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太保,这样不好,我只是一个婢女啊……”
轻柔的细语,听得人浮想联翩,欲拒还迎的女子,分开脖子上的双手,低下头,将小脸儿贴在了对方的心窝。
急促的心跳声犹如战鼓在轰鸣,徐言被剧毒折磨得再也无法忍受,不但浑身颤抖,脖子上更是青筋暴起,头向后仰着,嘴角被自己咬出了血迹,只是四肢无力,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遍布血丝的眼睛里早已变得麻木而无神,通常这种情况下,是人们即将被巨大的痛苦折磨得就要昏厥的时候。
从徐言的身上抬起头,青雨渐渐抿起嘴角,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期待与欢喜,仿佛徐言就是她的玩偶,而她这位主人,正在欣赏着玩偶即将被撕裂的画面。
“喜欢这种感觉么?这种就要死去的感觉……”
女子的低语,带着越发的狂热与期待。
“感觉到鲜血开始燃烧了么?听到骨头的噼啪声了么?近了,很近了,你距离地狱,越来越近了……”
葱白的手指,沿着衣襟切过,少年健硕而起伏的胸膛,出现在烛光里。
“多美的身体啊,十七太保……”
轻抚着徐言,青雨咬着唇角含羞轻语,那种眼神就像看着情人一样温柔,一样期待。
“再痛苦一些,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
随着女子的轻语,沙哑的低吼从徐言的喉咙里传来,听到那种绝望的低声咆哮,青雨仿佛也跟着颤抖了起来,犹如战栗,而眼神却火热,一张清瘦的俏脸上被盖满了晕红。
轻抚在徐言心口的小手,渐渐抓出了五道血痕,一声畅快又无法抑制的低吟,从那张小小的樱唇中轻吐而出。
嗡!
女子的低吟被刀锋的呼啸彻底撕裂,藏在被褥里的封玉刀,此时被他徒然抡起,不但长刀暴起,他另一只手里更是击出了三块飞石。
之前的绵软无力,不过是徐言的伪装而已,当他看清了青雨的异样,终于下了死手。
面对比自己强大出太多的筑基高手,徐言的机会只有一次,而这次机会,是他在痛苦中强撑着换来的,如果一击不中,他也无力在出手了。
刀势来的突然,飞石更带着豪光,面色晕红的青雨微微讶然,随后身形赫然腾空而起,竟是在床榻上跃了出去。
三块带着五脉先天真气的飞石打空,凛冽的刀锋也被一只玉手挡在了半空,随后被飘落而下的女子一把夺了过去。
“原来还清醒着呢,言太保的力气,不小啊。”
飘落的女子直接跨坐在徐言的身上,将长刀丢在一旁,微微垂下俏脸,呵气如兰的轻语,就在徐言的耳边响起。
“呵,呵……”徐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俏脸,沙哑着狞声说道:“四大护法……青雨……”
“你早就知道了?真可惜。”青雨的小嘴有些失望的抿了起来,轻声道:“人家只想侍候在言太保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好。”
“行……行气丹!”
徐言已然压制不住毒力了,他彻底沉浸到无比痛苦的挣扎之中,他越是期待着得到混杂了乌罂草的行气丹,青雨就觉得越发的欢喜。
“想吃么?行气丹就在我身上,言太保如果想吃,那就求我好了,咯咯咯咯!”
没人知道,鬼王门排列在最后的一位护法,有着一种古怪的癖好,她喜欢逗弄濒死的野兽或者是活人,看着生命消逝的过程,她会感到一种无法言表的快感,所以被她活活折磨而死的人,每年都会有数十人以上。
青雨没想到自己身上的十里寒香毒,没有让徐言浑身无力,相反对方还能暴起伤人,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变得再无力气,而且乌罂草的毒发,哪怕什么都不做,徐言也即将被折磨得昏死过去。
能解开十里寒香的解药,叫做艳阳花,是一份十分普通的草药,徐言路过药铺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这才在青雨进来之前,提前吃下了解药。
十里寒香没有将他麻痹,可是乌罂草的毒发,他却再也无法抵挡,用尽全力的反击寸功未建,徐言到底陷入了任人摆布的地步。
城门外,喷着鼻息的枣红马四蹄颤抖,两天两夜的奔波,这匹宝马已经坚持不住了,还好,守城的校尉认出了庞家大小姐的身份,没落吊桥,而是以一个大号的竹筐,连人带马给提上了城墙。
谢过守城的校尉,庞红月将宝马留在城墙上,自己一个人运转出身轻如燕,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庞家镖队不是刚走没几天么,怎么又回来了?”城墙上,守夜的军兵挠着脑袋嘀咕着,镖队离开的时候走的就是这处城门,几天而已,他还记忆犹新。
“刚成亲的小夫妻,这是耐不住分别之苦吧,嘿嘿。”另一个老兵嘿嘿笑道。
“小别胜新婚,你们懂个什么,这叫情调,知道么。”
拍了拍跪坐在城头的枣红马,守城的校尉摇头晃脑地羡慕道:“就是苦了这位马兄,你看看,人家为了团聚,把你可给害苦喽。”
第245章 眼中的倒影
绝望么?
被恐怖的痛苦所包裹的徐言,在心底发出一种质疑的声音。
他的确该绝望才对,原来自己一直是人家的木偶,他的命运,自从离开了临山镇,就再也不曾握在自己的手里。
从元山寨,到鬼王门,直至如今的大普庞家,徐言发现自己就像个忙忙碌碌的蚂蚁,等到辛辛苦苦的挖出了赖以栖身的巢穴,却发现巢穴里居然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蜥蜴。
一切都是徒劳……
绝望的心绪伴随着乌罂草的剧毒,折磨得徐言生不如死,尤其耳边如兰的轻语,更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到了地狱。
“别怕,你不会现在死去……”
“别怕,有我在,你至少还有一年可活……”
“你应该开心才对,因为我,很喜欢你呀……”
“我喜欢看你被痛苦折磨致死的模样……”
“咯咯,咯咯咯咯……”
青雨的浅笑,充满了让人遐想的语气,犹如害羞的女孩,依偎在情人的怀里,她的确依偎在徐言怀里,只是她的癖好,实在让人通体生寒。
蹬蹬蹬的脚步声,急促而焦虑,庞红月叫开了自家的大门,立刻得知了姑爷刚刚回家的消息,她连父亲都没去见,直接奔向自己的秀楼。
徐言回来了,庞红月提着一路的芳心,不由得放了下来。
他没出事就好,明天一定要去求求老祖宗,他为了救我才得罪的许家,我们庞家不能袖手旁观!
疲惫的女孩,带着倔强的心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还没进门,就看到大门外几个丫鬟不知为何全都出了院子,一个个被冻得直搓手。
“小姐回来了!”
明珠第一个看见了庞红月,眼泪汪汪的迎了上去,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姑爷发火了,不让我们留在院子里。”
“他人呢?”庞红月不知徐言为何要发怒,秀眉微蹙。
“屋子里呢,姑爷回来就大发雷霆,样子可吓人了。”明珠瘪着小嘴,说着说着还流了几滴委屈的眼泪。
庞红月不在多问,几步进了大门,走向自己的秀楼,丫鬟们只敢趴在院门口张望,一时还没人敢进去。
院子里的脚步声,传进了屋中,即将昏厥的徐言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瞪起了遍布血丝的双眼。
他听到了那种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庞红月回来了,他更明白一旦庞红月与青雨交手,将必死无疑!
正在欣赏着徐言痛苦模样的女子,这时候缓缓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方向,探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一头黑发犹如瀑布般滚落而下的同时,肩头的衣衫也被青雨随之剥开。
推门而入,庞红月本想质问一番徐言对丫鬟发什么火气,然而房门被开启的同时,带着一身血迹与疲惫的女孩儿,顿时怔在了门口。
她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那个徐言带来的婢女青雨,此时正跨坐在徐言的身上,衣衫滑落之间,现出了一身莹白。
两只苍白的小手,被庞红月豁然捏起,本就因为连日奔波的俏脸上,变得惨白一片。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担心了十来天的人,居然在她庞红月的闺房里,与婢女苟且在一处。
充满了担忧的芳心,在此时碎裂了一地,清冷的月色里,庞红月长发一甩,愤然离开了秀楼,一滴清泪,随着女孩的离去滴落在月光里,将冷夜彰显得更加清冷了几分。
察觉到离去的脚步,青雨再次抿起了嘴角,幽幽叹息:“你喜欢她,是么?”
“既然喜欢人家,就带她一起走好了。”幽幽的叹息,变成了魔鬼的低语:“庞家的高手太多了,所以明天的早饭,她会吃下乌罂草,然后与你一样,变成我的玩偶,我会小心一些,让你们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死去,虽然有些难,应该能做得到吧。”
薄薄的红唇,渐渐弯曲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让人兴奋的景象,青雨的眼眸里犹如燃烧起了无比期待的烈焰,对着徐言低语道:“真想看到你们一起痛苦的模样,那一定是世间最美的一幅画面,想一想都会让人期待万分,我有些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徐言已经看不到青雨了,他的神智更是模糊不堪,不过,他依旧听到了青雨那番恶魔般的低语。
我和庞红月,要一起死了么?
难道,这就是命运?
彻底的绝望,将徐言抛进了无底的深渊,他觉得自己正在不断的下坠,越来越深,直至被周围的黑暗所吞没。
当最后一丝神智即将消失之际,一股愤怒与不甘,犹如烈焰般在徐言心底炸起。
命运?
去他娘的命运!!!
“想……要我死么?”
挣扎的徐言,在绝境中拼尽全力抬起了头,空洞的双眼,盯死了面前的女子,以自己最后的力气,怒吼道:“那就……一起死吧!”
蓄积在心口的一缕真气,在暴怒中被徐言灌注到自己的左眼,他从没试过以真气入眼,如果是平常人的话,一旦真气入眼,会立刻崩裂眼球,因为眼睛太过脆弱,根本架不住真气的游弋。
暗淡的左眼中,再一次浮现出一片星芒,那片星芒排列成五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犹如倒映着五颗从天穹中坠落的流星。
徐言眼中的异样,已然被青雨察觉,她开始好奇了起来,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徐言左眼中浮现而出的星芒印记。
“不死心么,言太保。”
青雨浅笑着轻声自语着:“能让我见识一番你不为人知的一面,看来你也开始喜欢青雨了,是么?你不是总喜欢看我么,记住我的模样吧,当你死后,在地狱里也不要忘记才行呢……你的眼睛……”
青雨的浅笑,随着徐言左眼中的光点越来越盛而变成了吃惊,她有些诧异地说道:“你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
嘭!
随着女子的疑问,徐言眼里的一点星纹居然被撑破,一根尖尖的东西竟然从他的左眼里扎了出来,随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嘭!嘭!嘭!
接连五声的闷响,五根漆黑而遍布鳞片的怪异手指从徐言的左眼中冲出!
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只恐怖的利爪,犹如鬼爪一样,徐言左眼中的五道星纹,并非倒映着流星,而是那只利爪即将刺破水面的倒影而已,随着倒影的越来越近,恐怖的利爪,终究冲出了徐言的眼眸。
犹如鬼爪般的利爪冲出徐言的眼眸之际,庞府后宅,正在闭目养神的庞飞燕身旁,那只健硕的雪鹰突然间羽毛炸立而起,锋利的鹰眼中透着一股恐惧,同一时间,黎家饲养灵禽的花园里,数只羽鹤在巨笼中仰起长长的脖子,发出惊惧的啼鸣,许家专门为貂鼠修建的地洞中,传来了躁动不安的鼠叫声,而万家的所有王蛇更是同时盘起了蛇阵,将脑袋深藏在蛇阵当中。
发生异象的不仅是四大家族的灵禽,以京城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野兽,包括被人们饲养的鸡鸭鹅狗,全都在瑟瑟发抖。
黑爪现,万兽惊!
第246章 鬼爪
除了野兽之外,无人能察觉的气息只是存在了一瞬,就彻底消失了,那些被惊到的野兽与灵禽,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只是一种深深的忌惮与惧怕,被它们彻底记忆在心里。
那是种天敌出现的畏惧。
嘭!!!
秀楼中,巨大而骇人的鬼爪,一把掐住了青雨,在女子惊恐万分的哀嚎中,徐言的头顶,一片血雨洒落。
从徐言左眼中冲出的利爪,将青雨整个人提了起来,利爪并拢之际,一位筑基境的高手,居然被生生捏爆!
短促而充满了惊惧的哀嚎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骨肉碎裂的声音所遮盖,雨幕般落下的鲜血中,少年的脸庞扭曲得亦如恶鬼。
痛苦的低吼被徐言无法抑制地咆哮而出,他的右眼看到了青雨变成了血雨的一幕,而他的左眼,则出现了让他无法忍受的剧大痛苦,就好像眼珠连着头颅一起被拧断了一样。
比乌罂草还要可怕的剧痛,让徐言浑身都跟着扭曲了起来,封玉刀就在旁边,他很想用长刀挖掉自己的左眼,因为那股无人能承受的剧痛,就是来自他的左眼。
无力的手,只能死死地捏住刀柄,再也抬不起长刀,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抹掉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悲愤交加的庞红月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自己的秀楼里传来女子短促的哀嚎,随后她听到了什么东西爆裂的响动,而后是徐言的低吼。
发觉到情形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模样,带着复杂的心绪,庞红月这才转了回来。
刚一踢开房门,入眼的一幕再一次将她惊得怔在了门口。
屋子里全都是血,从床榻一直到门口,更有断肢挂在窗户上,墙角有什么在动,庞红月仔细看去竟是半颗转动个不停的脑袋。
血腥而惨烈的景象,看得女孩差点没呕吐出来,瞪着大眼睛,庞红月终于看到了正在从床榻上爬下来的徐言。
抬起头,被鲜血涂满了一脸的徐言一只手正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左眼,剧痛使得他脸庞扭曲,加上周围的血迹,怎么看,他都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徐言的模样,当真将庞红月吓到了,十七岁的女孩,从没有见过这种惨烈的景象,更没有看见过徐言那般恶鬼的模样,在这一瞬间,庞红月甚至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她不是回到了自己的秀楼,而是推开了通往幽冥的大门。
不等庞红月清醒过来,徐言已经抓住了一个挂在断肢上的瓷瓶,颤抖着手却怎么也打不开瓷瓶的盖子。
“打开……帮我打开!”
庞红月是被徐言的低吼惊醒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扑过去,帮着徐言打开那个看似普通的瓷瓶。
里面是几粒丹药,带着行气丹的气味。
抓住一颗行气丹,徐言一口吞了下,随后惨笑了一声,昏死了去过。
……
周围是一片黑暗,徐言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在黑暗里,他不再那么痛苦,他宁愿不再醒来,然而,还是有人将他吵醒。
屋子里的血腥气依旧存在,徐言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擦拭身体,手法笨拙,擦得他生疼,而后被人换了套衣服,手法更加粗暴,徐言觉得对方不是在为自己清理,而是在趁机报复。
青雨死了,他亲眼所言,可是,自己眼睛里为什么会冲出来一只爪子?
难道,我是个怪物……
徐言在黑暗里叹了口气,怪物的身份,实在让他所料不及,怪不得自己那么能吃,原来根由在这儿呢。