”
  一进赌坊,徐言就觉得一股酸臭之气扑面而来,里面的人光着膀子踩着椅子,有人输的眼睛通红,还在那叫嚣着用最后的一点钱来翻本,甚至有人连衣服都给压了上去,也不知一会要是输了该如何出门。
  人世百态,唯赌之一途最能显示出人性的险恶,这群赌徒输红了眼睛连妻儿都能卖掉,说不定再输的话就要出去杀人越货了。
  徐言不是没见过耍钱的,临山镇里也有个小小的赌坊,供人们闲暇之余玩乐一番而已,他可没听说谁家为了赌债卖儿卖女的。
  丰山城的赌坊,明显比临山镇的小赌坊要大了太多,里面人山人海,有男人也有女人,徐言和梅三娘一进来,倒也没人在乎。
  “三姐不会耍钱,交给你了。”
  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交给徐言,梅三娘倒是落得个清闲,不等徐言反对,又加了一句:“输光了我们就去当乞丐。”
  好吧,徐言最不喜欢当乞丐了,于是硬着头皮来到一桌人最多的赌桌前。
  道士赌钱不算新鲜,旁边几个赌徒看到徐言只是打趣了一句,骰盅一响,这群人就忘了身边的是道士还是和尚,一个个眼睛放光盯着即将开出的骰子。
  看了一小会,徐言眨了眨眼,在庄家的吆喝中将所有的银子全都推在“大”上面,一把全出,看得梅三娘直皱眉。
  输赢可就看这一次了,一锤子的买卖,拼的只有运气。
  梅三娘的担忧,在下一刻变成了惊喜,这一把开的果然是大,徐言赢到了一倍,此时足有四十两银子,下一把,他又将所有银子压在了“小”。
  连中了五把,小道士原来的二十两银子,翻到了六百多两,看得周围的赌徒们眼睛都红了,纷纷骂着这小子运气太好,庄家的脸色更是越来越白。
  一会儿的功夫,二十两变成六百两,喜得梅三娘眉开眼笑,这就要收手,却听得庄家劝说这把也一定能赢。
  梅三娘可不想在赌了,带着徐言来赌坊也是她没了办法,既然赢了这么多钱,足够她装潢那间破败的酒楼。
  第一次体会到赚钱如此容易的小道士,此时可不想收手,笑眯眯地说着最后一次,又把所有的银子押向了“小”,没等银钱离手,徐言的耳朵就是微微一动,即将落在“小”一方的六百两银子,被他以极快的速度挪到了“大”。
  徐言不会赌,但他会听。
  听骰子这门本事,他在临山镇就会了,时常与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当然赌注不是钱,而是谁输弹谁的脑壳。
  徐言的耳力极强,如果练不到听风辩位,他的飞石也不会那么准了,刚才突然从小挪到大,是因为他听到了原本被扣在桌上的骰盅里,出现了一丝极小的响动。
  骰子被什么东西碰到,从而改变了点数。
  十赌九输,这种简单的道理徐言不是不懂,但是赌局里的阴谋诡计,他还是头次遇到。
  幸好自己的耳力不错,千钧一发之际挪走了银子,要不然这些银两可全都要输掉了,徐言在暗暗心惊的同时,也有一种庆幸的感觉,他不喜欢赌,这次要不是梅三娘实在没辙了,他根本不想走进这种赌坊。
  徐言的确要赢了,而且这一局就要数百银两进账,从二十两赢到上千两,亏的可全都是赌坊的钱,庄家的脸色已经白了,周围全都是叫骂着开骰的声音,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门口有一个赌坊的小厮在庄家的眼神示意下急匆匆离开了赌坊。
  “开啊,等什么呢!”
  “庄老四,赶紧的,老子等着这把回本呢。”
  “还有没有下注的了,没有就开了!”
  开骰的庄老四急忙跟着吆喝了起来,眼神却直往门口瞟,手里的动作极慢,一点一点的掀开,这种时候最是急人,周围的赌徒眼睛瞪得鼓鼓的,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哐当!
  赌坊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三个挎着腰刀穿着官服的官府衙役冲了进来。
  “听说有人聚众豪赌,庄老四,你家这茶肆不想开了是不是!”
  “官府早有明文,赌资超过十两纹银,责三十大板!”
  三个衙役五大三粗,一进门顿时横眉立目,为首的撇着嘴仰着头,一脸的不屑,他身后的两个衙役纷纷喝骂,一群赌徒看到这二位急忙灰溜溜地躲在一边,连押上去的钱都不敢要了。
  这是丰山城官府的衙役,平头百姓可惹不起,而且齐国的确有规定,赌资超过十两的,责三十大板,只不过民不举官不揪,耍钱的大有人在,被打板子的没见到几个,一些酒楼茶肆都有人耍钱,这间大木屋挂着茶肆的幌子,实际上却是真正的赌坊。
  “呦,陈爷!”
  开骰的庄老四笑眯眯地招呼道:“陈爷消消火气,我们这都是小打小闹,那能赌那么大,您瞧,这桌子上总共才十多个铜板不是。”
  赌徒们被官差吓到了,一个个畏畏缩缩,刚才人们回头的功夫,赌桌上的一堆堆银子就跟变戏法似的消失得无踪无迹,就留着十几二十个铜板,也不知那些庄家都怎么练的,手这叫一个快啊。
  “哼,算你老实。”为首那位陈爷衙役哼了声,道:“小赌怡情,大赌毁家,都给我记着点。”
  “是,是!”庄老四始终笑脸相对,嘿嘿笑道:“来我这玩两把的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谁能拿棺材本来赌啊。”
  说着,庄老四看向面前的小道士,笑眯眯地在桌子上捡起两个铜板,道:“小子,你运气不错,这把你赢了,喏,拿去买糖吃吧。”


第60章 梅香楼
  一千多两的银子,眨眼间变成了两个铜板,徐言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以他的聪慧,看得出庄家之前在暗地里耍的手段,可他没想到,人家还有这么一手。
  那三个衙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即将赢到上千两白银的时候来搅局,分明和这家赌坊是一伙的。
  民不与官斗,再说也斗不过啊。
  垂头丧气地离开赌坊,徐言与梅三娘相视苦笑,两个铜板,还抵不上之前的二十两银子呢。
  至少二十两银子能吃好久,两个铜板多说能吃一顿,还是馒头咸菜。
  回到破落的酒楼,徐言倒是没什么,吃饱了倒头便睡,小黑猪更是没心没肺,跟徐言挤在一起,至于明天有没有吃的,那是明天的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明日复明日,明日打野兔么。
  有绝技傍身,小道士这辈子算是饿不死了,只要山里的兔子山鸡没有绝种,徐言就能天天吃饱肚子。
  他倒是不愁,梅三娘可是心乱如麻。
  一个女人守着一间破落的酒楼,什么生意都做不了,更别提养家糊口了,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人赶出家门,如果过得像个乞丐,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家人?
  一夜无眠,眼眶红肿的女人在酒楼的大堂坐了整晚,天刚放亮的时候,竟有人登门。
  来人并非吃酒,再说酒楼里连个完整的椅子都没有,除非是瞎子或者乞丐会来,要么就是熟人了。
  来的不是瞎子乞丐,还真就是梅三娘的一位熟人,正是在李家镇遇到的李贵。
  “三姐,你怎么搬到这儿了,让我好找啊。”
  李贵是自己来的,眉宇中有着一阵惋惜,当年梅家的三小姐,出门都要穿金戴银,丫鬟成群,如今落得个这步田地。
  李贵也是刚刚忙完生意赶回的丰山城,李家与梅家是世交,刚回来他就得知了梅三娘被嫁出家门的消息,后来在城西的大赌坊寻到输得眼红的沈六,给了他十两银子才打听出来梅三娘悔婚的消息,左找右找,终于在这间破落的酒楼找到了梅三娘。
  看到故人,梅三娘长叹了一声,摇头苦笑。
  李贵与梅三娘的感情很好,小时候就跟在人家后边长大,视梅三娘如自己的姐姐一样,李家人早就看得出梅三娘不受梅家待见,长辈们不会管,李贵却决定前来探望一番,有什么能帮的,他也会尽力帮一把。
  “三姐这是决定自立门户了?”李贵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酒楼,道:“地方不小,只是太过破旧,只要收拾一番必然是处好地方,三姐一定是缺钱了吧。”
  正是精明的岁数,李贵既然能为家里跑生意,说明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时候哪能看不出梅三娘的苦衷。
  “这间酒楼,就是你三姐全部的身家了。”梅三娘苦笑着说道。
  “就知道三姐是个不喜欢求人的主儿。”李贵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整整三千两的银票,道:“小弟的一点心意,希望能解了三姐的燃眉之急。”
  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了,寻常的百姓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看着手里的银票,梅三娘眼圈一红。
  “李家兄弟的好意三姐领了,这份钱算我借的,不用两年,三姐一定还清。”
  “三姐见外了,哎,好吧随你,不过开张的时候我可要来捧场的,哈哈。”
  果然是贵人,徐言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等他出来,李贵已经走了,看到梅三娘在大厅里手舞足蹈,还以为她犯了羊角风,急忙过去查看,得了顿奚落不说,还得帮着人家去雇些工匠。
  有钱就好办事,看着破落的酒楼一天天焕然一新,徐言也高兴不已,整天混在泥瓦匠人堆里帮着打打下手。
  虽然喜欢吃喜欢睡,小道士可不懒,有活还是抢着干的,再说了,酒楼一旦开张,徐言也算有了个白吃白喝的好地方。
  大门被装潢一新,酒楼不但盖起了三层,还有长长的甬道通往后院,后院有一座更加精致的小楼,一间间雅间里香气扑鼻,两座楼宇全都被打造得犹如宫殿一般。
  每次看到这间自己盖的酒楼,徐言都有种幸福的感觉充满心田。
  师父不在了,他又多了个三姐,也算在世上有了个亲人,至于三姐经常从外面领回来的女孩儿或者媚眼如丝的女子,徐言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嘛,哪能没有下人侍候,只不过三姐买来的婢女也太多了点,这都三十多位了。
  三个月之后,位于城东细柳街的梅香楼终于正式建成。
  站在大门口,被梅三娘强行换掉了道袍的徐言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小小的年纪唇红齿白,看起来倒像个世家的公子,笑眯眯地看着楼顶的牌坊。
  梅香楼,好听的名字。
  三层的酒楼,好高啊!
  徐言正陶醉在今后白吃白喝的美好生活里,他身边的爆竹不知被谁点着,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响,门口烟尘滚滚,四邻举步相望。
  这就开张了。
  细柳街只是城东的街巷之一,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街边两侧的店铺不算多,梅香楼可谓是力拔头筹,在细柳街最为显眼。
  买卖开张,自然会有客人登门,徐言的任务是充当门童,在门口迎来送往,这种活只要一副笑脸就足够了,用不着多说话,客人进店自然有小厮招待。
  笑最容易了,尤其是傻笑。
  笑吟吟的小道士,在门口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一身崭新的衣服看起来倒也喜庆,还别说,有出手阔绰的客人一把铜钱扔过来,足有十多个铜板。
  终于找到个好差事,徐言的笑容变得更加开心了起来,只是随着客人越来越多,徐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发僵硬了起来。
  到不是笑累了,而是耳朵里听到了一些客人们在门口的言谈。
  “李兄,请了请了,哈哈,今天小弟做东,我们的买卖就在这梅香楼谈上一谈,他家的舞娘听说貌美如花,买卖谈妥,我们在一醉方休,有美人相伴才叫快哉啊。”
  “啊齐员外,久仰久仰,快请快请,这家梅香楼可是刚开张,据说连玉红楼的头牌都被挖了过来,哈哈。”
  “苏老爷,你慢着点,这才晌午,这家青楼又是新开张,你猴急什么?”
  络绎不绝的豪客全都是男人,连一个女的都没有,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徐言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青楼?
  梅香楼不是酒楼么,怎么变成青楼了?
  我是道士啊,怎么能住在青楼!


第61章 徐言的誓言
  经过再三确认,徐言终于死心了。
  梅香楼的确是一家青楼,不是什么酒楼。
  “三姐!为什么梅香楼不是酒楼,我是道士,不能住在青楼!”后院里,徐言气呼呼地对着打扮得花枝招展,明显一副老鸨气度的梅三娘说道。
  “谁说梅香楼是酒楼了?”梅三娘咯咯直笑:“你那道袍都被我一把火烧了,没了道袍,谁知道你是道士。”
  不等徐言辩解,梅三娘抢先说道:“青楼怎么了,青楼又不是强盗,你情我愿的买卖,没犯王法,也没犯天怒,那些可怜的女人有些是我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有些是自愿的,都已经事先说得清楚明白,没人强迫谁。你以为现在的世道很好么?丰山城的确繁华无比,可是周围的小城小镇,小村小寨呢,有几户人家不愁吃喝?齐国有水患,气候更不如普国,粮食一年只能种一茬,这还是好年景,如果遇到天灾,饿死人是常事。豪门大户不会理睬穷苦百姓,吃不饱饭,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无能,三姐从十七岁开始帮家里走商,看到的听到的无一不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八个字,你是道家人,不入红尘,岂知这红尘里的艰难之处。”
  说着说着,梅三娘眼圈发红,拉着徐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就像一位历经风霜的姐姐,在与弟弟倾述着苦衷。
  受不了女人的眼泪,徐言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住在梅香楼,其实梅三娘已经给他在角落里盖起了一座小院,院子不大倒也清清静静。
  “知道三姐的苦衷,就要帮三姐的忙,去吧,门口没人招呼可不成。”
  变脸一样的女人,媚态重生,掩嘴笑道:“等过几年你长大了,三姐许给你两个清倌人,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女色,咯咯咯咯。”
  苦着脸回到门口,徐言觉得自己愧对师父的教诲。
  在青楼帮着迎客,这要让师父知道会不会把自己打死?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小道士在门口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一位他念叨一句慈悲,走一位也跟着一句慈悲……
  梅香楼的小院里,忙碌了一天的徐言沉沉睡去,小黑猪就住在院子里搭起来的猪圈,一样睡得香甜。
  猪嘛,就该睡在猪圈里,只要有吃有喝,管他是屠户家的猪圈,还是青楼里的猪圈,只是深夜里隐隐传来的娇笑打闹声,犹如魔音一样,吵得徐言睡不太好,他的磨牙声也变得更大了起来。
  清晨,万籁俱寂。
  早早起来的小道士在院子里活动着筋骨,只见他时而跨步躬身,时而双臂齐动,时而金鸡独立,时而转动如风,一套不知名的身法活动下来,只觉得浑身通畅,让人想要仰天长啸。
  周围的住户太多,徐言到底没有啸出声来,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痛快了许多。
  那套身法是飞石三式的基础所在,专门用来习练蕴力、储力、发力,徐言在很小的时候就在老道士的教导下习练这套身法,一练就是十来年。
  在元山寨的时候,徐言无法显露出自己的技艺,如今已经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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