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黑猪有多厉害,张河可不敢肯定,让他下决心连祖传玉佩都不顾的,是徐言那副顿足捶胸的模样,在张河眼里,徐言越是如此难过,说明他心里正在开怀大笑,所以押猪,就赢定了。
最为了解徐言的,果然还是徐言的那位顺路人……
斗场中,扑空的貂鼠已然折返了回来,它已经彻底狂躁了起来,两只鼠眼通红通红,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直奔小猪的鼻子。
暴躁的灵禽,已经失去了神智,在它们的眼里,只想着撕裂敌人,其他的根本看不到,更听不到,这种时候就算主人的喝斥都无法停止灵禽的进攻。
趴在地上的小黑猪好像起不来了,一双猪眼里闪动着恐惧的神色,对着扑来的貂鼠,张开猪嘴,好像在大声的哀嚎,只是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下一刻,速度太快的貂鼠,居然一头扎进了猪嘴里。
咔吧咔吧,呼噜呼噜,一时间,斗场中响起了猪吃食的响动,吃得还甜美无比……
城西,城隍庙。
面沉似水的黎景田,正静静的肃立在庙门口,清瘦的老者一身杀意涌动,在他身旁,犹豫了半天的老和尚终于壮起胆子,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庙毁了,修庙的银钱……”
刚刚出口的询问,被甩来的三张银票打断,老和尚急忙接住,一看是万两的银票,顿时眉开眼笑,退了下去。
一张一万两,三张就是三万两,黎景田为了一份渺茫的希望,不惜耗费三万两重建城隍庙。
“有白骨!”
城隍庙的后方荒地,几个黎家高手传来了惊呼,闻讯之际,黎景田飞身而起,几步冲到庙后。
地底丈许深的地方,的确出现了白骨,当黎家人小心翼翼将白骨挖出来之后,黎景田根本用不着查探就知道这副尸骨是他的孙儿黎易先,因为在白骨上,挂着只有黎家嫡系子孙才会拥有的传家玉佩,那玉佩的背面,正是易先二字。
“许家!”
轰!
浑身的灵气暴起,须发皆张的老者,忍无可忍之下,长啸着挥出了一道道凛冽的剑气,长达丈许的剑气犹如雷鸣闪电,将仅存的城隍庙大殿劈得轰然坍塌。
“去别院!我要亲手为我孙儿报仇雪恨!”
家主的吩咐,犹如军令,在城隍庙挖了两天一夜的黎家高手们纷纷纵跃而起,随着家主一路疾驰,赶往城外的黎家别院。
既然当真在城隍庙找到了黎易先的尸骨,那么黎易先之死的一切,就全都是被人伪装出来的假象,暴怒的黎景田手提长剑,他要亲手杀掉害死他长孙的凶手。
第268章 李代桃僵
斗场内呼噜噜个不停,斗场外,安静得犹如鬼域。
铁笼里的貂鼠不见了,只有一头小黑猪在大嚼特嚼,铁笼外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除了呼吸声,人们的眼神全都变成了茫然。
这就给吃了?
一口的事儿?
能一口吃了许家的貂鼠,那猪先头跑个什么劲儿啊……
嚓嚓嚓,钢刀磨着铁门的响声打破了场中的宁静,徐言一脸无辜的望向不远处那口薄棺,棺材里的许敬之早已变得面无血色。
“欠债的还钱,欠命的,该还命了。”
清秀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徐言冷声说道:“许家主,是你动手呢,还是我动手呢。”
一场斗兽,在小黑猪吃掉了貂鼠之后宣告结束,其实这场比斗最倒霉的不是许家,而是那只被喂了秘药的暴躁貂鼠,如果它没有暴躁的话,看到小黑猪的瞬间,恐怕连笼子都不肯进。
斗兽结束,接下来就该死人了,周围的人群依旧寂静无声,能亲眼看着许家的小少爷被杀,也算一场难得一见的奇观。
许志卿的眼神已然冷冽得堪比冰霜,偏偏还无法反驳,国师就在不远的地方,他许家根本拦不住徐言,因为徐言如今已经有了法师的身份。
看到小黑猪胜出,庞红月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松开双手的时候,因为紧张过度而捏出的指痕仍旧在那双玉手上历历在目,不远处,程昱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那些喜欢小黑猪的女眷们此时已经不喜欢黑猪了,因为黑猪吃老鼠的场面太过可怕。
那根本就不是可爱的小猪,而是一头凶兽!
嘭!!!
当气氛凝固至冰点之际,别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踢飞,手提长剑的黎景田须发皆张,怒不可遏的冲了进来。
“许志卿!”
黎景田点指着对方的手都在颤抖,怒道:“你家后辈干的好事,别说你这个长辈半点不知!我孙儿的尸骨,为何会被埋在城隍庙?易先不是死在城外十里亭么?当年是你许家第一个收到的消息,那两个行商也是你许家找到的证人,今天如果你不说清楚,我黎家与你许家没完!”
“挖到尸骨,就是你孙子?”许志卿冷着脸说道:“城里城外埋着枯骨无数,难道但凡是枯骨,都是你黎家后人?哼!你家孙辈死在城隍庙,与我许家何干!怪你自己看不住晚辈,怨不得别人。”
“你!”
黎景田被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很想现在就冲杀过去,但是许家的后台,可不是黎家能比得了的,连庞家都要忌惮许家三分,他黎家更没资格与许家斗了。
“老人家,可曾挖到了易先的尸骨?”徐言这时候插嘴问了一句,黎景田强压怒火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反正许敬之快死了,正好,就借您老之手,送他一程吧。”徐言微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斗兽你赢了?”黎景田错愕了瞬间,立刻眼前一亮。
徐言胜了,那么许敬之就要死!
剑光一闪,清瘦的老者运转灵气,在长剑上逼出过丈长的剑气,目光中凶芒闪烁,奔着那口薄棺就要冲过去。
徐言送来的人情,黎景田哪能错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为他的长孙报仇雪恨。
“等等!”
一声底气十足的大吼从棺椁中传来,原本被重创不起的许敬之居然坐了起来,非但坐起来,这位翻身跳出了棺材,身手灵活得不似有伤在身的模样。
“冤有头债有主,诸位,要杀许敬之没关系,你们可不能杀我啊。”
说话间,棺材里蹦出来的那位用袖子抹了抹脸,人们这才看清楚,对方的眉眼的确与许敬之类似,在妆容的掩盖下,就连徐言都没看出蹊跷,此时擦掉了脸上的伪装,立刻现出一副与许敬之十分相似的面孔,却并非许敬之本人。
“那是……许敬千?”
“许敬之的堂弟!怎么是他,许敬之呢?”
看到棺材里躺着的并非许敬之,徐言顿时一怔,然而瞬间他就想通了关键。
许家来了招李代桃僵,真正的许敬之,恐怕早就逃了!
名为许敬千的青年对着庞家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庞家的诸位,在下最近身体有恙,这才被抬来观战,现在感觉好多了,要说天门侯的手段当真了得,一场斗兽,看得在下浑身通畅,久病不愈的身子都在瞬间好转,真是多谢,多谢了。”
许敬千这番话说完,立刻躲在自家长辈的身后,带着一丝嗤笑望着徐言。
“许家主,生死状已经签了,既然许敬之逃了,是不是该由你代替呢?”徐言此时冷着脸质问。
“谁说我家敬之逃了?”许志卿得意的哈哈一笑,道:“天门侯,你们的生死状依旧生效,不过,你杀得掉敬之才行,他现在就快到金钱宗了,地方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取他性命的时候,我许某绝不会阻拦!”
一句金钱宗,听得黎景田心如死灰,他想要报仇杀掉许敬之,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许家在宗门内的长辈,根本不会让他一个筑基境的弟子碰自家晚辈一根毫毛。
听到许志卿所言,不仅黎景田觉得杀掉许敬之再无机会,就连坐镇斗场的国师都是一皱眉。
金钱宗,连他这位国师也要忌惮三分。
“没关系,我不杀他了。”徐言此时十分光棍,一指躲在许志卿身后的那个许敬千,道:“用他代替许敬之也成,这样可以吧?”
一听徐言这句话,许敬千差点被吓个半死,之前的嗤笑变成了惊惧,他可没有许敬之那么好的修炼天赋,如果家主当真把他推出去,他今天可就白死了。
没想到徐言如此狠辣,许敬千被吓得是瑟瑟发抖,他不过是嘲笑了一句而已,居然引来杀身之祸,这时候他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家主的决断。
“徐言,跟老夫耍心机,你还不够资格。”许志卿冷冷一笑,道:“天门侯,哦对了,应该叫你言法师,既然有太清教保你,你不妨带着太清教去金钱宗活捉敬之,放心,只要你能抓到他,将他大卸八块,老夫都不会拦你!”
连夜将许敬之送往宗门寻求长辈庇护,而后又找来与许敬之容貌相似的许敬千来个李代桃僵,许志卿的心机可谓阴沉老辣,只要他将许敬之送进了宗门,有许家虚丹境的长辈庇护,别说是徐言,就算国师和庞家,一样没有半点办法。
第269章 错失良机
签过了生死状,结果许敬之居然是许家人假冒的,而真正的许敬之,即将抵达金钱宗。
送进宗门的许敬之,相当于得到了真正的护身符,有许家长辈的庇护,想要兑现生死状,基本是妄想了。
暗道了一声老贼,徐言将目光盯住了那个代替许敬之的许敬千,十分平静地说道:“许家主,用那位许敬千的命,来抵许敬之的命,这笔买卖,你应该合算才对,他是什么天赋修为,许敬之又是什么天赋修为,他们简直是云泥之别,难道,你还舍不得一个默默无闻的晚辈么?放心,只要交出那位敬千兄,生死状就算兑现了,以后我也不会去找许敬之的麻烦,我们两家算是彻底两清,你看如何?”
蛊惑到人心的话语,让许志卿生出一丝犹豫,看到家主出现了犹豫的神色,那位许敬千顿时被吓得坐在了地上,抓着许志卿的褂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当着无数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有那么点小聪明的许家嫡系子弟而已,这位许敬千的修为还不到两脉,仗着自己聪慧,才成功扮演了许敬之的替身,他装作许敬之的时候的确惟妙惟肖,直到最后他自己跳出了棺材,更加洋洋得意,对那位天门侯根本不屑一顾,才有了那么一番嘲讽。
自认为聪慧,并不等同于聪慧过人,许敬千的确很聪明,他根本就没看得起徐言,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觉,那位天门侯比他想象的要难缠了百倍千倍。
只要粘上边儿,至少要被扯掉一层皮!
一旦得知杀不掉许敬之,立刻将杀意转接到许家嫡系的身上,徐言根本就不是针对许敬千那种自以为是的饭桶,他是要当众给许家留个教训,就算许家交出许敬千,一旦有机会,徐言哪能放过许敬之,别说是许敬之,就连许志卿,徐言都准备一起弄死才好。
晚辈的哭闹,终于惊醒了沉吟的许志卿,这时候的许志卿不由得心头一冷。
徐言说出的那番蛊惑之言,许志卿的确动心了。
因为对于许家来说,十个许敬千也比不得一个许敬之,如果能以许敬千换来许敬之的命,他绝对不会犹豫,可是许敬之已经快到宗门了,徐言根本就杀不掉,如果在送出去一个许家弟子给人家杀,岂不是犯傻了么。
好狡诈的小辈!
许志卿大怒,恶狠狠地盯着徐言,道:“原来言法师擅长的,竟是这种惑心之法,太清教的那些高人可要提防一些了,别被你这位言法师挑拨得教毁道消!”
不甘示弱的许志卿,给徐言也留了份大礼,国师就在一旁,他这番话就是说给国师听的。
“许家主此言差矣。”不动声色的国师此时终于开口,道:“言法师入我太清教此乃神谕,难道,你在质疑我太清教神谕的真伪么?”
国师没有提及许家的阴险,而是拿神谕说事,这句话一出,许志卿的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太清教的人太多了,他可以和徐言有仇,却无法与太清教的教义作对,那相当于他许志卿与整个太清教为敌了。
周围已经有不少信奉太清教的开始横眉立目,许志卿暗道不妙,急忙说道:“太清教的神谕,在下不会质问,至于言法师与我家敬之的仇怨,我许志卿也不会再插手,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恩怨,小辈们的恩怨,自然要他们自己解决才好,国师意下如何呢。”
“好。”国师淡然一笑,道:“让他们自行解决也好,不过……”
目光豁然一冷,国师寒声道:“之前是许家主替签的生死状,如今人被你送走了,不留下个交代怕是不好,就留下你那只写字的手吧,作为毁约的惩罚。”
李代桃僵的代价,是一只手,听闻国师此言,周围的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太清教的国师,既然说了坐镇围场,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许志卿知道太清教难缠,却没想到国师如此霸道,他耍了徐言,居然就要留下一只手。
“国师大人,难道是要与我金钱宗为敌么!”
许志卿此时可坐不住了,他这位家主真要被人断了一只手,许家的颜面何存。
“言法师。”国师不在理睬许志卿,而是转向徐言,道:“许家主毁约在先,自然要付出代价才行,就请言法师动手,断他一只手吧,放心,他伤不到你。”
国师的话音刚落,一股玄奥的气息突然从许志卿的脚底升腾而起,犹如一根根细绳,将许志卿捆了个严严实实,别人看不到那股气息,只看到许志卿面色大变,咬着牙狠狠地挣扎着,却动不了分毫。
徐言的左眼如今十分模糊,看不到许志卿身上的奇异绳索,但他却看出了国师的险恶用心。
那位国师不是在为他做主,而是想要庞许两家彻底成为死仇!
他徐言可还有一个身份呢,那就是庞家的姑爷。
许敬之逃走,徐言也十分气恼,但他此时却犹豫了起来,切许志卿一只手除了解解气之外,其实并无用处。
断了一只手,许志卿还是筑基境的强人,却能让许家与庞家更加仇视,而最重要的一点,徐言想要的是许志卿的命,而不是一只手。
断许志卿一只手,许家会怨恨上庞家,可是如果趁机宰了许志卿……
那岂不是直接将许家的滔天恨意,扯到太清教和国师的头上来了?
反正许志卿是被国师禁锢的,就算现在死了,国师也难逃干系,徐言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徐言的犹豫,带给别人的感觉是在畏缩,然而他心底的狠戾,即便连国师都看不出来,国师反而带着一丝冷笑,等待着庞许两家的彻底决裂。
“止剑!”
一声低喝在徐言身后传来,庞万里此时一把抓住他的便宜姑爷,对着徐言摇了摇头。
“国师大人,我庞万里代徐言宣布,此事就此作罢,他与许敬之的私仇,我庞许两家不在过问,由他们自行解决。”
庞万里这一开口,许志卿可算松了一口气,国师则微微皱眉,心头暗自遗憾,多好的挑拨机会,可是庞家阻止,他即便是国师,也无法当真亲自动手伤了许志卿。
金钱宗可不好惹,国师不会把这个麻烦引到太清教的头上,于是略一沉吟,点头间,许志卿的禁锢就此消失不见。
看到许志卿能动了,徐言这个恨啊,心说自己的便宜丈人纯粹是个绊脚石,他一刀下去宰了许志卿,许家在金钱宗的长辈再强,也不会找庞家的麻烦,而是来与太清教拼命。
拉国师下水的好机会,就这么被庞万里给破坏了。
庞万里可不知道徐言的坏心思,为了不让徐言被许家追杀,为了庞许两家不至于反目成仇,他只能如此,而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